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北京高考語文二模試題分類匯編：文學(xué)類文本閱讀（原卷版）

【好題匯編】2024年高考語文二模試題分類匯編（北京專用）

專題6：文學(xué)類文本閱讀

「高考新趨勢

1.北京卷的文學(xué)類文本閱讀考查考生聚焦文化、聚焦價值觀、聚焦語文應(yīng)用的能力，重視閱讀

對個人提升的意義一一語文的人文性。

2.在命題方面,著重考查考生在文本情境下的閱讀能力和表達能力。命題人對題干進行設(shè)計，

對考生進行答題方向的指導(dǎo)。

3.設(shè)題體現(xiàn)出新高考背景下,立足語文學(xué)科核心素養(yǎng),基于文本認知情境的閱讀體驗的考查。

二模新速遞

一、【2024北京東城二?！块喿x下面作品，完成后面小題。

金上京鏡像

2005年夏天，在距哈爾濱幾十公里外的阿城博物館，我平生第一次見到那么多集中陳列的銅鏡。一眼

望去，似有無數(shù)個被烏云遮蔽的月亮，閃爍著幽暗的微光，在日出前的晨曦里一起莊嚴沉落。

銅鏡的皮色呈灰綠、草綠、墨綠、銀灰多種，歷時八百余年，仍完好如初，不裂不腐，從寧靜而迷蒙

的綠暈中，透出歲月的悲涼和滄桑。工藝略顯粗糙、猶如浮雕般簡約的圖飾，明朗而流暢地刻錄了女真民

族的文化特征，以及與漢文化交流融合的歷史。這些銅鏡，已成為“金史”的形象補遺和“金源文化”的

生動例證。

金人好鏡？那樣一個生猛驍勇的民族，竟然也是愛美的嗎？

從綏濱縣出土的銘文鏡上，那些樸素而美麗的銅鏡紋飾，全都鑄刻在銅鏡的背面，展館將那光滑透亮

的鏡面悄悄”裁，沉默無語地背對觀者，展出的是銅鏡背面的紋飾。自從清代玻璃鏡自西方傳入后，銅鏡

逐漸淡出了人們的日常生活；古人用以梳妝整容的銅鏡，失去了當初的實用功能，被今人之手轉(zhuǎn)化為審美和

文化研究的對象。

究竟是銅鏡變成了歷史的證物，還是歷史物化成了銅鏡？

史載金太祖完顏阿骨打出生于“按出虎水（今阿什河）之畔”。他驍勇善戰(zhàn)，創(chuàng)立金朝，定都會寧府（今

阿城區(qū)）。完顏阿骨打認為世上只有金子不會變也不會壞，金子色白，完顏部又崇尚白色，“按出虎水”恰

為女真語“金”的意思，故以“金”為國號。至完顏合剌繼位，正式命名會寧府為上京都城。金王朝在“金

上京”歷經(jīng)四帝，南下滅遼、宋兩大王朝，成為北中國最強大的政治經(jīng)濟軍事文化中心。

公元1149年，由于物資運輸與公文傳遞以及舊朝民心難服等諸多原因，海陵王完顏亮在即位后不久，

毅然決定廢黜上京稱號，南下遷都華北燕京。他撤離故土，走得如此決絕。海陵王毀城南遷，自絕后路，

是要從根上斷了女真人思戀故土的念想。銅鏡輾轉(zhuǎn)南北，亦是要把關(guān)內(nèi)關(guān)外的陽光都一并收攏其中。此后

金上京一度衰落。

直至金世宗即位后，為維護女真舊俗贏得民心，曾重修上京宮室作為陪都。至金末，元軍攻克金上京，

皇城內(nèi)僅剩下一片殘垣焦土，繁華落盡，燈滅星稀。時歷幾百年風(fēng)雨，女真后裔滿族再次入關(guān)，建都燕京，

女真人的祖地金上京，從此被徹底廢棄。如今的東北人，都知道阿城會寧府城墻遺址內(nèi)種植的大蒜，個大

味濃，辛辣甘甜；而百米之遙城墻外的農(nóng)地，種植的蒜頭則其味寡淡，比之會寧府的蒜頭大大遜色。有人說，

金上京遺址出產(chǎn)的蒜頭，落饗了金源文化幾百年的精華，可在咀嚼中重溫金人開疆拓土的艱辛。

燕京作為都城，始自海陵王，歷經(jīng)元明清三朝。海陵王毀了金上京，卻創(chuàng)造了新燕京。古舊的銅鏡，

映照了一座城池的毀滅，伴生著另一座城郭的誕生。目光穿透鏡面，遙遠喧囂的影像，由模糊漸漸趨于清

晰：有疾馳的馬隊從鏡中奔來，那一條從金上京到燕京的漫漫遷徙之途，恰是一條各民族融合之路。

我在一面“海東青鸞獸鏡”前駐足，“海東青”三個字，讓我倏然心驚。鏡子背面的圖飾中心內(nèi)區(qū)是一

頭神獸，外區(qū)周邊一圈為蹲守的數(shù)只鸞鳥一海東青。海東青形如隼卻性猛，善捕天鵝。據(jù)《遼史拾遺》記

