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與因緣哲學

論文摘要：聚焦與佛教因緣哲學具有相近性。佛教《雜阿含經》(agama)的相關文獻指出，人際互動的體驗是因緣和合的，這與聚焦哲學相呼應。嘗試以因緣哲學橫向聯接討論聚焦，提供一種新的體驗和思考世界的角度。這一聯系有利于從不同的視角來豐富聚焦。Abstract:ThereissimilaritybetweenFocusingandInter-dependenceOrigination(Hetupratyaya,Nidanas)PhilosophyofBuddhism.AccordingtotherelatedliteratureinBuddhismdharma-kayaHymn,theexperienceininter-reactionisinter-dependenceoriginated,whichissimilartoFocusingphilosophy.It’sdiscussedbytransverseconnectionforFocusingandInter-dependenceOriginationPhilosophysoastoprovideanewexperienceandanewangleforthinkingabouttheworld.ThisconnectionisbeneficialforrichFocusingfromdifferentangles.關鍵詞：聚焦Keywords:FocusingInter-dependenceOrigination聚焦（FOT，聚焦取向心理治療）是人本心理療法的當代重大進展之一，它得益于羅杰斯的同事簡德林（Gendlin）的治療過程與體驗的研究，即絕大部分的有效心理治療引起來訪者轉變的發(fā)生必定伴隨有來訪者身體的“一種感受性的振動”（體會，feltsense）。如果這類體會不發(fā)生，那么可以預料，治療往往會在來訪者或者治療師的隔離、理智化、情緒化的互動過程中進行無用功。聚焦即是在對來訪者與治療師有關“體會”互動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而簡德林進一步注意到互動關系在心理治療過程中作用，“有機體是一種能夠持續(xù)重新生成自身的環(huán)境互動”。（Gendlin，2011）。聚焦這些創(chuàng)見與東方佛教哲學的相遇中，因緣哲學成為一個重要聯接元素，它可以補充聚焦在亞洲文化視角下的新理解。因緣哲學，作為佛教最核心的哲學存在了二千六百年。那什么是因緣？佛教著名文獻《法身偈》云，“諸法因緣生，諸法因緣滅?！奔匆磺鞋F象都是因緣條件的聚合而生起，一切現象都是因緣條件的消散而壞滅。《俱舍論》（Abhidharmakosa-sastra，世親，Vasubandhu著，4世紀）：“因緣合，諸法即生”。僧肇注釋道，“前后相生，因也?，F相助，緣也。諸法因緣合和相假，然后成立”。即在形成果——事物現象的過程中，主要直接作用的條件是因，其間接輔助的條件是緣。它們相互作用產生果的現象。因與緣的關系與簡德林2010年(Gendlin,2010)的闡述有很強的相關性，即緣總是在不斷地作為背景產生暗在的作用，影響因的方向，最后趨向果的形成。例如，一粒樹種子能夠發(fā)展成一顆大樹，并非一種線性因果能夠精確說明的。這一過程發(fā)展還包含陽光、氧氣、陽光、水分、周邊環(huán)境等等各種復雜的條件，這些條件及其變化在“暗在”中影響著樹的成長，只有這些條件充分了，從種子到大樹的現象過程才會發(fā)生。同時，所以在某些時間上，其他不相關的次要因素，如水分，在相關充分條件中，也可能成為決定性因素。同時，因緣哲學所闡述的規(guī)律，也是同樣出現在人際感受中的，“尊者摩訶拘締羅(Mahakotthita)答尊者舍利弗(Sariputta)言:尊者舍利弗!......如是，(苦、樂、舍等三受)非自生、非他生、非自他共生，亦非無因而有?！?《雜阿含經.二八八經》agama，公元前5世紀)。