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安出土高句麗出土碑

集安出土高句麗出土碑

一、集安市檔案局組織專家到文物鑒定、論證其鑒定的必要性2012年7月29日，吉林省吉安市馬線村五組馬少斌在家鄉(xiāng)的辛勤地帶了一塊拉繩子石。在馬線河右岸上的老河床上發(fā)現(xiàn)石頭，用木鏟和鏟挖。挖越挖越大。將整個石頭挖出來,是塊大石板,有一面還依稀有字。馬紹彬立刻意識到這不是一塊普通的石板,應該是文物。于是,他就雇了一臺鏟車將大石板運到自家門口保護起來,并給文物保護派出所打了電話。文物保護派出所當即向集安市文物局作了報告。文物局立即派人到現(xiàn)場調(diào)查。由于石碑漫漶較重,未看清文字。8月10日,得此消息的《新文化報》記者盧紅約請吉林省文物鑒定委員會常務委員、通化市文物保護研究所所長王志敏先生一道來到集安麻線,現(xiàn)場甄別該石碑的文物價值。①此后,集安市文物局開始組織專業(yè)人員研究此碑。11月4日至6日,集安市文物局根據(jù)國家文物局、吉林省文物局的意見,組織專家組到集安鑒定、論證此碑。集安市政府主持召開了“2012年文物專家論證會”。專家組成員有林沄、魏存成、張福有、徐建新、耿鐵華、孫仁杰。省文物局金旭東、鄭國君及集安市有關(guān)部門和人員參加了鑒定、論證活動。專家組聽取了集安市文物局作的石碑發(fā)現(xiàn)情況報告,到麻線河現(xiàn)場作了考察,初步觀察了石碑,開展了討論。一致認定,這是一通高句麗石碑,將其定名為:集安高句麗碑。2013年1月4日,《中國文物報》在第2版以較大篇幅報道了此事。②2013年1月15日,《新文化報》在B02版刊發(fā)專題報道,扼要介紹了專家組成員林沄、魏存成、張福有、徐建新、耿鐵華、孫仁杰的意見。關(guān)于此碑具體年代,大致分為三種意見:一是認為此碑年代可能在太王碑以前;二是認為應為好太王為先王所立石碑;三是認為可能是長壽王為守墓的煙戶頭所立的王陵守墓定律碑。二、碑二,碑高18.2012年8月23日早晨,我在孫仁杰先生的引領(lǐng)下,到石碑出土地了解情況。該地位于麻線河右岸河邊,石碑出土點保持原樣,可見一個直徑約50厘米的圓坑。用我?guī)У氖殖諫PS測得圓坑中心點的坐標是:北緯41°05′910″,東經(jīng)126°08′830″,海拔173米。11月5日,我應邀以“2012年文物專家論證會”專家組成員的身份再次到石碑出土地考察。12月1日,我在遲勇先生的引領(lǐng)下,到石碑附近的建疆、紅星采石場考察。就石頭的顏色和石英含量看,紅星采石場的石頭與石碑材質(zhì)相同?？梢哉J定,石碑的石材出自麻線紅星采石場,并非出自集安五女峰古代采石場。經(jīng)過集安市文物局詳細測量,得知該碑殘高1.73米,寬0.606—0.665米,厚0.21米。下部榫頭高0.15—0.195米,寬0.42米,厚0.21米。石碑重464.5公斤。該石碑呈“圭”形。碑面即碑陽,石面略凸,整體上不如碑陰平整、光潔。碑陰,打磨細致、均勻,整體上更為平整、光潔。文字為陰刻,漢字,隸書。布局得當,豎書,自右至左共10行。第1至5行、7至9行,每行22字。第10行,20字。原碑文一般認為應為218字,因第6行前二字形似“廿家”,較大,占3個字的位置。如是,則為217字。右上角因殘損而失去9個字。由于長期受河水沙石沖刷,致使朝河心方向的碑的上端漫漶極為嚴重,字跡模糊難辨。碑陰的中間部位、上端及兩側(cè),原來皆有文字,只是這些文字早已被人為損毀,痕跡明顯。石碑兩側(cè),均無文字?！吨袊奈飯蟆钒l(fā)表的碑文(140字)1.□□□□世必□天道自承元王始祖鄒牟王之創(chuàng)基也2.□□□子河伯之孫神□□□□蔭開國辟土繼胤相承3.□□□□□□煙戶以□河流四時祭祀然□□偹長煙4.□□□□煙□□□□□富足□轉(zhuǎn)賣□□守墓者以銘5.□□□□□□□□□太□□□□□王神□□與東西6.□□□□□□追述先圣功勛彌高悠烈繼古人之慷慨7.□□□□□□□□自戊□定律教□發(fā)令□修復各於8.□□□□立碑銘其煙戶頭廿人名□示后世自今以后9.守墓之民不得□□更相轉(zhuǎn)賣雖富足之者亦不得其買10.賣□□違令者后世□嗣□□看其碑文與其罪過集安文物專家論證會介紹的碑文(156字)1.□□□□世必授天道自承元王始祖鄒牟王之創(chuàng)基也2.□□□子河伯之孫神靈佑護蔽蔭開國辟土繼胤相承3.□□□□□□煙戶以此河流四時祭祀然□□備長煙4.□□□□煙戶□□□□富足□轉(zhuǎn)賣□□守墓者以銘5.□□□□□□□罡□太王□□□□王神□□與東西6.□□□□□□追述先圣功勛彌高悠烈繼古人之慷慨7.□□□□□□□□自戊□定律教遣發(fā)令其修復各於8.□□□□立碑銘其煙戶頭廿人名以示后世自今以后9.守墓之民不得擅自更相轉(zhuǎn)賣雖富足之者亦不得其買10.賣如有違令者后世□嗣□□看其碑文與其罪過碑陽的碑文,滿行字面統(tǒng)高1.23米、10行字總寬0.58米。平均每個字的高與寬在5與3厘米之間,個別字較為寬大。雖無界格,但排列基本整齊,布局合理。該碑現(xiàn)存集安博物館新館中。三、《好太王碑》圖四集安高句麗碑,是繼1877年發(fā)現(xiàn)好太王碑135年來以來最為重大的新發(fā)現(xiàn),是繼好太王碑、中原郡高句麗碑之后發(fā)現(xiàn)的第三通高句麗碑,具有重要的考古、歷史、學術(shù)與藝術(shù)價值。由于石碑磨損嚴重,拓片與照片質(zhì)量均受到嚴重影響,妨礙了碑文釋讀。2013年1月12日、13日、14日,我用兩天半時間,仔細拍攝石碑并請于麗群拓片。