日瓦戈醫(yī)生的人道主義.doc

摘要：帕斯捷爾納克的長篇小說日瓦戈醫(yī)生是一部人道主義作品，它繼承并發(fā)展了西方古代文學與近代文學中的人道主義精神，在解凍文學“文學應當回到偉大的人性問題上來”的基礎上，使此作品的人道主義意蘊走向了更高峰。由于此部作品在人道主義方面的輝煌成就，文學界把它與雙城記和九三年并稱人道主義的三座豐碑。論文在闡述人道主義發(fā)展基礎上，結合歐洲作品，對日瓦戈醫(yī)生的表現(xiàn)形態(tài)加以剖析，繼而把此作品的特征和雙城記、九三年相對比，以來揭示此作品的人道主義意蘊。關鍵詞：人道主義；表現(xiàn)形態(tài)；特征“人道主義”一詞是從拉丁文humanistas（人道精神）引申來的，最早是古羅馬思想家提出的，是指一種能夠促使個人的才能得到最大限度發(fā)展的，具有人道精神的教育制度，這是人道主義最初的含義。雖然古希臘還沒有人道主義思想體系，但是在古希臘的文學作品中卻閃耀著強烈的人道主義思想光輝。古希臘神話、英雄傳說描寫的對象主體雖然是神和半人半神的英雄，但他們都有人一樣的形體和性格，都有同人一樣的七情六欲。就連萬神之主宙斯也常常從俄林匹斯山上溜到山下，與人間女子偷情。英雄傳說中的赫拉克勒斯完成的殺猛獅、擒野豬、掃除二十年沒有清掃過的奧吉亞斯牛圈等十二件豐功偉績，充分體現(xiàn)了人的價值。古希臘荷馬史詩中的人道主義精神得到了更大程度的張揚?！霸诮说乐髁x在理論上有兩個重要發(fā)展階段。一個是文藝復興運動時期，另一個是啟蒙時期。它們對近代文學的發(fā)展起到了重要的推動于用。”十四世紀初，人文主義作家以人權反對神權；以個性解放追求個人幸福反對禁欲主義；以理性反對蒙昧主義和神秘主義。初步構建起人道主義的理論體系。十八世紀西方的啟蒙主義運動是文藝復興運動的繼續(xù)和發(fā)展。啟蒙主義者提出的天賦人權、自由、平等、博愛和主權在民等思想，直接成為大革命時期資產階級民主派的政治綱領的理論基礎?！白杂伞⑵降?、博愛”，也成了啟蒙主義運動最鮮明最有號召力的旗幟。啟蒙主義作家致力于構建“理性的工國”，以實現(xiàn)“自由、平等、博愛”的理想?，F(xiàn)代資本主義社會繼承了人文主義、啟蒙主義的人道主義精神。但他們卻反而著力批判人性中的弱點。如薩特在間隔中寫道：“你就是我的地獄”。禿頭歌女中一對夫婦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幾年，見面時卻不認識，表現(xiàn)了人與人心靈難以溝通。 社會主義批判地吸收了人文主義、啟蒙主義的人道主義精神。但前蘇聯(lián)、中國都走了一段彎路。前蘇聯(lián)對人道主義基本上采取了否定的態(tài)度，尤其在斯大林執(zhí)政時期，對人道主義進行了徹底的批判使前蘇聯(lián)的文學走入了死胡同?！耙痪盼迦耆挛迦账勾罅质攀狼昂笃?，蘇聯(lián)國內在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開始發(fā)生劇烈變化。一九四八年蘇共中央發(fā)布了一系列關于文藝問題的決議和講話；一九五二年在蘇共第十九次黨代會上，馬林科夫和法捷耶夫都就文學的典型問題作了發(fā)言；隨后，真理報和文學報都發(fā)表了專論，批評了過去創(chuàng)作中的無沖突論?！