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強險“暴利”風波回顧與思考

1、    交強險“暴利”風波回顧與思考         據保監(jiān)會公布，我國交強險制度實施一年來，自2006年7月1日至2007年6月30日，24家財險公司經營交強險財務賬面虧損高達39億元。2008年1月11日，保監(jiān)會宣布批準通過了由保險行業(yè)協會制定的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費率方案(2008版)，調整后的交強險費率方案從200日年2月1日零時起執(zhí)行。根據方案，交強險總責任限額由2007年的6萬元上調至現在的12.2萬元，保額提高，保費下調。這個調整的出臺似乎使2007年.上

2、半年的交強險“暴利”風波成為過眼煙云，但作為一項法律形式的國家政策，交強險條例的實施還不到一年，就受到如此之大的困擾，不能不做思考。作為一項實施時間不長的新政，在它實施過程中必然有其不完善之處，需要不斷調整。但保險作為一項專業(yè)性非常強的技術，當被應用于國家公眾政策時，其中的專業(yè)技術因素能否為公眾所了解和接受，則是一項非常課題。作為對以社會公眾為受體的政策，公眾心理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左右這項政策的未來走向，甚至可以決定這項政策的成敗。因此，這場風波應該說是交強險實施以來遇到的最強勁的挑戰(zhàn)，它無論怎樣，都對研究國家公眾政策中的專業(yè)因素與公眾認知之間的矛盾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氨├闭f及其在公眾中的影

3、響去年4月初，交強險剛實施一段時間，北京市某律師宣稱，交強險存在400億元的“暴利”，他向媒體指控：摩托車和汽車的交強險總保費加起來已經超過了1000億元。他表示，只要投保率達到80%，每年交強險的保費收入就能達到800億元。此前機動車三者險賠付額最高每年也只有177億元，余下620多億元，扣除稅金、管理費、手續(xù)費等，合計不會超過200億元，因此他斷言，交強險存在400億元的“暴利”。另一則來自重慶媒體的披露，對這場“暴利”風波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重慶市保監(jiān)局統計數字顯示，自2006年7月1日到2007年3月底，重慶市交強險保費收入2億元，賠付金額2438萬元，交強險賠付率為11.7%，較汽車

4、商業(yè)險55.7%的賠付率低了44個百分點。這給公眾留下了交強險確實存在“暴利”的感覺。甚至也有專家承認，交強險確實定價過高。甚至有媒體引用了人保財險2006年的年報資料。認為這家中國最大的財險公司2006年營業(yè)額達713.48億元人民幣，“已賺凈保費”為556.16億元人民幣，給公眾一種賺錢的印象。“暴利”說的提出，在公眾中產生了巨大的影響，不僅各媒體爭相報道，網絡上也出現了大量的評論和留言。在GOOGLE搜索欄鍵人關鍵詞“交強險暴利”，即可獲得266，000條信息。而瀏覽相關內容可以發(fā)現，雖然相當多的網友對“暴利”說持懷疑態(tài)度，但也不難發(fā)現，網民中對交強險“暴利”說持支持意見甚多，甚至有過激

5、言論。這都表明，公眾在對交強險這一公眾政策的認知方面還存在較大的距離。“暴利”說在公眾中的反映折射出專業(yè)信息在公眾傳播領域難題那位律師的說法作為一種主觀臆測，從保險專業(yè)角度分析，是難以理解的。因為從他的計算方法、依據等來看，都表露出他對保險核算手段、方法以及基本原理缺乏基本的了解。一方面，他所用來支持自己觀點的數據全部出自于“估計”，沒有一個數據來自于正規(guī)的統計渠道和專業(yè)資料。他的觀點從保險專業(yè)角度來看其實是不需要駁斥的，從法律專業(yè)的角度來看也是不負責任的，因為他沒有完成起碼的取證就提出指控，因此，從律師職業(yè)角度來看，也是極不專業(yè)的。但就是這樣的一個以主觀臆想出來的“數據”，竟然能在公眾中產生

