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剝落風(fēng)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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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年就到了，又添了一歲，日子過得可真快呢！'

"心還在年輕時候，算算年齡就四十過了，轉(zhuǎn)瞬就該五十了，真不甘心。'

"是不甘心，可怎么辦呢？'

我正在屋里望著窗外的梧桐愣神，門外傳來了鄰居間相互慨嘆年華易失卻難留的對話。不由得想起李商隱的一句詩："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因而又聯(lián)想到朱自清思的《匆促》，善感的朱自清竟是噎淚慨嘆時間的腳步匆促如流水無情般的一去不復(fù)返："我留著些什么痕跡呢？我何曾留著像游絲樣的痕跡呢？我赤裸裸來到這世界，轉(zhuǎn)瞬間也將赤裸裸的回去罷？但不能平的，為什么偏要白白走這一遭?。?

朱自清對流失了多數(shù)個日子的問是無奈的脆弱的明知故問的夾雜著申訴的哀怨之問，卻讓我看到他骨子里照舊有青春的熱血在奔涌。袒露的文字告白宛如著火的碳木，燃燒著赤色的火焰，但不無傷感的是在彷徨失措地徘徊與嘆息中又將不多的時光消耗，結(jié)果還是懷著遺恨赤裸裸地去了。

歷史造就了這樣空懷虛度的悲哀，一味的沉侵于哀傷之中難免會傷了本人的意氣，我以為倒不如李白的幾句"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來的悲壯豪情，盡情將蹉跎的萬古愁恨消與醉酒的逍遙之中，如此空懷落莫的日子里至少可以與知己舉杯暢懷，營造"對酒當(dāng)歌，人生幾何'的詩情意境，倒也不枉白來世上一遭。

然而終不如莊子的一句"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過隙，猛然而已'悟的精辟托然。我卻及熱愛"猛然'這詞，猛然之間便是滄海桑田、物是人非地瞬息變化了。一個人的生命與歲月的長短若放在歷史的長河與宇宙間，"猛然'就是絕妙的動詞了。

但我若翻起年月的賬本，寥寥幾件悲傷事還宛如鉆子發(fā)出"咝咝'的響聲往靈肉深處剜著。痛在猛然間又變得那樣漫長，傷在恍惚間又變得那樣遙遠，合上年月的賬本，刺眼便是煙消云散，一切的一切都枉費了，不由得涌出酸意，嘆那流去的華年里只剩下幾多的恨與無奈了。

聽到門外大姐說的話，猛然也想到這一過年我的虛歲也三十八了。至今，兩手空空，無半點勞績，卻已過了立志年華，公然是虛度了三十多個春秋歲月啊。

就如我這個冬季，有一片面時間就坐在床上磕著瓜子看著窗外的一顆老梧桐樹仍光陰在彌漫陽光的樹杈間騰躍著，然后消匿在黃昏里，結(jié)果眼看著它隨呼呼的北風(fēng)而去了。

靜坐在窗前，鄰居間不知何時在我零亂的思緒里中斷了嘆息，這窗外巨大的梧桐卻在此時與我發(fā)生著無聲息地交匯。細算起來我與這顆老梧桐樹發(fā)生心靈交匯的日子已經(jīng)有五個月了。剛搬到這家公寓，推開了門我便被窗外那棵梧桐碩大的巨冠吸引了，那時候正是九月下旬，肥大的葉片還是一片蔥郁的綠。窗戶是很大的，占據(jù)了墻的五分之四，枝葉四處拓展伸開，一些枝條蔓到了窗戶上。我所住的公寓是三樓，窗戶雖然面北，但這高出六層樓的梧桐此時已帶給了我喜不自禁地驚疑與慨嘆。

在我人生這段閑暇的日子里我每日會悄悄地以癡情的眼睛看上它許久，算是親眼目睹它由起初的繁茂到深冬蕭條一空的變化吧。我試圖用相機框定它短短幾月的變化過程，但留下的唯有記憶里刻下逐步衰退的皺褶。

當(dāng)我慨嘆梧桐不愧為代表秋演繹一場落葉之蒼美的動態(tài)之時，以為梧桐的美在冬季到臨時便算是完成了一季的絢爛，之后就只剩下單調(diào)無趣的枯枝了。果不然在入冬不久之后，柳樹還夾雜著半黃半綠的葉兒，而這顆梧桐只有樹梢的一片葉子可以看了。

但這片葉子堅持到了小寒這天終究還是在我拉開窗簾再看時它已殲滅了蹤影。我便在一全日都生出若有所失的惆悵之感，想著我結(jié)果注視的癡情也已化為烏有了，我每日獨處的靜默時光將如何消磨呢？閑書與我讀了幾十年，如今便是膩了。于是，與百般無聊時便查看起這冬日里的梧桐，看了半月之后便察覺這靜默的百年梧桐，貌似將全體的人生哲學(xué)與詩意全部隱匿在了其中。

是的，我是一日日與這顆老梧桐親近了起來，它在我的眼里已然是一尊赤裸了身軀參禪的佛、是一位遠離了盎然靜默修道的圣人。你看它并不空落的枝杈間飛來了喜鵲又飛走了麻雀，若落了烏鴉的腳就不會再有別的鳥兒來擾亂這位烏鴉先生的靜默與斟酌，夜幕的時候偶然也會見到貓頭鷹像傳遞機要的天使在我拉上窗簾的時候悄然訪問這顆參天老樹；你看它那枝杈與枝杈之間極有規(guī)律的交織，不管那密密麻麻，難以數(shù)清的粗枝細杈怎樣的成長，都有它們表示自己形態(tài)的空間；你看它那富有藝術(shù)造型的屹立與延遲吧，探出窗戶往上看，它向天浩瀚的枝干仿佛與赤藍的天空對語、仿佛與吼叫而過的寒風(fēng)竊竊著什么？向下看，他那雄壯的身軀被突兀不平的黑褐色老皮緊緊包裹，它那皮層歷經(jīng)年月不斷剝落，早已變更了青春時候的顏色，像是結(jié)上厚繭又被風(fēng)沙吹得皴裂，一道道橫七豎八的深印與裂口向人們證明著曾經(jīng)的創(chuàng)傷。

然而，曾經(jīng)的創(chuàng)傷在如今與它是無阻力的，反而使它沉積了博大的滄桑與神秘。它努力茁壯自己，終究成為一顆令人敬仰的參天巨樹，它的生命因此得到了眾人的養(yǎng)護和稱贊；然而它的靜默與孤獨或者不是誰都能讀懂的，我便想我若讀懂了這顆屹立多數(shù)年月的梧桐，也便勝讀多少高深的哲學(xué)書呢！

在感慨中想到飄搖塵世中如此渺小的我，曾一度在那些風(fēng)華正茂的大好時光蹉跎了多少流金歲月，如今卻在不知不覺中消退了風(fēng)華與芳容。但回想起來也曾在大量美觀時光的求知和斟酌中沉淀了學(xué)識，而今卻在青春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