倍烈痪盼辶甓绿K共二十大以后，蘇聯(lián)國內的形勢則急轉直下，這在蘇聯(lián)意識形態(tài)的各個領域都有強烈的反映，在文學領域內反映得尤為突出。以小說解凍為標志，涌現(xiàn)出一批“解凍文學”，要求“文學應當回到偉大的人性問題上來”。在文學中迅速出現(xiàn)了不久前還不可能面世的一些作品。如：柯涅楚克的劇本翅膀、佐林的劇本客人、杜金采夫的不是單靠面包、特瓦爾托夫斯基的長詩華西里焦爾金游地府、尼古拉耶娃的前進中的戰(zhàn)斗、索爾仁尼琴的伊凡杰尼索維奇的一天、葉甫圖申科的詩歌斯大林的繼承者們等等。鮑帕斯捷爾納克的小說日瓦格醫(yī)生也在此時在意大利出版，隨后又獲1958年諾貝爾文學獎金。雖然由于當時蘇聯(lián)最高當局及全蘇批判和聲討的壓力，作者聲明“自愿拒絕接受諾貝爾獎金”，但充滿人性的作品和對國家、民族和人類的命運有著良知的作家是不會被歷史遺忘的，一九八八年一月，新世界雜志正式刊登了日瓦戈醫(yī)生這部小說。因此這部與雙城記和九三年并稱人道主義三座豐碑的偉大作品才與眾讀者見面。帕斯捷爾納克的日瓦戈醫(yī)生所寫的是人類歷史上最重要的一個時期，他著意刻畫舊知識分子在十月革命前后的理想、希望、期待、欣喜、沮喪和失望，他們的代表人物便是日瓦戈醫(yī)生。通過他們的言語和行為來肯定人性、人道主義的價值。此前對日瓦戈醫(yī)生的研究著作很多，如主體命運的反思、論的悲劇精神和精神譜系探源等，但從人性、人文和人道主義角度探討的很少，僅有歷史與人性的沖突和人道主義的三座豐碑等幾篇。本文不涉及中國作品，僅與歐洲的相關作品加以比較，發(fā)表一下自己對這部作品所顯現(xiàn)的人道主義意蘊的看法和觀點。一、日瓦戈醫(yī)生人道主義的表現(xiàn)形態(tài)日瓦戈醫(yī)生肯定了革命是人道的集中體現(xiàn)，肯定了武裝保衛(wèi)革命政權平定叛亂的正當和必要，反對一切形式暴力的人道主義，譴責了新的政權模式，堅決維護個人的自由民主權益，通過帕斯捷爾納克的人道主義的表現(xiàn)形態(tài)都呈現(xiàn)在讀者眼前。帕斯捷爾納克的人道主義具體涵指有以下幾點：一是描繪了拉拉屈辱的過去。日瓦戈醫(yī)生是一部宣揚人性和人道主義的作品，但此前提是在當時的惡劣環(huán)境下造成的無數(shù)人的悲劇。正如歐洲文學作品如雨果的巴黎圣母院、哈代的德伯家的苔絲、列夫托爾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等一樣，最悲慘的莫過于女主人公的命運了。拉拉不僅是革命失敗的犧牲品，也是毀壞她一生的陰險律師和無恥政客科馬羅夫斯基的犧牲品。女主人公拉拉還是十六歲的中學生時便已出落得非常標致，她父親已故，而父親的朋友后來又成為母親情人的有名的大律師科馬羅夫斯基就利用她的天真幼稚，施展迷魂陣使她失了身，并保持關系達半年之久。純潔的拉拉驚醒過來驚駭異常，她勇敢地脫離家庭獨自謀生，去做家庭教師以求擺脫糾纏?？墒强岂R羅夫斯基還企圖趁人之危把拉回到任其蹂躪的地位。剛強的拉拉憎恨這個毀了自己一生的人，向這個奸詐好色之徒射出了復仇的子彈。