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詠懷詩八十二首》看阮籍的人生悲劇意識

1、從?詠懷詩八十二首?看阮籍的人生悲劇意識【內(nèi)容提要】魏晉時期，人們的自我意識開場覺悟，對人類的命運開場關(guān)注。阮籍?詠懷詩八十二首?，首首氣氛枯寂，情感消沉，對人生充滿悲劇意識。本文試圖從文本出發(fā)，討論了阮籍的人生悲劇意識，闡述了人生悲劇的內(nèi)容表現(xiàn)、形成原因以及解脫方法?！娟P(guān)鍵詞】阮籍詠懷詩八十二首人生悲劇意識Abstrat：IntheperidfEiJin(220-420),peplesself-nsiusnessbegantaaken,andtheypaylseattentinthuandestiny.EverypeinRuanJisEIghty-tLyrisisfullfdull,lnel

2、yanddepressedd.Inthisessay,theauthrillanalyzeRuanJistraginsiusness,andelabratethententsandharateristisfthetragedy,andthereasnsandslutinstthetragedy.Keyrds：RuanJi；Eighty-tLyris；Traginsiusness一由于時代的因素，阮籍的五言詩總是透出無盡的“悲劇意識，他的?詠懷詩八十二首?，幾乎首首氣氛枯寂，情感消沉，對人生充滿悲劇感。他的第一首：“夜中不能寐，起坐彈鳴琴。薄帷鑒明月，清風(fēng)吹我襟。孤鴻號外野，朔鳥鳴北林。彷徨將何

3、見，憂思獨傷心。從意象的角度看，這里有：夜、薄幄明月、清風(fēng)、孤鴻，等等，營造出了“悲涼的意境?！耙怪胁荒苊?，起坐彈鳴琴，這彈琴之人不是什么閑人雅士，更是不一般眾人，他心中所關(guān)注的是夜空下全體人類的命運；“孤鴻號外野，朔鳥鳴北林，這悲號原野的孤鴻象征著世上的不幸者，而噪鳴北林的朔鳥是造成世界不幸的邪惡者的象征；最后一句的“彷徨與“憂思更是寫出了詩人內(nèi)心的孤獨與憂愁。?詠懷詩八十二首?是一個組詩，各首詩之間都有著內(nèi)在的聯(lián)絡(luò)，而組詩的第一首“通過半夜的所見所聞、所為所感，寫出憂傷而難以解慰的心情。末2句乃為82首之情感的總括，后81首從眾多方面展示了他的憂思懷抱和傷心情愫。1這“總起式的第一首詩，奠

4、定了全組詩的基調(diào)：對人類命運的擔(dān)憂，對人生悲劇的考慮。阮籍以前的五言詩，在涉及到“人生悲劇的問題時，大多從個人的感受出發(fā)。以?古詩十九首?為例，第一首的“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抒發(fā)個人的別離之苦；第二首的“昔為倡家女，今為蕩子婦，表現(xiàn)個人的命運之悲；第七首的“不念攜手好，棄我如遺跡，痛訴個人的遭棄之恨；，這些都表現(xiàn)了個人命運的哀傷。詩人認(rèn)為這是自己個人的不幸的，并非別人也有著相類的不幸。或者說，詩人并未把個人的不幸作為人生的必然或人類的必然來表現(xiàn)，而是從狹小的視野上認(rèn)為這是偶爾發(fā)生的事件，是“個別性的，而不是“全人類性的。?古詩十九首?也有三處涉及到對人類、對人生的“悲劇意識：第三首的“人生

5、天地間，忽如遠行客，第四首的“人生寄一世，奄忽假設(shè)飆塵，第十三首的“人生忽如寄，壽無金石固，但所占的比例畢竟是有限的，而且詩人也并未像阮籍那樣充滿著人類的孤獨感與人生的脆弱感。?詠懷詩八十二首?流露出人類的孤獨感。五言詩到了魏晉時，或者說到了阮籍時代，“所詠唱的內(nèi)容，不像從來的五言詩那樣是個人性質(zhì)的哀歡，而是擴展到廣闊人類全體的問題，2阮籍的五言?詠懷詩?大都表達了對全人類命運的關(guān)注，阮籍把自己的同情給予了全人類。正因為阮籍的同情是給予全人類的，他的悲歡擴展到了廣闊人類全體，但這些普通的人中間并沒有幾個人能真正感受到阮籍的情感，那阮籍注定是孤獨的。第一首的“憂思獨傷心，就表現(xiàn)了一個孤獨思想者的