在集安市博物館的大力支持下,調(diào)閱了周榮順、江化國與李光夫、孫仁杰不同版本的7張拓片并做拍攝。對于此碑的拍攝,在我之前,已有多人。但由于拍攝手段、目的、要求、相機及設(shè)備條件等各不相同,拍攝方式和效果自然也各不相同。毫無疑問,我的這次拍攝是成功的,所得拍攝成果是不可多得、極為珍貴的。根據(jù)現(xiàn)有拓片及我的拍攝資料,將圖片放大到與碑上的文字同大,字跡也不虛。再將圖片轉(zhuǎn)換為底片模式,字跡就變?yōu)楹谏珜嶓w文字,碑上所剩信息非常清晰。我比對不同版本,解決疑難問題,終于使碑文識讀有了新的突破性進展。在集安文物論證會介紹文本156個字的基礎(chǔ)上,從1月10日到1月17日,比《中國文物報》發(fā)表的140字文本,我新識讀68個字,其中包括修訂156字文本中的12個字。試補碑殘所闕9個字,首次得到完整釋讀217個字的碑文文本。碑陰還識讀20個字。具體情況如下:(1)第一行第三字,集安文物論證會介紹時釋為:“授”。我拍攝的照片放大調(diào)整曝光后,隱約可見:“氵”和“去”字,疑為“法”字。結(jié)合上下文分析,此字或為:“法”字。也就是說,“必授天道”,也可能為:“必法天道”。因“扌”和“氵”比較,該字部首更像“扌”,便取“授”。第一行其他17個字,無疑問。此碑現(xiàn)存狀況,第一行由于碑角殘損,缺少4個字。“世”字上端,略存上一個字的左撇和中筆之豎“丨”末端殘跡。根據(jù)碑文文意,試補為“不”字:惟雄才不。這樣,第一行則為:惟雄才不惟雄才不世必授天道自承元王始祖鄒牟王之創(chuàng)基也1(2)第二行第十三字,集安文物論證會介紹時釋為“蔽”。從拓片看,此字應為“假”。此碑現(xiàn)狀,第二行由于碑角殘損,缺少前三個字。根據(jù)《好太王碑》:“惟昔始祖鄒牟王之創(chuàng)基也,出自北扶余,天帝之子”的記載,“天帝之子”似比冉牟墓墨書題記“日月之子”與“河伯之孫”對仗更好些。這樣,第二行則為:天帝之天帝之子河伯之孫神靈祐護假蔭開國辟土胤相承(3)第三行下數(shù)第三字:集安文物論證會介紹時釋為:“偹”,2從照片看,應為:“悠”,而且很清晰,是由“彳”“丨”“夂”“心”所構(gòu)成的?！皞碎L”,應為:“悠長”。下數(shù)第四、五字,集安文物論證會介紹時釋讀為“而□”。根據(jù)照片和拓片,這兩個字為:“萬世”?！岸酢?連接下邊二字,“而□偹長”,應為:“萬世悠長”。該行前六字,集安文物論證會介紹時未能釋讀。此碑現(xiàn)狀,第三行由于碑角殘損,缺少前兩個字。根據(jù)照片和拓片,第四字隱約可見“民”字。“民”字上端,是個“舊”字,僅缺草字頭。高句麗詞匯中,有“舊民”?！逗锰醣分杏?“但教取遠近舊民守墓灑掃”,此處,石碑缺損處兩個字,試補作:“遠近”。后四字,根據(jù)照片和拓片所存殘畫,識讀為:“舊民各家”。這樣,第三行則為:遠近遠近舊民各家煙戶以此河流四時祭祀然萬世悠長煙(4)第四行,碑上的第一個字,應是“戶”字,碑未殘損,只是漫漶嚴重。尤其是石碑上端,字跡十分難辨。第十二字,集安文物論證會介紹時,釋作“足”。從照片看,此字不是“足”,而是“庶”。在周榮順的拓片上,亦可見“廣”字頭、“甘”字腰的“口”部和“灬”四點底。此處,應為“富庶”,不是“富足”。第三行的末字是“煙”字,雖嫌略小,但很清晰。由第三行末字為“煙”字可推知,第四行首字確應是“戶”字。從放大的照片底片模式中反復細看,前四字的殘存部分筆畫依稀可見并判斷出:“戶亦轉(zhuǎn)賣”?！耙唷弊诸^,很清楚?！稗D(zhuǎn)”字,尚可見“車”字的中上部和“?！弊值纳喜??！百u”字,可見“四”之上部?！盁煈簟敝?從放大照片的底片模式上,可以讀出:“為禁舊民”四字?！盀椤弊值拇蠖喙P畫尚可見。這一行的第十三字,是“擅”字,“扌”很清楚。第十六、十七兩字,釋為:韓穢,韓字筆畫基本不缺,穢字下部尚可辨析。這樣,第四行則為:戶亦轉(zhuǎn)賣煙戶為禁舊民富庶擅轉(zhuǎn)賣韓穢守墓者以銘(5)第五行,集安文物論證會介紹文本闕字最多,空了14個字,識讀之字僅有8個。通過反復比對拓片、辨析與碑文同大的照片,再將其轉(zhuǎn)換成底片模式,終于有所突破,取得進展。最上端,先從于麗群拓片上認出前三字為:“守墓人”。然后是“摽然”。第六字,林沄先生識出是“唯”字?！邦浮弊制渖鲜恰皣弊?其下是“上”字,在拓片上可見部分筆畫,在放大的照片上,“國”字輪廓清晰,“上”字一筆不缺?！疤酢毕?、“王神”前,在放大的照片上讀出:“號平安太”?！捌健弊?從放大的照片上讀出后,再到拓片上去看,毫不費勁,一眼就能認出來了?！吧瘛弊窒旅?是“武”字,照片與拓片均可識出來?！皷|”之上,集安文物論證會介紹文本釋為“與”字,從放大照片上看,該字不是“與”字,而是個“輿”字。在這同一通碑上,“與”字并未寫為“與”,而是“與”下邊的橫上帶兩個小豎?！拜洝鄙现?拓片與照片都不清楚,只可見較為密集的筆畫,根據(jù)字形,孫仁杰識為“乘”,林沄先生識為“車”。從多數(shù)拓片看,此字取“乘”。這樣,第五行則為:守墓人摽然唯國罡上太王號平安太王神武乘輿東西(6)第六行,集安文物論證會介紹文本空出前六字。其中下數(shù)第8個字,釋為:“悠”。從拓片和照片上看,都不是“悠”,而是“烋”。這一行的前六字,費時甚多。從放大的照片上,看出“廿”“家”二字,奇怪的是,這兩個字格外地大,不僅是因受磨損使筆畫變粗之故,似有當時故意寫得較大所致?！凹摇弊窒?從于麗群拓片上看出“巡故國”。更應注意的是,“功”字下邊有四個點:“灬”,不論是照片上還是拓片上,都很清楚。這樣,第六行則為:廿家巡故國追述先聖勳彌高烋烈繼古人之慷慨(7)第七行,集安文物論證會介紹文本空出10個字?！拔臁弊种?