拉拉的悲劇使她不僅恨科馬羅夫斯基，也使她對社會產生了恐懼感。“他是她詛咒的人，她恨他。她每天想的就是這些”“她也就越發(fā)感到周圍生活的可怕。生活中什么讓她震驚？是雷鳴，還是閃電？不，是側目而視和低聲誹謗。到處都是詭計和摸棱兩可的話。每一根線都像蛛絲一樣，一扯，線便斷了，但想要掙脫這個網，只能被它纏得更緊”在當時沙皇的專制或者以后封建制度向資本主義進而向社會主義過度的時期，國家動蕩不安，人心惶惶，社會上各種角色紛紛登上舞臺，弱肉強食的現(xiàn)象屢見不鮮，以拉拉為代表的底層人民很多都走向了悲劇，這不是科馬羅夫斯基這樣單個人造成的，這是整個國家、整個社會的造成的，在當時人性、人道主義蕩然無存。作家以同情的筆調敘述了拉拉的屈辱和不幸，贊揚了她的拼死反抗和捍衛(wèi)自己人格的人文主義精神，繼承了俄羅斯文學中同情被污辱與被損害者的人道傳統(tǒng)。二是表達了對自己理想中“十月革命”的頌揚。歐洲文學中描寫英國革命和法國革命的作品也不乏其有，但多數(shù)作家把著眼點重點放在了血腥和暴力，對革命持批判的態(tài)度。如狄更斯的雙城記，描寫的彌漫法國全社會的革命狂熱所造成的“恐怖”令人毛骨悚然，對法國革命持絕對的否定觀點。他們對人道主義的宣揚是建立在批判革命帶來的惡果基礎之上的。但此作品則不然。幾乎是作家代言人的主人公日瓦戈醫(yī)生有過三次對革命的頌揚。第一次是在第一次大戰(zhàn)尚在進行時強烈感受到人民的反戰(zhàn)情緒和革命熱情為驅散護士拉拉“悒郁寡歡”的神色說的：“社會主義宛如一片海洋，所有個人應該像無數(shù)溪流一樣匯聚其中”，“我是非常希望能成為這種昂揚振奮精神的一部分”！第二次是在十月革命前的一次家庭聚會上，他斷言：“俄羅斯注定會是爭取社會主義統(tǒng)治的第一個國家”“沒有任何其它的結局”。第三次才是被眾人引用最多的贊頌“十月革命”的名言：“多么出色的手術啊!拿過來就巧妙地一下子把發(fā)臭多年的演瘍切掉了!既簡單又開門見山，對幾百年來的非正義作了判決?！比胀吒赆t(yī)生感覺舅舅他的表現(xiàn)變得讓人認不出來了（從戰(zhàn)場回到莫斯科后）。但兩人卻因為對革命的意見的不謀而合使彼此雙方感到人生得一知己足已的感嘆，“因為雙方的想法是那樣的不謀而合，兩個人不時發(fā)出大聲的感嘆，兩手抱頭在房間里快步走來走去，或者跑到窗前，一言不發(fā)地用手指輕輕敲著玻璃，為這樣相互理解而感到驚訝?！边@所有一切基于日瓦戈對祖國人民的真誠熱愛、對真理正義的熱烈追求、對歷史和現(xiàn)實的透徹了解，發(fā)自內心，自然而然。這就是他自愿留下忠心為新政權服務的原因?？纯串敃r的殘酷現(xiàn)實吧，無數(shù)革命者的被捕入獄，戰(zhàn)爭中死去的士兵和農民，多少家人流利失所，當然沙皇統(tǒng)治下的社會環(huán)境嚴重扼殺了如他這般有著青春活力和自由思想的人。這一切使他對革命無限憧憬和向往。他回敬那些挑撥者：“對我們的困境我感到自豪。對那些讓我們變得光榮向我們奉獻貧窮的人，我是尊重的?！?這說明，帕斯捷爾納克的人道主義精神所包容不僅有對推翻沙皇專制制度、甚至有對結束貧富懸殊的私有制的衷心擁護。三是譴責了內戰(zhàn)雙方的恐怖暴力。