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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城市規(guī)模、公共服務與農民工的家庭同住趨勢

一流動人口的家庭化與城鎮(zhèn)化2010年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數(shù)據顯示,我國流動人口規(guī)模業(yè)已達到2.6139億人,與2000年相比增長了81.03%。[1]不斷增長的流動人口,在為我國經濟發(fā)展提供基礎動力的同時,也必然對流入地的公共服務和社會治理提出更高的要求。更進一步的挑戰(zhàn)來自流動人口的家庭化趨勢和日益迫切的市民化需求。研究表明,流動人口的家庭式流動呈上升趨勢,且絕對比例較高;流動人口子女隨父母外出的情況逐漸增多,0~17歲流動兒童規(guī)模在2010年達到3581萬人;流動人口在流入地的居住漸趨穩(wěn)定(段成榮、呂利丹、鄒湘江,2013;段成榮等,2013;楊菊華、陳傳波,2013a,2013b)。然而,長期以來,在戶籍制度的影響下,城鎮(zhèn)化滯后于工業(yè)化,戶籍人口城鎮(zhèn)化率遠低于常住人口城鎮(zhèn)化率,流動人口市民化進程緩慢,農民工及其隨遷家屬難以融入城市社會,難以獲得教育、就業(yè)、醫(yī)療、養(yǎng)老、保障性住房等城市基本公共服務。這種主要依靠廉價勞動力供給推動的快速城鎮(zhèn)化,一方面導致城市內部二元結構矛盾日益凸顯,另一方面阻礙了國家的產業(yè)升級和內需擴大。[2]有鑒于此,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明確提出“堅持走中國特色新型城鎮(zhèn)化道路,推進以人為核心的城鎮(zhèn)化”。就戶籍制度改革而言,一方面要實施“差別化落戶政策”,具體表現(xiàn)為“全面放開建制鎮(zhèn)和小城市落戶限制,有序放開中等城市落戶限制,合理確定大城市落戶條件,嚴格控制特大城市人口規(guī)?!?;另一方面要加強城市基本公共服務的供給,“穩(wěn)步推進城鎮(zhèn)基本公共服務常住人口全覆蓋”,“建立財政轉移支付同農業(yè)轉移人口市民化掛鉤機制”。[3]隨后的《國家新城鎮(zhèn)化規(guī)劃(2014—2020年)》和《國務院關于進一步推進戶籍制度改革的意見》(國發(fā)〔2014〕25號),進一步明確了戶籍制度改革的相關思路。城鎮(zhèn)化政策的制定必須考察流動人口的家庭化趨勢,因為家庭式流動的農民工相比個體流動者而言,對子女教育等城市公共服務的需求必定更為迫切,其在流入地扎根、發(fā)展的期望也可能更為強烈。從當前戶籍制度改革的總體導向來看,越是大城市,流動人口在戶口遷移和獲得城市公共服務上面臨的限制可能越大。因此,我們有必要考察城市規(guī)模與農民工家庭化趨勢的相關關系。如果農民工的家庭化趨勢并未隨著城市規(guī)模的擴大而減弱,那么我們需要對當前城鎮(zhèn)化政策與農民工流動趨勢之間呈現(xiàn)的沖突予以充分重視,并借此進一步尋求城市戶籍政策和公共服務的完善。自20世紀90年代,學者便從大樣本調查數(shù)據中發(fā)現(xiàn)了流動人口的家庭化遷移趨勢。陳賢壽、孫麗華(1996)基于武漢市的人口普查和抽樣調查資料,分析了流動人口的家庭化趨勢及其基本特點。