大家曾推測過:“子”“午”“戌”等字。從拓片看,似為:“子”。但從我拍的多張?zhí)貙懻掌峡?是“申”字,很清楚。此處,應為“戊申定律”?！敖獭弊趾?集安文物論證會介紹文本釋作:“遣”字。在同一冊資料中,孫仁杰先生的摹寫本,此字未寫,空出,足見其嚴謹精神。從照片上看,此字是“言”字。第七行的前8個字,由于石碑嚴重磨損、字跡非常難辨。為攻克這8個字,1月10日晚到11日凌晨,我徹夜未眠,一直坐在微機前,切換于拓片與照片之間,尺幅不斷地放大、縮小,曝光不斷地加深、調(diào)淺。11日天將亮時,終于有了可貴轉(zhuǎn)機!我識出上數(shù)第七字為:“刊”,竟然寫得很藝術(shù)!有了“刊”,便有意識、有目標地在一大堆亂筆畫中找“碑”字或“石”字,不一會兒工夫,竟然找到了“石”字!這時,我又開始懷疑自己對“刊石”二字的識讀,自問:該不是看花眼了吧?已經(jīng)過去4個月了,此前幾位專家做了大量工作,為什么沒能讀出來呢?揉揉眼睛再看,真實無誤,就是“刊石”。有了“刊石”,其上邊就應該是紀年,這是常識。于是,又立即尋找紀年。這時,似有神助,沒怎么費勁就看出一個“卯”字!怎么看怎么是,“卯”字的書寫左邊略高、右邊略低,左右呼應,非常協(xié)調(diào)?！懊弊侄ㄏ聛?說明這是“地支”,還少“天干”。于是,便鎖定“卯”字上邊合適的一個字的位置范圍里,在放大的照片底片模式上反復排查:“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大有“挖地三尺”之架勢,終于在一堆亂筆畫中找出“丁”字!這個“丁”字,隱藏得太深了!馬上離開電腦,到拓片打印小樣上去印證,竟然在8開紙的打印件上也讀出了“丁卯□刊石”!這時,只剩下中間一個字,應該不是很難了。從放大照片上看,殘存筆畫左邊見有三橫,右邊見有兩橫,中間略有斷條,應當是個“年”字或“歳”字。在林沄先生指導下,“丁”字取左邊的豎彎鉤。綜合看,還是釋為“歳”字更為合適?！岸∶畾r刊石”,此碑的紀年出來了,非同小可!一查《中國歷史年代簡表》,3“丁卯”年是高句麗第二十代王長壽王十五年即427年,正是長壽王將都城從集安國內(nèi)城遷到朝鮮半島平壤之年!第七行的前3個字,實在難以辨認。從于麗群拓片上讀出“此河流”。第十八字非“其”,當為“並”。這樣,第七行則為:此河流丁卯歳刊石自戊申定律教言發(fā)令並脩復各於(8)第八行,集安文物論證會介紹文本空出前四字。我們在討論中,孫仁杰先生從拓片中讀出:“先王墓上”四字。從拓片上看,“先”字筆畫隱見,“上”字,橫畫清楚。從放大的照片上看,“王”字,隱約見橫,“墓”字,上邊的“艸”頭和下邊的“土”字底,依稀可見。從淡墨拓片上看,釋“祖先王墓”似亦可。這兩種補法,與《好太王碑》中:“惟國岡上廣開土境好太王,盡為祖先王墓上立碑,銘其煙戶,不令差錯”的記載都相吻合,4倒數(shù)第八個字,集安文物論證會介紹文本釋為“以”。從放大照片和拓片上看,這個字筆畫很多,整體較大,肯定不是“以”,釐為“宣”。這樣,第八行則為:先王墓上立碑銘其煙戶頭廿人名宣示後世自今以後(9)第九行,集安文物論證會介紹文本無空字,全部釋讀。但有兩個字,似可商榷。第八字,不應為“自”,從照片、拓片上看,是“買”字,上端的“四”字很清楚。第十一字,不是“轉(zhuǎn)”字,而是“擅”字。左邊很清楚是個“扌”,不是“車”字旁。右下是“旦”,不是“寸”。這樣,第九行則為:守墓之民不得擅買更相擅賣雖富足之者亦不得其買(10)第十行第二個字,從放大照片和拓片上看,“如”,當為“向”,“勹”特別清楚,中間的“口”也可辨。第三個字“有”,當為“若”。草字頭“艸”很清楚?！跋蛉簟?假如之意?！笆馈弊种?從照片看似為“昆”字,但多人傾向于“繼”,從之。其后,在集安文物論證會介紹文本上緊接著是兩個空格、未能釋讀這兩個字。這兩個字,前一字,林沄先生讀為“之”,可從。下一個字,應為“者”。這一行下數(shù)第八字,集安文物論證會介紹文本釋作:“看”字。從放大照片看,此字又似為“察”字。但“察”不如“看”更通俗明白。仍從原讀,作“看”。下數(shù)第四個字,是“與”字,在其下端末筆的“橫”上,有兩個小豎,此字未寫成“與”。這樣,第十行則為:賣向若違令者後世繼嗣之者看其碑文與其罪過據(jù)此,我修訂補釋成為以下文本:1.惟雄才不1.惟雄才不世必授天道自承元王始祖鄒牟王之創(chuàng)基也2.天帝之子河伯之孫神靈祐護假蔭開國辟土胤相承3.遠近舊民各家煙戶以此河流四時祭祀然萬世悠長煙4.戶亦轉(zhuǎn)賣煙戶為禁舊民富庶擅轉(zhuǎn)賣韓穢守墓者以銘5.守墓人摽然唯國罡上太王號平安太王神武乘輿東西6.廿家巡故國追述先聖勳彌高烋烈古人之慷慨7.此河流丁卯歳刊石自戊申定律教言發(fā)令並修復各於8.先王墓上立碑銘其煙戶頭廿人名以宣後世自今以後9.守墓之民不得擅買更相擅賣雖富足之者亦不得其買10.賣向若違令者後世嗣之者看其碑文與其罪過四、寫了“必授”的故事通過以上的釋讀,我將碑文分為四段,句讀如下,并標出注釋號:惟雄才不世,必授天道。自承元王始祖鄒牟王之創(chuàng)基也。天帝之子、河伯之孫,神靈祐護,假蔭開國辟土,胤相承。遠近舊民、各家煙戶,以此河流,四時祭祀。然,萬世悠長,煙戶亦轉(zhuǎn)賣煙戶。為禁舊民富庶擅轉(zhuǎn)賣韓穢守墓者以銘。守墓人摽然。唯國罡上太王,號平安,太王神武,乘輿東西。廿家巡故國,追述先聖,勳彌高烋烈,古人之慷慨。此河流丁卯歳刊石,自戊申定律,教言、發(fā)令並脩復各於先王墓上立碑,銘其煙戶頭廿人名,以宣後世。自今以後,守墓之民,不得擅買更相擅賣。雖富足之者,亦不得其買賣。向若違令者,後世嗣之者,看其碑文,與其罪過。