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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檔簡介
1、第 PAGE27 頁 共 NUMPAGES27 頁2023年最新的黃繼光的故事3篇 黃繼光的故事 一位革命老兵,就是一部紅色教科書。 初夏時節(jié),湖北省軍區(qū)孝感軍分區(qū)組織官兵、職工走近部分榮立過戰(zhàn)功的離退休干部及其親屬,通過聆聽他們的戰(zhàn)地故事,學習他們的忠誠堅守,傳承他們的紅色基因。 一生只講黃繼光 我曾問父親,您一生作了多少場報告?父親回答:沒有一千場,也有七八百場。 萬福來之子萬愛軍指著父親作報告的照片說。 萬福來是黃繼光的老連長,在上甘嶺戰(zhàn)役中親眼目睹了黃繼光壯烈犧牲的過程 1952年10月19日凌晨,上甘嶺597.9高地零號陣地再燃戰(zhàn)火。經過連續(xù)突擊,連隊僅剩下16人。敵人4個子母堡火力
2、兇猛。黃繼光主動請戰(zhàn),他和吳三羊、肖登良3人利用彈坑和敵人射擊間隙隱蔽前進。在炸掉3個地堡后,吳三羊犧牲,肖登良身負重傷,黃繼光則帶傷向最后一個大地堡爬去。 敵人集中火力向他猛掃,在爬到離地堡五六米遠時,黃繼光奮力投出一枚手雷,硝煙把地堡和人影都遮住了。他繼續(xù)從側面爬向地堡,向戰(zhàn)友們呼喊一聲后,張開雙臂,猛地撲向敵人的機槍眼。霎時,敵人的機槍 啞 了。 同志們,沖?。?萬福來見狀,立即帶領戰(zhàn)士們沖上去,全殲敵人。 1952年10月30日,萬福來在率領戰(zhàn)士沖鋒時負傷。 父親從不談自己,一生只講黃繼光。 萬愛軍說,1953年春節(jié)前,萬福來從黑龍江省哈爾濱市阿城醫(yī)院轉到上海做手術。期間,上海麥倫中學
3、(后更名為上海繼光中學)得知萬福來帶連隊攻打上甘嶺主峰陣地的事跡,便邀請他去作報告。 就是在這場報告會上,萬福來第一次詳細講述了黃繼光的英雄事跡。后來,他又應邀作了多場報告,黃繼光的名字通過報紙、廣播迅速傳遍大街小巷,聞名全國。 此后的半個多世紀里,萬福來一直把弘揚黃繼光的精神當作自己的責任,無論在哪里,只要有機會,他就講黃繼光的故事,直到2023年去世。 用嘴給傷員喂藥 這是45師宣傳科拍的我用嘴給傷員喂藥的照片 談起60多年前那段烽火連天的日子,電影上甘嶺衛(wèi)生員王蘭的原型、82歲的王清珍難掩激動。 1951年初,15歲的王清珍踏上抗美援朝的戰(zhàn)場。她回憶說: 我本來想去前線打仗,首長說后方更
4、需要女同志。好,哪里需要我就去哪里。 于是,她成為志愿軍45師醫(yī)院的一名衛(wèi)生員。 最讓王清珍難忘的還是上甘嶺。1952年10月,王清珍被安排到前線坑道救護危重傷員。 一位戰(zhàn)士的腿被炸斷,血流不止,王清珍邊流淚邊為他止血、纏繃帶。戰(zhàn)士忍著疼痛說: 給我唱首歌吧。 王清珍唱起了南泥灣。 但是第二天,這位傷員由于失血過多,還是犧牲了。 說到這里,王清珍語氣沉重。 偵察排戰(zhàn)士曹忠林,雙眼被炮彈炸傷,身體嚴重燒傷。王清珍喂他吃藥,他張不開嘴。王清珍就先把藥嚼碎,含點水,口對口喂他吃。喂藥后,王清珍又用同樣的辦法給他喂面條。 還有一回,王清珍護理一名剛動完腹部手術的重傷員。夜里,傷員要小便,王清珍拿罐頭盒
5、給他接,他怎么也排不出。王清珍幫他插了導尿管,還是不行。王清珍便用嘴含著導尿管,將尿吸出來。傷員流著淚說: 就是親妹妹也難做到這樣! 王清珍的出色表現(xiàn),受到志愿軍官兵的廣泛贊揚。她榮立二等功,被授予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二級戰(zhàn)士榮譽勛章。 從此愛上吃辣椒 17歲那年,李國增參加解放軍,成為華北獨立團獨立營三連的一名戰(zhàn)士。 1948年平津戰(zhàn)役打響。 我參加的第一場戰(zhàn)斗是唐山戰(zhàn)斗。當時連隊只有老兵才有槍,新兵一人發(fā)2枚手榴彈。 88歲的李國增對此記憶猶新。 那一仗,李國增繳獲敵人2支步槍,獲嘉獎一次,并獎勵繳獲的步槍一支。從此,他成了有槍的戰(zhàn)士。 1949年2月2日,李國增光榮入黨。就在那天,他所
