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氏義莊與宋代范氏家族的發(fā)展

1、范氏義莊與宋代范氏家族的發(fā)展 內容提要：范仲淹創(chuàng)建的義莊，作為一種前無古人的新舉措，不但在家族發(fā)展史上意義重大，影響深遠，而且與宋代范氏家族的發(fā)展具有密切關系。范氏家族以科舉而興，又靠蔭補、婚姻關系等手段使家族獲得了進一步的發(fā)展，創(chuàng)置和經營義莊使這一家族在兩宋時期沒有徹底衰敗，維持了較為長久的世家大族地位。本文分析了義莊的創(chuàng)建、發(fā)展及其在范氏家族發(fā)展過程中的作用。通過對這個典型個案的剖析，說明了宋代條件下的手段對世家大族維持社會地位的重要性。 關鍵詞：范仲淹義莊范氏家族 唐朝中葉以來的社會經濟關系變遷，使世家大族受到的最大沖擊，就是經濟地位的不穩(wěn)固。宋代官僚階層要想長保富貴，就不能不適應社會形

2、勢的變化，采取諸多新手段、新舉措，以穩(wěn)定經濟地位，收合族屬。范仲淹創(chuàng)建的義莊，作為一種前無古人的新舉措，在家族發(fā)展史上意義重大，影響深遠，向為研究者們所重視，論述已多。已有的研究成果，諸如陳榮照范仲淹的義莊(pp186-212)、邢鐵宋代的義莊2以及廖志豪、李茂高略論范仲淹與范氏義莊3等等，多是就義莊本身立論，對范氏家族進行個案剖析則很不夠。作為具有典型意義的家族建設新舉措，如果能將義莊與范氏家族的發(fā)展結合起來進行考察，對說明宋代社會條件下的經濟手段與世家大族發(fā)展之間的相互關系，無意是很有幫助的。筆者不惴谫陋，擬從這一角度加以探討，以補前賢研究之缺。不妥之處，肯望教正。 一、義莊之創(chuàng)立與發(fā)展

3、皇祐元年（1049年），范仲淹知杭州。由于杭州與其家鄉(xiāng)蘇州相去不遠，因而得以與族人有較多的接觸。據(jù)范仲淹于皇祐三年正月八日所撰的續(xù)家譜序記載：“皇祐中（應為初），來守錢塘，遂過姑蘇，與親族會。追思祖宗既失前譜未獲，復懼后來昭穆不明，乃于族中索所藏誥書、家集考之，自麗水府君而下四代祖考及今子孫，支派盡在。乃創(chuàng)義田，計族數(shù)而月給之；又理祖第，使復其居，以永依庇。故作續(xù)家譜而次序之?！?（pp731-732） 在太子中舍致仕范府君墓志銘一文中，范仲淹又說：“皇祐初，某來守錢塘，與府君（范仲溫）議，置上田十頃于里中，以歲給宗族，雖至貧者，不復有寒餒之憂?！?(p370)購買義田在是年十月，可知一年之內

4、范仲淹在蘇州為宗族做了兩件事：一是續(xù)修家譜，一是創(chuàng)置義莊。這一年，范仲淹61歲。 關于范仲淹創(chuàng)置義莊的動機，以往學者多認為出于范仲淹的公心和慈愛之心，是“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思想的具體體現(xiàn)，同時又是宋代“收族”觀念的實踐手段。這種看法固然不錯，但更為重要的因素則沒有被揭示出來。我們不妨先看看范仲淹曾對子弟說過的這樣一段話： 吾吳中宗族甚眾，于吾固有親疏。然以吾祖宗視之，則均是子孫，固無親疏也。吾安得不恤其饑寒哉？且自祖宗來，積德百余年而始發(fā)于吾，得至大官，若獨享富貴而不恤宗族，異日何以見祖宗于地下，亦何以入家廟乎？6（p863）、7（p1174） 對于一個60余歲、為官數(shù)十年的老年

5、高級官僚來說，與祖宗子孫同享富貴自然是一種頗令時人敬仰的思想境界。但不宜言表卻更有吸引力的理想，則是如何使子孫后代長保富貴。在為乃兄范仲溫所撰寫的墓志銘中，范仲淹以“積善不誣，厥后其昌”5（371）作尾語，即已透露出了這樣的信息。而其賢子賢孫們，也是完全能夠領會得出其良苦用心的。范純仁曾說：“先文正公置義田，非謂以斗米疋縑使能飽暖族人，蓋有深意存焉?！?（1170）范仲淹五世孫范之柔亦曾明確提出，創(chuàng)置義莊是乃祖“欲為傳遠之計”9（p1164）的結果。南宋劉宰在為希墟張氏義莊作記時，曾引用了范仲淹的上述一段話，并分析義莊創(chuàng)建的動機說：“夫樂富貴而羞貧賤，我與祖宗同是心也；愛其子孫而不欲其貧且賤，