6、憂傷和憂傷者的孤獨思想。第七首的“彷徨空堂上，忉怛莫我知、第十四首的“多言焉所告，繁辭將訴誰、第三十三首的“終身履薄冰，誰知我心焦、第三十七首的“揮涕懷哀傷，辛酸語誰哉，等等，都表現(xiàn)了自己不被人理解而感受到的孤獨。尤其是第十七首，表現(xiàn)得最為強烈：“獨坐空堂上，誰可與歡者？出門臨永路，不見行車馬。登高望九州，悠悠分原野。孤鳥西北飛，離獸東南下。日暮思親友，晤言用自寫。清人吳淇在?選詩定論?中對此有所評論：“獨坐空堂上，無人焉；出門臨永路，無人焉；登高望九州，無人焉。阮籍這份孤獨、哀傷是與“九州天下相關(guān)的，或者說“九州的人們讓阮籍感到哀傷與孤獨。阮籍的不被人理解，亦即那個時代的人們互不理解，是人類

7、自身的互不理解。人雖“同類，但不“同心，所以人類是孤獨的。孤獨的人們，尤其是孤獨的賢人們，于是登上了“高臺，希望能看清些什么，找到些什么。阮籍在他的?詠懷詩八十二首?中屢次出現(xiàn)“登高的細(xì)節(jié)，第十三首的“登高臨四野，北望青山阿，第十五首的“開軒臨四野，登高望所思，第十九首的“登高眺所思，舉袂當(dāng)朝陽，第二十六首的“朝登洪坡顛，日夕望西山，第二十九首的“昔余游大梁，登于黃華顛，第三十五首的“登彼列仙岨，采此秋蘭芳，第五十四首的“西北登不周，東南望鄧林，等等，共十余處。在這里，“高臺是一個獨特的詩歌意象，是詩人發(fā)憤泄悲的情感空間存在，它承載著詩人無法承受的痛苦和不幸。在“高臺上，我們清楚看到了佇立于高

8、臺之上孤單的靈魂眼中的落寞，看到了詩人的孤獨、寂寞、憂憤、哀怨，也看到了一個獨立的人格在招揚。像阮籍一樣的站在廣闊的視野高臺上，不可能期待所有的人都做到，因此從他的立場上產(chǎn)生的感情，也不容易得到共鳴。這種感情是孤獨的，這一種形態(tài)的孤獨感也是從前的詩歌中所缺乏的東西。3?詠懷詩八十二首?也流露出人生的脆弱感。人類幸福的脆弱，這是漢代五言詩以及它的延伸建安五言詩的重要的主題。以?古詩十九首?為例，第十一首的“所遇無故物，焉得不速老，第十二首的“四時更變化，歲暮一何速，第十三首的“浩浩陰陽移，年命如朝露，等等，都表達了對生命易逝，人生脆弱的感慨。阮籍繼承了過去的五言詩，他的?詠懷詩?的悲哀，就是產(chǎn)生

9、于對人類的幸福脆弱易敗的傷悼。阮籍的八十二首“詠懷詩全是悲哀之歌，而人生的脆弱感始終貫穿著這悲哀組詩的始末。如第三首的“繁華有憔悴，堂上生荊杞，第十八首的“視彼桃李花，誰能久熒熒，第三十首的“晨朝奄復(fù)暮，不見所歡形，第三十二首的“人生假設(shè)塵露，第三十三首的“但恐須臾間，魂氣隨風(fēng)飄，第四十一首的“生命無期度，朝夕有不虞，等等，把人生的脆弱視為自然的凋零。其中第四首表現(xiàn)最為顯著：“天馬出西北，繇來從東道。春秋非有托，富貴焉常保？清露被皋蘭，凝霜沾野草。朝為媚少年，夕暮成丑老。自非王子晉，誰能常美妙？這首詩運用了“比興的手法，一三兩聯(lián)描繪自然的特性或變化，二四兩聯(lián)是描繪了人類幸福的脆弱：富貴不能常保