載，“海東青，大僅如鶻，既縱，直上青冥，幾不可見。俟天鵝至半空，自上而下，以爪攫其首，天鵝驚鳴，

相持殞地”。海東青的體積僅有天鵝的五六分之一，一次卻可擊落三四只天鵝，然后揚長而去海東青恰

恰產(chǎn)于女真人肇興之地，也許正是為了證明一個崛起的弱小民族，敢于挑戰(zhàn)強國的勇氣和實力。時隔近千

年，如今被譽為“東方之鷹”的海東青，已成為滿族祖先的精神象征。

圖紋逐漸變得凝重，我驚訝這平面的鏡子，竟然可以看到如此美色的立體影像。

展廳柔和的光線，在幾百面銅鏡上折射出幽幽綠瑩，交錯輝映，竟讓人生出幾分幻覺。想象著當年金

上京鼎盛時期的酒宴上，善騎射喜漁獵的女真人的薩滿樂舞，曾是何等率性、歡快、狂野和虔誠。曾有文

字記載薩滿舞”……五六婦人，涂丹粉，艷衣，立于百戲后，各持兩鏡，高下其手，鏡光閃爍，如祠廟所

畫電母”——可有人見過持鏡跳躍的舞者？日光、月光、星光、火光，均在鏡中旋轉(zhuǎn)，猶如火炬與閃電的親

吻那該是怎樣奇妙的創(chuàng)意和畫面??！

查閱相關(guān)史料，發(fā)現(xiàn)金代銅鏡的興盛，竟是源于缺銅。金國禁銅極嚴，不允許私人生產(chǎn)，鑄出銅鏡，

須由官方檢驗鏡背邊緣的刻款和押記。銅鏡一時成為緊俏“升值”的硬通貨，百枚小銅錢即可鑄成十厘米

的銅鏡轉(zhuǎn)賣官府，因此造成民間私自“銷錢鑄鏡”之風(fēng)流行，也因此為金上京博物館留下了如此豐厚的銅

鏡藝術(shù)館藏。

恍然明白何謂“背景”一詞：墨綠的銅鏡背面，潛隱著推動歷史發(fā)展的經(jīng)濟動力。歷史的真相和歲月掩

藏的所有密碼，有時，卻藏在鏡子背面為卓的暗角里。

（取材自張抗抗同名散文）

16.下列對文中加點詞語的解說，不亞項的一項是（3分）

A.展館將那光滑透亮的鏡面悄悄蓼藏斂藏：收起

B.港緬了金源文化幾百年的精華濃縮：凝聚

C.竟然可以看到如此粲然的立體影像粲然：鮮明

D.卻藏在鏡子背面紋獻的暗角里沉寂：沉穩(wěn)

17.下列對文章的理解和賞析，不正確的一項是（3分）

A.銅鏡是女真民族文化與漢文化交流融合的歷史見證。

B.金王朝以“金”為國號，與金子的特質(zhì)、顏色相關(guān)。

C.作者對滿族入關(guān)建都燕京而廢棄了金上京痛惜哀嘆。

D.本文想象與聯(lián)想豐富，語言深邃，讀來有滄桑之感。

18.文章引用了“海東青”和“薩滿舞”的相關(guān)史料，請結(jié)合文章內(nèi)容，分別分析其作用。（6分）

19.請結(jié)合文章內(nèi)容，分析文章標題中的“鏡像”包含了哪幾層含義。（6分）

二、【2024北京海淀二模】閱讀下面作品，完成后面小題。

贈予

作戰(zhàn)參謀背著一雙靴子到了一線的坑道里。本來不準備在前方開什么授靴會議，只想找一個正要向射

擊位置走去的小伙子，瞧瞧他穿的是不是虎頭鞋（破棉鞋），走路的架勢可有什么異樣，是的話就一把把他

攔住，命令他換了這長統(tǒng)靴去！

“沒有這么簡單呀，參謀同志！你知道這是我們軍長的靴子！”指導(dǎo)員懇切地說。

“可是軍長自己的意思……”參謀正準備來一段描敘。

“我知道，”指導(dǎo)員會意地笑著接下去，“軍長只會說，瞧哪個需要就給哪個，快去，快去！他把我們

戰(zhàn)士看成一個樣，也沒打量自己拿出來的是什么靴子?！?/p>

這雙黃澄澄的靴子，正掛在支柱上，馬燈照亮了它純粹的牛皮面，足有一尺四寸左右的長統(tǒng)，靴口露

著絨絨的卷羊毛，它正告訴擁坐在一起的戰(zhàn)士們，自己是什么樣子。

其實指導(dǎo)員的安排倒也簡單：讓大伙兒評定誰是最勇敢也是最需要靴子的戰(zhàn)士。

一下子推出了張滿方。他是從四川志愿入朝的新兵，幾天前第一次參加戰(zhàn)斗，就把自己的新棉鞋輕輕

地跟個準備抬回后方的傷員換了。在他打響第一槍以后，指導(dǎo)員就滿有信心地肯定，他準是山區(qū)的獵手，

就是連長也愛看他射擊時的安靜勁兒。

正式舉行授靴儀式是相當困難的。小張像釘在一只小凳上，把頭埋在兩腿之間，眼睛高低不離他面前

的一排參差不齊的虎頭鞋，也許他在默默地表示異議，為什么就該他穿那擦亮的靴子？在鼓掌聲中，作戰(zhàn)