6、在的獨立營和40軍的一個師奉命開進北平城(現(xiàn)北京市)。李國增回憶: 上午10時,部隊從北平的東門集結進城。進了永定門后,道路兩旁人山人海,市民爭相歡迎解放軍。 1949年4月,被編到13兵團警衛(wèi)營當班長的李國增隨部隊南下,過黃河、渡長江,一路拼殺。他尤其難忘廣西戰(zhàn)役的艱苦。 我們經常幾天幾夜不睡覺地急行軍,創(chuàng)下一天一夜行軍90公里的記錄。 李國增說,當時背著米,但沒有時間做飯,我們餓急了就抓一把生米送進嘴里;大家連解小便的時間都沒有,為了不掉隊,經常邊走邊就地解決。有的戰(zhàn)士走著走著睡著了,就像劈柴一樣倒下。后來部隊每天給每人發(fā)2個干辣椒,困極了就咬一口,一辣就不想睡覺了。李國增說,他愛吃辣椒的
7、習慣就是從那時起養(yǎng)成的。廣西戰(zhàn)役勝利后,李國增又參加了廣西剿匪,身上多處負傷,3次榮立三等功。 我們今天的幸福生活來之不易。 李國增告訴筆者,每逢建軍節(jié),他都徹夜難眠,想念那些犧牲的戰(zhàn)友,也在心里一遍遍問自己,還能再為人民做些什么。 黃繼光的故事 上甘嶺戰(zhàn)役中,志愿軍在奪回地表陣地。圖為537.7高地戰(zhàn)斗實景。 上甘嶺,方圓不過3.7平方公里的兩個小山頭。因為六十多年前的那場慘烈戰(zhàn)役,這個朝鮮地名被中國人永遠銘記。 43個晝夜的拉鋸戰(zhàn),山頭被炮火削低兩米,化成一米多厚的齏粉 美國人始終想不通,他們動用了人類歷史上最大的炮火密度,付出了兩萬多人傷亡的代價,為何就是沒能攻下這兩座山頭? 那不只是兩
8、座山頭,更是中國軍隊的精神地標。每一抔泥土里,都浸透著中國軍人的英雄血,飽含著舍生忘死的英雄氣。上萬名中國軍人以血肉之軀,筑起了這個無法撼動的堡壘。 這里最廣為人知的英雄叫黃繼光,人民軍隊歷史上兩位特級戰(zhàn)斗英雄之一。危急時刻,他用自己的胸膛堵住了敵人正在噴射火舌的槍眼。挺身一撲的決絕身影,震懾敵膽,化作上甘嶺高聳的豐碑。 然而,這個驚天地泣鬼神的英雄壯舉,近年來卻在網絡上被懷疑、被惡搞。 黃繼光的故事,其實早該被中國人熟知、銘記。我們的講述,不是簡單的重復,而是還原英雄真正的真相。 普通一兵 今年4月底,一位山東老人奔波數(shù)千公里,來到了四川省中江縣 黃繼光的家鄉(xiāng)。他是黃繼光的親密戰(zhàn)友、生死兄弟
9、,來兌現(xiàn)63年前的一句承諾。 上甘嶺戰(zhàn)役前夕,黃繼光半開玩笑地對他說: 咱們約好,如果我死了,你就給我家里寫信。如果你死了,我就給你家寫信,還要去家里看一看。 不久之后,上甘嶺戰(zhàn)役進行到白熱化的時候,黃繼光英勇犧牲。 英雄的生命,如流星般燦爛而短暫,直到犧牲都沒有留下一張照片。李繼德看到黃繼光犧牲時的壯烈,卻在很多年里都不知道黃繼光已是舉國傳頌的英雄。 黃繼光犧牲后不久,李繼德也身負重傷,歸國后退伍。他的家在山東省淄博市高青縣,一個黃河大堤下的小村子,閉塞偏遠。李繼德只知道黃繼光是四川中江人,六十年間,他給中江縣寫過信,信封上寫不出收信人而石沉大海,沒有回音。直到今年,在當?shù)孛襟w的幫助下,李繼
10、德才終于能夠兌現(xiàn)當年的承諾,到黃繼光的家鄉(xiāng)看一看。 撫摸著黃繼光的雕像,老人老淚縱橫,哽咽著叫 黃大哥 。那是六十多年前的稱呼, 他叫我 小李子 。 老人說。 雕像栩栩如生,李繼德卻不能完全認可, 像是挺像,就是雕得胖了點。我們那個時候在戰(zhàn)場上,吃了上頓沒有下頓,用雪和著炒面吃,哪有那么胖。 在他的記憶里,黃繼光個子不高,膚色有點黑,瘦瘦小小的,但身體很結實,是典型的四川人相貌。 李繼德和黃繼光關系要好,一個很重要的機緣是 他是我接的新兵 。 抗美援朝戰(zhàn)爭爆發(fā)后,只有16周歲的李繼德跑到征兵點報名。由于年齡太小,他被部隊拒絕。不甘心的李繼德找到征兵干部,積極要求參軍入伍。 這個兵有股子勁頭,我
11、要了。 征兵干部的一句話,讓李繼德成為了一名志愿軍戰(zhàn)士。為了達到參軍條件,他的出生年份被提前了四年,登記為1931年。 1951年6月,李繼德被編入中國人民志愿軍第15軍45師135團二營六連一排一班,成為該班最年輕的戰(zhàn)士。 部隊經短暫訓練后跨過鴨綠江,入朝參戰(zhàn)。大約一個月后,又一批新兵補充到六連。連長萬福來帶著李繼德等幾名戰(zhàn)士,把新兵迎進了駐地。李繼德接過一名新兵的背包,拉著他進了連部 一個山坡上挖出來的地窨子。這個新兵就是黃繼光。 黃繼光入伍和李繼德一樣有些波折。因為身材矮小,他起初被征兵干部拒絕了。那時候新中國剛剛成立,又有 抗美援朝,保家衛(wèi)國 的強大精神號召,參軍入伍是無數(shù)中國熱血男兒
