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語文教學(xué)論文論陶淵明的德操與詩風(fēng)

1、淺析陶淵明的德操與詩風(fēng)【摘要】晉宋時期詩人、辭賦家、散文家陶淵明的歸園田居種豆 南山下和飲酒結(jié)廬在人境這兩首詩，在中學(xué)語文詩歌教學(xué)中，被 列入一個非常突出的位置。它們都表現(xiàn)為一種質(zhì)樸、平淡和自然之趣，但這種自然，不是粗率淺露，而是在平淡中寄寓深致的情韻，如玉隱石間、珠蘊蚌腹，在一種濃郁的山林氣息和天籟梵音中給人精神的慰藉和心靈的安養(yǎng)。如我們憑藉報任安書認識司馬遷的生平和思想一樣，這兩首詩是我們認識和了解陶淵明思想、德操和詩風(fēng)的重要依據(jù)。本文試圖結(jié)合陶淵明的生平經(jīng)歷，從飲酒?結(jié)廬在人境和歸園田居?種豆南山下出發(fā)，就其人“固窮”的操守和平易自然而韻味雋永的詩風(fēng)淺論了兩者互照互證的關(guān)系。一言以蔽，

2、“君子固窮隱田園，豪華落盡見真淳”一句，是陶淵明德操和詩風(fēng)的極佳概括?！娟P(guān)鍵詞】德操 詩風(fēng)田園結(jié)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采菊東籬下，悠悠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飲酒結(jié)廬在人境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道狹草木長，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愿無違。歸園田居種豆南山下陶淵明( 365-427 ) ，又名元亮，世號靖節(jié)。我國文學(xué)史上偉大詩人之一，他的創(chuàng)作開創(chuàng)了田園詩一體，為古典詩歌開辟了一個新的境界，所以梁鐘噪說：“古今隱逸詩人之宗也?！边@一句話，頗有見地地表明了陶淵明的人和詩。 朱自清也曾說過： “中國詩人里影響最大的似

3、乎是陶淵明、 杜甫、蘇軾三家。他們的詩集，版本最多，注家也不少。”由此可見，陶詩在我國詩史上是占據(jù)舉足輕重的地位的。關(guān)于陶淵明的人品操守，似乎無人異議，但對其詩風(fēng)格，卻有頗大爭議。下面，筆者結(jié)合陶淵明生平，從上列飲酒結(jié)廬在人境和歸園 田居種豆南山下二詩，談?wù)勌諟Y明的德操與詩風(fēng)及其關(guān)系。一、陶淵明的生平陶淵明少年時代受家統(tǒng)和儒經(jīng)的影響， 懷有兼濟天下大濟蒼生的壯志。但是，由于門閥制度的存在，庶族寒門出身的人，不可能突破門閥士族對高官權(quán)位的壟斷，在這樣的情況下，陶淵明的理想是難以化為現(xiàn)實的，他理想的夢幻注定會如現(xiàn)實的泡沫湮滅無聲。陶淵明直到二十九歲才出仕為官，但終其一生，他所做的也不過是祭酒、參軍

4、、縣丞一類小官，不僅濟世的宏志無法施展，而且不得不在茍合取容中降志辱身和一些官場人物周旋委蛇。到他三十九歲時，多年來給予其深刻影響的老莊思想和隱逸的社會風(fēng)習(xí)使他的思想發(fā)生了質(zhì)的變化，他說： “先師有遺訓(xùn)，憂道不憂貧。 瞻望邈難逮，轉(zhuǎn)欲志長勤。 ” （癸卯歲始春懷古田舍 ）可見， “道之不傳”的理想幻滅使他轉(zhuǎn)向躬耕自給自勞自娛以求心靈的寧靜與澹泊。此后，他又為彭澤令，就在他上任八十余日之時，逢郡都郵來巡，屬僚告之應(yīng)束帶進見，他長嘆到： “我不能為五斗折腰向鄉(xiāng)里不兒。 ” 并即日解印掛職而歸， 從此，他結(jié)束了他仕途的努力和曾經(jīng)的彷徨，義無反顧地走上了歸隱之路，也給后人留下了其人“不為五斗米折腰”的

