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青春促膝長談

1、與青春促膝長談季進 中華讀書報 （ 2015年01月21日 08 版）我向來處張望，張煜棪著，蘇州大學出版社2014年10月出版，定價：29.00元想想也是后生可畏，張煜棪年紀輕輕，已向來處張望。然而細細想來，人此一生，無論何時何處，如能時而回望和張看，在敘述中沉淀與思索，也是何等的快意和可貴。翻開張煜棪的作品集我向來處張望，一個突出的感受便是，墨色的文字從一開始就不斷地將往事定格，那些傷感與歡愉，在逝水的流年中變得豐富而充盈，可以說，張煜棪勾勒了一段“溫暖而百感交集的旅程”。這段旅途，和所有的青春并無二致，童年、父母、朋友、校園、讀書、幻想有幸福歡愉，也有憂愁悵惘；有期待想望，也有失落哀傷。

2、張煜棪記錄青春的形式，既有小說、散文，也有戲?。í毮粍。钗矣∠笊羁痰氖菑堨蠗π≌f題材的把握，尤其是她對語言的敏感，以及在運用語辭時凸顯的自由張揚，年少張狂中蘊蓄著的隱憂每每躍然紙上：“晝云蜷起身子，雙臂緊緊環(huán)膝依偎在小院角落最為隱蔽的那片竹子下，肩膀的微顫觸動竹葉，剪玉撲簌簌地凌亂了一地，驚起的飛雪濺落在他的瞳仁里，映得剔透見底。”不消說，文字的靈動華麗呼之欲出，盡管以虛構的形式寫作，卻仍能呈現(xiàn)青春的言語姿態(tài)。更為可貴的，是張煜棪能夠在一地雞毛的青春世界中，扣住似水年華的細節(jié)，見微知著，說出對生命的感知。例如在似水流年中，作者寫道“剛邁出一條腿，車門下沿的水濕涼地攀了上來，順著肌理一點一

3、點下墜，潮熱的夏雨后的吐息傾卷而來，困得周身不愿動彈。直至整個人抽離車中，驀然一陣大風襲來，額前的發(fā)都被拂起，我猛然想起風中凌亂，不出聲地笑，從發(fā)間瞥了兩眼天空?！奔毮伒臅鴮懺诖箝_大合的青春習作中，烘托出內(nèi)在而幽微的情狀，細致而所以能入微，讓讀者得以瞥見大好年歲細部的憂傷歡喜。與此同時，這個過程也通過散文的方式加以抒發(fā)。事實上，對于十幾二十歲的人生而言，“來處”無疑是匆忙而短暫的，隨風飄蕩難以名狀，但如是這般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卻屢屢被張煜棪把捉住，在變動不居的語言中，傳達出那些躁動的沉靜的昂揚的低沉的情緒。在記憶深處中，作者寫到“我閑來理起了往日的舊習作，一幅化開的菊花圖擠進眼簾。我仿佛還沉

4、浸在老爺子對于記憶深處與骨感現(xiàn)實的參差的抨擊里。我愧然地不去看那張菊花圖，因為學業(yè)，我已經(jīng)有兩年余不去老爺子家了，而當時憤憤不語的我呀，那憤憤不語的我呀怕也是埋進了記憶深處?！边@樣的情感記憶，談不上塵埃落定，卻有執(zhí)意的回望和追溯。盡管青春飄渺蕪雜，然而總有些時間和場景，在執(zhí)拗地匍匐前行。張煜棪化“來處”而成故事，來去自如，興味盎然。但在我看來，值得注意之處還在于，詩意的抒發(fā)，更需要自然而然的情感生成，通過更為沉靜而獨特地回溯內(nèi)心，語詞的言說尤其是散文的書寫，方可在回顧生命的吐納過程中，生成更為引人入勝的形態(tài)。這些方面都是張煜棪可以進一步參考和思索之所在。張煜棪還嘗試了戲劇寫作，例如獨幕劇看了吳

5、鉤，這也是令我頗為驚奇的地方。說實話，一個閱歷較淺涉世未深的年輕人，要處理戲劇的題材，也即在濃縮精煉的戲劇語言中，把握人物心理和故事推衍，尤其是在歷史劇中既要詢向歷史事實與人物的大歷史，又要對焦事件進展和個體言談內(nèi)心的細處，實屬不易?？梢哉f，這出獨幕劇以極短的篇幅，寫出了歷史的變幻與人心的執(zhí)拗和存廢，體現(xiàn)出了獨特的戲劇性。雖然張煜棪對戲劇尤其是獨幕劇的創(chuàng)作，在處理歷史與戰(zhàn)爭的詭譎陰謀上，還沒有完全展開，對人物內(nèi)心的關注也需要進一步加強，但我還是要說，在這么短的篇幅中，作者完整地敘說了一個歷史故事的斷面，塑造了趙存、秦卻等幾個主要人物，這樣的寫作嘗試非常值得繼續(xù)探索下去。綜而言之，張煜棪的小說、散文和戲劇書寫，情感細膩、情思敏捷，最值得鼓勵的是其中沒有世故沒有浮夸，青春洋溢，靈動張揚，好一派少年不識愁滋味。然而，青春的張望畢竟還是有些茫然和彷徨，需要沉淀和修辭之處還值得更進一步去推敲。所以，如何在年少的躁動和浮華中，醞釀沉思甚或是沉重的時刻，利用更好的修辭，結(jié)合真摯而純粹的情思，或許可以為張煜棪提供更好的參照。直抒胸臆固然重要，但是抒寫方式和呈現(xiàn)形態(tài)也頗值得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