10、，青春不能常駐。人類的幸福和自然現(xiàn)象的更替一樣，都不會永遠擁有，人生容易受到不幸的侵襲。最后一聯(lián)直述：永久的幸福怎么才能得到，那得成為像王子晉一樣的仙。但人類不能成仙，只能承愛不幸的侵?jǐn)_。人生中的幸福是脆弱的，不幸是永久的，人類要永遠面對悲劇的誕生。二阮籍的?詠懷詩八十二首?把個人的悲劇命運擴大到作為人類全體、人生必然的悲劇，這就加深了這種悲劇的程度。在阮籍看來，人類的悲劇主要表現(xiàn)為精神的孤獨與人生的脆弱。那么是什么造成了人類幸福的喪失與悲劇的誕生呢？阮籍認(rèn)為有三個原因：一人間的惡意漢代的五言詩，如?古詩十九首?雖然也有人生不幸的悲歌，但對人類自身的好心還是充滿信賴的。第十四首的“去者日以疏，

11、生者日已親，第十六首的“愿得常巧笑，攜手同車歸，表現(xiàn)了人們關(guān)注生者的幸福，祈愿人生的善與樂，這就是對人類自身好心的信賴。而阮籍的?詠懷詩?表現(xiàn)出了人類對自身好心的不信任，描繪了人類的背棄行為，第二首的“膏沐為誰施，其雨怨朝陽，其結(jié)果是“如何金石交，一旦更離傷，當(dāng)初像金石一般鞏固的友情，會在旦夕之間便離異斷絕而令人悲傷。第十三首的“感慨懷辛酸，怨毒常苦多，其結(jié)果是“李公悲東門，蘇子狹三河，李斯于東門臨刑，下場悲慘，蘇秦于三河之間不得善終。還有第二十五首的“拔劍臨白刃，安能相中傷，第六十二首的“須臾相背棄，何時見斯人，等等。在阮籍看來，人間充滿著惡意、毒咒與背叛，才致使人類悲劇的產(chǎn)生。表現(xiàn)得最為深

12、入的是第五十一首：“丹心失恩澤，重德喪所宜。善言焉可長，慈惠未易施。不見南飛燕，羽翼正差池。高子怨新詩，三閭悼乖離。何為混沌氏，倐忽體貌隳。在“混沌的時代，“丹心、“重德、“善言和“慈惠都失去了價值，失去了信任；雖然“君子道其常，但因為“小人計其功，4最終好心得到了惡報，仁慈的人們陷入了不幸的深淵。阮籍有這樣的思想，是與他所處的時代分不開的，那里充滿了怨毒與背叛。司馬氏殺人奪權(quán)，曹爽被殺時，阮籍四十歲；齊王芳被廢時，阮籍四十五歲；友人嵇康被害時，阮籍五十三歲。阮籍把這些看在眼里，人類的惡意在他心中燃燒。而這些人與人之間的惡意，最終導(dǎo)致一個接一個的悲劇，讓人生走向死亡。二人生的過剩人間為什么有這

13、么多的惡意呢？在阮籍看來是因為人類有著過剩的追求，過剩地追求富貴，追求聲譽，追求權(quán)利，總之是為了追求更大的“幸福。第十首說：“北里多奇舞，濮上有微音。輕薄閑游子，俯仰乍浮沉。捷徑從狹路，僶俛趣荒淫。人們過多地追求耳目享受，沉迷于音色之中；人們?yōu)榱俗呱鲜送窘輳?，而不走光明大道，努力趨向荒淫無度的生活。這種過剩的生活，最終會使人沉迷墮落，生活空虛無聊。第六十九首說：“彼求饗太牢，我欲幷一餐。損益生怨毒，咄咄復(fù)何言？“太牢原指供祭祀用的牛、羊、豕，這里是指豐富的筵席?！梆嬏问且环N過剩地追求享受生活，必將損害了有益的平衡，產(chǎn)生出有害的怨毒。對于這種人類悲劇，還能說什么呢？這是阮籍對人生過剩追求的無奈