2000年以后,人口學家或基于北京、廈門等城市層面的抽樣調查數(shù)據(葉蘇,2005;翟振武、段成榮、畢秋靈,2007;洪小良,2007;侯佳偉,2009;陳衛(wèi)、劉金菊,2012),或基于全國范圍的人口普查數(shù)據、抽樣調查數(shù)據(周皓,2004;段成榮、呂利丹、鄒湘江,2013;楊菊華、陳傳波,2013a,2013b;盛亦男,2013,2014;楊菊華,2015),對流動人口的家庭化遷移趨勢進行分析,部分研究還對流動人口家庭式遷移、流動的影響因素進行了分析。楊菊華、陳傳波(2013a,2013b)的研究基于“2011年中國流動人口動態(tài)監(jiān)測調查”數(shù)據,進一步分析了流動家庭的區(qū)域差異。研究發(fā)現(xiàn),東部地區(qū)相比中西部地區(qū),珠三角、長三角、京津冀地區(qū)相比其他地區(qū),跨省流動者相比跨市、跨縣流動者,家庭規(guī)模更小,單人流動比例更高,核心家庭比重更低,家庭結構更不易保持完整。不過,以往的研究并未論及不同類型城市之間家庭化趨勢的差異。而對于流動農民工而言,以城市規(guī)模為依據制定的城鎮(zhèn)化政策是影響其家庭化趨勢的最重要因素之一;而如何順應農民工的家庭化趨勢、回應農民工的市民化需求,也是完善當前城鎮(zhèn)化政策最基本的立足點之一。有鑒于此,本文借助隨機抽樣調查數(shù)據,對不同類型城市農民工家庭同住趨勢[4]的差異進行分析,并結合數(shù)據分析結果進一步檢視當前的城鎮(zhèn)化政策。二數(shù)據說明與農民工家庭同住趨勢的初步分析本文的實證資料,來源于2014年南京大學社會學院的教育部重大課題攻關項目“戶籍限制放開背景下促進農民工中小城市社會融合的社會管理和服務研究”的農民工問卷調查數(shù)據。調查對象限定為農業(yè)戶籍、跨縣區(qū)(鄉(xiāng)鎮(zhèn))流動、非正規(guī)大專及以下學歷、正式就業(yè)的進城務工者,這一界定與以往的流動人口調查有所區(qū)別。本次調查采取被訪者驅動抽樣(respondent-drivensampling,RDS),這種抽樣方法是對“滾雪球抽樣”的改進。在RDS中,樣本通過被訪者推薦的方式進行收集。第一個接受訪問的對象被稱為“種子”,在他/她接受訪問的同時,以物質獎勵的方式激勵其邀請目標群體中的其他成員參與調查;以此類推,后續(xù)的被訪者也被激勵推薦其他成員參與調查,這個過程一直持續(xù)到樣本實現(xiàn)“均衡”。劉林平、范長煜、王婭(2015)專門撰文對RDS抽樣在本次調查中的運用情況進行了介紹,并對樣本的代表性進行了說明。如表1所示,農民工問卷調查總樣本數(shù)為2017份。本次調查共覆蓋7省12個城市,從地域上看兼顧東中西和南北,從經濟上看兼顧經濟發(fā)達和欠發(fā)達地區(qū)。原則上每個省抽取一個地級城市和一個縣級城市,同時選取大城市廣州,作為中小城市的參照。表1列出了調查城市的城區(qū)常住人口數(shù)據(數(shù)據來源于2010年各省人口普查資料),根據國務院2014年公布的城市規(guī)模劃分標準,[5]將調查城市劃分為大城市(100萬人以上)、中等城市(50萬~100萬人)、小城市(50萬人以下)。需要特別注明的是,常州市城區(qū)人口遠遠超過100萬人,武進區(qū)也在常州市區(qū)范圍內,因此將常州市包括武進區(qū)的樣本共同歸到大城市中。表1調查城市基本情況與類型劃分單位:人,%省份調查地點樣本量城區(qū)人口非戶籍人口占比例城市類型江蘇省常州市武進區(qū)166