西方具有人道主義性質的作品基本上都反對恐怖暴力（除雨果認為暴力是法國革命走向成功必須的手段外），此作品中造成的無數(shù)人物的悲劇也使作者跟多數(shù)人一樣極力反對恐怖暴力。從莫斯科向烏拉爾遷徙途中的見聞，尤其是被迫扣留在游擊隊里的親身體驗使日瓦戈的思想產生激變。他譴責了極“左”派過火的政策，例如“糧食征購隊”對農民利益的損害，對抗拒者的鎮(zhèn)壓等。他更譴責“白軍和紅軍比賽殘酷?！眱葢?zhàn)使得城市鄉(xiāng)村變成廢墟，民眾流離失所。白軍煮活人，剝人皮，砍掉俘虜?shù)氖帧⑼?，驅趕他爬回游擊隊帶去恐嚇。一個游擊隊員因為手上“沾滿”“老爺、軍官”的鮮血而神經錯亂，白日見鬼，為害怕白軍報復在“一陣無法克制的悲傷中”手刃鐘愛的妻兒家少四口。紅軍也與白軍同樣“扎死受難的敵人”、槍斃投靠白軍的士兵，沒完沒了地殺人。這種情緒反映出日瓦戈并不理解在外國武裝干涉者和國內殘余反動武裝相互勾結妄圖扼殺新生的蘇維埃政權時，采用暴力還擊的必要。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對待外國武裝干涉者和國內殘余反動武裝采取一定暴力反擊是應當?shù)?，一味的妥協(xié)是不能解決問題的，這是作者與以前相比是一退步，起碼相對于雨果是一退步。（雨果的九三年）四是批判的人心的不古。在歐洲文學中也不乏這樣的例子出現(xiàn)，如巴黎圣母院中的副主教、德伯家的苔絲中的亞雷等，他們摧殘了了女主人公的貞潔和生活，他們就是活著的魔鬼。日瓦戈醫(yī)生中刻畫了除了萬死不能贖其罪的大律師科馬羅夫斯基外，對別的人物也頗用筆墨。在日瓦戈醫(yī)生從莫斯科向瓦雷金諾遷移的火車上有個叫瓦夏的勞役工。他的經歷更讓人心痛。“瓦夏的叔叔沒有提出一定回來的確實保證，沃羅紐克就不能放他出去。叔叔和嬸娘于是就提出把侄子留下來作擔保。沃羅紐克這才同意了。瓦夏于是被關了進去，叔叔被放了出來，可是叔叔和嬸娘從此就沒再回來?！本瓦@樣一個可憐的孩子被自己的親叔叔和嬸娘欺騙了?？梢娫诋敃r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但這也有點無可厚非，當時新政府剛剛建立，外國入侵者和國內反叛軍勾結，內憂外患，新政府為了維護國家政權政府使用了非常政策，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為了活命和生存可以使用一切手段，就連日瓦戈醫(yī)生也有過偷木取暖的經歷，何況那些市井小人呢。可見人道主義的存在與否，與環(huán)境有著莫大的關系，但畢竟是這些人使人性消失不見蹤跡。帕斯捷爾納克對這些喪失人道主義的人批判的同時也沒有把他們隔離出來，可見他也注意到了當時環(huán)境的重要性。五是全力塑造了獨善其身的“思想者”的形象。帕斯捷爾納克在女性和革命的觀點上如果不是獨具一格的話，在反對獨裁統(tǒng)治、強權壓制、捍衛(wèi)人的主體意識、獨立精神、自由思想上絕對是自己創(chuàng)新和高度成就的亮點。日瓦戈是作家同情與肯定的人物。他秉賦高，資質不凡，教養(yǎng)他的不僅有父母早亡的不幸身世，基督福音的博愛精神，還有淵博的文、史、哲和自然科學知識。他的一生自覺地遵循兩個原則：一是“以善為善”，執(zhí)著于身體力行地貫徹博愛精神，要在實際生活中做些對社會有益的事。