14、感慨，也說明了自己知足的生活態(tài)度我欲幷一餐。在阮籍看來，人生的過剩不僅有對物質(zhì)的過剩欲望，還有對精神的過度追求。對聲色以及物欲的過剩享受，有其內(nèi)在的心理基矗第十四首的“感物懷殷憂，悄悄令心悲，第二十四首的“殷憂令志結(jié)，怵惕常假設(shè)驚，第四十五首的“樂極消靈神，哀深傷人情，第六十三首的“多慮令志散，寂寞使心憂，等等，這些都是精神上的過剩追求的表現(xiàn)。這里的“殷憂、“樂極、“哀深、“多慮，都是過度的精神活動，這種過剩最終導(dǎo)致：或志向停滯不知進取，或意志消沉懶散無度，或精神消散心情哀傷?？傊松倪^剩，使人不能成其為人，它只伏在命運腳下的可憐蟲而已。表現(xiàn)得最為深入的是在第七十二首：“高名令志惑，重利使

15、心憂。親昵懷反側(cè)，骨肉還相讎。這里的“高名與“重利，是人們對名利的過分追求，是物欲的泛濫橫流，它使人們迷失了自己的志向，失去心中的歡樂；最終導(dǎo)致親友反目，骨肉相仇。招致精神上極大的痛苦，當(dāng)然也失去了最初所設(shè)想的“幸福。這是人生悲劇的又一個原因。三人世的不測人世間為什么會有如此之多的惡意呢？人生為什么充滿過剩的欲望呢？也許人們從自然現(xiàn)象中得到了某種不良的啟示。在阮籍看來，人的一生就如自然的更替，一切都會消亡。這不僅是阮籍一個人的看法，也是那個時代普通人的看法。既然人生不能永久，那就要在有限的時間和空間內(nèi)爭取最大的“幸福，而這種“幸福卻更多的偏向于某種欲望的滿足。而且自身欲望的滿足程度要大于別人，

16、這才能算作“幸福。所以惡意地背叛別人，過剩地追求欲望，這就自然而然地出現(xiàn)了。雖然多數(shù)人意識到了這一點，但他們似乎沒有真正意識到，這“惡意和“過剩會帶來更大的“不幸，而不是他們原來設(shè)想的“幸福。這一點，阮籍意識到了。阮籍還意識到，既然人的一生如自然的更替，那么，假如自然永不停息，永遠更替，那么幸福也就難以永續(xù)！當(dāng)然不幸也不能永續(xù)這是我們平常的思維，但在阮籍的?詠懷詩?中卻只見人類獲得的幸福最后必定失去，卻幾乎不見不幸的命運必然過去，只見“冬天，卻不見冬天之后的“春天；只見“繁華必有憔悴，不見“憔悴必將繁華；5只見“華草成蒿萊，不見“蒿萊成華草。6這種生命的凋零，人生的悲劇，在阮籍看來是不可逆轉(zhuǎn)的

17、。而?古詩十九首?卻有不一樣的生命內(nèi)容，“回風(fēng)動地起，秋草萋已綠，7衰敗的秋草，經(jīng)回風(fēng)而變得茂盛蔥綠了，這是生命的重生，是對生命的自信。時間永是流駛，人世照舊推移。一切幸福的事情必將自然而去，一切不幸的悲劇也就接踵而來。第十八首的“視彼桃李花，誰能久熒熒，第二十二首的“存亡從變化，日月有浮沉，第二十七首的“盛衰在須臾，離別將如何，第四十二首的“天時有否泰，人事多盈沖，第六十六首的“失勢在須臾，第八十二首的“榮好未終朝，連飚隕其葩，等等。阮籍從自然現(xiàn)象的盛衰榮枯，寫到人世的否泰盈沖。在阮籍看來，人世是不可預(yù)測的，存亡之間，浮沉之際，“生命無期度，朝夕有不虞，8“生死道無常。9人們不是對“生的恐懼