12、最大的志向。黃繼光幾次三番軟磨硬泡,最終部隊接納了這個中江貧苦農家的孩子。 接新兵 是軍隊里一個有特殊意義的程序,雖然當時沒有條件搞什么儀式,但接新兵的老兵是新兵入伍后接觸的第一個戰(zhàn)友,兩個人往往能結成好朋友。 不過,李繼德說黃繼光是他 接的新兵 ,多少帶些玩笑成分,那時候李繼德也不過才入伍一個月,還是個新兵蛋子。而且黃繼光比李繼德大五歲,在此后的交往中,倒是黃繼光像個大哥一樣時時處處關照他。 班里一共16個人,黃繼光對我最照顧,吃飯時老是給我夾菜,說我個子大、吃得多。 老人回憶。 我們睡一個大通鋪,頭碰頭,什么話都說,什么事都聊。 接新兵的短暫交流中,李繼德知道了黃繼光的名字和家鄉(xiāng)。 關于黃
13、繼光的名字,一個流傳甚廣的說法是他原名 黃繼廣 ,犧牲后的報道中被錯寫成 黃繼光 ,就此將錯就錯。記者在黃繼光紀念館中看到黃繼光第一次立三等功的證書,上面登記的名字確實是 黃繼廣 。 李繼德回憶,黃繼光的四川口音很重,自我介紹時說的是 黃繼光 還是 黃繼廣 ,他根本聽不出分別,第一印象就是 黃繼光 。不過,他確實在戰(zhàn)士姓名登記中看到過 黃繼廣 ,很多戰(zhàn)友也都認為 黃繼廣 的名字才是正確的。在李繼德濃重的山東口音里, 光 和 廣 的發(fā)音同樣難以區(qū)分。這個連的戰(zhàn)士以四川、山東居多,且大多數(shù)文化水平不高,在黃繼光犧牲前,沒有人糾纏他名字的具體寫法。 一個更合理的解釋是,黃繼光本人基本不識字,他留下的
14、文字、包括家信都是請人代筆。 黃繼光 或是 黃繼廣 的姓名記錄,很可能是代筆人按照自己的耳音隨機寫下??姑涝瘧?zhàn)爭結束后,原第45師宣傳科副科長、在戰(zhàn)報中寫下黃繼光名字的李明天,曾專門詢問過黃繼光的母親鄧芳芝。黃媽媽回答: 過去有時寫黃繼光,也有時寫黃繼廣,這兩個字都好。 黃繼光腦子靈,一教就會,身體素質出眾,萬福來非常喜歡這個在訓練中表現(xiàn)突出的新兵。他把黃繼光看做 一塊好鋼 ,很快就讓他擔任了自己的通信員。 在基層連隊中,被連長挑選出來當通信員的,都是戰(zhàn)士中的佼佼者。李繼德說,新兵訓練結束配發(fā)武器,班里僅有的兩桿沖鋒槍發(fā)給了他和黃繼光。那是當時部隊里最先進的單兵武器,只配給最出色的戰(zhàn)士。提及
15、此事,李繼德至今仍帶著幾分驕傲。 黃繼光給連長當了大約一年的通信員,1952年10月,他被營參謀長張廣生看上了,調到營部任參謀長通信員。李繼德則被營長秦長貴相中,當上了營長的警衛(wèi)員。 通信員、警衛(wèi)員其實沒什么分別,都有兩大任務,一是保障首長的安全,二是在戰(zhàn)斗中傳送作戰(zhàn)命令??姑涝瘧?zhàn)爭期間,敵軍火力強大,我軍電臺、電話等通信手段都不能保證隨時暢通,大量的作戰(zhàn)命令,就要靠通信員穿越槍林彈雨去親口傳達。 通信員、警衛(wèi)員并不是一線戰(zhàn)斗人員,卻往往要擔負九死一生的任務。黃繼光第一次立三等功,就是因為多次出色地完成了這樣的任務。 上甘嶺戰(zhàn)役前夕,師電影隊到基層連隊慰問,播放蘇聯(lián)電影普通一兵。電影描寫的是
16、衛(wèi)國戰(zhàn)爭時期,紅軍戰(zhàn)士馬特洛索夫為了戰(zhàn)斗勝利,用身體堵住敵人從碉堡里射出的子彈,壯烈獻身的故事。 回營部的路上,李繼德與黃繼光交流起觀后感, 我說,這個人真勇敢,是真正的英雄;黃繼光說,一個人死能救那么多人,能打勝仗,要是擱著我,我也這么干! 黃繼光真的做了中國的馬特洛索夫。 范佛里特炮擊量 黃繼光、李繼德這批新兵到部隊時,15軍剛剛參加完抗美援朝的第五次戰(zhàn)役,正在補充休整。那次戰(zhàn)役在戰(zhàn)史中的評價是 總體上是次勝利,但收尾不理想。 不理想 是因為可計算的志愿軍人員損失略大于美軍。戰(zhàn)役結束后,僅15軍就補充了新老兵合計1.7萬人。此時的15軍,還被志愿軍當成戰(zhàn)略預備隊,這是一個算不上主力部隊的定
17、位。 李繼德回憶,初入朝鮮時,他們除了新兵訓練外,很長時間是在后方修路,或者是為前線部隊運輸給養(yǎng)。美國為首的 聯(lián)合國軍 倚仗著空中優(yōu)勢,對志愿軍的后勤補給線狂轟濫炸。處在休整期的15軍不能上陣殺敵,休整長達9個月。將士們干著修橋補路的 工兵 和人扛馬馱的 運輸兵 的活兒,猶如困獸。 15軍那時還是一支年輕的部隊,其前身是1947年8月成立的晉冀魯豫野戰(zhàn)軍第九縱隊,基礎出自太行軍區(qū)及所屬分區(qū)十幾支地方武裝。 九縱底子薄,成軍短,在解放戰(zhàn)爭初期,很長時間只能配合主力部隊 敲敲邊鼓 。直到1948年,攻鄭州、戰(zhàn)淮海,九縱在中原野戰(zhàn)軍中打出了威風。淮海戰(zhàn)役后,九縱改編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第15軍,作為二野