5、佳話。二、 飲酒 、 歸園田居的解讀文字是組成篇什的根基，而“文字表現(xiàn)出的形象、肌理、色調(diào)、語法等， 自然是評說一首詩歌的重要依據(jù)” ， 因為詩歌的錯綜意義便是在文字之間的相互關(guān)系中產(chǎn)生的， 也就是說， 作為基本要素的文字它的選用、取舍， 無不浸透著作者的情感意趣始終在為著一個統(tǒng)一的結(jié)構(gòu)做貢獻。這種解讀方式對解讀中國古典詩詞，效果頗佳。下面，筆者就用這種“細讀”的方式對兩首陶詩加諸簡評。（1） 飲酒1、 “結(jié)廬” ：建造房屋； “人境” ：人們聚集的地方； “車馬喧” ：車馬的喧鬧，以一種普遍包舉的意味指代人世間的各種紛繁雜塵； “何能爾” ：如何能夠這樣，爾，代前句； “心遠” ：心靈遠離塵

6、俗，此為全篇之骨； “地自偏” ： 覺居處僻靜。 這句將詩人生活志向和人生態(tài)度明言道出， 一個耕隱之士音笑影像和高雅情志躍然紙上。它告訴讀者，詩人的心靈超然凈化，使車馬喧鬧的環(huán)境也因之幽靜僻遠了，詩句涵蘊著深刻的哲思睿索。2、“菊”： 風(fēng)骨凌霜傲立的托寓之物， 為詩人內(nèi)心情致的物象； “悠然” ：詩人優(yōu)雅閑逸的田園生活觀照； “見” ：居心于有意無意之間的一瞥，反射出詩人超脫冥邈、神逸方外的悠閑心情； “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山林中的霧靄在夕陽之下紫氣升騰， 鳥兒相伴飛返回巢， 寫出了詩人 “悠然”所見之景，體現(xiàn)了詩人寧靜恬淡的主觀心境。這四句不僅寫出了詩人無意見山、心與物遇而進入物我兩

7、忘的情態(tài)；而且描摹出一幅自然圖境，把主體的情感化為客觀的景物。難怪明人謝榛有云： “一切景物皆情語” 。3、 “此中”：此時此地，此情此景； “真意” ：真趣，即人生之理、造化之趣，這是全篇之髓； “忘言” ：無法、無須用語言表現(xiàn)。這二句對前所鐘愛之田園生活作出總結(jié)，暗含“舉世皆濁唯我獨醒”之意，惟其如此，又何必辨言呢？這首詩既抒發(fā)了歸隱生活的悠閑恬靜的欣悅，又蘊含著詩人對宇宙人生超然境界的向往和憧憬。（2） 歸園田居1、 “種豆”： 代勞作之事； “南山下” ； 點勞作之地； “草盛” ： 雜草叢生；“豆苗稀” ： “草”、 “苗”對舉，形不善經(jīng)營之狀，更顯樂此不疲之心。2、 “晨興” ：早

8、起； “理荒穢” ：整刈野草； “帶月” ：披著月光； “荷鋤歸” ：扛著鋤頭回家。這一句中， “晨” 、 “月”對舉，表明時間的推移，寫出了一天勞作的大況。尤其后一句，更是寫出了一種漫步田塍、心滿意得的情狀。3、 “道狹” ：道路狹窄； “草木長” ：草木牽衣，歸途難行； “夕露” ：晚 間露水； “沾我衣” ：沾濕衣服。從這一句，田園的荒蕪、環(huán)境的幽清和夜 氣的濕寒無不歷歷在目。4、 “不足惜” ：不值得為“沾衣”懊惱； “但使” ：只要讓； “愿無違” ： 不違背自己隱耕的心念。 夕露沾衣， 本使人不快， 然而詩人卻言" 不足惜 " ，只要 “愿無違” ，從而將自己摒

9、離塵俗、 躬耕自食、 反歸自然的心志和盤托 出。這首詩語言質(zhì)樸、平淡、自然，將勞動的清新感受和山村月夜的靜謐景致融為愜意出俗的意境，記錄著詩人參加勞動的情況和感受，抒寫了詩人脫離塵俗回歸自然的閑適喜悅的心情。三、田園對陶淵明思想和詩風(fēng)的影響陶淵明活在詩意里。作為一種生存方式，詩意成為一種人生哲學(xué)。陶淵明陶然期間，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 他實踐著一種審美意義上的人生，這種美是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是審美的至境，所以才會“欲辨已忘言” 。在中國古代傳統(tǒng)文化中，一般都鄙視力役，看不起農(nóng)業(yè)勞動，更不消說去發(fā)現(xiàn)挖掘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中的詩情畫意和參加勞動后的感受和體驗了。魏晉時代的清