為此，他選擇了醫(yī)生職業(yè)。無論在一次大戰(zhàn)期間、內戰(zhàn)期間、無論在莫斯科、遠東，也無論在平時或被綁架到游擊隊里，他都以其高超的醫(yī)術履行著救死扶傷的天職。一是祟尚自由，堅決維護人的價值、尊嚴。為此，他在社會大變革中，既不迷信權威，也不屈從強權，始終潔身自好、正直不欺，頭腦清醒、特立獨行，不顧利害地服從內心的自由意志。他和操生殺大權的游擊隊長唇槍舌戰(zhàn)，指出：“共同完善的觀點”“離現(xiàn)實還很遠，可僅僅為了這些議論，人們就血流成河，目的抵償不了手段”。公開宣稱：“我假定你們是俄國的解放者，可我對你們還是不感興趣?！奔词故亲钜玫呐笥迅隊枛|和杜多羅夫，對他們違背良心與“官方”一致的公式化的談話，他也一針見血地指出：“我聽你講到流放的時候你如何成長、如何受到再教育時感到非常難受。這就像一匹馬說它如何在馴馬場上自己訓練自己?！本褪菫榱吮苊膺@一點，他放棄行醫(yī)去干賣苦力的活計。這在以古拉格群島為標志的恐怖的三十年代，需要何等的磊落胸懷、道德勇氣!帕斯捷爾納克通過主人公表達出了自己對知識分子、對革命、對暴力、對人的思想的觀點，他覺得捍衛(wèi)人的主體意識、獨立精神、自由思想和以善為善、祟尚自由、堅決維護人的價值、尊嚴比什么都重要，日瓦戈醫(yī)生身上所表現(xiàn)出來的思想便是作者所揭示的人道主義的又一內涵：便是對個人的人格尊嚴、思想自由的堅決維護。帕斯捷爾納克的日瓦戈醫(yī)生通過自己獨到新穎的表現(xiàn)形態(tài)，把人道主義意蘊以不同與傳統(tǒng)的形式表現(xiàn)在生活、生命、愛情和革命等方面，從而使自己心目中的美好的人文主義世界勾畫出來，完成了對傳統(tǒng)人道主義作品的超越。二、三座豐碑特征之比較雙城記、九三年和日瓦戈醫(yī)生三部文本寫作的年代，從1859年到1874年，再到1953年，前后相距百年。它們描繪蔚為壯觀的、重要的歷史事件，在文學領域為人道主義樹起了三座豐碑。狄更斯的人道主義以“溫和”為特征。我們在過去評論的基礎進行深刻分析：首先，我們仍要堅持“否定之否定”，即否定狄更斯對法國革命的否定。法國革命對人類的功績不容抹煞、暴力革命的原則不容懷疑。其次，我們又要肯定在狄更斯的否定中所包容的合理成份、正義因素。狄更斯描寫的彌漫法國全社會的革命狂熱所造成的“恐怖”以及革命報復的殘酷，連法國革命堅定的擁護者雨果也不能不痛心疾首。而且，狄更斯對新、老壓迫者同樣下場的揭示也不至是作家懲惡揚善的主觀愿望，而是寄寓著黑格爾所論證的“合理的必然是存在的”的歷史預見。羅伯斯庇爾的結局是其佐證。也就是說，早在一百多年前，狄更斯借助于本民族的歷史經驗就已洞若觀火地揭露并批判了法國革命即歐陸式政治模式的負面效應，狄更斯“溫和”的人道主義所顯示的極強的歷史穿透力不是令我們這些后人自愧弗如嗎?雨果的人道主義以“革命”為特征?！八膶懽髟陔p城記之后，卻又高高擎起了法國革命的旗幟，激情滿懷地禮贊它在人類歷史上無與倫比的偉大功績，毫不含糊的捍衛(wèi)暴力革命的偉大法則，揭示出它始終是被壓迫民族和人民獲得解放、走向新生的重要途徑之一，這是雨果人道主義的第一貢獻?！