12218036060.4248大城市浙江省金華市1325845760.3651中等城市義烏市1606840340.5744中等城市山東省泰安市1128255450.2447中等城市肥城市1762267590.0132小城市湖南省岳陽市1669674000.1438中等城市汨羅市1243456000.0302小城市陜西省咸陽市1906720160.3348中等城市興平市972127240.2677小城市貴州省遵義市1646920850.3366中等城市凱里市1252490670.2984小城市廣東省廣州市28392431380.4625大城市表1調查城市基本情況與類型劃分問卷逐一詢問了被訪者與配偶、父母、子女及其他人(戀人、親戚、老鄉(xiāng)、朋友等)共同居住的情況,同時對被訪者子女(最多三個)的基本情況進行了詢問,從中我們可以對被訪者與每個孩子共同居住的情況進行判斷。從調查數(shù)據中難以得出被訪者與所有直系親屬同住的信息,也難以對農民工完整的家庭結構和規(guī)模進行精確分析,但我們至少可以分析被訪者與其上下兩代直系親屬同住的情況,以及已婚育農民工核心家庭流動的情況。因此,文章將主要選取被訪者與家庭成員同住(尤其與子女同?。⒓彝ゴ鷶?shù)、核心家庭同住三方面的指標,對農民工的家庭同住趨勢進行分析。從被訪者與家庭成員共同居住的情況看(見表2),農民工與配偶同住的比例最高,其次是與子女同住,與父母同住的比例最低,約六成農民工與家人同住??傮w而言,小城市農民工與家人同住的比例要高于大中城市,大城市農民工與父母、子女同住的可能性要比中等城市略低一些,但在“與配偶同住”“與家人同住”兩個指標上,大中城市差異不大。表2農民工與家人共同居住的情況單位:%小城市中等城市大城市總體與配偶同?。ㄒ鸦椋?5.2566.4668.4769.47與父母同住(父/母健在)27.6014.6510.0016.67與家人同住*70.3156.9357.6260.59與子女同住情況(已婚育)不與子女同住32.1851.7057.7748.02與部分子女同住15.9916.4112.1414.98與所有子女同住52.2331.8930.1037.00*“家人”僅僅包括父母、子女、配偶。表2農民工與家人共同居住的情況綜合農民工與配偶、父母、子女居住的情況,本研究進一步推算出農民工共同居住的家庭代數(shù)。從分布來看(見表3),農民工的同住家庭以兩代戶和一代戶為主體。大城市和中等城市以一代戶為主,小城市則以一代戶和兩代戶為主。進一步將大中小城市進行比較,一代戶在大城市分布最為廣泛,兩代戶、三代戶在小城市分布最廣。表3農民工共同居住的家庭代數(shù)分布單位:%小城市中等城市大城市總體一代戶41.0059.8563.2243.56兩代戶41.5733.3334.3345.78三代戶17.436.822.4510.67表3農民工共同居住的家庭代數(shù)分布從已婚育農民工的核心家庭共同居住情況看(見表4),近四成農民工為半家庭式居住,約1/3的農民工實現(xiàn)了所有核心家庭成員的團圓,當然仍然有超過1/4尚處于單人居住狀態(tài)。從城市類型看,小城市有較高比例的農民工實現(xiàn)了完整家庭式居住,非家庭式居住者的比例也遠低于大中城市;而在大城市和中等城市之間,核心家庭居住狀況差別不大。