參謀只好把系成一雙的靴子，一面一只掛在張滿方的肩膀上。

坑道里靜了，小張卻顯得分外著急起來，他捧著沉甸甸的靴子，想著他剛好有機會見過軍長，他的堂

哥滿月是軍長的警衛(wèi)員，他到第一線以前，去瞧他堂哥時見過軍長。軍長的模樣，他至今也還記得，中等

身材，肩寬體圓，好像一棵樹似的，四方臉上有兩道寶劍出鞘似的眼光，【甲】一霎間，它又像山間流泉似

的清澈柔和。那時軍長也穿著靴子，就是他現(xiàn)在手里捧著的一雙。此刻他又仿佛看到滿月慍怒的臉色，分

明責(zé)怪他不該就這么收下首長過冬的皮靴。

“怎么給軍長捎回去呢？"想來想去，張滿方只剩下這個念頭。他只好嘆口氣，把靴子掛在自己的床

頭——仍然是坑道的支柱上。就著燈光，他決心先補起那雙虎頭鞋來。

靜悄悄的，只聽得風(fēng)呼啦，呼啦……長長的拐著彎的坑道里，每盞燈前都有幾只手在槍板著張嘴的棉

鞋——今冬第一回戰(zhàn)斗的紀念。

軍長的靴子一天天地還掛在支柱上。

像所有重點培養(yǎng)的射擊手那樣，張滿方可以在衣服上縫一個放子彈的荷包。他掂著七九步槍，一面按

著沉甸甸的荷包，向靴子告別，跑向自己的射擊位置去。每天給他狙擊的機會不少于三四次，每次大約有

十五分鐘的時間。這不是到伙房里去取一盤饅頭，也不是在操場上打靶，陣地前面被三十六挺五O機槍和

一百二十門各種各樣的炮封鎖著，【乙】敵我兩山相峙，幾乎看到彼此的眉眼,雙方炊房里的水都是挑的山

下同一條澗里的。

只要從坑道口一個箭步出去，戰(zhàn)士就把自己交給了祖國，他細微的動作都代表兩國交戰(zhàn)之間我方的儀

態(tài)。這時他一個人面對著幾百倍于他的敵人，要盡量擊中他們的要害：上坡瞄頭，下坡瞄腿，敵人要跑，

子彈要超他三步，要是還有別的花樣，槍口反正盯著他轉(zhuǎn)，看穩(wěn)了才出人……這不是背出來的射擊要領(lǐng)，

十五分鐘當中的每一秒，都是孤膽英雄酣戰(zhàn)搏斗的最嚴峻的時光。這時只有觀測所里的記錄員（有時也許就

是連長）與他共一個歲考。

每十五分鐘以后的戰(zhàn)況，值得全坑道的人歡呼十分鐘。小張的樂趣是悄悄地數(shù)他的子彈殼子，并把它

投入靴子里去。他愛聽銅殼相擊的聲音，雖然在深統(tǒng)靴子里悶響，也還是清脆悅耳的。靴子里的每一顆彈

殼，都的的確確是彈無虛發(fā)的戰(zhàn)績。當彈殼和靴口露出的卷毛摻在一起的時候，它們一共是一百六十八個。

指導(dǎo)員早已留神靴子沒有裝滿，他也幾回夢見沒穿靴子的將軍，偏偏坐在迎風(fēng)的馬上。后來的半個多

月，雖然誰也沒有明說，投進那靴里去的卻是全連每天的戰(zhàn)績。每雙誠實的手都激動地投進去一分前方戰(zhàn)