18、，而在“生的時候要隨時面對“死，這是恐懼心理產(chǎn)生的根本原因。生命的不虞，人世的不測，給人們帶來恐懼感，生命處于不平安的狀態(tài)，這也是造成人生悲劇的原因。表現(xiàn)得尤為突出的是第七首：“炎暑惟茲夏，三旬將欲移。芳樹垂綠葉，青云自逶迤。四時更代謝，日月遞參差。彷徨空堂上，忉怛莫我知。愿覩卒歡好，不見悲別離。隨著三旬的推移，四時的更替，憂傷、悲苦、無助、孤獨，人世間的一切不幸都一起充滿著心中。雖然只愿目睹歡快美妙，不愿看到別離之悲，但這也僅僅是一種美妙的愿望而已，最終“顏色改平常，精神自損消，10從外在的容貌到內(nèi)在的精神，都在漸漸地消損。在時間的流駛中，自然從榮華走向了枯萎。而人類的幸福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19、第三十一首的“夾林非吾有，朱宮生塵埃。軍敗華陽下，身竟為土灰，不正是表現(xiàn)了人類從幸福走向不幸嗎？曾有的幸福朱宮都會隨著人世的推移而消失塵埃，最后身成土灰，一切歸于虛無。轉(zhuǎn)貼于論文聯(lián)盟.ll.三對別人的惡意，對欲望的過剩，是人類不幸的主觀原因；而時間的流逝是人類不幸的客觀原因。所以在普通人看來，人類的不幸是不可抗拒的。但在阮籍那里，可沒有這樣悲觀，人類可以通過自身的努力來獲得難以得到的幸福，即永久的生活。一放棄過剩，遠離世俗。德國哲學(xué)家說，欲望是人類痛苦的根源，只要欲望存在，那么痛苦就不停頓。這點看法與阮籍有相似之處，追求過剩的生活，必然帶來不幸的命運。所以，為了獲得幸福，就必然放棄過剩，重新走

20、上有節(jié)制的生活。這是阮籍的理解，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認(rèn)識到這一點，甚至存在一些對永久的生活即幸福毫無知覺的人們。阮籍關(guān)心的雖然是人類的全體，但并不是說阮籍要與他們同呼吸共命運。他畢竟不道德家，他雖然意識到人類的悲苦命運，但并不試圖去感化他們獲取幸福。所以阮籍只追求自己可以與他們有著根本的區(qū)別。第二十一首的“豈與鶉鷃游，連翩戲中庭，阮籍只想做一只“玄鶴，“一飛沖青天，遠離世俗生活；第二十八首的“豈效路上童，攜手共遨游，阮籍不想和“路上童一樣，孜孜以求于“得失之間；第四十三首的“豈與鄉(xiāng)曲士，攜手共言誓，阮籍希望身處“青云之上，不想受困于世俗的“網(wǎng)羅之中；還有第五十八首的“豈與蓬戶士，彈琴誦言誓，第

21、五十九首的“豈效繽紛子，良馬騁輕輿，等等。這些“豈字的運用，都明確而堅決地表達了自己不與這些“路上童、“鄉(xiāng)曲士、“蓬戶士、“繽紛子等世俗之人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不想受世俗生活欲望的制約。生活在阮籍時代的人們，有平庸之輩也有優(yōu)秀之士。平庸者困于世俗之“禮，這些人在“禮的范圍毫無方法，而且這些人也只能在“禮的范圍內(nèi)才能獲得更多的平安與幸福。阮籍也明白，在那個不幸的時代，平庸的人們沉迷于平庸，優(yōu)秀的人們卻不能都表現(xiàn)為優(yōu)秀。也只有優(yōu)秀中的優(yōu)秀者才能對自我精神、自我良心的安康具有充分的信任。而阮籍就是這樣的一個優(yōu)秀者。在生活中，阮籍是一個嗜酒如命的人，“至性過人，與物無傷，唯飲酒過差耳。11這是嵇康給予阮籍的評

22、價，這是知音之間的靈魂勾通。但阮籍的這種放浪之行一為“避難，二為“毀禮，是對世俗之“禮的蔑視，而非真正的物質(zhì)欲望的過剩。在他?詠懷詩八十二首?中只有兩處出現(xiàn)“酒字，一處是第三十四首的“對酒不能言，凄愴懷酸辛，一處是第六十七首的“堂上置玄酒，室中盛稻粱。而且兩處都不是表示阮籍對酒的嗜好。前者是因“思我故時人而以酒表情，表達物是人非的凄涼之感，本身并不是對酒的愛好；而后者“玄酒其實就是“水，不過是俗禮中的一種象征品而已，并非真正的酒，只是阮籍所挖苦的對象，也并不說明對酒的欲望的過剩。在阮籍看來，只有放棄過剩的物欲，遠離世俗之禮，才能到達自我精神的釋放和自我良心的充滿，這才是幸福。二超越塵世，追求仙