這段對話的意思是，有苦、樂、中性三類范疇的感受，它們不是自己發(fā)生的，也不是由他者發(fā)生的，也不是同時由自他共同發(fā)生的，也不是沒有因由發(fā)生的，而是由各種條件的聚合而出現的現象。在思考因緣哲學在聚焦的人際互動呈現作用時，我注意到以上觀點。以上觀點啟示了這樣一系列現象的規(guī)律：（1）即體會的產生，是多種因緣條件合和的結果；（2）相應EXP的體驗轉變過程也是眾多因緣條件的復雜變化構成的，而體會的推進也是因緣變化的結果；（3）作為因緣的成熟推進的結果產生后，新產生的結果現象又成為未來的因緣條件而繼續(xù)產生新方向的變化和推進。案例，來訪者32歲，心理咨詢師職業(yè)，輕度抑郁，閱讀過一些聚焦的作品。Z:我覺得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有一種不舒服。T:恩！有一種不舒服。乞：我自己之前也聚焦過，但好像就到這里為止了。一種不舒服的感受，還能怎么樣呢？T：噢！好像卡在那里，并沒有什么推進。Z：是的，卡在那里，就這樣了。好像沒有進展。T：我們先退開一些，離開卡住感受遠一些，是什么時候開始感受到這種不舒服的？來訪者希望來尋求咨詢的幫助這是明在的因，但來訪者自己使用過聚焦而無效的話語，在此當下的工作背景中，呈現了緣的暗在的影響，構成了一種對當下咨詢的質疑性。所以咨詢師沒有先去詢問來訪者本身自學的聚焦是否使用得當或者種種問題，因為這種質疑性提問可能會引起工作指向其他方向。咨詢師直接開始與來訪者進行聚焦，協(xié)助來訪者騰出空間。來訪者自己聚焦過的問題并非沒有產生影響，但咨詢師愿意等待合適的時機來著手聚焦本身等問題，而現在先著手體會本身。Z:好象沒有什么用?。ǘ昼姡㏕:好像之前你自己的聚焦讓你有些失望，這讓你現在無法確信這種方式？Z：…是的，好像沒有什么用。T：恩！我感覺到好像你現在有兩個層面的感受，一個是對用聚焦來工作有一種失望，一個是之前產生的一種不舒服的感受，是這樣嗎？Z：是的。這里來訪者對騰出空間的過程，調整體會與自己關系距離雖然進行了等待，但來訪者的感受還在受到自己情緒困擾的影響，所以目前聚焦沒有得到進行。在因緣過程中，之前來訪者被兩種暗在的感受所影響，一是不舒服的感受本身；二是對不舒服進行聚焦嘗試后的挫敗感。這種感受對咨詢師也會引起阻擋，這時候如果硬要往聚焦的深度邁進，咨訪雙方的互動有可能會形成僵局。所以咨詢師在這里沒有繼續(xù)推進，而是首先澄清了來訪者的感受。當這樣的過程發(fā)生時，來訪者得以暫時離開原來僵硬的點，而得以有機會進入更加廣闊的空間得以活動。這個空間的形成是之前眾多因緣條件互動作用的結果。然后它為未來時間的咨詢提供了新的因緣條件。T:你看我們或許一個一個來工作，你看如何？Z:可以。T:你看從哪一個方向開始呢？Z:從不舒服吧。這事情最近一直纏繞我。T：你剛才說，“這事情最近一直纏繞我”，使你不舒服？互動創(chuàng)建的空間產生了效應，來訪者開始能夠暫時擱置聚焦挫敗并對聚焦產生懷疑的經驗，而和咨詢師進入其中一個焦點的工作，因為這其實的確是要咨詢的首要問題。這是來訪者目前來尋求的“因”。Z:噢！是有一個事情。我一周前接了一個邊緣性人格障礙的個案，她糾纏著攻擊了我一番。我其實盡心盡力為她著想，但她居然罵我是個“傻逼”。T：喔，這個來訪者那天在咨詢里攻擊你？Z：是?。∧翘煜挛缥揖筒皇娣?，心里一直無法放下。很煩。T：你的意思是說，在與這個來訪者的咨詢后，你感到一種不舒服？Z：是的。不舒服，很抑郁。雖然是簡單的回應，第一是能夠傾聽的確認以及信息澄清，第二是回應的結果與Fonagy闡述的次級自體表象(selfrepresentation)是相關的。準確和恰當的回應可以協(xié)助來訪者體驗與自身感受的聯系。而準確的回應也是促進體會得到推進的一個重要外緣，即使只是單純的回應，其實包含了豐富的主體間性互動的助緣。有咨詢師陪同的聚焦的過程并非單獨聚焦者努力的過程，而是來訪者與咨詢師合作和關系的過程。就如一個人聚焦與有咨詢師陪同的聚焦過程是不同的，這一不同的發(fā)生就在于有聚焦師協(xié)助的咨詢性聚焦是有更多的有利因緣協(xié)助推進的。當然有時候，咨詢師錯誤的協(xié)助在因緣哲學來看，則是一種所謂的“惡緣“，這會導致推進來訪者體會產生偏差的發(fā)展方向。