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東林黨議（一）“東林”的概念史 課件高考歷史一輪復習

晚明東林黨議（一）：“東林”的概念史2024屆高考歷史復習專題★★一、什么是“東林”“明粉”：亡明的“罪魁禍首”?！肮钡拇~。他們多認為“東林黨人”代表江南地主階級的利益，廢除了商稅，最終導致明朝的滅亡，這種觀點似是而非，誤導性極強?！芭簏h”在古代士大夫群體中，是一個不好的詞。因此，極少有士大夫自承自己是某個“朋黨”。李三才：所謂東林者，顧憲成讀書講學之所也。從之游者，如高攀龍、姜士昌，并束身厲名行，何負國家哉！偶曰東林，便成陷阱，如鄒元標、趙南星等被以此名，即力阻其進。（《明史李三才傳》）黃宗羲《明儒學案》、《汰存錄紀辨》：今下之言東林者，以其黨禍與國運終始，小人既資為口實，以為亡國由於東林，稱之為兩黨，即有知之者，亦言東林非不為君子，然不無過激，且依附者之不純?yōu)榫右?，終是東漢黨錮中人物。嗟乎！此寱語也。東林講學者，不過數(shù)人耳，其為講院，亦不過一郡之內(nèi)耳。昔緒山、二溪，鼓動流俗，江、浙南畿，所在設(shè)教，可謂之標榜矣。東林無是也。京師首善之會，主之為南臬、少墟，於東林無與。乃言國本者謂之東林，爭科場者謂之東林，攻逆奄者謂之東林，以至言奪情奸相討賊，凡一議之正，一人之不隨流俗者，無不謂之東林，若似乎東林標榜，遍於域中，延於數(shù)世，東林何不幸而有是也？東林何幸而有是也？然則東林豈真有名目哉？亦小人者加之名目而已矣。論者以東林為清議所宗，禍之招也。子言之，君子之道，辟則坊與，清議者下之坊也。夫子議臧氏之竊位，議季氏之旅泰山，獨非清議乎？清議熄而后有美新之上言，媚奄之紅本，故小人之惡清議，猶黃河之礙砥柱也。熹宗之時，龜鼎將移，其以血肉撐拒，沒虞淵而取墜日者，東林也。毅宗之變，攀龍髯而蓐螻蟻者，屬之東林乎，屬之攻東林者乎？數(shù)十年來，勇者燔妻子，弱者埋土室，忠義之盛，度越前代，猶是東林之流風余韻也。一堂師友，冷風熱血，洗滌乾坤，無智之徒，竊竊然從而議之，可悲也夫！

吳應(yīng)箕在《東林本末》中說：“自顧涇陽削歸而朝空林，實東林之門戶始成，夫東林故楊龜山講學地,徑陽公請之當?shù)?，?chuàng)書院其上,而因以名之者。時梁溪、金沙、云陽諸公相與以道德切磨,而江漢、北直遙相唱和,于是人品理學遂擅千百年未有之盛。然是時之朝廷何如哉?夫使賢人不得志而相與明道于下,此東林之不愿有此也。即后此之為賢人君子者，亦何嘗標榜曰吾東林哉?按國本建言諸臣，在萬歷二十五年以前。二十九年立東宮，三十三年以后顧憲成講學，乃有東林之名，先后相去七八年。其后稱復社者，乃庶吉士張溥以評論時義，標榜為之，與憲成相去幾三十年。溥所論之文，與憲成所講之學，秋毫無涉。至于師仕途號為東林者鄭三俊、劉宗周諸人，不過稍有骨氣，不能隨俗俯仰，便名為東林，其與東林原無涉也。從史料文獻里也可見，所謂“東林”徹頭徹尾就是個羅織出來的“名目”明神宗實錄卷五百十三萬曆四十一年十月：