18、渡江先遣軍,打過長江,一路挺進到福建,隨后又根據(jù)中央軍委部署,兵鋒轉向西南,橫掃兩廣 三年南征北戰(zhàn),15軍叱咤沙場,初露虎相霸氣。但是當時解放軍有多達57個野戰(zhàn)軍,論起軍史戰(zhàn)功,軍長秦基偉也只能心有不甘地 承認 ,15軍只能算二等部隊。 朝鮮戰(zhàn)爭的爆發(fā),讓15軍有了證明自己的機會。1951年,15軍作為第二批入朝部隊,從四川瀘州、內江等地千里躍進,雄赳赳氣昂昂地跨過鴨綠江。 15軍首戰(zhàn)是參加第五次戰(zhàn)役,表現(xiàn)出色,但遠未達到38軍那樣令彭德懷高呼 38軍萬歲 的顯赫。真正讓他們揚名立威的戰(zhàn)斗還要一年之后。 1952年10月14日清晨, 聯(lián)合國軍 的300余門大炮、27輛坦克、40余架飛機瘋狂地向
19、五圣山南的兩個小山頭傾瀉著彈藥。上甘嶺之戰(zhàn)打響。在這片3.7平方公里的狹小區(qū)域內,產生了人類戰(zhàn)爭史上單位面積火力密度的最高紀錄! 聯(lián)合國軍 發(fā)動的此次攻擊名為 攤牌 。 此前,朝鮮戰(zhàn)場上經歷了難得的一段相對平靜。停戰(zhàn)談判已經開始,敵我雙方邊談邊打、打打談談。兩軍在三八線上對壘,圍繞著那條看不到的緯度撕扯角力。到1951年11月以后,戰(zhàn)線變得相對穩(wěn)定,兩軍對峙。 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寂靜一樣,戰(zhàn)場上的平靜,醞釀著更慘烈的廝殺。 攤牌 行動瞄準的兩個小山頭,正是志愿軍中部戰(zhàn)線戰(zhàn)略要點、戰(zhàn)線中部地區(qū)的最高峰五圣山的前沿陣地。一東一西,相距只有150米,互為犄角,是向南楔入 聯(lián)合國軍 陣地的兩顆釘子。
20、東面的537.7高地,由志愿軍和 聯(lián)合國軍 共享 :我們占據(jù)北山,他們控制高地。西面的597.9高地,由3個小山頭組成, 聯(lián)合國軍 稱之為 三角形山 。兩個高地后面的山洼里有個十幾戶人家的小村莊,叫上甘嶺。當時沒人能料到,這個小村莊將因為這場戰(zhàn)事而載入史冊。 攤牌 行動的策劃者是 聯(lián)合國軍 地面部隊指揮官、美第8集團軍司令官范佛里特。按照他的設想,上甘嶺在金化以北不到3英里處,雙方工事間隔只有200米。如果奪下這些山頭,將迫使中朝軍隊后撤一千多米,改善金化以北的防線態(tài)勢,從而在即將召開的第七屆聯(lián)合國大會上獲得國際外交的主動,并在板門店談判中取得更多的籌碼。 和此前范佛里特被否決的數(shù)次進攻計劃相
21、比, 攤牌 行動的規(guī)模并不算大。范佛里特相當樂觀 假如一切按計劃行事,5天時間,僅美國第7師和南朝鮮第2師的2個營就可以圓滿完成這一使命,付出的代價只是200人的傷亡。 范佛里特的樂觀來自手里的 王牌 大炮。他是美軍中最不吝惜炮彈的將軍,逢戰(zhàn)必先用炮,用則用到瘋狂揮霍。他治下的美第八集團軍,炮兵的彈藥配發(fā)基數(shù)遠遠超過美國陸軍的規(guī)定,以至于美軍用他的名字造了個名詞 范佛里特炮擊量 。 攤牌 行動一開始,范佛里特起手就是人類歷史上空前規(guī)模的炮轟。 無數(shù)條明滅閃爍的彈道,把拂曉的夜空徹底照亮。炮彈尖利地呼嘯著,爆炸聲連成一片,滾雷一樣持續(xù)。據(jù)第十五軍軍史記載,僅14日當天,美軍就向上甘嶺傾瀉了30余
22、萬發(fā)炮彈。最密集時,平均每秒落彈6發(fā)。 在坑道中承受著如此火力打擊的,正是15軍。 1952年4月,15軍45000人馬由休整地谷山,向五圣山、西方山一線多路開進。這只在第五次戰(zhàn)役中傷痕累累的 猛虎 已經休整了9個月,現(xiàn)在,舔干創(chuàng)傷的血痕,抖擻精神重返戰(zhàn)場。 在此前的志愿軍總部3月作戰(zhàn)會議上,彭德懷做出了他在朝鮮的最后一次排兵布陣。因為他頭部長了一個瘤子,中央軍委決定彭德懷立即回國治療。 這次作戰(zhàn)會議的一個重要決定,是將戰(zhàn)略預備隊15軍拉上去,接替26軍的防御陣地。扼守15軍西側陣線的,就是軍威赫赫的志愿軍王牌38軍。15軍和38軍一起,擔負起志愿軍最核心位置的戰(zhàn)線防御。 15軍在解放戰(zhàn)爭時期
