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個天堂》的理想情懷

《一人一個天堂》的理想情懷

讀陳繼明的《一個人的天堂》后，我讀了將近五個月的故事。這是一個沉重、美麗、浪漫的故事。這是一個關于人性、愛情、孤獨和自由的故事。除了這個故事，作者還思考了逃離相關人員的重要話題。一個有著很美好的名字的女秦腔演員小天鵝,外表美麗,內心傷痕累累,是一個15歲就對愛情失去信心和熱望的美麗女子,無論是從靈魂還是肉體都受到嚴重戕害,她的婚姻也是形同虛設,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命運還要捉弄她,讓她得了麻風病,她的健康沒有了,面對的是生與死。作品一開始就將生死這一人生重大命題擺在了讀者面前。富有戲劇性的是被殘酷地送到麻風院接受治療時,故事峰回路轉,恰好麻風院院長是從小就暗戀著小天鵝的杜仲,他為了躲避“文革”而自愿報名到麻風院工作。這個杜仲,是一個深受著中國傳統(tǒng)文化很深的小知識分子,在他的身上,體現(xiàn)著中國男人很多的精神特質,而在這個狂暴的非理性時代里,這種精神特質得到非常規(guī)的表現(xiàn)。杜仲,從小在其父不厭其煩地講述家族仇殺的血腥故事中長大,但內心卻極度地軟弱,對武力和死亡有一種刻骨的病態(tài)的恐懼,以至于得上了頑固不治的遺尿癥。愛情使他勇敢地與麻風病人親密接觸,盡己所能地拯救散落在鄉(xiāng)野間的病人,大膽地追求真愛與自由。“文化大革命”中的麻風院也是有故事的,故事還是非同尋常的。這是一個悲情故事,這個故事展示給我們的是一個較大社會背景下人物內心的驚濤駭浪、生存狀況和對生命自由狀態(tài)的向往。體現(xiàn)陳繼明作為一位關注社會、人生、人性的知識分子特有的精神氣質和理想情懷。陳繼明保持著思想者應有的獨立的品格,其作品保持著文學的自由和個性,在近年來寧夏青年作家的創(chuàng)作中,無疑是一種超越?！兑蝗艘粋€天堂》體現(xiàn)了作家成熟而理性的創(chuàng)作心理,是陳繼明文學創(chuàng)作的新突破。農村自由的成長環(huán)境和大學時期獨立不羈的個性,根深蒂固的影響到作家的文化心理和文學創(chuàng)作的視野,尤其新時期以后,受到西方現(xiàn)代派思想的影響,奠定了他文學創(chuàng)作中獨特的自由情致,浪漫的故事情節(jié),冷峻的語言風格,沉郁的文章基調,灑脫的文章筆調,其作品兼有現(xiàn)實主義表達、浪漫主義風格,體現(xiàn)了作家的理想情懷。這種鮮明的個性特征和獨特的藝術風格,使得陳繼明成為寧夏青年作家群中風格獨特的一位作家。其審美理想尤其值得關注。《一人一個天堂》涉及到國家、民族的歷史命運,但又不直接以此為敘述主題,是以社會大環(huán)境為背景,以小人物的生活和心理為主要內容,抒寫了小人物在大的社會變革中的悲情生活以及他們的掙扎和向往。在那樣的無序的年代里,有誰真正關心一個個體的生命,個體的價值,人性惡在此時得到了最淋漓盡致的表現(xiàn),生命和自我的尊重被深深的消解。作者和他作品的主人公一起在尋找桃花園,然而這是尋找不到的,作者盡情抒寫的是一種理想情懷。一、人物敘述方式一個作家,首先是應該有情懷的,在如今這個思想和觀念都比較多元的時代,尤其是作家被市場化的時代,一個對文學保持著熱忱,甚至是虔誠的作家,用自己對人生意義的思索,人如何度過一生,怎樣的人生算得上美好,通過幾個特定歷史時期的小人物形象給了我們很好的啟示?