為進一步了解碑文的詳細內(nèi)容,我按上面標出的序號,對碑文中的關(guān)鍵點作出詳細的注釋與解析。不世,即不世出,意為不是每一代都有的,言其非凡?！侗笔贰分杏?“所謂大人利見,百姓與能,抑不世之神武也?！薄度莆摹分杏?“伏以令公雄才不世,茂績無倫?！贝吮蜿I一角,第一行失四字,現(xiàn)存第一個字為“世”字,其上僅存類似“不”字底,當為“不世”。因碑文首句言人,而非言策,故在“雄才不世”、“雄略不世”等詞語中,選“雄才不世”補闕文。必授天道,天道,一般指客觀的自然規(guī)律。碑文中指上天恩賜。授,通受。必授天道,亦通“必受天道”。碑文中的“必授天道”,從照片上看,很像是“必法天道”?！胺ā弊?簡化字,與《好太王碑》中的:“慮其不知法則”一樣,也是簡化的“法”字?！缎绿茣分杏小巴跽甙l(fā)號出令,必法天道,善善著,惡惡明也”。從碑文中看,“必授天道”與“必法天道”,皆可,意思差不多。元王,大王。本碑文中指開國之第一代王。碑文中的“始祖鄒牟王之創(chuàng)基也”,與《好太王碑》碑文相同。天帝之子,根據(jù)《好太王碑》“天帝之子”補之,似比吉林省集安下解放村冉牟墓墨書題記:“日月之子”對仗更好些。漢陸賈《新語》中有“德可以配日月,行可以合神靈”,后世曲辭中有“多謝神靈佑護”。假蔭開國,指高句麗第一代王鄒牟王于漢元帝建昭二年(前37),在西漢玄菟郡高句麗縣境內(nèi)建高句麗封國。舊民,出自《好太王碑》:“但教取遠近舊民守墓灑掃。吾慮舊民,轉(zhuǎn)當羸劣?！薄笆且匀缃塘?取韓穢二百廿家。慮其不知法則,復取舊民一百十家。合新舊守墓戶,國煙卅,看煙三百,都合三百卅家。”舊民,是相對于好太王從半島上新掠來的“新來韓穢”和“百殘南居韓”煙戶而言的。舊民,來自鴨綠江右岸和圖們江左岸。以此河流,指集安麻線河。麻線河發(fā)源于集安老嶺山脈南坡,由北向南流入鴨綠江,長約18公里。煙戶亦轉(zhuǎn)賣煙戶,這從《好太王碑》中“不得更相轉(zhuǎn)賣”煙戶的碑文可知,轉(zhuǎn)賣守墓人煙戶的問題很嚴重,因而才不得不立碑制止。這通碑,正是轉(zhuǎn)賣守墓人煙戶問題十分嚴重的寫照。舊民,同,有別于韓穢。摽然,以手捶胸狀?！妒?jīng)注疏》:“拊心之時,其手摽然?！蔽▏干咸?指高句麗十九代王好太王,即“國罡上太王”。出自《好太王碑》:“國罡上廣開土境平安好太王”、“國罡上廣開土境好太王存時教言”、“惟國罡上廣開土境好太王”。號平安,好太王之謚號。太王神武,仍指高句麗十九代王好太王。乘輿東西,即乘車東奔西走。廿家,指廿家守墓的煙戶頭?！柏ゼ摇?當為高句麗的一個成數(shù)。故國,集安國內(nèi)城一帶。先圣,指好太王。繼古人之慷慨,乃化用或曰借用陶淵明的名句:“伊古人之慷慨”。這是陶淵明在《感士不遇賦(并序)》中的一句,所不同的只是頭一個字。此賦作于420年晉宋易代之際,而此碑立于427年,或許碑文起草者見過或讀過陶淵明的《感士不遇賦(并序]》。至少,這可以作為“丁卯歳刊石”即427年刊石的一個證據(jù)。丁卯歳,高句麗第二十代王長壽王十五年(427)。這一年,好太王碑已立13年。這一年,長壽王將高句麗都城從集安國內(nèi)城遷到朝鮮半島平壤。自戊申定律,戊申,好太王十八年(408)。定律,當為好太王存時教言:“祖王、先王,但教取遠近舊民守墓灑掃。吾慮舊民,轉(zhuǎn)當羸劣。若吾萬年之后,安守墓者,但取吾躬巡所略來韓穢,令備灑掃?！薄坝种?守墓人自今以后,不得更相轉(zhuǎn)賣。雖有富足之者,亦不得擅買。其有違令,賣者刑之,買人制令守墓之?！苯萄?即好太王上述“教言”?！把越倘绱??！薄笆且匀缃塘?取韓穢二百廿家。慮其不知法則,復取舊民一百十家。合新舊守墓戶,國煙卅,看煙三百,都合三百卅家?！薄敖萄浴币辉~,在中國古文獻中較為常見?！度龂摹?“皇天赫怒,顯明厥咎,猶啟諸《金滕》,稽諸國史,然后乃悟。不亮周公之圣德,而信《金縢》之教言,豈不暗哉。”煙戶頭,這是高句麗文獻和碑刻中第一次發(fā)現(xiàn)的稱謂,當指管理煙戶的負責人。共二十人。廿人名,即二十名煙戶頭的名字?？雌浔?當指《好太王碑》關(guān)于“守墓人自今以后,不得更相轉(zhuǎn)賣。雖有富足之者,亦不得擅買”的律令。與其罪過,《好太王碑》中制令:“其有違令,賣者刑之,買人制令守墓之?！蔽?、關(guān)于紀念碑、紀念碑名稱和紀念碑作者的問題1.碑陰文字破壞《中國文物報》2013年1月4日所刊“集文”文章提到:“背面碑文殘損極為嚴重,僅在中部一行殘存幾處筆畫,未能辨識出文字?！?碑陰正中間的一行字,豎書,居中,書寫不甚直。碑陰文字破壞極為嚴重。中間這行字,經(jīng)不斷辨認,文字隱約如下:國煙□守墓煙戶合廿家石工四煙戶頭六人除了碑陰中間部位有一行豎書文字外,碑陰上端和兩側(cè)均存有一些筆畫,在碑陰左下角識出:“國六人”三字。2.碑名的確定問題2012年11月5日,集安文物專家論證會使用的碑名為:高句麗集安碑。經(jīng)專家論證,建議改為:集安麻線河高句麗碑。參加專家論證時,我也是同意了的?！吨袊奈飯蟆酚?013年1月4日首次發(fā)表文章介紹此碑時,公布了“集安高句麗碑”這一定名?！凹哺呔潲惐边@一定名,是在當時的特定條件下,只能那樣定。因為碑文尚未卒讀,還不具備更加準確地為該碑定名的客觀條件?，F(xiàn)在看,“集安高句麗碑”這一定名,總體可以,但稍有不足,就是過于籠統(tǒng)一些。根據(jù)目前碑文已基本完整釋讀的情況和新變化,我覺得,該碑名稱尚有研究、探討的余地。就是說,應當充分考慮碑文釋讀的最新成果,使碑名更加確切、更加名副其實?，F(xiàn)在已知此碑是“丁卯歳刊石”,因此,可以考慮將這一極為重要的碑文信息作為碑名的標志性符號。