23、隸屬二野,一野司令員彭德懷對這支部隊并不熟悉。但15軍在第五次戰(zhàn)役中的表現(xiàn),讓彭德懷決心對其委以重任 15軍是那次戰(zhàn)役中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戰(zhàn)果大過損失的野戰(zhàn)軍之一。 散會后,彭德懷單獨留下了秦基偉。面對著墻壁上的大幅作戰(zhàn)地圖,彭德懷對肅立身邊的秦基偉說: 五圣山是朝鮮中線的門戶,失掉五圣山,我們將后退200公里無險可守。你要記住,誰丟了五圣山,誰就要對朝鮮的歷史負責。 這次調兵遣將的非凡意義,在半年后的上甘嶺戰(zhàn)役中得以顯現(xiàn)。 反擊 上甘嶺戰(zhàn)役第一天,范佛里特用他的 炮擊量 ,把三十余萬發(fā)炮彈和五百多枚重磅航彈砸到了上甘嶺。15軍苦心構建了4個多月的地表工事到中午時已蕩然無存。曾經植被豐茂的山頭寸草
24、未剩,山體巖石都被扒了一層皮,碎石和彈片摻雜在一起,堆積了一尺多厚。 僅第一天,在火力規(guī)??涨暗呐趽艉蛿橙说氖啻螞_鋒中,負責上甘嶺兩處高地防御的15軍第45師就犧牲了五百余人。 而志愿軍反擊的炮火,這一天只打了三千多發(fā)炮彈,不及敵人的百分之一。其中原因,一方面是志愿軍的火炮數(shù)量和彈藥儲備根本沒有條件與 聯(lián)合國軍 公平對轟,即便是整個上甘嶺戰(zhàn)役期間,志愿軍炮火密度最大時,每天的炮彈發(fā)射量也不到4萬發(fā),只相當于敵人的十分之一。根本原因,則是范佛里特的 攤牌 出乎15軍的意料之外。 守衛(wèi)五圣山,易守難攻的上甘嶺方向并非防御重點。盡管這里經受著整條戰(zhàn)線上最大強度的攻擊,但15軍判斷,敵人的主攻方向可
25、能在西方山,命令那里的第44師加強戒備、嚴陣以待。負責上甘嶺防御的第45師,只是將防守高地的兵力增加到兩個營。 15軍配屬炮兵的注意力一直在西方山一線,來不及轉換陣地。能夠支援上甘嶺的只有榴彈炮3門、山炮6門、野炮6門。這里的志愿軍戰(zhàn)士們,用血肉之軀扛住敵人的炮火,打退了敵人一次又一次的沖鋒。 許多年后,秦基偉在回憶錄中敘述這一天時,很多語句近乎檢討。他仍對上甘嶺戰(zhàn)役之初的 判斷失誤 致部隊遭受慘重損失痛心不已。他坦露自己的心思: 幾十年來我一直心存疑竇,我總認為范佛里特還備有另一種不為人知的陰謀,即在上甘嶺戰(zhàn)斗登峰造極之時,他的一只眼睛盯著五圣山,另一只眼睛一定瞪得老大窺探我的西方山。 這絕
26、不是杞人憂天。西方山的旁邊就是類似一條大走廊的平康谷地,是志愿軍戰(zhàn)線上的一大軟肋。彭德懷安排38軍和15軍共同扼守這條谷地,自有用意。 如果范佛里特攻擊上甘嶺真的是在聲東擊西,一旦15軍抽調第44師的力量,他依托機械化部隊的優(yōu)勢,可以很快轉換主攻方向,后果不堪設想。 只是這一次,范佛里特 攤牌 的野心并沒有那么大,他想要的就是上甘嶺的537.7和597.9兩處高地。然而,這場事先看起來沒什么難度的戰(zhàn)斗,卻在第一天就給了范佛里特當頭一棒。他的 意外 比秦基偉更甚。 據(jù)第十五軍軍史記載,14日整天,我傷亡500余人,殲敵1900余人。 聯(lián)合國軍 的記載則是,主攻597.9高地的美第31團傷亡444
27、人,攻擊537.7高地的韓第32團傷亡五百余人,合計約千人。 無論哪個數(shù)字更準確, 聯(lián)合國軍 第一天的傷亡就遠遠超過了整個 攤牌 行動的預期。更關鍵的是,他們付出了這樣的代價,也只是在白天攻取了部分陣地,入夜即被志愿軍悉數(shù)奪回。 于是, 聯(lián)合國軍 增兵,白天攻擊,志愿軍夜間反擊。兩處高地的地表陣地在雙方軍隊的撕咬搏殺中不斷易手。當時的 聯(lián)合國軍 總司令克拉克評價: 這個開始為有限目標的攻擊,發(fā)展成為一場殘忍的挽救面子的惡性賭博。 作戰(zhàn)時間、投入兵力和傷亡情況,都大大超出了 攤牌 的原定計劃。范佛里特為了挽回面子,只好硬著頭皮不斷加碼,繼續(xù)干下去。15軍寸步不讓,奉陪到底。 原本只是一場營級規(guī)模
28、的戰(zhàn)斗,陣勢越打越大。那兩處高地的軍事意義已經不那么重要了,雙方為之搏殺的是軍隊的尊嚴,比拼的也不再只是裝備和火力,更是意志和決心。 15軍45師在黃繼光犧牲處鐫刻的紀念碑,上書: 中國人民志愿軍馬特洛索夫式二級戰(zhàn)斗英雄黃繼光同志以身殉國永垂不朽 。因上報材料過于簡單,黃繼光最初被授予 二級戰(zhàn)斗英雄 。1953年4月,志愿軍總部追授黃繼光 特級英雄 。 戰(zhàn)至18日, 聯(lián)合國軍 第一次占領了兩處高地的全部地面陣地,陣地上的志愿軍被迫退守坑道。 其實,能退入坑道的志愿軍所剩無幾。第45師逐次投入的十幾個連已經基本拼光了,師長崔建功手里,已經拼湊不出一個整建制的營。 第45師作戰(zhàn)科長向軍里報告?zhèn)銮?/p>