[6]表4已婚育農民工核心家庭共同居住情況單位:%小城市中等城市大城市總體非家庭式居住17.5731.5329.6127.14半家庭式居住36.8839.5742.4839.64完整家庭式居住45.5428.9027.9133.22表4已婚育農民工核心家庭共同居住情況總體而言,在小城市工作的農民工,相對在大中城市而言,與家人共同居住比例明顯更高,兩代、三代居住的情況更為普遍,核心家庭成員共同居住的比例也比較高。雖然在“與父母同住”“與子女同住”“三代戶分布”三個指標上,中等城市農民工的家庭同住趨勢略強于大城市,但總體而言,農民工的家庭同住趨勢在大中城市之間的差別并不是非常大。[7]由于“與配偶同住”“與父母同住”“與子女同住”三個指標是其他指標生成的基礎性指標,可以推斷,正是大城市相比中等城市較高的夫妻同住比例,拉平了大中城市在“與家人同住”“核心家庭同住”兩個指標上的差距。不同城市類型之間的差距,大致可以由“城市非戶籍人口比例”[8]和“農民工流動的行政跨度”兩個變量解釋。總體上看,城市規(guī)模越大,聚集的外來人口越多,非戶籍人口比例越高(見表1)。[9]當前中央財政轉移支付仍然以戶籍人口為依據,尚未同農業(yè)轉移人口市民化掛鉤,而且在教育、社會保障、就業(yè)、醫(yī)療衛(wèi)生、住房保障、治安等各項公共服務支出上,地方政府承擔的支出比重都在90%以上(辜勝阻、李睿、曹譽波,2014)。因此,非戶籍人口比例越高,流動人口市民化給流入地政府帶來的財政壓力越大,城市公共服務對農民工的排斥性越強,農民工在流入地與家庭成員共同生活的阻力也越大。公辦教育、醫(yī)療等城市公共服務資源的供給在一些大城市流動人口高度集中的區(qū)域尤其緊張,在這些聚居區(qū),流動人口數(shù)量往往是本地戶籍人口的數(shù)倍甚至數(shù)十倍。地方政府傾向于認為,流動人口雖常住打工地,然而相關公共服務的撥款卻在其老家。而對本地居民來說,他們則擔憂大量外來人口與其競爭中高考名額,并降低教育、醫(yī)療、治安等公共服務的質量。另外,個別城市公共服務開放性的提高,還可能引發(fā)進一步的“洼地效應”,導致更多流動人口的涌入。在三個因素的疊加下,大城市往往傾向于出臺嚴格的“積分入戶”“積分入學”政策,并在流動人口的入學、升學、就醫(yī)等關鍵問題上設置各種制度障礙。另外,越是大城市,農民工的流動跨度可能越大。如表5所示,小城市的農民工主要來自本縣(區(qū)、市),中等城市的農民工以跨縣(區(qū)、市)流動者最多,大城市則以跨省流動者為絕對主體。流動的行政跨度越小,流動人口的家庭化趨勢越強(楊菊華、陳傳波,2013a)。當農民工在縣域范圍內流動時,其本地公民身份有利于其獲得教育、醫(yī)療等方面的公共服務資源,同時,離土不離鄉(xiāng)的狀態(tài)也有助于農民工兼顧家庭;當農民工跨縣(區(qū)、市)甚至跨市流動時,這些方面的優(yōu)勢可能就不復存在了;倘若農民工跨省流動,則其社保轉移接續(xù)、子女異地高考等都將面臨更大的困難。表5不同類型城市農民工流動的行政跨度單位:%小城市中等城市大城市總體縣(區(qū)、市)內流動63.7911.360.0021.72跨縣(區(qū)、市)流動19.5444.052.1025.83跨地級市流動11.309.4226.2714.72跨省流動5.3635.0671.6337.73表5不同類型城市農民工流動的行政跨度為何大城市和中等城市之間流動家庭同住趨勢的差異比較有限?