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而信”——傳統(tǒng)蒙學的說話之道

1、第 頁共7頁謹而信”傳統(tǒng)蒙學的說話之道第 #頁共7頁第 頁共7頁摘要：傳統(tǒng)蒙學致力于與日用倫常息息相關的切近之事，其中必然囊括生活日用的說話之道。“弟子入則孝，出則弟，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行有余力，則以學文”，此語便為傳統(tǒng)蒙學的說話之道定下了“謹而信”的基本論調?！爸敗敝秆哉Z慎重，不多言；“信”指言語誠實可信，不妄言。傳統(tǒng)蒙學對蒙童“謹而信”說話之道的要求是對儒家“非禮勿言”禮教規(guī)范的踐行，以期蒙童日漸近仁，得以鍛造成為圣賢的坯璞。關鍵詞：蒙學；說話之道；謹；信中圖分類號：G40-09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2-2589(2013)11-0204-02古時學校級別的設置沒有當下精細的

2、劃分，只是籠統(tǒng)的分為“小學”和“大學”。古代“小學”一詞有多種含義，既可以指初等教育，也可以專指文字訓詁學，為避免歧義，所以使用“蒙學”指稱初等教育。蒙學即“啟蒙之學”的省稱，古人將對兒童開始實施教育稱為“啟蒙”，這個階段的教育亦稱“蒙養(yǎng)教育”。傳統(tǒng)啟蒙之學之所以被稱為“小學”，不在于學生年齡小，而主要在于與這種較小的年齡相適應，教的都是些淺顯、具體而微的切近之事，“夫童蒙之學，始于衣服冠履，次及言語步趨，次及灑掃涓潔，次及讀書寫文字，及有雜細事宜，皆所當知”15，蒙童學習的內容始于整齊服飾，其次是言行舉止的規(guī)范，再次則是做學問，至于其他事宜巨細，蒙童皆要知曉。歸結到一點，蒙童所習之事就是日常

3、生活的種種規(guī)范。學也者所以學為人也，而人才之成始自兒童，“蒙學的使命就是要從日常言行著手，教育蒙童學習各種禮儀，同時培養(yǎng)蒙童恭敬的心，以鑄就一個圣賢的坯璞?！?129-130傳統(tǒng)蒙學致力于與日用倫常息息相關且具體而微的切近之事，其中自然囊括生活日用的說話之道?！暗茏尤雱t孝，出則弟，謹而信，愛眾，而親仁，行有余力，則以學文”321，為人子弟者，在家庭之內要致孝雙親，出門在外則順從師長，言行要謹慎而誠實可靠，廣泛地去愛眾人，親近那些有仁德的人。如此躬行實踐之后，如若還有余力，就再去學習文學?？追蜃拥囊痪湓挶銥閭鹘y(tǒng)蒙學的說話之道定下了“謹而信”的基本論調。據(jù)東漢許慎說文解字載，“謹”，從言堇聲，本義

4、作“慎”解，乃嚴整自飭之意，言語容易傷人賈禍，為最宜慎重者，故從言?！拜馈睘辄S色黏土，其質地甚為細密，“謹”意即言思縝密，故從堇聲，指言語要勤思慎重小心?！靶拧保\也，從人從言，指“言合于意也”，指人的言論應當是誠實可信的?；茨献尤碎g訓載“圣人敬小慎微，動不失時”，圣人敬慎地對待所有事情，任何行動都符合時宜。“謹而信”的說話之道便是要求蒙童養(yǎng)成嚴謹?shù)男膽B(tài)，以敬慎之心處世，不妄言，不輕舉，待時機恰好時，再采取適宜的行動，這正是圣人之舉。傳統(tǒng)蒙學推崇“謹而信”的說話之道不僅是對“蒙以養(yǎng)正圣功也”的追求，更從另一個側面反映了封建禮教時期儒家禮教綱常對蒙童德行修養(yǎng)的要求。禮是社會公認的、合式的規(guī)范，禮