29、況,痛哭失聲:133團一、三、九連只剩16人;134團一營共剩30人,二營四連剩19人,五連無兵,七連無兵,八連11人 軍長秦基偉叫崔建功接電話,火爆脾氣的他此時卻異常冷靜: 15軍的人流血不流淚。誰也不許哭!國內像15軍這樣的部隊多的是,可上甘嶺只有一個。丟了五圣山,你可不好回來見我嘍! 崔建功啞著嗓子說: 一號,請你放心,打剩一個連,我去當連長,打剩一個班,我去當班長。只要我崔建功在,上甘嶺還是中國人民志愿軍的! 當晚,第45師拿出了最后的六個連,除留一個連做戰(zhàn)斗機動外,其他五個連向上甘嶺地區(qū)秘密集結,能突破封鎖的進入坑道,不能進入坑道的就在距離戰(zhàn)線最近的地方隱蔽。 崔建功下了死命令,所有
30、干部下派一級,團長到營、營長到連,抵近前沿陣地直接參戰(zhàn)。 第45師要拼命了,反擊的時間定在了19日晚。 第135團二營參謀長張廣生,就是這一天帶著他的通信員黃繼光到了六連。六連是黃繼光的老連隊,此時,自連長萬福來以下只剩16人。 讓我去吧 上甘嶺易守難攻,對覬覦這里的敵人如此,對力圖奪回陣地的志愿軍也是如此。 夕陽剛剛垂下,仿佛敲響了大反擊的洪鐘。15軍的炮群和一個喀秋莎火箭炮團驟然轟響,地動山搖。 597.9和537.7分別是上甘嶺兩處高地最高點的海拔高度,軍用地圖上就以此為高地標注命名。在597.9高地上,15軍共構建了12處地表陣地,537.7高地上則有9個。 這些數(shù)字至今清晰地刻在李繼
31、德的記憶里。他拿出家中的幾個茶碗,哪里是陣地,哪里是營部,哪里是機炮連,都在茶幾上重現(xiàn)了。 李繼德回憶,反擊開始時,他和黃繼光都在營部,距離直接交火的陣地不超過300米。照明彈、曳光彈、爆炸的火光,夜幕被撕開,陣地如同白晝。望遠鏡里能夠清晰地看到戰(zhàn)士們在無畏地沖鋒,有人被擊中,一個跟頭栽倒,有人身負重傷,仍在向前爬行 537.7高地地形構造相對簡單。參與反擊的第134團六連、師屬偵察連和工兵連一個排攻勢兇猛。駐守在這里的韓軍兩個營很快崩潰。以兩個連攻堅兩個營的防御,堪稱經典,卻只是這一天大反擊的序曲,重頭戲正在另一側的597.9高地浴血進行。 第134團八連和第135團六連從兩個方向發(fā)起攻擊,
32、他們遭遇的是遠比韓軍兇悍的美軍。 八連創(chuàng)造了一個奇跡。18日,他們以損失五人的輕微代價,成功突破美軍炮火密集的封鎖區(qū),進入了1號坑道。炮火準備之后,基本齊裝滿員的八連躍出坑道,逐個奪取陣地,一路血火,勢不可擋。戰(zhàn)至凌晨,八連已經重新奪回了597.9高地最高點。 另一個方向上的第135團六連卻沒有如此幸運。他們從山梁末端發(fā)起攻擊,一冒頭就進入了敵人的彈雨覆蓋范圍。第一個6號陣地,六連死戰(zhàn)兩個小時,艱難拿下,連隊損失大半。 兩百多米外,營部一直注視著六連一舉一動。待到攻克5號陣地后,六連已經無力再向前推進。營參謀長張廣生帶著通信員黃繼光和一個排上來了。 六連繼續(xù)挺進,再下4號陣地,新上來的一個排又
33、損失殆盡。 最后的0號陣地,六連碰上了最難啃的硬茬子。三個地堡忽然噴出火舌,密集的彈雨把六連死死摁在了地上,抬不起頭。 在很多書寫上甘嶺戰(zhàn)役的文學作品中,這三個地堡常被稱為碉堡或暗堡。描繪黃繼光堵槍眼的繪畫作品,也多將其畫成巨大巖石的缺口中在噴射著火舌。李繼德告訴記者,這些都是不準確的。 那時的597.9高地,已經被敵我雙方的炮火犁了無數(shù)遍,地表上的常備工事都已蕩然無存,連一人深的交通壕都被削低了一半。敵人占據(jù)那里的時間還不到30個小時,根本不可能建起碉堡。 李繼德說,那幾個地堡是用沙包搭起來的機槍掩體。在炮火準備中,除非直接命中,大炮一般拿它沒什么辦法。要炸掉它,就要爆破手貼至近前,直接把手
34、雷從地堡的上部空隙或者射擊孔扔進去。反擊的路上,這樣的地堡給志愿軍造成了最大的傷亡,每拔掉一個都要付出極大代價。 而這時的六連,算上營參謀長張廣生,總共還有16個人。 張廣生通過步話機直接聯(lián)系師部,將情況匯報給師長崔建功。 崔建功急了,厲聲命令: 八連已經攻上主峰陣地,你們要不惜一切代價打掉0號陣地。否則,天一亮敵人就會以此為依托向我反撲,你們將腹背受敵。要堅決打掉它! 六連沒有退路,15軍沒有退路,中國人民志愿軍沒有退路! 張廣生和萬福來碰了個頭,決定將剩余的9名戰(zhàn)士編為3個爆破小組,對三個地堡實施強行爆破。 第一組沖上去,倒下了,第二組跟上,第三組 九名戰(zhàn)士全部犧牲。攻擊線距離地堡近在咫尺