這大概與兩者在就業(yè)、發(fā)展機會、公共服務質量上的差距有關。首先,相比大城市,中等城市的基礎設施、產業(yè)發(fā)展環(huán)境、就業(yè)機會、薪酬待遇總體有限(辜勝阻、李睿、曹譽波,2014),這無疑會限制中等城市外來農民工的工作穩(wěn)定性和家庭遷移意愿。本次調查數(shù)據也顯示,大城市農民工月平均工資、上個月工資分別為3103.36元、2946.18元,分別比中等城市農民工高出205.73元、380.07元;農民工在當前大城市的平均工作年限為7.15年,比中等城市長1.89年。[10]大城市發(fā)展機會相對較好,但農民工公共服務的可及性差、生活成本高,中等城市正好相反,兩方面對沖,造成大、中城市之間農民工家庭同住趨勢差異不大。其次,中等城市農民工的公共服務可及性雖然更好,公共服務質量卻較差。表2中農民工與不同類型家庭成員共同居住情況的差異也可資佐證,大城市農民工與配偶同住的比例稍高于中等城市,但在與子女、父母同住的比例上,又比中等城市要低一點。夫妻是否共同出來,相對來說更多地受發(fā)展機會而非城市公共服務可及性的影響,是否把子女、父母接過來共同生活,則更多地要受到城市公共服務可及性和生活成本的影響。下文將引入相關控制變量,通過模型分別驗證城市類型、城市規(guī)模與農民工家庭同住趨勢的相關關系。進一步的模型分析表明,不同類型城市間農民工家庭同住趨勢的差異,很大程度上可以通過非戶籍人口比例和流動的行政跨度來解釋。三城市類型與農民工的家庭同住趨勢:模型檢驗模型引入性別、民族、婚姻、行業(yè)、工種、來本市年數(shù)、月收入作為控制變量。當前大城市的“積分入戶”“積分入學”政策將學歷、技術、社保繳納、房產、年齡等作為重要的積分指標,因此控制變量還包括年齡、受教育年限、是否獲得職業(yè)技能證書、是否繳納五險、是否在打工城市購房。在引入控制變量后,模型將分別考察城市類型、城市規(guī)模對農民工家庭同住趨勢的影響。模型還將進一步引入非戶籍人口比例、流動的行政跨度和城市類型三個變量,借此我們將看到,不同類型城市之間家庭同住趨勢的差異在多大程度上是由非戶籍人口比例和流動跨度導致的。所有的因變量都是二分變量,包括與家人同住(與家人同住/不與家人同?。⒓彝ネ〈鷶?shù)(兩代以上同住/一代戶)、與子女同?。ㄅc子女同住/不與子女同?。?、與所有子女同?。ㄅc所有子女同住/不與子女同?。?、家庭式居?。彝ナ骄幼?非家庭式居?。⑼暾彝ナ骄幼。ㄍ暾彝ナ骄幼?非家庭式居住),因此,所有的模型都是二分logistic模型。從表6可以看出,女性、漢族、已婚、服務業(yè)、來本市年限較長以及在打工城市購房的農民工,家庭同住趨勢相對更強。年齡變量對農民工家庭同住趨勢的影響值得重視,越是年輕的農民工,家庭同住趨勢越強,這意味著從長遠來看,農民工的家庭化、城鎮(zhèn)化趨勢將越來越不可逆。但月收入更高的農民工,其家庭同住趨勢反而稍弱,這可能與城市類型有關,因為大城市的農民工,總體上月收入更高,家庭同住趨勢卻比小城市弱。工種、受教育年限、是否獲得職業(yè)技能證書、是否繳納五險對農民工家庭同住趨勢影響不顯著。表6城市類型與農民工家庭同住趨勢與家人同住兩代以上同住與子女同住與所有子女同住家庭式居住完整家庭式居住性別(女性=0)-0.744***