士的心意，正如他們在燈下補鞋時所想到的，多么純良而倔強的戰(zhàn)士??！

【丙】這次小張才肯當真正的代表,去完成帶一點神圣意味的任務(wù)——擔(dān)著兩只靴子去見軍長。途中

他把披衣遮了靴筒，所以當他跨進指揮所以前，他不得不大聲把滿月嚷出來，讓他接過靴子，自己就使勁

跺腳甩頭，撲打全身，抖掉一寸厚的雪花，盡量不拖泥帶水走進軍長的房子。

軍長一眼看見這雙似曾相識的靴子，還摸不清它是打前方還是后方來的，但是一摸到靴里的彈殼，又

看到一個滿身有坑道氣味的小伙子，他就完全猜出是怎么回事了。軍長的眼睛此刻是那樣清清亮亮的，他

霍地把靴底朝上，在攤地圖的大桌上，倒出那丁當作響的彈殼，一五一*I"■地數(shù)了個夠，嚷著一百六十八這

個數(shù)字。問明了情況，幾乎把張滿方抱了起來，然后就摟著他大踏步朝門外走去。滿月也驚喜地跟著，所

以當軍長叫了一聲：“警衛(wèi)員！”滿月早時出去找攝影記者去了。

先是張滿方穿上長統(tǒng)靴子照了一張，第二張是軍長和小張并排坐著，肩上各掛著一只靴子。當滿方做

了一個眼色，那憨憨的滿月居然跑步過去，大哥似的望著滿方，被攝影師注意到了，完成了第三張。細心

的軍長也在這時順便打聽一下，知道了兩個小伙子之間的親屬關(guān)系。

到勝利回國的時候，這件事也沒有被人遺忘，軍長還帶著自己的靴子。自從它裝過一百六十八個彈殼

以后，它已是屬于全軍的寶貴的紀念物了。

現(xiàn)在跟在他后面的不是滿月而是滿方了。滿月在一次空襲中犧牲了，他想撲救軍長，自己身中五彈?！径　?/p>

軍長從第一天起就把滿方叫做“滿子”，甚至是學(xué)著他們家鄉(xiāng)的口音，他聽見滿月這么叫過的。

1961年10月29日午夜

（取材于菌子⑴的同名文章）

注釋：【1】菌子（1921—2003）,原名羅涵之，我國著名女作家，曾參加過抗美援朝戰(zhàn)爭。

16.下列對文中加點詞語的解說，不正理的一項是（3分）

A.拾接著張嘴的棉鞋拾掇：縫補

B.看穩(wěn)了才坐火摳火：扣動扳機

C.與他共一個填考境界：思想覺悟

D.射出去找攝影記者射：飛奔

17.下列對文中畫線語句的理解和賞析，不思理的一項是（3分）

A.【甲】處通過張滿方的視角，將軍長的眼神比作山泉，使得堅毅英武的軍長形象增加了純凈與可親。

B.【乙】處寫出了戰(zhàn)場的危險及敵我雙方對峙形勢的嚴峻，也為張滿方作為射擊手發(fā)揮作用做了鋪墊。

C.【丙】處突出了張滿方此刻對自己能力與功績的自信，與之前授靴儀式時的局促不安形成鮮明對比。

D.【丁】處含蓄表現(xiàn)了軍長對滿方的關(guān)切以及對滿月的喜愛和懷念，以這一細節(jié)作為結(jié)尾，情味深長。

18.在軍長、滿方和指導(dǎo)員的心里，“靴子”的意義有所不同。請根據(jù)全文簡要說明。（6分）

19.小說對警衛(wèi)員張滿月著墨不多，但這個人物卻在文中起著重要的作用。請結(jié)合相關(guān)內(nèi)容加以分析。（6

分）

三、【2024北京西城二?！块喿x下面作品，完成后面小題。

故鄉(xiāng)的四月

“鄉(xiāng)村四月閑人少，才了蠶桑又插田?！痹谌昵爱斝『⒆拥臅r候，這個季節(jié)，我一天至少將這十

四個字哼上十幾遍。于今山窗里的小書案上，供著一瓶自采的山花，紅色的杜鵑，火雜雜地像一團血。金

銀花伸著黃白的鳴爪，菜油燈光里，吐出蘭花的香味。窗子外池塘里，三五頭青蛙，敲著小卜咚鼓兒，和

那菜地里的新蟲聲，吱吱兒和唱，孟夏夜之歌，自然地在唱奏了。我擱筆悠然神往，“青燈有味憶兒時”，

修博著我故鄉(xiāng)的四月。

這個日子，正是“四月南風(fēng)大麥黃”了。麥隴上風(fēng)吹過去，將麥叢吹著一層蓋下，一層涌起，造成了

我們詩人所謂的麥浪。有些麥田已經(jīng)收割了，農(nóng)人們戴著斗笠，穿著捉襟露肘的藍布褂兒，一挑挑的金黃

色麥捆，不斷地向大麥場上送。那里有無數(shù)農(nóng)家婦，高舉著竹連枷棍子，搖撼著上面竹拍子劈拍劈拍打著

場上鋪著的麥穗。她們頭上蒙一塊布帕兒罩著通紅的臉，兩只袖子卷到了脅窩，露著肥藕般粗的手臂。當

我穿了藍竹布長衫，站在冬青樹下看她們時，一位十七八歲的村姑，放下了竹拍，扯下她頭上的花布帕兒，

撩著短發(fā)下的汗珠，轉(zhuǎn)了大眼睛，向我露著白牙齒一笑，“大先生，你也來試一下？”這短鏡頭，我三十

年來，未曾忘卻。

綠樹陰里，布谷鳥叫著“割麥栽禾”⑴,海覽而又清亮。尤其是下毛毛雨的天，聽著之后，教人想到

鄉(xiāng)村是格外地忙。這時，麥子收割光了，稻田里全放滿了水，田缺口里，有剩余的水流出去，淙淙作響。

這種響聲，農(nóng)人聽到之后的那一分愉快，決非公子哥兒聽唱片所能由秘于萬一。盡管天上是斜風(fēng)細雨，你

可以看到許多斗笠之下，一襲蓑衣，在水田里活動。陪著他們的，是伸著兩只大角的牛。雨水和泥漿，終

日在牛身上淋著。農(nóng)人氣也不哼一聲兒，在水田里，牛也兀自低了頭背了犁一步步地慢慢走。詩人又說了：

“雨后有人耕綠野?！彼詾槭且环N風(fēng)景，可是讓他來試一下，也許就不會有什么風(fēng)壑了。

天晴了，村莊后的大山，換了一件碧綠的新袍子，太陽照著，實在好看。山上有時有一條垂直的白帶

子，界破了綠色，那是瀑布。村莊上的樹，也格外地綠，人站在樹下，涼陰陰的。墻頭上的黃瓜蔓兒，結(jié)