35、,卻像一道深不可測的深淵,吞噬掉每一個進入這里的生命。 萬福來急眼了。他和指導員馮玉慶一起向張廣生請戰(zhàn)。沒等張廣生答應,在他們身后隱蔽的黃繼光爬了過來: 參謀長,讓我上吧! 六連通信員肖登良和吳三羊也隨之擠過來主動請戰(zhàn)。這三個戰(zhàn)士是同一批的四川兵,軍事素質出眾,是執(zhí)行爆破任務最合適的人選 其實也沒得選了,六連只剩這三名戰(zhàn)士。 黃繼光、肖登良、吳三羊臨陣受命。據(jù)萬福來的回憶,他當即任命黃繼光為六連六班班長,肖登良和吳三羊劃歸六班,由他們去執(zhí)行最后的爆破任務。 六班是六連的尖刀班,稱 大功六班 。在這次尸山血海的戰(zhàn)斗中,六班第一個拼光了。連長已經幾次抽調剩余人員重組六班,固執(zhí)地保留著六班的番號,一
36、波又一波的戰(zhàn)士,以六班的名義沖鋒。 六連也經歷著同樣的命運。19日血腥的一夜之后,六連包括重傷員在內僅剩8人。撤下重組,兩周后重上上甘嶺。上甘嶺戰(zhàn)役期間,六連打光了兩次,萬福來重傷,連旗卻從未倒下,一直挺立至今,戰(zhàn)功等身。他們現(xiàn)在的番號之外,還有一個名字 黃繼光連。 從隱蔽處向外一躍,黃繼光、肖登良、吳三羊就展現(xiàn)了出色的軍事素質。三個地堡的機槍射界連成一片,子彈打得密不透風。三個人配合默契,交替掩護躍進。 轟 、 轟 兩聲巨響,黃繼光和肖登良分別炸掉了東西兩側的地堡。然而,負責掩護的吳三羊槍聲忽然啞了,他被另一個地堡命中犧牲。肖登良身邊正好有一挺機槍,他向地堡射擊,吸引敵人火力,掩護黃繼光。
37、一陣彈雨追了過來,肖登良重傷。六連指導員馮玉慶爬上前,從犧牲的機槍手身邊拖過機槍,再一次向地堡傾瀉子彈。 趁著敵人的射擊間隙,黃繼光向前猛沖了兩步,卻一個趔趄栽倒在地。那個身形在地上停頓了一下,隨即緩慢艱難地向前爬行。終于接近地堡,黃繼光奮力扔出了最后一顆手雷。 爆炸聲中,地堡的機槍聲戛然而止,但僅僅是一個短暫的停頓。黃繼光的那顆手雷沒有扔進地堡,只炸塌了一角。美軍換了一個射擊孔繼續(xù)掃射,子彈呈扇面向外潑灑著。 最高功勛的士兵 對最后一個地堡的爆破看起來又失敗了。萬福來、馮玉慶等人已經開始準備孤注一擲,自己上陣。 照明彈和爆炸火光的照耀之下,地堡旁伏在地上的一個身影忽然動了一下,又向著地堡蠕動
38、爬行。 那是黃繼光, 他還活著! 萬福來激動地叫起來。 黃繼光的身影在凹陷的彈坑和凸起的怪石中隱現(xiàn)了幾次。萬福來焦急地等著最后一聲手雷的爆炸。后續(xù)支援的戰(zhàn)士們已經上來了,陸續(xù)集中到他的附近,只等發(fā)起最后的沖鋒。 手雷的爆炸卻遲遲沒有響起。剛才炸塌地堡一角的已經是黃繼光的最后一顆手雷。 沒有手雷的黃繼光,卻向著地堡堅決、緩慢地前進著。他爬到地堡一側的射擊死角,用力支起上身,側轉過來向坡下的戰(zhàn)友們招了招手,張嘴似乎喊了什么。 沒有人聽得到,機槍的轟鳴掩蓋了一切聲音。馮玉慶一下子驚覺那個手勢的含義,扭頭向身后的張廣生、萬福來喊道: 快,黃繼光要堵槍眼! 話音未落,黃繼光已將自己微微尚存的最后一絲氣力
39、,化成氣壯山河的壯舉。他張開雙臂,如大鵬展翅,撲向了那個正在噴射火舌的機槍槍眼,并不寬闊的胸膛,嚴嚴實實地堵在了射擊孔上。 敵人機槍凄厲狂暴的射擊驟然變了調,悶悶地響了幾聲后徹底啞了。萬福來等人就在這一瞬間跳出掩體,幾步沖到黃繼光身旁,把所有的子彈都潑進了地堡。 黃繼光趴在地堡上,兩手還緊緊摳住麻包。敵人的子彈洞穿了他的胸腹,血肉模糊,背肌被子彈打飛了,留下一個碗口大的窟窿。脊骨裸露出來,依然保持著挺立的姿態(tài)。 在質疑黃繼光堵槍眼真實性的網絡雜音中,有一種 論據(jù) 看上去頭頭是道:子彈可以打穿人體,機槍可以把人體打碎、打飛,所以黃繼光的事跡是不可能出現(xiàn)的。 這種從戰(zhàn)爭、槍戰(zhàn)電影中得來的皮毛軍事知
40、識,其實在網絡上就有大量批駁。黃繼光堵槍眼的意義不在于擋住子彈,而是擋住地堡中敵人的視野和射界。即使子彈能夠打穿黃繼光的身體,也只能是 瞎打 。黃繼光用自己的身體為戰(zhàn)友贏得了沖鋒的時間和空間。 至于 黃繼光堵槍眼是為鼓舞士氣編造的 之說,根本不值得一駁。親眼見證黃繼光壯舉的就有營參謀長張廣生、連長萬福來、指導員馮玉慶、一起炸地堡的肖登良等。 肖登良當時身負重傷,被戰(zhàn)友們搶回后方醫(yī)院。戰(zhàn)場的混亂中,沒人記下這個傷員的名字,肖登良很長時間被列入犧牲名單。1953年4月,肖登良傷愈歸隊,重回朝鮮戰(zhàn)場。直到2023年,肖登良在他和黃繼光共同的家鄉(xiāng)中江逝世,享年76歲。 生前,肖登良共做過200多場講述