(0.129)-0.424***

(0.116)-0.23000

(0.137)-0.13300

(0.156)-0.639***

(0.153)-0.273*

(0.195)民族

(少數(shù)民族=0)0.675**

(0.229)0.880***

(0.228)0.672*

(0.274)0.936**

(0.323)0.435

(0.284)1.126**

(0.399)婚姻(未婚=0)2.491***

(0.178)1.679***

(0.170)行業(yè)(制造業(yè)=0)建筑業(yè)-0.02460

(0.174)0.0988

(0.168)0.148

(0.183)0.295

(0.214)0.0534

(0.190)0.268

(0.253)服務業(yè)0.0893

(0.136)0.636***

(0.124)0.959***

(0.148)1.056***

(0.170)0.245

(0.164)0.687***

(0.209)管理類工種

(非管理類=0)-0.014900

(0.241)-0.11200

(0.221)0.00222

(0.258)0.0976

(0.280)0.360

(0.302)0.326

(0.360)來本市年數(shù)0.0695***

(0.011)0.0577***

(0.0090)0.0571***

(0.0094)0.0671***

(0.0109)0.0718***

(0.0116)0.0918***

(0.0144)年齡-0.0246***

(0.0065)-0.0315***

(0.0060)-0.0431***

(0.0067)-0.0786***

(0.0080)-0.0227**

(0.0071)-0.0793***

(0.010)月收入

(對數(shù))-0.273***

(0.102)-0.157**

(0.0787)-0.10300

(0.0877)-0.17000

(0.0936)-0.21200

(0.121)-0.302**

(0.142)受教育年限0.0115

(0.0225)0.0179

(0.0211)0.0127

(0.0235)0.0431

(0.0284)-0.00010

(0.025)0.0139

(0.0334)職業(yè)技能證書

(無=0)0.0206

(0.288)0.00974

(0.260)-0.15700

(0.304)-0.17900

(0.333)-0.00600

(0.344)-0.093400

(0.403)繳納五險

(未繳納=0)-0.00600

(0.198)0.0443

(0.173)0.170

(0.195)0.255

(0.219)0.0629

(0.225)0.298

(0.271)打工城市購房

(未購房=0)1.804***

(0.306)1.058***

(0.202)0.991***

(0.225)1.197***

(0.243)1.626***

(0.361)2.005***

(0.385)城市類型

(小城市=0)中等城市-0.682***

(0.146)-0.890***

(0.131)-0.938***

(0.151)-1.103***

(0.171)-0.863***

(0.171)-1.261***

(0.213)大城市-0.665***

(0.170)-0.952***

(0.152)-1.067***

(0.173)-1.101***

(0.197)-0.786***

(0.196)-1.027***

(0.247)常數(shù)1.3040

(0.875)0.0237

(0.706)1.832*

(0.827)2.675**

(0.903)3.459**

(1.087)4.354**

(1.298)PseudoR20.25260.15830.13380.20480.11170.2367N19701970142312131424860*p<0.05,**p<0.01,***p<0.001。表6城市類型與農民工家庭同住趨勢在控制上述變量后,城市類型對農民工家庭同住趨勢的影響仍然非常顯著。大城市和中等城市的農民工與家人同住、兩代以上同住、與子女同住、家庭式居住的比例,都要顯著低于小城市;同時,與上文列聯(lián)表分析結果相似,大城市與中等城市的差別不大。以“與子女同住”為例,中等城市的農民工與子女同住的發(fā)生比是小城市的0.3914倍(e-0.938),大城市是小城市的0.3440倍(e-1.067)。將“城市類型”替換成“城市規(guī)?!保ū?),則不難發(fā)現(xiàn),城市規(guī)模越大,農民工的家庭同住趨勢越弱。仍然以“與子女同住”為例,城市人口(對數(shù))每增加1(即城市人口規(guī)模增加1.7183倍),與子女同住的發(fā)生比便降低0.2988倍(1-e-0.355)。雖然大城市和中等城市家庭同住趨勢差別不大,但并未對這一總體趨勢產生根本影響。不過從偽R2值看,表7各個模型的解釋力確實要比表6低一些,“城市類型”顯然比“城市規(guī)模”更能預測農民工家庭同住趨勢的差異。表7城市規(guī)模與農民工家庭同住趨勢與家人同住兩代以上同住與子女同住與所有子女同住家庭式居住完整家庭式居住城市人口(對數(shù))-0.186***

(0.0546)-0.267***

(0.051)-0.355***

(0.059)-0.346***

(0.0679)-0.269***

(0.0626)-0.346***

(0.0829)PseudoR20.24790.14820.12710.19150.10570.2193N19701970142312131424860*p<0.05,**p<0.01,***p<0.001。注:由于文章篇幅有限,表7、表8、表9、表10將省略控制變量、常數(shù)項的非標準回歸系數(shù)和標準誤。如有需要,請聯(lián)系作者,郵件地址:wjhmcg@163.com。表7城市規(guī)模與農民工家庭同住趨勢表8各個模型進一步引入城市非本縣(區(qū)、市)戶籍人口比例和流動的行政跨度兩個變量。首先看這兩個變量對農民工家庭同住趨勢的影響。模型顯示,城市非戶籍人口比例越高,農民工家庭同住趨勢越弱。以“與子女同住”為例,城市非戶籍人口比例每增加10%,與子女同住的發(fā)生比便降低0.1486倍(1-e-0.334)。當然,非戶籍人口比例在6個模型中的回歸系數(shù)差別很大,其對“與所有子女同住”“完整家庭式居住”影響較大,其次是“兩代以上同住”“與子女同住”,對“家庭式居住”“與家人同住”影響較小??梢?,非戶籍人口比例主要直接影響農民工與子女同住的可能性。在上文曾經分析過,非戶籍人口比例越高,流動人口市民化給地方帶來的財政壓力越大,城市公共服務對農民工的排斥性也越大。如此看來,可能正是子女教育這個最重要的公共服務的可及性,影響了農民工與子女的居住安排,進而影響農民工的家庭同住趨勢。表8非戶籍人口比率、流動跨度、城市類型與農民工家庭同住趨勢與家人同住兩代以上同住與子女同住與所有子女同住家庭式居住完整家庭式居住非戶籍人口比例-0.89400