10、談之風(fēng)盛行，清談家以不染事務(wù)為高雅，遠離勞動為時髦。出現(xiàn)了魏晉南北朝時代山水詩盛行而謳歌田園之章則大為遜色的狀況。有人以“山水詩”為陶淵明定位，忽略了陶淵明自身獨特的價值。朱自清先生就認為田園才是陶淵明的獨創(chuàng)。陶淵明的“質(zhì)性自然” 、 “性本愛丘山”的自然和山水，與謝靈運等人又有所不同，陶淵明這里的自然，不僅是脫世的名山秀水，也不僅是自然的生活方式，更主要的是審美的、文化的第二自然。審美功能在使個體精神的安寧和超脫方面對陶淵明極為重要。因而，陶淵明的田園詩，就不僅僅是詩的題材領(lǐng)域的拓展問題，也不是放下文化人的架子與村夫野老交往的問題，它反映的恰恰是一個文化人的思想特質(zhì)真正的農(nóng)民是不會把面朝黃土

11、背朝天視作一種享受的。陶淵明眼中的田園不再是孔子門徒、游俠劍客、簪纓世家、清談雅客眼里的農(nóng)夫野老等下等人的生活圈子。他眼里的農(nóng)村，已是過濾了因戰(zhàn)亂導(dǎo)致的荒蕪破敗、扶犁把鋤的艱辛、粗茶淡飯的清苦、布衣褐服的寒酸的優(yōu)美田園:“開荒南野際，守拙歸園田。方宅十余畝，草屋八九間。榆柳蔭后檐，桃李羅堂前。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戶庭無塵雜，虛室有余閑。 ”田園生活變成了簡單質(zhì)樸且可實踐的詩意生活。也只有這樣的一種心理建構(gòu)才能使他從仕宦的肉體安適、 精神窒息 （“久在樊籠里”、 “以心為形役” ）里毅然走出， 投入鄉(xiāng)野田園的勞苦艱辛（“種豆南山下， 草盛豆苗稀。晨興理荒穢， 帶月荷鋤

12、歸。 ” ） 而精神卻感到愉悅的生活中 （“復(fù)得返自然” ，當(dāng)然，這里的自然如文中所論，已是審美意義上的自然） 。進而 , 這種對詩意的農(nóng)村生活的追求, 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他的詩風(fēng)。 總之， 這種審美意義上的對自然的觀照，對陶淵明的德操與詩風(fēng)都有著巨大的影響。四、陶淵明的德操與詩風(fēng)鐘噪在詩品中評析陶詩曰：“每觀其文，想其人德。"的確，我們讀陶淵明詩，能夠從字里行間看到他高潔的人格操守。如前所述，陶淵明雖最終掛官歸田，但他少壯時，是有一番入世有為的思想的， “少時壯且厲，撫劍獨行游” （擬古 ） ， “猛志逸四海，騫翮思遠翥” （雜詩 ） ， “少年罕人事，游好在六經(jīng)” （飲灑 ）等詩

13、句，表明了他并非無意事功。然而， “如何舍此去，遙遙至西荊” ， “懷役不遑寐，中宵尚孤征” （辛丑歲七月赴假還江陵夜行涂口 ） ，“如何絕世下， 六籍無一親”（飲酒 ） ， “云皇大圣人，今復(fù)在何處？” （神釋 ） ， “日月擲人去，有志不獲聘。念此懷悲凄，終曉不能靜” （雜詩 ）等詩句看，詩人也曾為是否歸田有過痛苦的徘徊和猶豫，這些詩句字里行間，蘊藉著詩人多少的失望和悲慨啊！但是，他終究沒有在黑暗多歧的生命旅程上迷失自己，找到了他要走的路 - 歸隱田園。陶淵明在其詩作中多次提到“固窮”二字，如，"高操非所攀，深圳特區(qū)得固窮節(jié)” （癸卯歲十二月中作與從弟敬遠一首 ） ， “不賴固窮