了許多淡黃色的花。水塘里飄著碗口大的嫩荷葉。我們來鄉(xiāng)下的城市少年，又耳目一新。但這在農(nóng)人所感

覺的，卻是忙，忙，忙。老祖父憑著經(jīng)驗，料著天氣要大熱，秧田里的青秧太老，不好插田，就四處找村

子里的小伙子，“明天請到我家吃插田飯”。老大老二，被鄰村人約去插田，天不亮出去，天黑未回。不

如此，自家插田，人家是不賣力的。大嫂二嫂打了麥回來，點著油燈，煮成蛋，磨糯米粉，預(yù)備明天絕早

的插田飯。半大的男孩狗兒帶了半天星斗的微光，牽牛到塘里，洗掉它身上的泥。還有大些的小三叔，下

午被老祖父帶著在秧田里拔秧，陸續(xù)地捆著秧把。老祖母在灶下生柴火，蒸著過年留下來的最后一方臘肉。

小女孩也別閑著，一面帶兩三歲的小弟妹玩，一面摘豆莢。豆藤兒正堆了半個屋角，還沒有清理出來呢。

插田日到了，雞一啼，全家人就起來。燈火照耀中，交換插田工的村友，成群來到草堂里坐下。老祖

父率督著小伙子，把大盤子盛著的臘肉、豆腐、糯米耙，向桌子上送。天不亮，大家就吃第一餐插田飯。

東方微明時，平原水田里，一簇一簇的農(nóng)人，已在分群工作。挑秧擔(dān)子的，撒秧把的，往來在田壤上。插

田的農(nóng)人，三四個一排，彎著腰在泥水里插秧，泥水被插著嘩唧嘩唧的響。這樣，一直到太陽落下山去為

止。但那布谷鳥還不肯罷休，綠陰里面，兀自唱著催耕曲，“割麥栽禾”。

農(nóng)家樂，在外表上看，也許如此。鄉(xiāng)人最忙的時候，我常是站在大路上的樹陰下看。農(nóng)夫們戴著灰色

的草帽，赤膊上披一塊藍布遮著太陽，兩只光腿，深插入泥漿里。手撥泥水，將秧一行行插著，口里大聲

唱著山歌。盡管唱詞十分的渾，古板的老祖父毫不見怪，甚至還在田埋上和上一句。插田的農(nóng)夫，都有這

個嗜好。到了中午，插秧累了，滿水田里是山歌聲。

我曾叨擾過第二頓插田飯，頗也別有風(fēng)趣。韭菜炒雞蛋，糯米杷，上面堆著紅糖，紅燒肉像拳大一塊，

不加作料，新黃瓜片煮豆腐，湯是白色的，都用大盤子盛著，擺滿了一桌。照例還有一壺?zé)蹲?，每人?/p>

喝三杯。有時，主人多加一盤下酒之物，如咸鴨蛋之類，那就太令人鼓舞了。除非說這就是他們的樂。

不過，由我想，農(nóng)人是不怎么樂的。太陽那樣曬人，我看他們工作，自己卻縮在樹陰里呢。田里的泥

漿水，中午有點像溫泉。插秧的人，太陽曬著背，泥漿氣又蒸著鼻孔，汗珠子把披的那塊藍布透濕得像浸

了鹽水，皮膚曬得像紅油抹了，泥漿斑斑點點貼滿了胸脯和兩腿。于是我了解他們?yōu)槭裁闯礁?，為什?/p>

中午的山歌，唱得最酣了。

在燈下陸續(xù)地想，我們仿佛已站在天柱山⑵腳的水田中間，及“綠樹村前合，清泉石上流”的環(huán)境里。

山歌涌起，我正玩味著這是苦還是樂，一只燈蛾，將燈光撲了兩撲，打斷我的幽思。七旬的老母，十六歲

的大兒子，正在這個場合眼看農(nóng)忙。而那里距前線，只七十華里而已。我不能再想，我也就不忍再寫了。

（取材于張恨水1943年于重慶創(chuàng)作的同名散文）

注釋：【1】割麥栽禾：布谷鳥的叫聲聽起來像在說“割麥栽禾”?！?】天柱山：在安徽省潛山市。

16.下列對文中加點詞語的解說，不取^的一項是（3分）

A.博懾著我故鄉(xiāng)的四月憧憬：懷思、向往

B.漫事而又清亮溜亮：明朗流暢

C.決非公子哥兒聽唱片所能“擬于萬一比擬：比較

D.也許就不會有什么風(fēng)趣了風(fēng)趣：詼諧有趣

17.下列對文章的理解和賞析，不正卿的一項是（3分）

A.首段作者從視覺、聽覺與嗅覺等方面描寫回憶中的故鄉(xiāng)，生動雋永。

B.文中對準備“插田飯”的描寫，形象地表現(xiàn)了“鄉(xiāng)村四月閑人少”。

C.末段關(guān)于“燈光”的描寫既呼應(yīng)了首段，又是回憶與現(xiàn)實的分界點。

D.在文中作者多是作為旁觀者，這有助于文章在抒情中兼有理性思考。

18.文中寫布谷鳥的叫聲有什么作用？請結(jié)合文章內(nèi)容簡要分析。（4分）

19.文章描寫了“故鄉(xiāng)的四月”的景象，其中寄托了作者哪些情思？請結(jié)合文章內(nèi)容分條分析。（8分）

四、【2024北京豐臺二?！块喿x下面作品，完成后面小題。

枯榮隨想

①我一直對身邊那些四季碧綠的植物頗有微詞。香樟、黃楊、女貞、月季，甚至家家戶戶一盆又一盆

搬進又搬出的盆景，讓人看不懂，讀不透——該落葉時不落葉，該枯萎時不枯萎，它們是想對時間進行囚

禁，還是想對空間進行霸占呢？院中的那棵桂花樹就是如此，占據(jù)著院子?xùn)|南角。院子本來就很小，特別

是在冬天，那一隅因此從未在陽光下通透過，讓人生出壓抑、陰郁之感。那樹真就是一個號劭，雖然在冬

天依然綠著，已然生氣不足了，給人的感覺是永遠地套拉著，一副理不直氣不壯的神態(tài)，既不合時宜，也

不合常理。

②我常常對著它或者它們嘆息：一棵從未落光葉子的植物，還是植物嗎？

③一切都應(yīng)歸于自然，自然而然。而一切自然都是美好的，不得也不會有所偏廢。一切自然的東西又

總存在著弱點，因而這個弱點也同樣是美好的，有時甚至是因為有了這個弱點才產(chǎn)生出美好來。它讓人對

它產(chǎn)生出透明的意在言外的感覺，讓世界意味深長地一目了然。

④那些田野里的草，那些房前屋后的樹，每到春天便枝繁葉茂，每至夏秋便壯碩掛果，每挨冬日便敞

開心扉似的露出它純真的本來面目，孤零零地接受一場又一場雨雪的敲打與拷問。每一個季節(jié)都是平等的，

每一次季節(jié)的轉(zhuǎn)換、交替都是一次弱點的呈現(xiàn)，是上一個季節(jié)向下一個季節(jié)交出的答卷，向世界進行的一

次心心相印的表達，特別是秋冬時節(jié)，曠野之上，被收割或凋零后呈現(xiàn)出來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樸素與親

和。每一片葉子的辭別，每一株小草的遁隱，都是刪繁就簡后一馬平川、神清氣爽的詩意美感。梅堯臣“零

落黃金蕊，雖枯不改香”的贊嘆一定是因此而得來。

⑤春草青青，夏花灼灼，秋雨瑟瑟，冬雪茫茫。四季一致，春天便沒有了來處，沒有了來處自然就沒

有了歸途。沒了來處與歸途，那世界何以堪？從枯到榮是一種攀登，一種淋漓盡致的綻放；從榮到枯是一

種收斂，一種功成身退的凱旋。長年枝繁葉茂，帶來的必是負累與擁擠，一種量終方餐、不知敬畏的為所

欲為。一切都會水到渠成，一切也都會水落石出。

⑥黃帝炎帝堯帝以至先民們找到了春夏秋冬，發(fā)現(xiàn)了日升日落，判別了月盈月虧，并因此鎖定了農(nóng)事。

農(nóng)事乃立國之本。農(nóng)事的鎖定實際是對一切生活秩序的鎖定。即便是孔子著書立說，其名也謂之《春秋》。

據(jù)傳，上古時代，先有春秋之別，后有冬夏。春秋者，枯榮是也。陰陽六制又稱：春為規(guī)，秋為矩，春秋

合乃規(guī)矩?？鬃又氖且?guī)矩，時代、歷史演進的是枯榮。

⑦枯榮的更替讓人類繁衍至今，并受用至今，歲月因此隆重，人類因此能詩意地棲居。有了枯榮便有

了世界，有了枯榮便有了一切。于花團錦簇中讀出凜冽，人類才可能綿延不絕，永不停息。

⑧每個生命都如離弦之箭，“嗖”的一聲射出，當速度到達極限時，就有了枯萎的意境——沒有了速

度的箭鍍當然就是枯萎了的箭鑲。他們前前后后紛紛下墜，沒有一個折返，也沒有一個停留在空中，他們

落下，那么自然，那么從容，那么無拘無束地散開，然后歸于平靜。是結(jié)束，也孕育著新的飛行。每個生

命的從枯到榮是生機，從榮到枯是收獲。收獲的果實瓜熟蒂落后必有一處痕跡，根深蒂固的痕跡必會跨越

時空，橫陳于世。就像那一座一座的村莊，代際的更迭中血脈留存，因此鄉(xiāng)土中國的村莊仿佛一直走在我

們的后面，而對于現(xiàn)在的我們，村莊則一直在前面等待著對我們進行格去，核實我們的身份，核實我們是

哪一棵舊枝上長出來的新果實。

⑨我們是帶著曾經(jīng)的痕跡品嘗一切的。人類大約百分之八的DNA是在遠古時代感染致病、致死的逆轉(zhuǎn)