給事中姚宗文言…辛亥內(nèi)察，吏部孫丕揚以必斷必行之心，惑于在左在右之聽。凡言官之論東林、論淮撫者，盡加摧折。從“東林”與淮撫并稱，到李三才為東林之首：《明熹宗實錄》卷六十：太常寺少卿倪思蕙言：臣舊銓屬也，在銓最久，得言銓事。當承乏典選之時，正邪黨昌熾之日…二三邪臣李三才輩，首攬東林之權(quán)，明奪銓衡之柄?！睹黛渥趯嶄洝肪砦迨牛盒炭平o事中杜齊芳疏糾南京太常寺少卿陳幼學。以滿腹荊榛，作東林羽翼?！睹黛渥趯嶄洝肪砹宏愐匀鹗杓}禮科給事中劉懋言：懋東林嫡派；咆哮一官，方其作令新安，貪酷萬狀，恣額外之征?！睹黛渥趯嶄洝肪戆耸模豪舨可袝軕?yīng)秋覆科臣陳維新疏言，原任南京王允成，依傍東林，貪險有據(jù)。乞如科臣議行該撫按提問追贓?！皷|林”是晚明官場政治斗爭中的一個反對派構(gòu)陷他人的“名目”，其中牽涉了非常復雜的官場斗爭，在萬歷時期、天啟時期、崇禎時期，這個詞都指代了不同的人物，不能混為一談。為了敘述方便，不得不將東林黨人名錄中的人物稱呼為東林。東林一詞的沿用范圍，我認為在東林十三人被魏忠賢殺害之后當立即停止使用。二、東林黨人究竟有哪些？萬歷三十二年，顧憲成等人在地方官員的資助下，修復了宋人楊時曾經(jīng)講學過的東林書院，并會同弟弟顧允成、高攀龍、安希范、劉元珍、錢一本、薛敷教、葉茂才（時稱東林八君子）等人，發(fā)起東林大會，制定了《東林會約》，規(guī)定每年舉行大會一、二次，每月小會一次。他在講學之余，往往議論朝政，品評人物。朝廷之士仰慕他的風范，多和他遙相呼應(yīng)。由此東林名聲大噪，而忌恨的人也多。從而被他們的反對者稱為“東林黨”。高攀龍，無錫人，萬歷十七年（1589年）中進士。因參劾首輔王錫爵，被貶廣東揭陽典史。后辭官歸家，參與創(chuàng)建東林書院，在家講學二十余年。天啟元年（1621年），高攀龍重獲起用，后因為魏忠賢黨羽的誣告，投水自盡。安希范，1594年擔任吏部主事，因為彈劾王錫爵被罷官，其子安廣居是高攀龍女婿。薛敷教，武進人，萬歷二十一年（1593年），趙南星被逐，敷教上疏申救，被指為“朋謀亂政”，謫光州學正。萬歷三十二年（1604年）到東林書院講學。劉元珍：無錫人。萬歷二十三年進士，南京吏部主事、南京兵部郎中等職，后因彈劾沈一貫而被貶一秩（即十年）且調(diào)外任。泰昌元年起復，隨后很快罷官回家。葉茂才（1558年-1629年）是無錫（今江蘇無錫）人。萬歷十七年在科舉考試中考中進士。不久后被授予刑部主事的官職。四十年（1612年），起南京太仆寺卿，天啟初年出任太仆寺少卿、太常，不往，后任南京工部右侍郎。僅上任三個月，又稱病辭官。崇禎二年（1629年），葉茂才在老家病逝，終年72歲。錢一本（1546年－1617年），武進人。萬歷十一年進士。除廬陵知縣，征授御史。因劾張居正假圣旨以塞言路，因上《論相》《建儲》二疏論政弊，觸怒神宗，被削職為民。歸筑經(jīng)正堂，潛心六經(jīng)及濂洛諸書，尤精于《易》，學者稱啟新先生。其學忌談本體，以工夫為主。與顧憲成分主東林書院講席，為“東林八君子”之一。老萬歷三十九年，鳳陽巡撫李三才被彈劾，顧憲成送信給葉向高、孫丕揚為其說情，其情況被泄露。當時的徐兆魁在奏疏上攻擊顧憲成，肆意詆毀。聲稱：蘇州滸墅有條小河，東林黨占用其稅收作為書院的費用。稅使來檢查，東林就以文書招請，假使稅使沒有應(yīng)邀前往，也必定給予豐厚的報酬；講學所至，仆人隨從如云，縣令命令館舍予以供應(yīng)，沒有二百金辦不到；聚會時必定談?wù)摃r事，