；蛟S生活就是這樣的不盡人意,然追求應該是無止境的。悲憫不是目的,向往是理想狀態(tài)。理想主義精神,在任何時代,何種處境下,都是以為人類維護自身生活的高貴、尊嚴和精神價值而活,陳繼明的作品體現(xiàn)了作家的責任、使命,實現(xiàn)了精神情懷的觀照?！兑蝗艘粋€天堂》不僅是一個奇異的虛構世界,更是一個無限延伸的精神世界,這個世界就是精神上無比充實的陳繼明的崇高寫作世界。現(xiàn)實世界無論在何種體制、何種狀態(tài)下,都不可能是完滿的,只有內省的人,才會為生存尋找意義。我們從作品中的人物那里,看到了無望,也看到了追求,這是純真的夢想,是高尚的感情,這或許就是希翼。這就是文學的神圣、文學的高貴?！兑蝗艘粋€天堂》中人物的語言很淳樸,作品塑造的形象也不完美,但會在讀者的心里產生共鳴。陳繼明洞察出人性的缺陷,但卻是善意的抒寫。作品中的人物活在自己完整的內心世界里,日常生活不能消解他們內心的孤獨。仔細研讀《一人一個天堂》中的人物會發(fā)現(xiàn),作者書寫的角度是多側面、多層次的。這歸功于特別的敘述方式。人物的展示是通過不同的敘述人在不同的角度捕捉到的,自然每一個人物形象就顯得豐滿而又真切,在展示其個性方面非常獨到。25歲的小天鵝,追憶往事的,體驗故事的小天鵝,交叉出現(xiàn),顯得豐富悠長。純美的小天鵝的被凌辱,被踐踏,以至于殺人,甚至殺了三個人,我們怎么不為之痛惜。小天鵝告訴我們故事的歷史背景,死亡無處不在。疾病令人死亡,戰(zhàn)禍令人死亡,殺人令人死亡。然而這個得了麻風病的女人并沒有死,可是她活著仿佛更令人心痛。她的內心永遠得不到安寧。蝴蝶的素樸、真誠、勇敢、盡管缺乏知識的熏陶,缺乏現(xiàn)代文明的浸潤。但她正直、健康、自然的生活著,真摯、大膽、熱烈的享受著愛情,她身上所具備的,正是小天鵝被蹂躪掉的。蝴蝶宰蛇這一段我反復讀了好幾遍,或許這就是生命本身的美好。蝴蝶的出現(xiàn)體現(xiàn)了陳繼明的審美情結。曾經有讀者問陳繼明,杜仲更愛哪一個女人,記得陳繼明說:“蝴蝶就是年輕時候的小天鵝”,這是陳繼明內心對于自然的向往,對美好人性的崇尚,我想,這是一個追求人生至高境界的人,具有理想主義的生命人格。杜仲,一個讓人難以釋懷的人物。陳繼明著重刻畫的人物,他的童年、他的成長、他的隱秘的內心、他羞于啟齒的遺尿、他的愛情、他的情愛、他的善良、他的勇敢、他的孤獨、他的死亡。杜仲家史和杜仲的內心史,是對中國幾代人精神的關照。杜仲個人的命運和動蕩的靈魂,深深地隱含著作者悲嘆失意和哀怨的憂患意識。這是一種深沉內在的文化意識,一種思想感情,它被作者巧妙地融于一個個個體中,一個個情景中,寓于一個個詩境中,賦予一個個意象中。而且,這種情感是深沉迂回的,其快樂必然伴隨著沉郁與不安,其痛苦也必然具有奮發(fā)和激越。比如杜仲的帝王生涯。然而透過生活中暫時和表面上的圓滿,我們看到的卻是內在的更深刻的不圓滿,我們不僅在杜仲的成長中,在杜仲對純潔愛情的向往中、痛苦中,體驗著悲憤恨怨,也能在杜仲暫時歡樂中體驗到長遠的憂傷哀怨。樸實、善良、向上的杜仲在強大的社會力量和個人命運的無常中,顯得很無力。絕望的心境與對自由的渴望互相滲透,格調也隨之沉痛、深沉而又奇異地富有詩意,片刻間把境界引向開闊。由此我們不難看出,作家是對中國知識者精神的抒寫。伏朝陽是最令人傷悲的人。當社會處在一個無序時代,更容易暴露人性中的自私、殘暴、虛偽、妥協(xié),人性中正常的生命意識被壓制,活力不再。這是怎樣的一個年輕人?