5、的推行不是依靠外在的權力，而是從教化中養(yǎng)成個人對禮教規(guī)范的敬畏之感，人服膺于禮是一種自覺，是經(jīng)過教化過程而主動地服膺于傳統(tǒng)的習慣，因而蒙童應對之禮所遵循的“謹”、“信”之道就是對儒家“非禮勿言”禮教規(guī)范的踐行?！胺惭耘c行思，中以為紀”37，蒙童所言、所行、所思都要以儒家倫常所倡導的中庸之道克制自身，“中庸之為德也，其至矣乎”4125，孔子認為中庸是最高的德行。否則“怒多橫語，喜多狂言，一時偏急，過后羞慚”137，人在發(fā)怒之時多說蠻橫之語，喜悅之時多說狂妄之語，一時將話說偏說急，事后又總是羞愧難當，這樣說話總是有失體統(tǒng)，更甚者禍從口出，最后竟被舌頭奪去了性命，“可憐八尺身命，死生一任舌頭”138

6、。詩經(jīng)大雅抑載，“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蘭之玷，不可為也”，白玉上的污點尚可以打磨掉，而人的言論有瑕疵就沒有辦法補救了，此語告誡世人必須謹慎自身言語，須臾不廢。蒙學的使命便是從兒童的日常言行著手，時時加以訓導，鞠養(yǎng)蒙童成就其身的德性，因而指向平日說話之道的“謹”、“信”二字便為蒙童的日常應對之禮建構了一個道德規(guī)范的框架，蒙童需要在“謹而信”諸方面著勁用力，涵養(yǎng)德性。謹，慎也，關照于說話之道即“慎其所出”。正如明代大儒方孝孺在幼儀雜箴所說，“發(fā)乎口，為臧為否。加乎人，為喜為嗔。用乎世，為成為敗。傳乎書，為賢為愚”，言語之出，或褒揚或貶低；加之于人，或歡喜或嗔怪；用之治世，或成功或失??；載之書冊，

7、或賢明或愚鈍。因此，蒙童決不可逞一時口快，勤思慎重口中所出。論語多處載有孔子對言語謹慎的贊譽，如“剛、毅、木、訥，近仁”4272，“訥”即說話謹慎、小心，孔子認為謹慎自身的言論是仁德的一種表現(xiàn)。傳統(tǒng)蒙學對蒙童說話之道的要求是對儒家“非禮勿言”禮教規(guī)范的踐行，蒙童自然要追求“仁者，其言也讱”4235的儒家理想人格目標。傳統(tǒng)蒙學于是秉承“慎其所出”的傳統(tǒng)，教導蒙童平日“敏于事而慎于言”418。蒙學經(jīng)典弟子規(guī)載：“話說多，不如少，惟其是，勿佞巧見未真，勿輕言，知未的，勿輕傳。”話說得多不如說得少，所說之事實實在在，不要講些不合實際的花言巧語。還未看到事情的真相，就不要輕易發(fā)表意見，對事情了解得不夠清

8、楚，就不要輕易傳播出去。呂得勝在小兒語中也言簡意賅地告誡子弟“話多不如話少，語少不如語好”，處世戒多言，言多必失，蒙童常常謹記“人生喪家之身，言語占了八分”。人生在世，立言方能立身，但其中也不乏道聽途說、搬弄是非的小人。子曰：“道聽而途說，德之棄也?！?342孔子認為，在路上聽到傳言就到處去傳播，這是道德所唾棄的。更何況“饞口交加，市中可信有虎；眾奸鼓釁，聚蚊可以成雷”5141，謠言誹謗在市井中到處流傳，假的也會變成真的，使人相信鬧市中竟會有老虎；眾多奸邪搖唇鼓舌所造成的聲勢就像一大群蚊子聚在一起，聲音如同雷聲一樣大。饞口中傷不僅毀壞他人清譽，更是有損自身的德性修養(yǎng)?？梢?，除了整飭自身言論外，