同時,兼顧已經(jīng)公布的“集安高句麗碑”的名稱,應該堅持11月5日專家論證時的意見,保留“麻線”二字,刪去“河”字,可以用“集安麻線高句麗碑”的名稱。3.集安回鶻碑的可能2013年1月4日,《中國文物報》發(fā)表的“集文”《吉林集安新見高句麗石碑》一文中寫道:此碑“應是好太王為先王所立石碑”6。這是在當時碑文尚未卒讀的條件下作出的一種推測,已經(jīng)比較接近歷史真實了,這是很不容易的、難能可貴的?，F(xiàn)在看,由于“丁卯歳刊石”的準確釋讀,就為該碑年代的確切定位,提供了極為難得并相當可靠又可信的客觀依據(jù)。丁卯年,每隔60年就有一個。盡管如此,刊此碑石的丁卯年,只能是好太王到長壽王在位期間的丁卯年。這是常理,也是勿需置疑的。其依據(jù),主要有三點:(1)該碑碑文與《好太王碑》有密切聯(lián)系,證明兩碑立碑之時間不會相隔太遠。(2)《好太王碑》中明確說明:“自上祖先王以來,墓上不安石碑,致使守墓人煙戶差錯。惟國岡上廣開土境好太王,盡為祖先王墓上立碑,銘其煙戶,不令差錯。又制:守墓人自今以后,不得更相轉(zhuǎn)賣。雖有富足之者,亦不得擅買。其有違令,賣者刑之,買人制令守墓之?！?由此可知,在好太王之前,“墓上不安石碑”,好太王是為王陵立碑第一人。而且好太王以前的祖先王,都由好太王立了碑。但好太王不會為自己立碑,著名的好太王碑,是由他的兒子長壽王立的。(3)長壽王將都城從集安國內(nèi)城遷到朝鮮半島平壤以后,不會再立此碑,就是說,此碑一定是在遷都平壤之前立的。有了這三點,就可以準確地鎖定是哪一個“丁卯年”。查《中國歷史年代簡表》,好太王與長壽王期間的“丁卯年”是長壽王十五年(427)。此前的第一個“丁卯年”,是高句麗第十六代王故國原王三十七年(367),這一年,不僅好太王還未即位,就連“始頒律令”的第十七代王小獸林王三年(373)也還未到。所以,367年這個“丁卯年”,根本就不具備立此碑的可能性。長壽王十五年(427)以后的第一個“丁卯年”,是長壽王七十五年(487)。這時距長壽王遷都已經(jīng)60年,也不具備立此碑的可能性了。因為,轉(zhuǎn)買轉(zhuǎn)賣守墓人煙戶一度猖獗的問題應當是已經(jīng)成為過去了。由此可定,集安高句麗碑,就是丁卯年,這一年,由高句麗第二十代王長壽王立的,而不是好太王立的。因為427年立此碑時,好太王已薨15年,當然不可能立此碑了。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這一結(jié)果,與未完整釋讀碑文之前我的判斷是一致的。但當時只是一種推測。作出這種推測的依據(jù)主要有四點:(1)從已經(jīng)識讀的碑文看,不像是好太王自己的口吻。碑文中出現(xiàn):“太王”字樣,比較清晰、可信。我覺得好太王不會自己稱自己為“太王”。但是,這一點,在與耿鐵華、孫仁杰先生討論時,二位仁兄提出,這一點不成問題,太王陵上出土的銅鈴:“辛卯年好太王陵造鈴九十六”,就是證明。這確實有道理。這個“陵”字,還是我用相機拍攝放大后識讀出來的。8于是,我放棄了這一點,不再堅持。(2)碑文中出現(xiàn)“追述先圣”字樣,這就表明好太王自己定律、自己立碑的可能性不大。當然,好太王完全可以稱其父故國壤王、其祖小獸林王等為“先圣”。但從碑文中所述這位“先圣”“功勛彌高烋烈”的評價來看,只有好太王能擔當?shù)闷?其父故國壤王在位僅8年,小獸林王雖然很有作為,但也不如好太王最為突出。碑文中的邏輯關(guān)系,最為符合的是長壽王對其父好太王的稱謂。(3)作為“定律碑”,碑文中有:“自今以后,守墓之民,不得擅買更相擅賣。雖富足之者,亦不得其買賣。向若違令者,后世嗣之者,看其碑文,與其罪過?！苯?jīng)無數(shù)次分析這最后兩行碑文,得知此碑只規(guī)定了不準擅自更相買賣守墓人煙戶,但并未規(guī)定違犯規(guī)定后的處罰辦法。麻線碑文中的“看其碑文”,顯然不是看本碑的碑文,而是看好太王碑的碑文。因為好太王碑碑文中有明文規(guī)定:“又制:守墓人自今以后,不得更相轉(zhuǎn)賣。雖有富足之者,亦不得擅買。其有違令,賣者刑之,買人制令守墓之?！本褪钦f,以后再有擅自買賣守墓人煙戶的,賣者要處以刑罰,買者要強制其守墓。雖然文字不多,但很明確。而這個內(nèi)容,麻線出土碑中只字未有。這就證明上述推斷是成立的。(4)通過反復研究麻線碑文已知文字,尚未從中找到其早于好太王碑的可靠證據(jù)。既然上述推測成立,那么就說明,一定是好太王碑在前,麻線碑在后,這是一種嚴密的前后相繼的邏輯關(guān)系。由此可知,如果麻線出土的這通碑的確是好太王立的,那么當時,好太王碑還未立呢!是無法“看其碑文”并量刑“與其罪過”的?！芭c”,在這里作“給”講。不是連詞。這不能不說是麻線碑“應是好太王為先王所立石碑”之說的一個無法逾越的根本性障礙。就憑這一點也可斷定,麻線這通碑“應是好太王為先王所立石碑”之說,是不能成立的?，F(xiàn)在,基本上完整地釋了碑文,有了麻線碑“丁卯歳刊石”的確切紀年,就可以輕松地為該碑的立碑年代準確定位。這就是427年的“丁卯歳”。這一年,好太王已去世15年,好太王碑已立13年。這一年,長壽王立就集安麻線高句麗碑以后,當年將都城從集安國內(nèi)城遷到朝鮮平壤?！岸∶币还P不缺,位置合適。如釋為“癸卯”,“癸”字缺筆太多,并不可靠,且時間、邏輯多有矛盾,難以成立?？梢詧孕?麻線碑即集安麻線高句麗碑由長壽王所立,是不刊之論。六、安麻書法的類型以及書法的成就和價值1.麻線河的岸邊該石碑出土地為距集安3.5公里的麻線墓區(qū)。麻線墓區(qū)也是高句麗王陵比較集中的地區(qū)。該碑位于麻線河右岸即西岸,麻線河西岸這一側(cè),石碑西面1149米,是JMM500號墓即“西大墓”,該墓是葬于美川的高句麗第十五代王美川王之陵。