錄病毒的殘余。如今，這些內(nèi)源性逆轉(zhuǎn)錄病毒序列不產(chǎn)生感染性病毒，其中一些還具有重要的功能，例如

形成胎盤所必不可少的一種名為合胞素的蛋白質(zhì)，最初就是通過逆轉(zhuǎn)錄病毒感染而進入人類祖先及其他哺

乳動物的基因的。

⑩多么讓人恐懼又多么讓人興奮的結(jié)果。

供忽然就理解了歷代很多畫家為什么喜歡畫殘荷、殘菊了，他們畫的是枯萎，更是凋零處的縷縷生機，

肅殺處的種種意猶未盡。

陟升日落面對的是大江東去、潮起潮落。一窗春風(fēng)，一地翠茵，一簾秋雨，一江寒雪，這便是自然世

界的.“頂酉己”，運港我們?nèi)祟惖谋仨?。曠野之上，哪一叢蓬草不是櫛風(fēng)沐雨，哪一顆桃杏不是歷夏經(jīng)冬，

哪一棟屋宇不在演繹悲歡離合的四季！而生命就在這輪回中牛牛不冬。

?"更是四季碧綠的植物，也是如此。就如我家院中的那棵桂花樹，其葉片壽命長達兩三年或更久一些，

然后再靜悄悄地，一片一片地，部分地老去脫落，部分地長出新葉，它們陸續(xù)更新，便看似終年常綠。所

以，枯榮其實依然在悄悄繼續(xù)。

（取材于金國泉的同名散文）

16.下列對文中加點詞語的解說，不正確的一項是（）

A.那樹真就是一個號物異物：珍奇的事物

B.一種第卷必、核、不知敬畏的為所欲為錨銖必較：過分計較

C.等待著對我們進行核買核實：檢驗查證

D.而生命就在這輪回中生生不晝生生不息：延續(xù)不終止

17.下列對文章理解與賞析，不正項的一項是（）

A.本文以作者對四季碧綠植物的不滿開篇，引出后文對“枯榮”的思考。

B.作者認為自然的都是美好的，即便是弱點，有時弱點也能產(chǎn)生出美好。

C.第④段末引用詩句，是為了表現(xiàn)花朵枯萎時的美感及其香味的持久性。

D.結(jié)尾處照應(yīng)開頭，前后呼應(yīng)，強調(diào)了“枯榮”作為自然規(guī)律的必然性。

18.作者認為“枯榮的更替是自然界的頂配，是人類的必須”。請結(jié)合全文，概括作者這樣說的理由。

19.第⑤段的畫線句在語言表達上具有表現(xiàn)力，請結(jié)合文本具體賞析。

從枯到榮是一種攀登，一種淋漓盡致的綻放；從榮到枯是一種收斂，一種功成身退的凱旋。

五、【2024北京朝陽二?！块喿x下面作品，完成后面小題。

山外青山

“過了集寧，就隱隱望見了一條從東北向西南伸展的山脈，這就是古代的陰山，現(xiàn)在的大青山。”1961

年，歷史學(xué)家翦伯贊在內(nèi)蒙古考察之后，在文章中寫到了這座“群鷹搏擊，萬馬奔騰”的塞外名山。

踞于北緯40°線和400毫米等降水量線交會處的大青山，是一道分開南北的天然屏障。關(guān)于這道屏障

的重要性，能夠羅列出許多資料性、概念性的定義：中國重要的地理分水嶺，北方游牧文明與農(nóng)耕文明的

分界線，農(nóng)牧業(yè)經(jīng)濟形態(tài)的自然分界線，草原文化的搖籃，眾多游牧民族的融匯地，邊塞文化的地標……

然而，事實上，我對這座山一無所知。又有多少人真正了解這座山呢，這座山像是一直佇立在歷史中，

而不是現(xiàn)實中。長期置身于中國幾千年宏大歷史敘事之中的大青山，更像是一個邊塞美學(xué)意象，無處不在

的繁雜歷史固化著人們對山的感受。重重疊疊的歷史之下，如何才能看見一座山的自然形貌，體會山自身

的生機和情感呢？七月，我從呼和浩特出發(fā)，由大青山南麓到北麓，從武川深入到山中，探訪了一個叫榆

樹店的古老村莊。一路上，不僅僅是山本身，更多的是人與山古老深刻的依存關(guān)系讓我感受頗深。

1575年，富有遠見卓識的阿拉坦汗在大青山腳下的敕勒川上建起了“庫庫和屯”，常年游牧的人們從此

逐漸定居下來?！皫鞄旌屯汀奔础昂艉秃铺亍保敲晒耪Z音譯，意思是“青色的城”。用顏色來命名一座城，

只有生長在天地之間的民族才有這樣長在身體里的詩意。輕輕念著這個名字，孥事的草原文化意象和流動

的自然氣息瞬間被激活，大地和天空直接進入一個人的心。城里的建筑在歲月中會發(fā)生諸多變化，但名字

中那些詩意的東西卻會保存延續(xù)下去?！半防沾ǎ幧较?，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fēng)吹草

低見牛羊?！薄峨防崭琛穬H僅用了27個字，就幾乎成了草原美學(xué)的至尊，敕勒川也因此被人們賦予了文化上

的意義和價值。許多人來這座城尋找敕勒川，他們尋找的是一種詩學(xué)意象和文學(xué)想象：青色的草原，青色

的天空，青色的高山，還有青草一般生長的牛羊和人們。人會離去，時代會結(jié)束，但美不朽，美造就的語

言不朽。

告別呼和浩特，我們來到了山北麓的武川，立刻感覺溫度低了下來。這是一個涼爽安靜的小城，街道

很干凈，街面上到處是截面館子，不用走進去，就感覺筱面的味道滿街流淌。武川是著名的筱面之鄉(xiāng)，也

是世界燕麥的發(fā)源地之一，被譽為中國的“燕麥故鄉(xiāng)”。燕麥一般生長在山區(qū)冷涼旱地，《本草綱目》記載，

“燕雀所食，故名”。在武川這樣的高寒干旱地帶，大風(fēng)吹著，大雪落著，如果沒有燕麥，那些燕雀，那些

燕雀一樣的人們，如何存活下去呢？筱麥、燕麥不怕冷，不怕旱，也不怕土質(zhì)的貧瘠。它們是武川的一部

分，帶著堅不可摧的力量，帶著血肉溫度，在空寂無人的荒涼空間里呼吸，蓄力，生長，與武川的人們相

依為命。

農(nóng)作物是被則他的自然，也是完成的自然，它們的美，是天地大美，是農(nóng)民們自己作的一幅巨大抽象

畫。這些美，讓這荒涼的苦寒之地，有了顏色，有了溫暖，有了生命的依戀。農(nóng)作物開花的時候，整個武

川都是名畫的、鮮艷的。金黃色的菜籽花鋪展成一張金色的大地毯；胡麻籽開著活潑的小藍花，像是天空

的影子、藍色的湖泊；還有養(yǎng)麥花在風(fēng)里搖動著身姿，大片大片的白，細雪一樣?；暮c鮮艷，在其他地

方無法共存的特質(zhì)，在武川，完美地結(jié)合在一起。農(nóng)作物的花朵開得盛，人的心就多了期待，多了盼望。

來到榆樹店村，我站在一棵老榆樹跟前。老榆樹的正面，有一張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人民政府特制的“身份