6、如此大的影響，卻是保險業(yè)界應該認真思考的問題。交強險作為被法律規(guī)定為必須按“不盈不虧”原則經營的法定保險，不同于普通保險之處在于它不僅是一個險種，更是一種公眾政策。它與普通保險最根本的區(qū)別在于它不以自愿為投保前提。既然不是自愿投保，作為公眾政策的承受體，就牽涉到一個公眾知情權的問題。而正是這個問題，成為交強險政策中最易受攻擊的軟肋。其原因在于保險專業(yè)與大眾認知之間的障礙。因為保險領域的專業(yè)性本身就很強，而保險盈利的核算，更是為一般人所不易理解。因此，中華人民共和國價格法明確規(guī)定保險費率與利率、匯率等免為適用該法，正是充分考慮了保險的這一特性。容易被公眾忽視和誤解的保險利潤核算的幾個重要問題一、

7、盈利觀察期問題。從事保險業(yè)的人都知道，無論是何險種，要想判斷產品能否盈利，都需要一個觀察期，這個觀察期一般不能低于三年，尤其是涉及人身傷害的責任險，因為一般的傷害事故都需要一個治療期和談判期。尤其是那些致人重傷的事故，治療期有時能夠拖上數年，談判期也會隨著傷害程度而延長，越是賠付金額大的賠案，賠付周期越長。即便是普通財產保險，在開辦初始，首批保單都需要在第二年才陸續(xù)到期，在首年度保單未到期的情況下，要想判斷一個險種盈虧是非常困難的。而“暴利”說提出距交強險實施僅數月，其片面性可想而知。中國保監(jiān)會財產保險監(jiān)管部主任郭左踐在回應交強險“暴利”問題時明確指出，關于交強險，未來兩三年主要是積累數據的過

8、程。他認為第一年不管是盈是虧都說明不了問題，要經過三年，才能確定責任險的周期賠償額度。也就是說，若連續(xù)三年保險公司都盈利，就要提高保額或降低費率來調整，若連續(xù)虧損，則要提高保費。他的觀點所依據的正是保險核算的基本原理。而這一點與一般行業(yè)是不一樣的，因此，向公眾講清這一點并為公眾所接受，非常不容易。但當這一點成為公眾政策內容時，向公眾解釋清楚，恰恰是極為重要的。事實證明，2007年6月28日，上海證券報報道：2005年4月1日實施的被視為交強險前身的上海地方強制三責險在經營三年后，被監(jiān)管部門認為是虧本經營。二、救助基金問題。公眾對交強險費用的理解，往往止于賠款與業(yè)務費用，但卻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內容

9、，那就是救助費用。交強險條例第二十條規(guī)定，國家設立道路交通事故社會救助基金，而救助基金的首要來源就是按照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的保險費中提取的一定比例。目前由于各地的救助基金管理辦法和相關的管理體制還沒有建立起來，所應該提取的比例也沒有確定。所以，保險公司在這方面的負擔目前還是個未知數，但分析一下交強險條例中關于救助資金的用途，就可以看出，救助資金的提取不可能是一個很低的數字。因為救助基金的主要用途是支付交通事故傷者的搶救費用，雖然對于在搶救費用超過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責任限額的、肇事機動車未參加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的或機動車肇事后逃逸的，救助基金管理機構有權追償。但由于交強險

10、醫(yī)療費用限額只有8000元，就目前一個簡單的骨折手術動輒花費萬元的情況下，只要是較重的傷害，搶救費用超過限額的情況就會很多，這還是正常的情況。而那些未參加交強險的車主多為經濟條件不佳者，一旦發(fā)生事故，很難有能力承擔巨額搶救費用，至于那些已經逃逸的車主，更是無從追尋，雖然對于這些費用，救助基金管理機構可以依法追償。但在目前國內的經濟和法律環(huán)境下，追償成功率不容樂觀，因此救助基金的提取必須是一個比較高的水平。三、商業(yè)三責險和交強險費率的差距問題。在網絡上有一種為很多人所接受的觀點，認為交強險千元保費只有6萬元限額，而且還設分項限額，商業(yè)三責險千元左右的保費卻能買到15至20萬元的保障，而且沒有分項