本該有怎樣的鮮活的生命?16歲的青春,少年人的勇氣、豪氣、英氣,搭進了人生最美好的青春和血的教訓。在這個人物身上恐怕缺矢的最重要的是精神支柱。陳繼明說“寫這個人物時,我的淚水一直在流”,我想說,讀這個人物時,我的內心一直被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裹挾著,以至于透不過氣來?？梢哉f,伏朝陽是隱藏在這部書里的一個炸彈。伏朝陽的沉默是巨大的。”如果沒有這個人物的抒寫,很難體會“文革”,就是這個人物,使得我更加能夠理解作家的觀照、悲憫、無奈、憂患和理想。二、孤獨孤獨,孤獨之地《一人一個天堂》提供給讀者喜歡、沉緬的藝術情境不是很多,但很令人難以忘懷。在篝火旁烤羊腿的一幕,正是人在最需要溫暖的時刻而享受到的人世間最純真、最浪漫的一刻。蝴蝶谷就是一個世外桃源,一個天堂。這是作者精心設計的一個夢幻,一段囈語。蝴蝶谷中的小湖,湖面上的幾朵紅蓮,更有蝴蝶,這就是一個桃花園。在這里,杜仲把小天鵝帶到蝴蝶谷,埋葬蝴蝶死去的父母,過起人間天堂的日子。這是一種避世的逃離狀態(tài)。然而,避世能否長久?逃離能否安全?頭頂上的飛機,依然可以收聽的半導體(盡管被小天鵝發(fā)現(xiàn)摔壞了),可是杜仲的心在蝴蝶谷也不曾平靜,忍受著倫理的壓力和道德的譴責,導致他回歸社會后再次選擇逃避。這是故事的必然。避世在每個人心中,都是一個可望而不可及的夢想。群山環(huán)抱蝴蝶飛舞的蝴蝶谷,也有豺狼虎豹。哪里才有真正的桃花園?陳繼明認為:“如果勉強解釋,‘蝴蝶谷’是我給人類的孤獨本性創(chuàng)造的一個圣地。如果有一丁點可能,一個人,在絕望的時候孤獨的時候,都希望有一個‘蝴蝶谷’。如果沒可能,一個人可以從容赴死。在書里,蝴蝶谷具備了‘桃花源’的一切特征,然而,蝴蝶谷的上空時不時地有噴氣式飛機飛過,一只貓也毫不費事地找到蝴蝶谷,找到了它的主人?？梢哉f,此蝴蝶谷,遠不是彼桃花源。寫蝴蝶谷這一段的時候,我的理想就是,顛覆掉桃花源?！被蛟S只有面對,面對愛情、面對孤獨、面對死亡,面對一切不可預知的世界。陳繼明《一人一個天堂》凝聚著柔可克剛的堅韌力量和生生不息的積極精神,或隱或現(xiàn)地蘊藏著即可爆發(fā)的火山似的強大沖擊波,富有極強的生命力。這是一個關注社會、人生的知識者的眼界。作品中大段的對話構成故事,大段的心理描寫,成為一種暗流,默默流淌在人物的心中,流向讀者心中。這種感覺一直圍繞著我,透露出作家憂郁的精神氣質,抒發(fā)出作者發(fā)自內心的歷史使命感和社會責任感。陳繼明用沉郁的冷靜的筆調抒寫和關照深處不幸中的青年人,以此來關照歷史。當青年人在成長的過程中,他們做人的尊嚴,被無情踐踏,做人的權利被剝奪,陷入極度的孤獨與悲涼中。陳繼明用冷冷的筆調向我們展示了這么幾個人物,其思想、性格、生活、愛情躍然紙上,讀來感同身受,心里充滿了無限的憤懣與悲涼。哪一個年輕人不對自己的未來充滿憧憬和希望,現(xiàn)實生活的冷酷撲滅了他們所有的熱望。于是他們自然而然地渴望一個“天堂”,一個世外桃園,這也是作家的美好理想。然而真正的天堂在哪里?天堂不過是一個個體對于生命自由狀態(tài)的向往。逃避,或許是一個辦法,到一個詩意、理想的自然王國,這是中國知識分子逃遁的最理想的歸宿,世外的野性和淳樸的生命強力成為作家的向往。然而現(xiàn)代人,逃避不了孤獨。孤獨恐怕更可怕。天堂在哪里?在每個熱愛生命的人心中。陳繼明長篇小說《一人一個天堂》,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