證”，上書：樹齡840年，國家一級古樹，編比起兩百多公里長、幾十公里寬的大青山，

一棵深山縫隙中的樹太微小了，簡直是微不足道。但是，這棵老榆樹不一樣。這是一棵被火焚燒過的樹。

樹的主干基本被燒毀了，空洞一樣的身體里，澆灌著滿滿的水泥。如果不是用水泥這樣堅硬的東西來固定，

也許僅僅是一陣風(fēng)，老榆樹的身體就會化為命粉。老榆樹四處延伸的枝干現(xiàn)在都用一根根長而結(jié)實的鋼架

支撐著，外圍也用圍墻圍了起來。這樣一棵被損毀得不成樣子的老榆樹，居然生出那么多的枝干、那么多

的綠葉，在空中張開龐大的綠色樹冠。有一截長長的枝干已經(jīng)完全干枯，低低地探向大地，像是已經(jīng)沒有

力氣再支撐自己的身體。但向著天空的一面，依然長著那么多細嫩的枝子，綠色的樹葉，一片一片，在風(fēng)

中歡快地拍著小手。

我抬頭看向遠處，無數(shù)云朵，一次又一次，從山后涌起，消失。那是千萬年前的云朵，它們讓人看到

未來會如何消失。這世間總還是有一些永恒的事物，這讓我擁有了某種信心。老榆樹的存在，足以安穩(wěn)和

維護住一些古老的秩序，古老的人心。我跨越了那么遠的距離，從大青山的一側(cè)到達另一側(cè)，然后站在一

棵樹面前。就是這樣一棵樹，這大青山里最微小的事物，卻如此牢固，支撐起我對整個大青山甚至整個人

世的感覺。

（取材于劉惠春的同名散文）

16.下列對文中加點詞語的解說，不思確的一項是（3分）

A.磅礴的草原文化意象磅礴：氣勢盛大

B.就幾乎成了草原美學(xué)的至填至境：最高境界

C.農(nóng)作物是被則他的自然馴化：使之順從

D.整個武川都是熱鬧的熱鬧：充滿生機

17.下列對文章的理解和賞析，不氐確的一項是（3分）

A.作者在文章開頭引用翦伯贊的話，交代了大青山的地理位置。

B.第六段描寫農(nóng)作物開花的景象，旨在表明武川土地并不貧瘠。

C.第七段中寫老榆樹“身份證”的詳細信息，突出了其獨特地位。

D.本文文筆優(yōu)美，意蘊深厚，有濃厚的哲理意味，十分耐人尋味。

18.請簡要分析第二段在文中的作用。（6分）

19.作者在第三段提到“人與山古老深刻的依存關(guān)系”。請結(jié)合文章，分析這種關(guān)系包含哪些內(nèi)容。（6分）

六、【2024北京順義二?！块喿x下面作品，完成后面小題。

大自然的情感

①可能是虛構(gòu)越發(fā)遠離真實，脂粉過重讓美人日漸打折，我現(xiàn)在對作家筆下的文字心存懷疑，便自立

法門。其中之一，看他們對大自然的態(tài)度和描寫，來衡量其真?zhèn)闻c深淺。這是一張PH試紙，靈驗得很。普

里什文說過：“在大自然中，誰也無法隱藏自己的，一逆?！?/p>

②一直喜歡普里什文。沒有一個人能夠如普里什文傾其一生的情感和筆墨，專注書寫大自然。

③“我以為是微風(fēng)過處，一張老樹葉抖動了一下，卻原來是第一只蝴蝶飛出來了。我以為是自己眼冒

金花，卻原來是第一朵花開放了?！闭l能夠有這樣的眼睛？”在一支支春水流過的地方，如今是一條條花

河。走在這花草似錦的地方，我感到心曠神怡，我想：'這么看來，呼停的春水沒有白流?。?"誰能夠

有這樣的情感？“春天暖夜河邊捕魚，忽然看見身后站著十幾個人，生怕又是偷漁網(wǎng)的，急奔過去，原來

是十來株小白樺，夜來穿上春裝，人似的站在美麗的夜色中……”誰能夠有這樣的心思？

④只有普里什文。這樣的眼睛，是大自然的眼睛；這樣的情感和心思，和大自然相通。也可以說，這

樣的眼睛、情感和心思，屬于大自然，也屬于拿斗和赤子之心。

⑤我信任的另一位作家是于?列那爾，緣于他曾經(jīng)這樣寫過一棵普通的樹，他把樹枝、樹葉和樹根稱

為一家人：“他們那些修長的枝柯相互撫摸，像盲人一樣，以確信大家都在。”就是這句，讓我感動并難

忘。他還曾經(jīng)這樣描寫一只普通的燕子，他把它看作和自己一樣寫文章的人：“如果你懂得希臘和拉丁文，

而我，我認識煙囪上的燕子在空中寫出來的希伯來文?！彼云降鹊囊暯呛妥藨B(tài)，將樹和燕子視作與人一

樣。確實，我們不比一棵樹和一只燕子高貴和高明，甚至有時還不如。

⑥很多年前，讀遲子建的小說《逆行精靈》，里面有一段雨過天晴后陽光的描寫，至今記憶猶新：“陽

光在森林中高高低低地尋找棲身之處，落腳于松樹上的陽光總是站不穩(wěn)，因為那些針葉太細小了，因而它

們也就把那針葉照得通體透明?！?/p>

⑦更多年以前，讀葦岸《大地上的事情》，說到他曾經(jīng)在一次候車的時候看到一只麻雀，發(fā)現(xiàn)麻雀并不

是平常所說的只會蹦跳，不會邁步，只不過是移動步幅大時蹦跳，步幅小時才邁步。這一發(fā)現(xiàn)，讓他激動，

他說：“法布爾經(jīng)過試驗推翻了過去昆蟲學(xué)家'蟬沒有聽覺'的觀點，此時我感到我獲得了一種法布爾式

的喜悅和快感。”