石碑西北861米,是JMM626號墓,該墓是葬于大獸林原的高句麗第三代王大武神王之陵。麻線河的東岸即石碑的對岸,石碑東南約456米,是JMM1000號墓,該墓是葬于小獸林原的高句麗第十七代王小獸林王之陵。石碑東北約659米,是JMM2100號墓,該墓是葬于烽山之原的高句麗第十四代王烽上王之陵。石碑周圍近處,有上述四座王陵。石碑稍東,在麻線河東岸與集安通溝相交的山岡上,還有兩座高句麗王陵,這就是當為高句麗第五代王的慕本王陵的JMM2381號墓和當為高句麗第七代王的次大王陵JMM2378號墓。此外,石碑周圍還有密集的高句麗墓葬?！逗锰醣繁闹休d:“自上祖先王以來,墓上不安石碑,致使守墓人煙戶差錯。惟國岡上廣開土境好太王,盡為祖先王墓上立碑,銘其煙戶,不令差錯。又制:守墓人自今以后,不得更相轉(zhuǎn)賣。雖有富足之者,亦不得擅買。其有違令,賣者刑之,買人制令守墓之?！?由此可知,在好太王之前,王陵上不立石碑。自好太王開始,盡為祖先王墓上立碑,并制定了守墓煙戶律令。集安麻線高句麗碑與好太王碑內(nèi)容有密切關(guān)聯(lián),但此碑未必是為某一王陵所立所,很可能是為守護麻線一帶王陵的“煙戶頭”立的制度碑。碑的理想地與王陵地理位置之關(guān)系此碑雖距千秋墓最近,直線距離是456米,但碑與墓之間隔一條麻線河。將王陵墓碑立在河對岸,不合常理。在碑的所在地西岸雖有JMM626號墓和西大墓,但距離更遠,墓葬年代也早,而且碑與王陵之間雜有密集的非王陵墓葬。推測該碑可能是好太王為其父故國壤王所立,與兩個因素有關(guān)。一是,當時推測此碑為好太王所立。二是,以前曾認為千秋墓是故國壤王陵?，F(xiàn)在,明確了此碑是長壽王所立,從另一面也證明千秋墓確實不是故國壤王陵。煙戶頭立守墓的“定律”碑因為碑文中未列舉其他各位王的名字和事跡。根據(jù)碑文內(nèi)容分析,長壽王遷都前根據(jù)好太王“存時教言”為煙戶頭立守墓的“定律”碑,是有可能的。從碑陰中部殘存文字“守墓煙戶”、“煙戶頭”等依稀字跡中分析,碑陰中間這行文字,標明了此碑的性質(zhì),說明此碑當屬為看守王陵的煙戶所立的“定律”碑,是成立的。好太王二年:“戊申”年碑文第一行的“必授天道”,提攜全篇,非常重要?！氨厥谔斓馈蓖ā氨厥芴斓馈?亦通“必法天道”?！缎绿茣分杏小胺矄史兂?皆法天道”、“王者發(fā)號出令,必法天道?！迸c此相聯(lián)系,是碑文中的“戊申定律”?！吧辍弊?在我拍攝的碑文照片中比較清晰?？己锰鯐r期的“戊申”年,是好太王十八年(408)。這一年,好太王立巨連為太子,巨連即5年后的長壽王。同在這一年,好太王筑國東禿山等六城,即在今之吉林省延邊地區(qū)筑六城,并移平壤民戶駐守國東禿山等六城。這個平壤,不是今之半島的平壤,而是東川王二十一年(247)所筑“國之東北大鎮(zhèn)”平壤:集安良民古城。將這些大事安排好之后,好太王南巡。好太王雄才大略,一年中辦就諸多大事,制定守墓煙戶之“定律”。4年后,好太王因“昊天不吊,卅有九,宴駕棄國?！边@些“定律”,主要當由長壽王在遷都前實施,并于長壽王二年(414)立好太王碑。從好太王“戊申定律”到長壽王集安麻線高句麗碑,歷19年。這19年,應是轉(zhuǎn)買轉(zhuǎn)賣守墓人煙戶屢禁不止之際。這也是長壽王遷都前最不放心的一件大事。因為,他的陵墓“將軍墳”業(yè)已筑就,不可能沒有人看守。這就是嚴明守墓人煙戶管理制度的原因所在。2.好太王碑的復歸集安麻線高句麗碑具有多方面的重大價值。僅就“以書證史”的價值而言,就與好太王碑一樣,可以互為補充、互為關(guān)聯(lián)地加以深入研究。關(guān)于好太王碑的書體,百余年來,已有多家研究,成果豐富。王志修認為:“據(jù)此碑應斷東晉,漢人筆法存毫芒?！薄昂锰醣畷鄧勒悵h隸?！编嵨撵陶J為:好太王碑“字體八分遒渾”,“此碑隸體,如錐畫沙”。葉昌熾認為:“好碑字大如碗,方嚴質(zhì)厚,在隸楷之間?！睒s禧認為:好碑“篆隸相羼,兼多省文,古樸可喜,極似魏碑”。歐陽輔認為:“好碑是八分書,乃隸書也?！庇终J為好太王碑是:“真書”。顧燮光認為:好太王碑書體在“隸楷之間”。王健群認為:好太王碑是“東晉的隸書”。方起東先生認為:“好太王碑出現(xiàn)于隸書漸趨簡約、楷書次第流行的年代,從形態(tài)考察,基本應歸屬隸書一類;近年來,有的學者提出它應屬于西漢以來在銅器銘文和碑石刻字中常見的那種與當時手寫體相對的碑銘體。我覺得這一見解比較切合實際,可稱妥帖而公允?！标P(guān)于好太王碑的書體,周榮順同志《好太王碑書法淺說》一文,作了深入、系統(tǒng)的研究。他認為“好太王碑書體是隸書,是那一時期早期的過渡字體。”“好太王碑是早期立碑階段的碑碣”10。綜上所述,對好太王碑的書體盡管百家爭鳴,各抒己見,但漸趨一致認為屬隸書是大體一致的意見?，F(xiàn)在有了集安麻線高句麗碑,就可以在書法上與好太王碑作一些比較研究。就其共同點而言,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1)在書法布局上,縱橫成行。好太王碑行與行間劃有豎線,字與字間留有空白,形成縱有橫、橫有列的布白格局。集安麻線高句麗碑雖然行與行間沒有豎線,但布局不亂,行直不偏。字與字間亦留有空白,形成縱有橫、橫有列的布白格局。(2)結(jié)字求變。好太王碑同一字兩次出現(xiàn)時,力求變化。如:“寧”、“龜”、“命”、“今”、“不”、“年”、“加”、“龍”、“遣”、“城”、“鴨”等。集安麻線高句麗碑亦然,“之”“不”“後”“世”等字,多次重復,各有變化。(3)省繁就簡。