6、我與祖宗同是心也?！?0（p579）可見，無論是范仲淹自己的言論，還是其后裔或其他士大夫的理解，都是將創(chuàng)辦義莊與子孫長保富貴綰連在一起的。 由于一些研究者只注意了義莊對貧乏族人的贍助，所以很容易將其視作慈善機構。但從范仲淹初定的十三條規(guī)矩中，我們即可以發(fā)現(xiàn)以下這樣幾條內容： 女使有兒女在家及十五年，年五十歲以上聽給米。 每房許給奴婢米一口，即不支衣。 子弟出官人，每還家待闕守選丁憂或任川廣福建官，留家鄉(xiāng)里者，并依諸房例，給米絹并吉兇錢數(shù)。雖近官，實有故留家者，亦依此例支給。 對于家中使喚著女使、奴婢的族人來說，顯然原本就是沒有“寒餒之憂”的。至于“出官人”，即使不在官任或暫不領取俸祿，也不應有

7、太大的生活問題。范仲淹對他們的支助，自然已超出慈善的范圍。何況對其他族眾的支助力度，也基本上達到了衣食無憂的程度。明顯具有慈善性質的條款，僅見一條： 鄉(xiāng)里外姻親戚，如貧窘中非次急難，或遇年饑不能度日，諸房同共相度詒實，即于義田米內，量行濟助。 可以看出，義莊的慈善性質并非主流。范仲淹的主要動機是為家族長保富貴提供穩(wěn)固的物質基礎。這一點，從范仲淹后人的行為中還可以得到明顯的印證。在陸續(xù)形成的續(xù)定規(guī)矩中，增加了對應舉士人的資助及義學方面的內容，以便“使諸房子弟知讀書之美，有以激勸”。9（p1168）牟巘在義學記一文中說：“范文正公嘗建義宅，置義田、義莊，以收其宗族，又設義學以教，教養(yǎng)咸備，意最近古

8、?！?1(p1188)為了長保富貴，收合族眾，加強宗族勢力，范仲淹可謂殫精竭慮。 值得注意的是，盡管范仲淹為宗族建設不吝錢財，但他本人生活卻十分儉樸。據(jù)說在他創(chuàng)置義莊的前夕，子弟曾勸他“治第洛陽，樹園圃以為逸老之地”12，被他斷然拒絕。宋史說他“雖貴，非賓客不重肉；妻子衣食，僅能自充”13（10276），想必不誤。 義莊創(chuàng)建之初，范仲淹就已十分注重它對維持提高宗族勢力的長久作用。建義宅，設義學，續(xù)修家譜，制訂義莊規(guī)矩，草創(chuàng)之初便注意各種配套措施，考慮可謂較為周全。但范仲淹在義莊建成后的兩三年內，便去世了。義莊的鞏固和初期發(fā)展，主要是在范仲淹兒輩們手中完成的。以下幾個方面，可以清楚地反映這一點。

9、 首先，義田規(guī)模有了較大幅度的增長。義莊的主體經濟勢力是義田，初創(chuàng)規(guī)模為1000畝，范純仁將其增加為3000畝。純仁“自為布衣至宰相，廉儉如一，所得奉賜，皆以廣義莊”14（10293）。其做法頗似乃父，但官位卻過之，因而能夠獲得更多的俸賜，從而也就更有條件為范氏義莊多做貢獻。 其次，義莊規(guī)矩在實踐中得到不斷完善，日趨嚴密。范純仁兄弟先后十次續(xù)訂規(guī)矩，分別為熙寧六年（1073年）、元豐六年（1083年）、紹圣二年（1095年）二月、紹圣二年四月、元符元年（1098年）、元符二年（1099年）、崇寧五年（1106年）、大觀元年（1107年）、政和三年（1113年）、政和五年（1115年），平均4年左右續(xù)訂一次。由于是“隨事立規(guī)”，所以續(xù)訂的內容，多是根據(jù)實際需要而產生的，具有更強的可操作性。如果說范仲淹的初定十三條“止具給予之目，僅設預先支請之禁”，基本上是賦予族人獲得資助權力的內容；那么范純仁兄弟續(xù)訂的二十八條，則“關防益密”15（p1172），主要是對族人相關責任的規(guī)定。權力和義務的相互結合，必然使得義莊在上日趨嚴密。 再次，義莊規(guī)矩得到了宋朝官府的支持，從而具有了上的保障。治平元年（106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