23、道。對物質(zhì)生活的過剩欲望，在阮籍看來是在追求“地上的快樂，就是一種過剩的人生。要想解脫人類的不幸，那得超越塵世，到“天上尋找，尋找一種仙道的生活。塵世只能讓人成其為“人，人總有一死；但假如人成了“仙，那么生命就是永久的。阮籍的?詠懷詩?中屢次提到對仙道的追求。第十首的“焉見五子喬，乘云翔鄧林，第三十二首的“愿登太華山，上與松子游，第五十首的“乘云招松喬，呼噏永矣哉，第八十一首的“昔有神仙者，羨門及松喬，等等。這里的“松喬是神仙的代表，阮籍追隨神仙，是因為他們“獨有延年術(shù)，可以慰我心。12其實，阮籍的這種希望通過仙道來獲得幸福的主張，也只是他的一個美妙愿望而已。他知道他的這種愿望是無法達成的，他

24、在第四十首和第四十一首連續(xù)寫道：“安期步天路，松子與世違、“采藥無旋返，神仙志不符，“仙志和“人志是不相符的，“仙道和“世道是不相通的。阮籍在第七十八首和第八十首更是表達出了：追求仙道就是自尋愁苦，自取摧折。這種絕望后的清醒，或清醒后的絕望，讓阮籍痛苦不已，感慨“誰云玉石同，淚下不可禁，13誰說玉和石是一樣的呢？我有“玉一般的追求，但我卻不能成為“玉，不能成為超凡之士，這是怎么樣的痛苦??！這更加重了悲劇的程度。明知仙道的不可遇，卻死死地追求仙道，這是阮籍矛盾心理的反映。這矛盾心理更可見阮籍對塵世生活的厭惡，對超凡生活的向往。所以，我們大可不必緊緊抓著“仙道不放，一心只認(rèn)為阮籍想成神成仙。我們可

25、以在更廣泛的意義上認(rèn)為，只要超越塵世，成為超凡脫俗之士，就可以獲得精神上的超脫與幸福。三順應(yīng)自然，尋求道真。當(dāng)人們意識到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時候，往往有兩種做法：一種是在有限的生命里做出無限的奉獻；一種是在有限的生命的享受無盡的快樂。?古詩十九首?也有對生命短暫的考慮，它的思想比擬復(fù)雜，第十一首的“盛衰各有時，立身苦不早，表達了在有限的生命里應(yīng)立身有為的思想；第十三首“不如飲美酒，被服紈與素，第十五首的“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卻采取了消極的方法，想通過“飲美酒、“秉燭游等一些地上的快樂來消除心中的憂愁?！叭斯逃幸凰溃蛑赜谔┥?，或輕于鴻毛，后于司馬遷幾百年的阮籍當(dāng)然知道這個道理。但阮籍沒有自輕

26、自賤，他的死不會“輕于鴻毛；當(dāng)然阮籍也沒有自高自強，他的死也不會“重于泰山。對于“死，阮籍有自己的看法和做法。阮籍的思想與道家的思想有承襲之緣，道家的順其自然而養(yǎng)生的思想，一定會深深地影響著阮籍的思想。所以在養(yǎng)生或追求人生幸福時，阮籍也崇尚了順其自然的理念。對于“窮與達，“生與死，阮籍都能坦然地面對。第十五首的“千秋萬歲后，榮名安所之，第十八首的“豈知窮達士，一死不再生，第二十八首的“窮達自有常，得失又何求，第五十六首的“貴賤在天命，窮達自有時，等等，在阮籍看來，窮與達是天定的，生與死是自然的。自然由榮而枯，人生由福到禍，由生而死，這是無可逃避的。阮籍在他的?詠懷詩八十二首?中屢次提到：“性命有自然14、“死生自然理15、“自然有成理16。當(dāng)一個人意識到“死是一種自然現(xiàn)象而不是不可知的力量在操縱時，那么他的心里就沒有了恐懼感，增加了平安感，人生的悲劇感也就漸漸的淡化了。既然生命的存在與消亡是一種自然現(xiàn)象，那么對待生命就應(yīng)該順其自然。阮籍就是這樣把自己的生命寄托在自然之中，“瞻仰景山松，可以慰吾情，17“寄言東飛鳥，可用慰我情，18物與我在阮籍的胸中已經(jīng)合而為一，“泰山成砥礪，黃河為裳帶19，他和莊周子一樣，在自然中找到了生命的存在方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物我合一，物與神游。生命的存在方式是一種自然現(xiàn)象，但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