9、蒙童切記防止利用言論中傷他人，“讒口中傷，金可鑠而骨可銷”5127，中傷別人的讒言可以使金石熔化，可以使骨肉銷毀，小子平日說話能不謹慎？信，誠也，關照于說話之道指“言合于意”，即言語應當誠實可靠，不得夸張妄誕，并且追求言行一致。信，是儒家傳統(tǒng)倫理準則之一，孔子認為，信是人立身處世的基點。子曰：“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大車無，小車無，其何以行之哉？”439孔子說：“做人不具備信德，就不知道他有什么可取之處了，好比牛車缺乏、馬車缺乏的結構一樣，這樣的車靠什么行路呢？”大車指牛車，主要用于運送貨物；小車指馬車，主要用于乘坐或作戰(zhàn)。、都是駕車的橫木，是車輛得以開動的關鍵部件。為人須講求信德，然后才能有

10、所作為，就像車必須要有，而后才能開動一樣?？鬃铀约词莿裰I世人言行一致，實事求是，不能有絲毫的虛妄在其中。傳統(tǒng)蒙學同樣秉承“言而有信”的傳統(tǒng)，教導蒙童平日與人交談應信實、可靠，“所言之事，須真實有據(jù)，不得虛誑”177。弟子規(guī)載：“凡出言，信為先，詐與妄，奚可為”，蒙童平日與人交際應講求誠信，狡詐與虛妄之言萬萬不可出口，主張蒙童“事非宜，勿輕諾，茍輕諾，進退錯”，事情如若不合時宜，便不要輕易許諾，如若不然，事后總有行錯?！熬訍u其言而過其行”4293，君子認為說得多而做得少是可恥的，言行相應，則謂之賢。禮記大學載，曾子曰：“十目所視，十手所指，其嚴乎！”世人的一言一行總處于眾人的監(jiān)督之下，因此決

11、不能有所欺騙，必須講求信德。曾子本人更是以身作則，其殺豬取信于子的教子故事廣為流傳。有一次，曾子的妻子要離家去趕集，孩子哭鬧著也要跟去。曾子妻便哄騙孩子說，你只要不跟去，我回來便殺豬給你吃。曾子妻趕集回來后看見曾子竟真要殺豬，便趕忙上前阻止。曾子反駁道，你若欺騙孩子，孩子便將不再信任你，說著就把豬殺了。曾子因為妻子的一句玩笑話而執(zhí)意將豬殺掉以兌現(xiàn)諾言，體現(xiàn)了儒家“言必行”的道德理念，同時也培養(yǎng)了子弟言必信、行必果的品德。除卻對“謹”、“信”說話之道的追求外，傳統(tǒng)蒙學還對與蒙童日常應對相關的語音、語調、語氣諸方面厘定了規(guī)范，如弟子規(guī)載：“尊長前，聲要低，低不聞，卻非宜將上堂，聲必揚凡道字，重且舒

12、，勿急疾，勿模糊?！敝祆湓谕身氈哉Z步趨第二也對此做了詳細闡述，如“凡為人子弟，須是常低聲下氣，語言詳緩，不可高言喧哄，浮言戲笑”，蒙童為人子弟，取道于尊長，常常需要怡聲低語，言語祥和緩慢，保持謙卑的態(tài)度，公共場合之下，不要言語喧嘩，輕浮戲謔。傳統(tǒng)蒙學對蒙童語音、語氣諸方面的要求同樣體現(xiàn)了其對儒家禮教規(guī)范的踐行。總之，蒙童遵行“謹而信”的說話之道是對儒家“非禮勿言”道德規(guī)范的踐行，反映了封建禮教時期儒家倫理綱常對兒童德性修養(yǎng)的訴求?！肮事暉o小而不聞，行無隱而不形”384，沒有一種聲音是小得聽不見的，沒有一種行動是隱蔽得不露行跡的，因此，蒙童一言一語需常思謹慎。蒙童在恪守日常生活規(guī)范的過程中，日與性成，習與漸長，日就月將，涵養(yǎng)純熟，漸趨近仁，于此夯實了德性發(fā)展的基石，將來便得以鍛造成為圣賢的坯璞，“凡兒童少時，須是蒙養(yǎng)有方。衣冠整齊，言動端莊，識得廉恥二字，則自然有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