在這段中，彼此工作的暗在背景已經產生了變化，從之前混亂和對聚焦懷疑的背景上，轉向了來訪者困擾產生的情景，隨之產生了對體會的關注。背景的遷移是一個心理變化過程，這一心理變化過程來自咨訪之間互動的變化，而這一變化是暗在的，而形成一種趨勢影響咨詢繼續(xù)發(fā)展。T:抑郁嗎？Z:是的，抑郁（指著胸口），郁悶。T:在胸口感受到郁悶。Z:氣堵。T:有一種氣堵的體會。能夠體會一下它嗎？Z:想罵人…T:氣賭的感受能夠體會一下嗎？Z:體會就是要罵人，準備抽那個人。來訪者此時進入了憤怒之中，因為這個感受是如此強烈，使得來訪者與自己的感受太靠近了，造成了暫時的停滯，可以工作的空間又開始漸漸消失。這里或許有更好的回應方式。此時，咨詢師本身的背景會在當下的咨詢現場中進入咨詢背景，這也是一個協(xié)助的善緣或者成為障礙的惡緣。在善緣的方向，咨詢師能夠開放性的態(tài)度看待停滯，那么停滯并不是壞事，如果咨詢師將此停滯作為壞事，甚至進一步產生恐懼或者擔憂感，那么停滯就真的會往僵局的咨詢方向演化。但在實際回合中，咨詢師此時將停滯視為是可調整的，并且停滯也反映了來訪者對此事件的感受之深以及來訪者的情感模型。當如此理解這一現象時，咨訪關系的過程繼續(xù)保持空間的開放性。“我們不能講生命“是”什么，生命總是“是”并且“蘊含著"(implying)什么。"(Gendlin,E.T，2007)因緣的過程總是如此，沒有任何壞會永恒存在，也沒有任何好會永恒存在，它們總是在無常變化中。T:我感覺到你很生氣，或許我們能夠把感受推遠一些。Z:沒什么變化，就是郁悶。T:你不用急著回答，或者你頭腦里有任何想法出現，我們也暫時擱置一下，暫時放下這些想法，而僅僅是與這個郁悶的感受靜靜呆一會兒，只是靜靜地呆一會兒。咨詢師注意到來訪者的快速回答，并沒有去真正感受其中的體會，所以給予一個建議。這是一個新緣的加入，希望促使來訪者與自己的體會能夠在合適的關系中得到某種有意識的靜處。雖然這未必一定是有效的，但探索和創(chuàng)造積累因緣的過程有時候是需要試錯的。我們不可能如先知一樣知道所有的前因后果。/:???（流淚了）T:（靜靜的等待了二分鐘）我注意到你好像感受到了什么？Z:是的！委屈。T:委屈，我感到一種自尊受傷的感受。Z:不是自尊受傷，而是一種苦心和努力無法被來訪者理解的感受，好像沒有價值一樣。T:恩！一種沒有被理解的委屈，好像自己的努力和苦心都沒有價值。來訪者在體驗中獲得了一種推進，對自己的體會產生了領悟。咨詢師之后在互動的體會中自己感受到了自尊的感受，但這個感受同樣需要澄清，于是進行了澄清，來訪者的“不是”回應雖然證明了咨詢師的共情是不到位的，但也因此獲得了對此反省的一種加深的推進。他更加清晰化了自己體會的意義。因緣的過程有時候無法預測，但咨詢師在同步協(xié)助創(chuàng)造因緣的過程中，其實是無法避免不犯錯的。但關鍵在于，因緣是向未來呈現開放性，只要咨詢師不是武斷的堅信自己的正確，而保持一種開放性的態(tài)度，那么即使是錯誤也可以被修正，然后朝向澄清和正確的方向進展，而不至于惡化為惡緣導致總體性的錯誤之果產生。Z:是的?。ò察o深思了五分鐘）T:現在感受如何？Z:好像有一種力量了，之前好像彳艮抑郁的感受，那就是受傷的感受，但現在似乎緩過來了。我其實同情這個來訪者的，但她的反應往往是這樣，有時我因為花了這么大努力和她工作，預期也會很大，所以當她罵我是傻逼時，我突然許多話無法表達，我也無法面對自己的關心，好像自己在譴責自己……現在，我想有力量可以和那位來訪者工作了?；蛟S我可以問問她什么時候有那種想罵我的沖動感受的T:恩！好像感受清晰了。Z:是的！因緣條件合和產生了希望的成果，這一過程不是咨詢師單向的努力完成的，也不是來訪者單向努力完成的，而是來自咨訪雙方的相遇，而這一相遇并不是“相遇”這一詞匯本身那么簡單，其實過程包含了眾多復雜因緣條件的合和和這因果的變遷。但本案例即使到了目前的結果，是否就是結尾呢？并不是的。顯然這只是無限因果之幾段，目前所產生的領悟作為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