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四娘家花滿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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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四娘家花滿蹊，千朵萬朵壓枝低。

留連戲蝶時時舞，自由嬌鶯恰恰啼。

譯文

黃四娘家周邊的小路上開滿了繽紛的鮮花，

千朵萬朵鮮花把枝條都壓得低垂了。

蝴蝶在花叢中戀戀不舍地旋轉(zhuǎn)飄動，

自由自由的小黃鶯叫聲和諧入耳，巧妙無比。

作品鑒賞

這是一首別具情趣的寫景小詩。小路上花團(tuán)錦簇，花下的枝條被壓得垂下來，花瓣之上是流連忘返的彩蝶，它們圍圍著花枝翩翩起舞。從這里，我們嗅到了濃郁的花香?；ㄅ缘男÷飞?，有清亮啼鳴的黃鶯，它們活潑自由的神態(tài)，能給人一種輕松愉悅的感覺。詩人用“時時”、“恰恰”這種極富韻律的字眼，使得全幅明麗紛繁的畫面彌漫了動感，也使得詩歌有著更明快、更流利的節(jié)奏。全詩語言彌漫了口語化色調(diào)。讀起來令人感到分外親切，而詩人在春天所感受到的由衷的喜悅躍然紙上。

首句“黃四娘家花滿蹊”，點明尋花的地點是在“黃四娘家”的小路上?！磅琛笔切÷??！盎M蹊”是說繁花將小路都蓋住了，連成片了。此句以人名入詩，生活情趣較濃，頗有民歌味。次句“千朵萬朵壓枝低”?！扒Ф淙f朵”形容數(shù)量之多?！皦褐Φ汀敝械摹皦骸焙汀暗汀眱蓚€字用得特別貼切、生動，形象地描繪了春花密密層層，又大又多，沉甸甸地把枝條都壓彎了。第三句“留連戲蝶時時舞”?！傲暨B”是形容蝴蝶飛來飛去舍不得離開的樣子?；ㄖι喜实滠]，因戀花而“留連”不去，示意出花的馥郁嬌艷?；ㄐ膼?，蝶的舞姿亦心愛，不免使溜達(dá)的人也“留連”起來。這句從側(cè)面寫出春花的嬌艷馥郁。其實詩人也被萬紫千紅的春花所吸引而留連忘返。但他可能并未停步，而是持續(xù)前行，由于風(fēng)光無限，美景尚多。第四句“自由嬌鶯恰恰啼”?！皨伞笔切稳蔸L歌優(yōu)美圓潤?！扒∏√洹笔钦f正值詩人賞花時，正在賞心悅目之際，恰巧傳來一串黃鶯入耳的歌聲，將沉醉花叢的詩人喚醒。只由于詩人內(nèi)心歡愉，所以想當(dāng)然地認(rèn)為黃鶯是特意為自己歌詠。這與上句說彩蝶留連春花一樣，都是移情于物的手法。由于詩人告成地運(yùn)用了這一手法，使物我交融，情景相生。這類題材，盛唐絕句中屢見不鮮。但象此詩這樣刻畫特別輕微，色調(diào)奇怪秾麗的，那么不多見。杜甫在“花滿蹊”后，再加“千朵萬朵”，更添蝶舞鶯歌，風(fēng)景就秾麗了。這種寫法，可謂前無古人。

盛唐人很講究詩句聲調(diào)的和諧。他們的絕句往往能被諸管弦，因而很講協(xié)律。杜甫的絕句不為歌詠而作，純屬誦詩，因而往往展現(xiàn)拗句。如此詩“千朵萬朵壓枝低”句，按律其次字當(dāng)平而用仄。但這種“拗”決不是對音律的任意破壞，“千朵萬朵”的復(fù)疊，便具有一種口語美。而“千朵”的“朵”與上句一致位置的“四”字，雖同屬仄聲，但彼此有上、去聲之別，聲調(diào)上仍具有變化。詩人也并非不重視詩歌的音樂美。這表現(xiàn)在三、四兩句雙聲詞、象聲詞與疊字的運(yùn)用。“留連”、“自由”均為雙聲詞，如貫珠相聯(lián)，音調(diào)宛囀?！扒∏　睘橄舐曉~，形容嬌鶯的叫聲，給人一種身臨其境的聽覺形象?！皶r時”、“恰恰”為疊字，即使上下兩句形成對仗，又使語意更強(qiáng)，更生動，更能表達(dá)詩人依戀在花、蝶之中，忽又被鶯聲喚醒的剎那間的快意。這兩句除卻“舞”、“鶯”二字，均為舌齒音，

這一連串舌齒音的運(yùn)用造成一種喁喁自語的語感，惟妙惟肖地狀出看花人為美景迷醉、驚喜不已的感受。聲音的效用極有助于心情的表達(dá)。

在句法上，盛唐詩句多渾然天成，杜甫那么與之異趣。譬如“對結(jié)”（后聯(lián)駢偶）乃初唐絕句作風(fēng)，盛唐絕句已少見，由于這種結(jié)尾很難做到神完氣足。杜甫卻因難見巧，如此詩后聯(lián)既對仗工穩(wěn)，又饒有余韻，使人感到用得恰到好處：在賞心悅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