14、節(jié)，饑寒飽所更” （飲酒 ） ， “誰云固窮難，邈哉此前修” （詠貧士 ）等。從這些詩句中，我們可以看到，他是在以“君子”自況，表明著他“固窮”的德操。這種固窮的德操，不僅僅是由于他親歷了官場的種種黑幕后道德和理性的回歸， 更是出于一種情感與人格的凝聚。 否則， 即便能守住 “固窮”的那條馬其諾防線，也不見得能體認到“固窮”的樂趣，而陶淵明恰恰在“固窮”中感受到了無窮的樂趣。“采菊東籬下， 悠悠見南山” ， 其中蘊含著何等的閑適意趣和淡泊寧靜??！以至于在物我兩忘和同構(gòu)中領(lǐng)悟到了一種“忘言”的“真意” ，這無非是在告訴讀者：你們看，這歸隱的生活多么美好??！又何必要去為官，去為“五斗米”折腰？“晨

15、興理荒穢， 帶月荷鋤歸” ，詩句反射出作者漫行歸途、情趣雅致的心境， 他居然將勞動的情景化為一種從容圓融的妙悟。 所以朱熹曾言： “陶淵明詩，人皆說平淡，據(jù)某看他自豪放。 ”而這份豪放，恰恰在于他“固窮”的德操，在于其澄瑩寧靜的心態(tài)下那種“不戚戚于貧賤，不汲汲于富貴” （五柳先生傳 ）的開朗與豁達，也一如其人名號“靖節(jié)”二字。元遺山 論詩絕句 中評陶詩， 有“豪華落盡見真淳” 句， 其中 “真” 、“淳”二字，出于陶淵明飲酒詩第22 首： " 羲農(nóng)去我久，舉世少復(fù)真。汲汲魯中叟， 彌縫使其淳。 ” 所謂 “真” ， 便是自然； 所謂 “淳” ， 便是樸厚。的確， “豪華落盡見真淳”簡

16、單七個字，道破了陶詩化繁復(fù)為單純的境界。這一點，從陶詩遺詞用字上看，表現(xiàn)為平易易解，而這種平易易解，便是摒離雕飾，不以字句取勝，完全是一種簡凈真淳的氣韻流布，用一種“較接近說話”的語言平淡質(zhì)直地傳遞著他內(nèi)心的“蕭散沖淡之趣” 。歸園田居種豆南山下中，詩人描寫田園風(fēng)光的一段，就是以近于口語的質(zhì)樸語言，把平凡的景物入詩，卻又充滿了奇趣盎然的詩意，淺出深入而言微意遠。飲酒結(jié)廬在人境中，“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同樣以近乎鄉(xiāng)俚的口語，信手拈來，在一問一答間，不假修飾而天然渾成，純淳真情迎面撲息。這兩首詩，都表現(xiàn)為一種質(zhì)樸、平淡和自然之趣，但這種自然，不是粗率淺露，而是在平淡中寓托深致的情韻，如玉隱石

17、間、如珠蘊蚌腹，在一種濃郁的山林氣息和天籟梵音中給人精神的慰藉和心靈的安養(yǎng)?？梢哉f，陶淵明是我國詩歌史上，詞語的取勝用最為簡凈、含蘊，卻又至為豐美的詩人之一。 誠如著名詩詞評論家葉嘉瑩教授所評， “陶淵明的殆無長語的省凈的詩篇，與他躬耕歸隱的質(zhì)樸生活，在其省凈質(zhì)樸的簡單之外，原都蘊蓄著一種極為繁復(fù)豐美的大可研求的深意。 ”當(dāng)然，陶詩亦有和本文例舉兩詩風(fēng)格迥異的詩篇， 如 詠荊軻 等詩，寄托抱負，悲憤豪壯；不過，這一類詩在陶詩中所占比例較小，至于南宋以降，有人將其另類之詩的“忠憤”人格加以擴大化，確立了陶淵明的二元人格，這是頗值可榷的！正如筆者前述，他前期的懷抱的事功思想，無可避免地要表現(xiàn)在他前期的一些詩篇中，甚至不時流露于他后期的創(chuàng)作，但這不是他主要的人格和詩風(fēng)的顯現(xiàn)。因此，本文結(jié)合陶淵明的生平經(jīng)歷，經(jīng)過爬梳，從飲酒結(jié)廬在人境和歸園田居種豆南山下出發(fā)，就其人“固窮”的操守和平易自然而韻味雋永的詩風(fēng)淺論了兩面者互照互證的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