41、黃繼光堵槍眼的報告。他的女兒肖冬梅說: 黃繼光堵槍眼時,父親離他只有十來米。父親常說,我親眼看見戰(zhàn)友犧牲,英雄就是英雄,不允許任何人抹黑我的戰(zhàn)友。 黃繼光堵槍眼的地堡,是597.9高地陣地中最后也最關鍵的一顆釘子。至20日拂曉,上甘嶺地表陣地全部收復。然而,志愿軍的攻擊部隊此時傷亡慘重,也已是強弩之末。當天,敵軍發(fā)起瘋狂反撲,地表陣地再次失守。 沖擊,反沖擊,占領,反占領,上甘嶺戰(zhàn)事陷入膠著,越打越慘烈。 10月30日晚,志愿軍組織起更大規(guī)模的反擊,重組的六連再次向著597.9高地發(fā)起沖鋒。沖在前面的還是六班。壯烈的一幕重演。新任六班班長呂慕祥去炸地堡,途中胳膊被打傷,沒有力氣扔手雷。這個23
42、歲的年輕戰(zhàn)士就把自己和拉了弦的手雷一起扔進了地堡。 是役,六連再一次拼光血本。下派到連隊的營參謀長張廣生犧牲,連指導員馮玉慶犧牲,連長萬福來身負重傷。 萬福來被送回國內治療養(yǎng)傷。一個多月后,在黑龍江阿城縣醫(yī)院,萬福來聽到同病房的傷員讀報,上面有關于黃繼光的消息。戰(zhàn)事紛亂期間,黃繼光的事跡材料寫得過于簡略,他被志愿軍總部追授 二級英雄 稱號。 怎么才是 二級 ?哪有那么簡單? 萬福來心緒難平。識字不多的他請人代筆,自己口述,記錄了黃繼光堵槍眼的詳細過程,然后把這份材料直接寄給了15軍政治部。 1953年4月,志愿軍總部決定,追記黃繼光特等功一次,授予 特級英雄 稱號。 時至今日,在中國人民解放軍
43、序列中,獲得過這一殊榮的只有楊根思和黃繼光兩人。抱起炸藥包與敵人同歸于盡的楊根思犧牲于1950年11月29日,是20軍的一位連長。 15軍第45師第135團二營六連六班班長黃繼光,是人民軍隊歷史上獲得最高功勛的士兵。 黃繼光和他的戰(zhàn)友們 如果不是近年來質疑黃繼光事跡的雜音屢屢出現(xiàn),李繼德,這位黃繼光生前最親密的戰(zhàn)友,很可能還是黃河岸邊小村莊里的一個普通老人。 當初修改年齡參軍的 小李子 ,如今已是八十高齡的老人。和黃繼光的戰(zhàn)友關系,老人從不對人提及,怕被當成借英雄出名沾光。老人心底念念不忘的,就是與黃繼光的約定。 直到幾年前,李繼德毫無頭緒之下直接給國防部寫的信,終于有了回音。 一個首長給我回
44、了信,告訴我15軍已經改編為空降兵第15軍,現(xiàn)在是空軍。他讓我與湖北省軍區(qū)聯(lián)系。 李繼德給湖北省軍區(qū)寫信,但仍是沒有回音。李繼德的孫女李霞告訴記者,爺爺做這些事都沒有和家里人說過。他文化水平不高,很多信寄出去,可能根本就沒有人能收到。 家里人只知道李繼德參加過抗美援朝,卻并不知道他是黃繼光的戰(zhàn)友。直到去年,李霞偶爾和爺爺聊起,網上有人說黃繼光堵槍眼是假的,老人一下子惱了: 他堵槍眼時我親眼看見了,怎么是假的? 當?shù)孛襟w知道了這位黃繼光的戰(zhàn)友后,紛紛報道,并幫助李繼德完成了心愿。他去了黃繼光的家鄉(xiāng),又重回了老部隊。 萬福來于2023年逝世,2023年肖登良逝世,李繼德成為黃繼光堵槍眼最后的見證人
45、。 李繼德回憶,他當時和營長秦長貴一起,所處的位置和黃繼光直線距離不超過300米。 美國人往天上打照明彈,亮堂得跟白天一樣。我看得清清楚楚。 面對記者,李繼德張開雙臂,模仿著黃繼光堵槍眼時的姿態(tài)。他描述性的詞語并不很多,連說了七八個 哎呀 ,有的表示震驚,有的表示痛苦,仿佛又置身于那個震撼人心的場景之中,眼角泛著淚光。 黃繼光犧牲兩天后,李繼德參與了另一次反擊。在與敵人貼身肉搏的時候,三顆子彈從左至右擊穿了他的腹部。昏迷之中,他被戰(zhàn)友背下了山,送回國內接受救治。傷勢穩(wěn)定后,醫(yī)生要給李繼德評定殘疾等級,李繼德不答應, 評殘了我就不能回去打仗了。 醫(yī)生最終沒有給他評殘,但是他的傷勢已經 不適合部隊工作 。帶著這個醫(yī)療診斷報告上的評價,李繼德提前復員,沒趕上評功會。他帶著身上唯一的勛章 六個子彈窟窿,回到了老家。 沒有在抗美援朝時立功,讓李繼德抱憾終生,甚至羞于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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