(0.633)-1.960***

(0.589)-1.609**

(0.704)-3.063***

(0.822)-0.18700

(0.761)-3.013***

(1.024)流動的行政跨度

(縣內流動=0)跨縣流動-1.386***

(0.209)-1.173***

(0.180)-1.266***

(0.216)-1.210***

(0.244)-1.497***

(0.257)-1.552***

(0.301)跨市流動-1.517***

(0.245)-1.537***

(0.222)-1.516***

(0.259)-1.434***

(0.292)-1.565***

(0.292)-1.669***

(0.346)跨省流動-1.324***

(0.251)-1.667***

(0.224)-1.767***

(0.261)-1.811***

(0.297)-1.371***

(0.302)-2.007***

(0.366)城市類型

(小城市=0)中等城市0.0834

(0.203)0.221

(0.191)0.222

(0.233)0.354

(0.267)-0.17900

(0.248)0.177

(0.319)大城市0.324

(0.251)0.691**

(0.243)0.572*

(0.290)1.006**

(0.344)0.0161

(0.303)1.109**

(0.421)PseudoR20.27660.19730.17130.24970.13870.2878N19701970142312131424860*p<0.05,**p<0.01,***p<0.001。表8非戶籍人口比率、流動跨度、城市類型與農民工家庭同住趨勢再看流動跨度的影響,總體而言,流動的行政跨度越大,農民工家庭同住趨勢越弱。不過,縣(區(qū)、市)內流動的農民工的家庭同住趨勢要遠高于跨縣(區(qū)、市)、跨市、跨省流動者,后三者之間的差異相比而言并不大。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跨省流動對家庭同住趨勢的影響,更明顯地體現(xiàn)在“完整家庭式同住”“與所有子女同住”“與子女同住”“兩代以上同住”四個模型中;同時,在這四個模型中,跨省流動者相比跨市流動者的家庭同住趨勢更低,其他兩個模型顯示的趨勢恰好相反。由此可以推論,跨省流動更有可能直接影響到農民工與子女的團聚,教育可能仍然是非常重要的因素,因為跨省流動者的未成年子女不得不面對異地高考問題。在引入非戶籍人口比例和流動跨度兩個變量后,中等城市與小城市的差異在各個模型中不再顯著;而在“完整家庭式同住”“與所有子女同住”“與子女同住”“兩代以上同住”四個模型中,大城市的農民工甚至要比小城市表現(xiàn)出更強的家庭同住趨勢。總體而言,這驗證了本文之前的推論:不同類型城市間農民工家庭流動趨勢的差異,很大程度上可以通過非戶籍人口比例和流動的行政跨度來解釋??傮w而言,大城市相比小城市,非戶籍人口比例更高,農民工流動的行政跨度更大,他們獲取城市公共服務的難度也更大,與家人同?。ㄓ绕渑c子女同?。┑目赡苄砸虼烁?。四農民工的家庭同住趨勢與城鎮(zhèn)化政策結合數(shù)據分析結果,文章將進一步檢視當前的城鎮(zhèn)化政策。研究表明,農民工在打工城市的家庭化趨勢總體上已經不可逆轉。當前我國推動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鎮(zhèn)協(xié)調發(fā)展、放開中小城市落戶限制的政策導向,無疑是非常符合農民工的家庭同住趨勢的。不過,對大城市農民工的市民化進程予以更嚴格限制的做法似乎與農民工家庭同住的趨勢有一定的沖突。畢竟從調查數(shù)據看,大城市農民工的家庭同住趨勢與中等城市相比差別并不大。因此,矛盾的聚焦點仍然在大城市。隨著越來越多的新生代農民工進入大城市務工,這種矛盾將變得越發(fā)強烈。與總體樣本顯示的趨勢類似,大城市農民工的年齡越小,家庭同住趨勢也越強(見表9)。以往相關研究表明,相比其父輩,新生代農民工發(fā)展訴求更強,離鄉(xiāng)土社會更遠,更不認同其農民工身份,更渴望融入城市社會(王春光,2001;清華大學社會學系課題組,2012)。本研究對農民工家庭同住趨勢的考察則進一步表明,新生代農民工的市民化、家庭化、城鎮(zhèn)化訴求日趨強烈。無論是從當前大城市農民工的家庭同住趨勢看,還是從年輕農民工代表的長遠發(fā)展趨勢看,當前政府嚴格控制大城市農民工市民化進程的做法,都亟待調整,否則將有可能引發(fā)更為突出的社會問題。表9年齡與大城市農民工家庭同住趨勢與家人同住兩代以上同住與子女同住與所有子女同住家庭式居住完整家庭式居住年齡-0.0443***