⑧如今，誰還會在意落在松樹上的陽光，因為松針細小而“站不穩(wěn)”這樣的小事？誰又會為注意麻雀

和其他小鳥一樣會邁步，而涌出“一種法布爾式的喜悅和快感”？觀察的細致入微，來自潛心專注。眼睛

視而不見或熟視無睹的粗心麻木，緣于心已經(jīng)粗糙如搓腳石一■般了。

⑨去年，讀李娟的一篇文章。她說花的形狀和紋案“只有小孩子們的心里才能想象得出來，只有他們

的小手才畫得出”。她說花開成的樣子，”一定有著它自己長時間的，并且經(jīng)歷相當曲折的美好想法吧？”

她說花散的香氣，“多么像一個人能夠自信地說出愛情呢！”她還說那些沒有花開也沒有名字的平凡的植

物：“哪一株都是不平凡的。它們能向四周抽出枝條，我卻不能；它們能結(jié)出種子，我卻不能；它們的根

深入大地，它們的葉子是綠色的，并且能生成各種無可挑剔的輪廓，它們不停地向上生長所有這些我

都不能……植物的自由讓長著雙腿的任何一人都自愧不如。”

⑩感動的原因，是她和上述那些值得信賴的作家一樣，有這種本事，平心靜氣，又氣定神閑，內(nèi)心里

充滿平等，又充滿真誠，把大自然中這些最為普通的一切，細膩而傳神地告訴給我。只有他們才有這種本

事，信手拈來，又妙手回春一般，將這些氣象萬千的瞬間捕捉到手，然后車將在大自然的日歷上，輝映成

意境雋永的詩篇、生命永恒的樂章。

?誰能夠做到這樣？這樣對待大地上一朵普通的花、一條普通的河、一棵普通的樹，或一只普通的燕

子或麻雀？我們會嗎？我們可以把花精致地剪成情人節(jié)里的禮物，可以在河里撈魚或游泳，可以到原始森

林里去旅游或野炊，可以在落滿雪花的大樹前或爬到樹上去拍照片，但我們不會有春天里第一朵花開時瞬

間的感覺，不會注意到陽光在松針上“站不穩(wěn)”、麻雀會邁步、燕子會寫希伯來文字這樣的細微處，更不

會面對平凡不知名的植物而心懷自愧之感。

例起英國的作家喬治?吉辛。幾乎和這位李娟一樣，他也曾經(jīng)注意并欣賞過平凡的小花和無數(shù)不知

名的植物，認為那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在《四季筆記》一書里，他這樣說：“世界間還有什么比這更

美妙的呢？在陽光普照的春晨，世上有多少人能這樣寧靜，會心地欣賞天地間的美景呢？每五萬人中能否

有一■人如此呢？”

?我是嗎？是這每五萬中的一個？

（取材于肖復(fù)興的同名散文）

16.下列對文中加點詞語的解說，不正確的一項是（）

A.誰也無法隱藏自己的心跡心跡：內(nèi)心真實的想法

B.渾濁的春水沒有白流渾濁：含有雜質(zhì)不清澈

C.也屬于童話和赤子之心童話：兒童的故事

D.定格在大自然的日歷上定格：停留、確定

17.下列對文章的理解和賞析，不正確的一項是（）

A.首段用“PH試紙”形象地寫出“對大自然的態(tài)度”在衡量文字真?zhèn)畏矫娴闹匾浴?/p>

B.第②段作者解釋自己鐘愛普里什文的原因，也為下文引用普里什文的文字作鋪墊。

C.第⑥段引用遲子建描寫陽光的文字，意在表明細致入微的描寫最能表現(xiàn)作家功力。

D.第郵作者借英國的作家喬治?吉辛的話升華了全文的主題，卒章顯志，啟人思考。

18.第?段運用了多種修辭手法，請簡析它們的表達效果。

19.在作者看來，應(yīng)該以什么樣的態(tài)度對待大自然？請結(jié)合全文簡要概括。

七、【2024北京昌平二模】閱讀下面作品，完成后面小題。

江州尋陶潛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末，供職于長江輪船航運公司的父親常年奔波于九江一上海航線，每次回家他必拎

一兜魚給我們姐弟改善伙食。所以小城九江于我少年記憶里，曾深深印刻過一筆。二十余年后的晚秋，我

來到九江，似多了一層故舊的卷舉。

字面意思看“九江”，無非九條江河匯合處，實則不然，這里的“九”為虛指，是眾水匯合之意。我更

愛它的古名一-江州，印皂著無限詩性的一座小城，一條大江傍城而過。陶潛在此做過江州祭酒。

車子一直往南疾馳，平疇野皈里，鋪著黃金的晚稻。車窗外忽現(xiàn)白亮亮湖水，接天蓮碧，南方氣息乍

出，想必九江到了？一座城市何以擁有如此多湖泊？有水的地方自有靈性。酒店坐落于湖畔，八里湖、賽城

湖，攜手相依。落日徐徐，映照兩湖碎金，橘橙、玫瑰紅相互交織，有眾神會聚的虛幻。

我心里只有陶潛。

別人在陶潛的田園詩里讀出了閑適恬淡，我讀出的唯有困苦憂懼一年歲愈長，愈甚。

在柴桑［1］的陶淵明紀念館最后一月小屋內(nèi)，玻璃長柜里陳列一幀陶潛山居圖卷，解說員大姐熱情招呼

眾人來看。她指這里，復(fù)指那里，仿佛我們手持《桐川集》去終南山尋訪王維遺蹤那么珍重。末了，進入

忘我之境的她大段背誦《歸去來今辭》，抑揚頓挫，令獨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