庇绕淇少F的是雨果的闡釋 “在絕對正確的革命之上還有一個絕對正確的人道主義”的思想，也就是“革命即人道、人道即革命”的思想，它不僅是對“九三年”這段歷史公案的了結，而且是首次如此清徹透辟、明白無誤地傳導出清算了“歐陸革命模式”的負面影響的法國革命的思想精髓。時至今日，它仍有其現(xiàn)實針對性、歷史前瞻性。帕斯捷爾納克的人道主義是維護個人主體精神的人道主義。帕斯捷爾納克在對待暴力革命問題的態(tài)度上與狄更斯相近(文本曾描繪日瓦戈一家人在遠東漫長的冬夜圍坐在昏暗的煤油燈下聚精會神的閱讀雙城記的情景)，這是他在雨果立場基礎上的退步。然而，帕斯捷爾納克在反對獨裁統(tǒng)治、強權壓制，捍衛(wèi)人的主體意識、獨立精神、自由思想上，反映出20世紀精神文化的最大特點，也可以說是從一個側面反映出它的高度成就。因為，肯定和高揚個體的主體性是對20世紀反歷史的典型的時代征候的最強有力的批判。這既表現(xiàn)在對第一次大戰(zhàn)帝國主義甚囂塵上的戰(zhàn)爭宣傳上；又表現(xiàn)在對第二次大戰(zhàn)法西斯主義煽動起的戰(zhàn)爭狂熱上；還表現(xiàn)在對前蘇聯(lián)“斯大林模式”摧殘、扼制人性自由上。從這個意義上說，文本的思想具有時代的尖端性。 交叉比較顯而易見，三位作家的人道主義各具個性。狄更斯既對法國革命表示理解和同情，又視革命為“浩劫”，是充滿“仁愛”精神的、反對一切形式暴力的人道主義。雨果正面肯定了革命是人道的集中體現(xiàn)、肯定了武裝保衛(wèi)革命政權平定旺岱叛亂的正當和必要，同時又批判了以“革命”的名義不施人道的暴力恐怖，是革命與人道統(tǒng)一、以人道為革命的前提與歸宿的人道主義。帕斯捷爾納克的人道主義要復雜得多。在肯定革命即人道的問題上與雨果相似，又在反對一切形式暴力問題上與狄更斯一致，還在譴責新的政權模式、堅決維護個人的自由民主權益上構成自身特點。三、結語日瓦戈醫(yī)生這部殊榮備享、毀譽紛呈的史詩性巨著，是20世紀俄羅斯文學留給世人的一部經典。日瓦戈醫(yī)生里所涵蓋的這一切歷史事件似乎都可以滿足企圖領略歷史滄桑的人們的渴求。自1957年在意大利首先問世以來，一直受到人們的深切關注，或冷落、批判，或贊譽、推崇，但卻無法改變它的存在。它塑造的日瓦戈這個形象，不僅是知識分子的典型，更重要的是人性的象征。在帕斯捷爾納克的人道主義世界里，心靈、藝術、美、大自然可以渾然一體，人與大地和宇宙緊緊相連，通過這部作品，不僅打破了蘇聯(lián)對人道主義的全盤否定，也促使人道主義主義從“批判人性中的弱點”走向了“回到偉大的人性問題上來”的正規(guī)，使人道主義走向了新的輝煌。同時，為社會主義大國中國對資本主義人道主義的批判繼承提供了經驗。日瓦戈醫(yī)生這部作品，因它深刻的、豐富的人道主義意蘊和內涵曾一度在俄羅斯國內外文學界引起強烈的反響，并一度延伸至整個歐洲，經過滄桑歲月的洗禮，它仍是各國暢銷的書籍之一，其人道主義已永駐人們的心田，也因為它的這一點，使它更能與世長存。 注釋：1人道主義，南陽理工學院黨委宣傳部下達文件,2003年3月16日。2韓廣信文化與人道主義，呼倫貝爾學院學報,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