(0.0129)-0.0305***

(0.0116)-0.0256*

(0.0127)-0.0533***

(0.0149)-0.0310*

(0.0143)-0.0792***

(0.0203)PseudoR20.22280.08110.08320.12300.12890.2693N561561403353403229*p<0.05,**p<0.01,***p<0.001。表9年齡與大城市農民工家庭同住趨勢將農民工的市民化進一步區(qū)分為在流入地落戶和平等享受城市公共服務兩個維度(辜勝阻、李睿、曹譽波,2014),可能更有助于我們對相關問題的理解。從大城市農民工戶口遷移意愿看(見表10),想要將戶口遷入工作城市的比例并不高(16.26%),完整家庭式同住的農民工想要遷入的比例要高一些,但也只有26.09%,這兩個數(shù)字都與大中小城市的總體平均值相近(18.13%和26.71%)。可見,大城市農民工的落戶意愿并不強烈,即便舉家遷入工作地的農民工也是如此。表10城市類型、家庭同住與農民工的市民化訴求單位:%非常想/比較想把戶口遷入工作城市最迫切希望政府改善:子女教育小城市中等城市大城市總體小城市中等城市大城市總體非家庭式14.2915.2011.4813.8919.7217.6518.0318.14半家庭式24.328.2713.1413.8628.1820.7036.0027.24完整家庭式30.9822.8326.0926.7123.9134.2261.7436.83總體25.6214.6416.2618.1324.7523.6537.8627.96表10城市類型、家庭同住與農民工的市民化訴求再進一步考察農民工對流入地公共服務的需求。問卷詢問了農民工最迫切希望打工地政府改善的三個方面,一共有18個選項,這其中既包括“戶籍”,也涉及與城市公共服務相關的四個選項:“社會保險”“子女教育”“住房”“社會福利”。農民工選擇“戶籍”的只有1.91%,大城市中的比例略高(2.18%)。農民工選擇“社會保險”“子女教育”“住房”“社會福利”的比例分別為27.48%、27.96%、25.15%、35.75%,在大城市,這四個選項的比例分別為21.60%、37.86%、24.76%、32.52%??梢?,農民工對城市公共服務的迫切需求程度要遠高于戶籍。不過就“社會保險”“住房”“社會福利”三個選項而言,大城市農民工與中小城市的需求差別并不大。在大城市,農民工最重視的公共服務莫過于子女教育,而且其對子女教育的關切要遠高于中小城市的農民工(見表10)。進一步的數(shù)據分析表明,那些舉家居住在大城市的農民工對流入地的教育問題最為關注。超過六成的被訪者迫切希望打工地政府改善子女教育,在半家庭式居住的被訪者中這一比例也有36%。如果將上文列聯(lián)表中的家庭同住指標換成“與家人同住”“家庭代數(shù)”“與子女同住”,同樣能得出類似的趨勢。如此看來,當前最緊迫的問題在于,如何回應那些已經實現(xiàn)家庭式遷移的大城市農民工在子女教育方面的需求。本研究的數(shù)據結果與前人的實證研究結論是相符的,農民工更需要城市的公共服務而非戶口本身。農村的土地、工作的流動性、城市的高房價高物價抑制了農民工轉移戶口的積極性,但農民工與城鎮(zhèn)職工一樣,對城市公共服務尤其是子女教育和升學有著強烈的需求(張翼,2011)。本研究進一步發(fā)現(xiàn),對打工地城市改善子女教育資源供給的強烈期望,集中體現(xiàn)在那些舉家遷移到大城市的農民工身上(當然,并不是說中小城市舉家遷移的農民工不需要子女教育資源,他們之所以期望相對沒那么強烈,可能是因為他們能相對容易地獲得這類資源)??梢?,當前“以人為核心”的新型城鎮(zhèn)化,要尤其注重加強城市基本公共服務的供給(張翼,2011;辜勝阻、李睿、曹譽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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