郡邑做事偶然與他們意見不同，必令郡邑改正。徐兆魁的話沒有一句得到證實。奏疏上后，明神宗不予回答。此后還是有人攻擊顧憲成?！疠o臣葉向高奏。該工部郎中邵輔忠。御史徐兆魁。各論劾總督漕運戶部尚書李三才。隨該三才具疏奏辯。又三疏乞休。及工科給事中馬從龍。御史董兆舒。彭端吾。南京工科給事中金士衡。相繼為三才辯雪。俱未蒙批發(fā)。臣惟三才夙著時名。屢効忠讜。在淮上十三年甚有保障功。言者所云?；騽e有見。臣不敢知。且三才事皇上久。其行事人品具在圣鑒。臣不敢言。但三才已杜門待罪。兩淮重地。督漕重任。關(guān)系甚大。若久不得旨。妨悞實多。伏望圣明。簡發(fā)諸疏一一傳示圣意。令臣擬上。庶三才去就明。而漕撫大計亦有裨矣。且近來論劾章疏一槩留中。而言人者與言于人者兩無可否。彼此混淆。是非倒置。更望于諸凡論辯之疏。時行簡發(fā)?；驍嘧允ブ??；騽邢吕舨?。定其事非曲直。以待處分。是今日尊主權(quán)肅人心一大窾綮也。未報。

天啟初年，因為葉向高、趙南星分別擔任首輔和吏部尚書，被稱呼為“東林黨”的部分士人在朝廷中短暫獲得了一定優(yōu)勢，這個時期被稱呼為“眾正盈朝”。魏忠賢上臺后，陸續(xù)對“東林”進行了迫害。東林六君子指的是楊漣、左光斗、袁化中、魏大中、周朝瑞、顧大章六人?！昂笃呔印笔侵父吲数?、繆昌期、周順昌、周宗建、黃尊素、李應(yīng)升、周起元七人。

《酌中志余》中所收錄的“東林黨人”名單有如下幾種：《東林朋黨錄》《東林點將錄》《東林同志錄》《東林籍貫》《盜柄東林伙》《禍壞封疆錄》《天鑒錄》等?！稏|林黨點將錄》，天啟五年（1625年），魏忠賢的同黨左副都王紹徽仿照《水滸傳》的方式，編一百八人為《東林點將錄》。