好太王碑中有不少簡化字,如:“余”、“云”、“煙”、“與”、“于”、“谷”、“來”等。集安麻線高句麗碑中也用簡化字。如:“”“與”“煙”“彌”便是。(4)筆劃無頓駐,但卻變連為斷。好太王碑的隸書因以篆筆作隸,所以在筆畫的轉(zhuǎn)折處多用轉(zhuǎn)筆寫成,結(jié)字后仍有篆書痕跡,成字常常是首尾渾圓、筆筆藏鋒,而且筆劃長短不齊。如:“恩”、“男”、“碑”、“留”、“普”、“而”、“黃”、“履”、“爲”、“富”、“永”、“未”、“兵”、“人”、“至”等。以此筆法結(jié)字,便可收到“平肩齊首”,“未有波磔”之效。由于“變連為斷”,加之碑石多孔,就形成更加凝重、古拙的意外藝術(shù)效果。這是好太王碑獨有的書法特點。方起東先生指出,它實際上是手書體的厘正。如“帛”字。集安麻線高句麗碑,“碑”“富”“申”等,即屬此類。(5)變多點為一劃,轉(zhuǎn)折方棱,結(jié)字緊湊。由筆法所決定,好太王碑變多點為一劃,不僅使“辶”簡潔有力,而且由于轉(zhuǎn)折處用轉(zhuǎn)筆,時而變圓為方,時而變弧為直。方起東先生指出,這里的“直”,應正是書體脫出“一波三折”的八分體窠臼的表現(xiàn)。如:“始”、“自”、“由”、“巡”、“南”、“母”、“皇”、“帛”、“因”、“連”、“造”、“谷”、“建”、“迎”、“道”、“遝”、“國”、“就”、“後”、“通”等。集安麻線高句麗碑中的“道”“追”“述”“違”“過”等,就屬此列,而且很明顯。另如“以”字,集安麻線高句麗碑中的寫法與好太王碑一樣,是左“口”右“人”,但集安麻線高句麗碑變化明顯,有的“口”字寫成近似于“○”。還有“萬”字,中間的“曰”字,僅寫為“一”。偶有加筆的字,如“功”字下邊加了四個點“灬”,“勳”字下邊的四個點,連“力”字也一起托住。還有“烋”,下邊也加“灬”。這樣,這三個字下邊都有“灬”。好太王碑和集安麻線高句麗碑,以漢字書碑的本身,就極具重要的考古與歷史研究價值。3.下引下放,以充填材料的存時教言、財務宣傳,成為好太王在漢任時的最大限度圭,是中國古代帝王或諸侯在舉行典禮時手持的一種玉器,上圓或尖,下方。有的上尖類劍狀,圭角,表示棱角與鋒芒。圭表,又是古代測日影的一種工具。參此所制圭臬,又成為一種標準、法度。有句成語叫:“奉為圭臬”,就是應當遵循的法度。丁卯歳刊石的形狀取圭狀,不是偶然的巧合,而是有目的選取的,論證如下:(1)當與“定律”有關(guān)。好太王制定守墓人煙戶的制令,長壽王據(jù)此刊石立碑,就是為秉承其父“存時教言”,“祖王、先王,但教取遠近舊民守墓灑掃。吾慮舊民,轉(zhuǎn)當羸劣。若吾萬年之后,安守墓者,但取吾躬巡所略來韓穢,令備灑掃?！边@是“言教如此”、“是以如教令”。用圭形來刊此教令,更能體現(xiàn)“定律”“教言”的約束性?！翱?其本身有:斫、消除、修改之意,轉(zhuǎn)而又含“刻”意?？?、就是刻石。轉(zhuǎn)有刊印、刊本、頒布等意。這正是長壽王以石刊布好太王存時教言的一種好形式。正因為如此,集安麻線高句麗碑本身就使用了“發(fā)令”一詞。(2)圭形碑在中國漢代就已有之。2005年,河南洛陽孟津縣平樂縣新莊村出土一通漢代圭形石碑。該碑長約2.50米,寬0.84米,厚0.20米。石碑上部呈劍頭形,中下部為長方形,中部有一個直徑0.50米的圓孔。該碑是“冀州從事馮群碑”。類似石碑,還在河南偃師出土過。11這種圭形碑,已被高句麗人所用,非常重要。(3)集安麻線高句麗碑的形狀,與好太王碑和韓國境內(nèi)的中原郡碑可互相補充。七、“國川”或“國質(zhì)量”、“國佐”等均有“不作”的反應,這也是“非谷”的誤作集安麻線高句麗碑中比較清晰地保存著“巡故國”、“國罡上”六個字,極為珍貴。高句麗第十九代王好太王談德,又稱“國岡上廣開土境平安好太王”。與“國岡”相聯(lián)系的,還有稱“國岡上王”的第十六代位王故國原王斯由。由此可證,“國岡上”就是“故國原”或“故國之原”。與“故國原”相關(guān)的還有西川王,西川王的葬地又稱故國原。這樣,“故國原”就又與“西川”、“中川”、“東川”聯(lián)系起來了?！按ā迸c“原”也是等同的。第九代王“故國川王”男武葬于“故國川原”,就是明證。由于“故國”、“國岡”、“故國川原”、“故國原”的問題已經(jīng)解決,所以,“故國壤”和“故國谷”也就迎刃而解了?！肮蕠馈焙汀肮蕠取?同樣也可以在國內(nèi)城附近尋之。第九代王故國川王又稱“國壤王”,第十二代王中川王又稱“中壤王”,第十三代王西川王又稱“西壤王”,第十五代王美川王又稱“好壤王”,足可以證明這一點,因“中川”與“中壤”是等同的,“美川”與“好壤”是等同的。那么,就不能到“美川”去尋“故國壤”,而只能在國內(nèi)城附近去尋之;雖可在國內(nèi)城附近尋“故國谷”,但卻不能在“故國原”上尋之,而只能在國內(nèi)城附近的河川上去尋之。這是地名的客觀條件所限定的。同時,第九代王故國川王在《三國史記》卷十六中稱或云:“國襄”,在《三國史記》卷十七中于氏又稱:“將何面目見國壤于地下?”可證“襄”通“壤”。十一代王東川王亦稱“東襄”?！跋濉蓖ā叭馈?從古文字角度亦可得出解釋?！稘h語大詞典》解:“谷,山間的水流?！豆騻鳌べ夜辍?‘無障谷?！涡葑?‘水注川曰谿,注谿曰谷?！段倪x·左思〈蜀都賦〉》:‘山阜相屬,含谿懷谷’”。由此可推測,“故國谷”必與“故國川原”“山阜相屬”,“川谷相連”。同時還可知,“故國壤”與“國岡上”均應在“國內(nèi)城”附近。正確地揭示高句麗時期忽本和國內(nèi)地區(qū)的川、谷、原、岡、壤,這是深入、系統(tǒng)地研究高句麗王陵的基本依據(jù)和重要參考資料,也是為高句麗王陵準確定位的鑰匙?！昂霰尽迸c“卒本川”?！