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范·布依《遙遠的船》閱讀答案

西蒙·范·布依《遙遠的船》閱讀答案

遙遠的船

[英]西蒙范布依

這些日子來，我經(jīng)常想起里奧。這晚，當我給一輛要去倫敦的貨車分類打包的時候，我又想起他。倉庫里很冷，我們呼出的水汽像胡子一樣繞在嘴邊。辦公室上周發(fā)來一箱手套，但我喜愛用我老硬皸裂的手抱著紙板箱的感覺。我已經(jīng)為皇家郵政工作了快三十年。二十年前，當我開頭不再說話的時候，我曾以為他們會讓我走，但他們對我很好。十年后我就能退休了，那時我會得到一筆國家發(fā)的養(yǎng)老金，和一個簡潔的歡送會。

每個包裹都有它們要去的地方，而它們的內(nèi)容是個謎。間或，我會發(fā)覺，一兩個盒子上的地址是小孩子寫的。我喜愛把這些盒子放到一邊，在我當?shù)陌嘟Y(jié)束之前先不發(fā)出去，這樣，我就可以討論一下那些筆跡，把它們跟里奧的筆跡做個比較。小孩子的筆跡讓文字變成使人痛苦和扭曲的媒介。自從失去了里奧，這些包裹對我來說都成了玻璃的碎片。

泥跡斑斑的小型貨車從鄉(xiāng)村一路開進山谷。包裹會在最近的城市被分好類，由這些貨車運來卸貨。每兩天，笨重的拖船會從這個倉庫軋軋地駛向格拉斯哥、曼徹斯特、倫敦和彭贊斯。

幾百年前，這個村子的人靠打魚為生。在我的起居室里有一本圖畫書，其中一幅畫畫的是穿圍裙的年輕女子站在懸崖上，看著一艘船在峭壁上撞得粉碎。畫的前部，一道陽光照耀在海水的表面。我沒法告知你這畫是誰畫的，但是我能理解那道長長的光柱的含義，我能從畫中的這些細節(jié)里體會到那種哀思?，F(xiàn)在這個村子里只有極少數(shù)人還在打魚。

早晨來臨，我當班結(jié)束，把卸貨的卡車數(shù)量記錄下來。三十年過去了，我一次也沒有弄錯過，由于對我來說，每輛車都像一個人一樣。就像小男孩一樣，我認為車子都是有面孔的。

我打好表，在休息室里找到我的外套。桌子上有一個吃了一半的三明治。畫著美女的日歷掛在一個更衣柜的外面。那些女人看上去都很冷。她們的臉上掛著大大的微笑。照片中的人或許能假裝歡快，卻從不能假裝哀思。

倉庫距離村子有半個小時的路程。首先，我得穿過一條狹窄的鄉(xiāng)村小路，然后要穿過一堵厚厚的灌木籬墻，我路過的時候，有許多鳥兒會從它們筑在籬墻上的窩里向外瞧，最終再爬上山坡就能到村子了。夏日里，野生的莓果便會取代鳥兒們的黑眼睛點綴在那里。

再過幾個小時，黎明就會沉沒整個世界。我停下腳步，靠在一根路燈的柱子上。我的左腿總是很痛，在冬天狀況會更糟。圣誕節(jié)這會兒，一切都很糟。

回家的路我總是走得很慢，一排排石板瓦的房子閃耀著燈光。窗簾從里面拉上，攔住了外人的眼睛。

我走過街角的小酒館。即使違犯法律的規(guī)定，村里的酒館還總是開著，那少數(shù)幾個堅持下來的漁夫會在黎明前的一小時左右回到這里，帶著一種因漂移在不能飲用的水上而生的干渴。光線和歡樂聲一起潑濺到街上。我聞到了啤酒的味道，自動點唱機模糊的撞擊聲讓我想到了我的腿，而那又讓我想起了里奧。

我以前總會進酒館去喝一兩個品脫?？涩F(xiàn)在，我已經(jīng)有六年沒進去過了。這些酒精對我來說都是沒用的。

二十年前，杰妮把里奧的東西都帶去了美國，我感覺到一種釋放。房子是如此安靜。

村里的每個人都知道我的人生是怎么回事。不過我已經(jīng)太老了，老得不會再覺得我的悲傷是與眾不同的。

那起意外發(fā)生后，我很快就不再說話，盼望那樣就能讓我在回憶里留住里奧松軟的、咬著舌頭說話時的聲音。有時候，我用手捧著和里奧有關(guān)的某個字眼，手抖得就像一只顫抖的鳥兒。意外發(fā)生之后，醫(yī)生說我只有幾個月可活了。杰妮回到美國，而我在自己的家里等著那死亡的旅程。那感覺就像你要打包一個箱子，卻不知道該往里面放些什么。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二十年前，我開著車沖下了懸崖。我只是想轉(zhuǎn)向里奧，沖他做鬼臉，好讓他興奮地笑起來而已。事情就是這么簡潔。

里奧的尸體在汽車殘骸的半英里外被找到。他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只是他的內(nèi)臟都碎了。我情愿認為，他是從車里被那些彌爾頓和布萊克書里寫著的、我始終信任存在的天使給接走了。他們是在也同樣照射著我們村子的月亮下寫下那些書的。月亮，觀察了一切發(fā)生的事情。

他們告知我，我是那起意外的幸存者。

現(xiàn)在是星期三的早晨。這個時刻的黑暗很少被人記得。大多數(shù)人剛要醒來。我站在自家大門外的一邊，那并不真的是一道大門，而是通向悲傷的另一條道路。天開頭下起蒙蒙細雨。霧氣消散開來，緩緩地升上黑暗的山頭。

（有刪改）

12.下列對文本相關(guān)內(nèi)容和藝術(shù)特色的分析鑒賞，不正確的一項是（3分）

A.小說開篇設(shè)置懸念，引起讀者的愛好："里奧"是誰？直到文章接近結(jié)尾才解開懷疑：里奧是"我"的孩子，因車禍而夭折。

B.文章第四段點題，船"撞得粉碎"象征"我"的生活因二十年前的意外被打碎。"長長的光柱"象征"我"的內(nèi)心依舊布滿對將來美妙生活的向往和盼望。

C.文章有兩條線索，一條是"我"晚上工作及下班回家路上的所見所聞，另一條是"我"對過去的追憶，最終在結(jié)尾交織。

D.小說不以情節(jié)的曲折取勝，專注于感覺的傳遞，通過孩子的筆跡、休息室的美女日歷等細節(jié)含蓄地表達膚淺的情感。

13.概括文中"我"的形象。（6分）

14.小說結(jié)尾強化了"我"的哀痛情感，試簡要分析。（6分）

參考答案

12.（3分）B（"內(nèi)心依舊布滿對將來美妙生活的向往和盼望"屬于無中生有）

13.（6分）孤獨老邁、（1分）疾病纏身、（1分）緘默無言，（1分）沉醉于哀痛，（1分）卻又恪盡職守（1分）的郵政服務(wù)人員。（1分）

14.（6分）用大多數(shù)人的正從黑夜中"醒來"反襯"我"一夜一夜地沉醉在苦痛的"黑暗"中，說明"我"的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