王紹徽（？－？），陜西西安府咸寧縣人，禮部尚書王用賓從孫。初授鄒平知縣，后遷升戶科給事中、太常寺少卿，泰昌年間遭到彈劾，天啟四年（1624年），魏忠賢以王紹徽為左僉都御史，同年，著《東林點將錄》，獻與魏忠賢，受到嘉獎，次年升任左副都御史、吏部尚書。朱由檢踐祚，閹黨垮臺，王紹徽削職為民，發(fā)配邊疆。崇禎一朝，點將錄上被起復任用過的，有：房可壯、惠世揚（未至）、阮大鋮、毛士龍、劉懋、韓爌、孫承宗、周嘉謨、錢謙益、鄭三俊、文震孟、顧錫疇、鄭鄤、孫必顯、孫居相、李邦華、劉策、張鳳翔、程紹、王洽、李若星、劉宗周、鄒維璉、薛文周、沈惟炳、方震孺、魏光緒、練國事、張慎言、侯恂、胡良機、宋師襄、熊明遇、王允成、黃公輔、徐憲卿等人。這些人里多數(shù)都是被短暫起復，沒多久就又被罷官，有一些連罷官的機會也沒有，直接就丟了性命?？傮w來說，所謂“東林”人士在崇禎朝的仕途終點大概有以下幾種：1、致仕。如：孫承宗、陳所學、黃公輔、張光前、鄭三俊等。2、罷官。如：錢謙益、劉宗周、鄒維璉、魏光緒、文震孟等。3、流放。如：練國事、孫居相、解學龍等。4、入獄。如：侯恂、宋師襄、蔣允儀等。5、被排擠到南京坐冷板凳，張慎言、胡良機、熊明遇等。（參考文章《筆挾水滸風雷——從109人的《東林點將錄》看東林黨是不是誤國》）其中《酌中志余》里收錄的《東林脅從》包括：顧秉謙、南居益、周延儒、喬應(yīng)甲等人。然而，這些人并非親東林之人，正說明明末“東林”一詞被濫用的程度?！皷|林”應(yīng)該分為萬歷中期于東林講學之人、萬歷中后期在朝廷政治斗爭中被列為“東林”之人，魏忠賢當政期間被羅織為“東林”之人?！皷|林”的政治主張并不相同，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更不能將東林黨人看做一個凝固不變的具有統(tǒng)一政治綱領(lǐng)的群體。三、如何評價東林二百四十七年后，1934年，學者謝國楨著《明清之際黨社運動考》出版，書中所持觀點與熊、倪大致相同：“我們最可惜的是東林的壁壘森嚴，黨見太深，凡是不合東林之旨的人，都斥為異黨”。謝氏很贊賞鄒元標聽取各方意見而罷舉李三才所顯示的和衷共濟精神，認為東林人士“若全有鄒元標的態(tài)度，天啟間的政局，不至于弄得這樣的糟，也決不會有魏閹當政的這樣的慘變出來”。為了說明東林壁壘，謝氏又舉出黃克纉、畢自嚴、崔景榮等人為例，認為他們“本不是壞人”，只是因為在一些具體問題的爭論中，所持論調(diào)與東林不符，“東林黨人就反對他”?！睹魇贰ご蘧皹s傳贊》云：“方東林勢盛，羅下清流，士有落然自異者，詬誶隨之矣……核人品者，乃專以與東林厚薄為輕重，豈篤論哉！”謝國楨對這段評論極為贊賞，認為“說的非常的痛快”。

著名明史學者樊樹志先生通過對顧憲成東林講學之同時明廷內(nèi)部的政治斗爭進行考察，認為此時明廷圍繞著京察存在著內(nèi)閣和吏部的嚴重對立，這種對立和支持與反對李三才、支持與反對沈一貫等問題交織在一起，這些矛盾同東林講學并無關(guān)系，因此，東林從其形成之時就是一個不問世事的講學場所，并未形成“朋黨”。

樊先生又指出，在晚明激烈的政治斗爭中，凡是同執(zhí)政者唱反調(diào)的，或者執(zhí)政者所嫉恨的，皆被扣上所謂“東林黨”的帽子。沈嘉榮：《明清之際的改革派東林黨》一文列舉了東林黨人在政治、經(jīng)濟、學術(shù)上的改革舉措后，寫道：“東林黨人提出的改革舉措是有利于生產(chǎn)力的發(fā)展，有利于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有利于社會風氣的好轉(zhuǎn)的。一句話，是符合歷史前進方向的”。

安媛《論東林學派的批判救世精神》說：東林學派“立志革新朝政，并提出了某些帶有民主思想萌芽的口號。首先，要求改革朝政，主張‘政事歸于六部，公論付之言官'。并且進一步提出開放地方政權(quán)”，“發(fā)展地方經(jīng)濟”；“其次，他們抨擊了科舉制度的弊端，主張選賢與能，破格用人，以革新吏治”；“第三，他們從‘利國'、‘益民'的政治原則出發(fā)，大膽提出了‘下之是非，自當聽之下'的主張”；“第四，他們又提出了‘約之于法'和惠商恤民的政治、經(jīng)濟的變革主張”。范金民先生在《東林人士的經(jīng)濟主張及其社會實踐》一文認為：東林人士在“發(fā)展江南經(jīng)濟的幾個關(guān)鍵問題上，殫思竭慮，提出了一系列或發(fā)人深省，或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