昂霰尽敝Q,最早見于《好太王碑》:“造渡于沸流谷,忽本西,城山上而建都焉”?！度龂酚洝分?記述了這一說:“朱蒙至卒本扶余”?！昂霰尽?變成“卒本扶余”?！度龂酚洝分械摹白浔尽?便是《好太王碑》中的“忽本”?！白洹迸c“忽”,是音轉(zhuǎn)關(guān)系?！白浔尽?又演用為“卒本川”?！度龂酚洝分杏?“與之俱至卒本川。觀其土壤肥美,山河險固,遂欲都焉。而未遑作宮室,但結(jié)廬于沸流水上居之。國號高句麗,因以高為氏”。此事,《魏書》云:“朱蒙遂至普述水,遇見三人,其一人著麻衣,一人著納衣,一人著水藻衣,與朱蒙至紇升骨城,遂居焉,號曰高句麗,因以為氏焉”。此中的“卒本川”,當是指江河。在桓仁,大的江河只有渾江。這就是《魏書》中的“普述水”?！肮蕠奔磭鴥?nèi)城包括丸都山城一帶。從破譯“故國”入手研究高句麗王陵所在地,是一個比較可靠而有效的途徑。高句麗之“故國”,是指國內(nèi)城包括丸都山城所在的集安地區(qū)。這方面,《周書》、《隋書》、《北史》、《舊唐書》、《新唐書》等書證很多。國內(nèi)城地處今集安市老城區(qū)內(nèi),已是不爭之事實?！肮蕠?即指國內(nèi)城,同時,也包括丸都山城?！巴瓒肌?很多文獻中印作“九都”,這是錯誤的?！豆饷魅請蟆房l(fā)我寫的《“九都”“丸都”辨》一文,當年的《新華文摘》全文轉(zhuǎn)載。12豆谷”即“通溝”?！度龂酚洝份d,“二十二年冬十月,王遷都于國內(nèi),筑尉那巖城?！薄岸拍昵锲咴?作離宮于豆谷?！薄叭吣昵锲咴?王幸豆谷?！薄岸?薨于豆谷離宮。葬于豆谷東原,號為琉璃明王”13?！岸构取痹诤蔚?是為關(guān)鍵?！岸构取碑斨负?。從集實地考察,水出通川者,正是通溝河。通溝河源于陽岔老嶺,由東向西流與源自長崗的支流大川河匯合后,流經(jīng)丸都山城南,遇七星山所阻而折由西北向東南流,注入鴨綠江,正是“山谷中水注入”鴨綠江。實際上,“豆谷”,就是“通溝”、“洞溝”。對此,方起東先生十分贊成,并指出,“豆谷”與“通溝”、“洞溝”,為雙聲疊字構(gòu)詞。方先生補充說:“反正我信,‘豆谷’與‘通溝’,是雙聲疊字。”可以肯定,“豆谷”,就是“通溝”在琉璃明王時期之稱謂?！岸构取钡钠谱g,排除了重要障礙,使桓仁、集安的古地名比較順利地得以解讀,為系統(tǒng)考定高句麗王陵創(chuàng)造了必要條件。(1)“忽本”,即“卒本”,今遼寧桓仁境內(nèi)渾江之川原。(2)“涼谷”,即桓仁涼水泉子河谷。(3)“豆谷東原”,乃今集安通溝河以東、故國川原以西、國內(nèi)城以北的高阜、臺地。(4)“故國谷”,乃今集安國內(nèi)城到丸都山城狍圈溝門以北沿通溝河谷一帶。包括“山城下墓區(qū)”大川片、山城下片、磚廠片北部和萬寶汀墓區(qū)。(5)“故國原”,廣而言之,可包含“東川”、“中川”、“西川”;狹義的“故國原”,僅指今集安之禹山墓區(qū),它與“故國壤”、“中川”、“國岡”、“陽岡”、“平岡”,屬同地異名,乃“故國之原”的中心地帶不同時期之稱謂。(6)“故國壤”,與“國岡”同義。特指好太王碑周圍的“國岡”、“陽岡”、“平岡”或稱“東岡”、“西岡”。(7)“故國川原”,乃今集安國內(nèi)城段鴨綠江右岸之平原,包括禹山墓區(qū)中部。(8)“西川”,乃今集安通溝河西畔的“七星山墓區(qū)”。(9)“東川”,乃今集安蒿子溝一帶。包括長川、蒿子溝墓區(qū)。(10)“中川”,乃今集安國內(nèi)城以北的高阜和臺地。包括山城下墓區(qū)磚廠片南部、禹山墓區(qū)西岡一帶。(11)“國岡”,乃故國原上的高岡,與“國壤”同義,包括東岡、西岡、陽岡、平岡,即今集安“禹山墓區(qū)”的中心地帶。(12)“美川”,乃今集安麻線墓區(qū),包括該墓區(qū)中的“大獸林原”、“小獸林原”、“閔中原”、“慕本原”和“烽山之原”。(13)赤谷,乃今吉林省白山市八道江區(qū)的紅土崖河和紅土崖鎮(zhèn)。大武神王攻打夫余,赤谷人麻盧為其帶路,就是此地。紅土崖正在集安到夫余初期王城今吉林市的路線上。八、關(guān)于“下可能為今之平壤城”集安麻線高句麗碑中的“舊民”與好太王碑中的“平壤城”“舊民”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捌饺馈币辉~,其最初之本意,不是地名,而是指平原之地?！稄V雅》云“大野曰平”,孔傳云“無塊曰壤”。從《后漢書》到《徐霞客游記》,24段史料中的“平壤”,都是山間平原之意。所以,對“平壤”一詞,要作具體分析。不能一見“平壤”,就以為是今之朝鮮平壤。高句麗第一個平壤城是吉林集安良民古城。其依據(jù)是:(1)良民是國內(nèi)城東北最大的平原,具備“平壤”城的地理條件。(2)良民有早期高句麗古墓群,擁有“平壤”城的歷史積淀。僅良民一地,目前已發(fā)現(xiàn)有各種形制的高句麗古墓1200多座。加之大荒溝、大青溝、雙安、秋皮、石湖、樺皮、下套的高句麗古墓,共有3000多座。這批古墓年代跨度大,從公元前后到7世紀。墓葬形制較為齊全,這是該地成為國之東北第一大鎮(zhèn)的考古學堅證。(3)良民有早期高句麗古城,具備“平壤城”的防衛(wèi)設(shè)施和防御能力。良民古城的城門周圍等處曾見有紅色格紋瓦,說明級別很高。(4)良民從3世紀中葉到4世紀中葉作為陪都的經(jīng)歷,符合高句麗第一個“平壤”城興衰的軌跡。東川王二十一年(247)“王以丸都城經(jīng)亂,不可復都,筑平壤城”?！度龂酚洝份d:美川王三年(302)“秋九月,王率兵三萬侵玄菟郡,虜獲八千人,移之平壤”。302年,高句麗還未攻占樂浪,今之朝鮮平壤,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