11、限額，因此很多人據此認為交強險的水分很大。一些人認為由于交強險是強制投保的，所以才設定了很高的利潤來“搶錢”，商業(yè)險由于是自愿投保的，所以只能根據較合理的費率來“騙錢”。其實商業(yè)三責險只對交強險賠付的不足部分進行補償。而大部分小額賠款都沒有超出交強險的限額，因此不需要支付商業(yè)三責險賠款，同時許多賠案中高于交強險限額的部分是按責賠付的，因此，實際上商業(yè)三責險的利潤空間要比交強險要大得多。道理很簡單，保險公司作為企業(yè)肯定是以利潤為最高訴求的，商業(yè)三責險如果沒有利潤，保險公司就不會開辦這個險種了。有不少人問，交強險不賺錢，保險公司為什么還要那么積極地去做呢?回答這個問題也很簡單，因為每個交強險保戶都

12、是潛在的商業(yè)險保戶，因為交強險限額只有6萬元，客觀說這個限額是不足以為車主提供足夠的保障，大部分車主都需要再投保商業(yè)險，包括商業(yè)三責險、車損險和其他附加險。一個投保交強險的車主，有時能為一個公司帶來數千元的商業(yè)險保費收入。同時，由于交強險車主中握有各種保源者甚多，爭取這些車主的投保，可以為保險公司帶來巨大的商機。因此只要弄清這個原因，就不難理解為什么保險公司如此青睞交強險了。公共政策的制訂與實施應該配以公眾解釋機制作為一種公眾政策，尤其是象強制保險這樣一種專業(yè)性極強的公眾政策，如果不能讓廣大受體充分理解其中的原理，就不容易在政策所涉各方建立起信任。因此應當建立一種機制，任何公眾政策在實施前，都

13、必須對政策的公眾理解力和接受能力方面作出充分的評估，并制訂出相應的預案和配套政策，以保證政策的順利實施和收到預期的效果。一、政策實施前應該制訂公眾政策應對預案。對于專業(yè)性較強的公眾政策實施前，應該就可能出現的公眾情緒和大眾可能出現的對政策理解方面的偏差作出應對預案。如果在政策過程中出現類似交強險“暴利”風波這樣的情況，可以立即啟動預案，根據預案的安排，迅速采取有效的措施。二、開展專業(yè)知識普及工作，讓廣大群眾了解政策所依賴的基本技術。越是不容易為公眾理解的政策，相關的宣傳與解釋工作就越重要，對于強制保險這種制度，對于交強險的支出構成與比例應該設法讓公眾熟知。交強險實施前和實施中，政府部門應該通過

14、各種渠道和方式針對相關的技術進行展示，以保證公眾能夠對保險原理和技術有一個初步或基本的認識。至少對于交強險保費的構成和基本的支出結構要有初步的了解。三、建立公眾信息反饋制度。政策實施后，公眾反應反饋制度應同步建立。在這個制度下，政府及相關機構應該組織力量搜集政策受體及有關方面對政策的評價。要注意這個受體不僅是這些車主，更重要的是那些在這項政策中獲益或者有所犧牲的群眾，包括事故受害者及相關群體。在掌握豐富而準確的信息基礎上，才可以根據公眾的反映分別就公眾對政策的認知程度和接受程度采取對策，在遇到類似于交強險“暴利”這樣的風波時，也能夠從容應對。對于政策中公眾不能理解的部分，要采取適當的措施進行宣傳和解釋，對于受到強烈抵制或者群眾普遍存在廣泛的抵觸情緒時，要對政策內容作相應的調整。 四、對于專業(yè)性比較強的公眾政策，應該進行公眾評價分析機制。無論何種公眾政策，如果不能得到社會公眾的支持，都不可能有長久的生命力，這一點對于交強險這樣一種具有較強專業(yè)性的公眾制度尤為重要。同時，由于交強險是一項長期性的公眾政策，這項政策是否能夠長期運行并發(fā)揮預期的作用，建立一項定期的分析機制也很重要。而這個機制中，公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