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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檔簡介

對“全球現代性全球資本主義時代的現代性”的進一步反思

過去的幾十年中,概念術語不斷繁殖,目的是努力把握一個看起來正經歷迅速和根本變化的世界的特征。盡管來源和目的截然不同,這些術語已經彼此糾纏在一起,作為共同歷史情境的產物和回應而有著一種血緣關系。像后現代(postmodern)、后殖民主義的(postcolonial)、全球化(globalization)、多重/選擇現代性(multiple/alternativemodernities)、多元文化主義(multiculturalism)等這類術語說明了當代現實的不同方面,但這些術語在彼此相關的闡釋中構成了一個概念的領域,這轉而使它們擁有了自身的意義,賦予它們無法預料的共通性。我尋求用“全球現代性”(globalmodernity)[1]這一術語來概括這個概念的領域。正如下文將要解釋的,“全球現代性”概念在這里是作為“全球化”這一術語的替代詞而提出的。“全球化”是一個承載了意識形態(tài)色彩的術語,在空間目的論上建構其語詞結構,從而掩飾了伴隨該術語所暗示的全球統(tǒng)一性和同質化而生的破碎。甚至從根本上來說,我認為“全球化”最近的階段——從1990年這一術語開始流行的過程——已經接近尾聲了,“全球現代性”就是這樣產生的?!叭颥F代性”可以被視為一個描述性的術語,試圖抓住現代性歷史中的一個特定的時刻:現代性的全球化(modernityglobalized)。但是這或多于或少于其描述性含意所暗示的內容。之所以少于是因為受限于其對象的難以捉摸?!艾F代性的全球化”也就是受到質疑的現代性?!叭颥F代性”是指這樣一個時刻:一種“歐洲中心”(eurocentric)的現代性霸權崩潰,碎片化為有關現代的觀念(veryidea)的許多文化領域,而對于現代性如何能被重建,以及某種一致性如何被還原成為其主張(somecoherencerestoredtoitsclaims)至今都沒有任何明顯的承諾?,F代性隨著資本主義的全球化而被全球化。這導致了普遍主義自身的垮臺,而不是與一個歐/美現代性相聯系的價值的普遍化。另一方面,作為概念的“全球現代性”也致力于超越生產它的條件,因為正是這一條件使得重新預想現代性、將之從以歐洲中心主義為主導的歷史想象中的圍捕中解救出來、以與之前不同的方式構想它成為可能。下面的討論致力于詳盡地闡述這些作為我的“全球現代性”的概念化基礎的思考。但是一開始關于一些概念術語的文字,我認為,描述了最近數十年來為了慢慢習慣歐洲中心現代性的崩潰而作出的努力,諷刺的是,伴隨這一崩潰的是資本主義的全球勝利。資本的全球化(theglobalizationofcapital)沒有將歐洲想象背后的世界同質化,而是使得那種在歐洲中心現代性看來,是屬于垂死的過去的傳統(tǒng)復蘇了。對于全球現代性來說,這些復蘇就像歐洲中心現代性的崩潰一樣至關重要。不甚明晰的是這些復蘇與它們作為產品的過去和它們所指向的未來之間的關系。全球性的概念領域如今才知道,從20世紀70年代中期就開始主導文化和社會分析的許多概念詞語,是被以這樣或那樣的方式與全球化的議題聯結在一起的。盡管對整體性的“元敘事”(metanarratives)——在后現代主義中作為其標記第一次被闡明——的一種顯而易見的敵意隨即被后殖民主義所采納,繼而靠著對于多重的或者選擇的現代性(或者是全球的地方占有)的論述而存在,但是具有諷刺意味的是,20世紀末期學術和知識界應該產生一股普遍擁抱全球化的熱潮,就像元敘事所能達到的那種整體性的元敘事一樣。而全球化更為夸張的用法是試圖在其時間和空間的整體性中把握人類歷史。自從世紀交替以來,全世界大多數的學術努力都致力于促使元敘事去接受一些或多或少的地方敘事,而這些敘事是伴隨著對于歐洲中心現代化敘事的批判——其中最重要的當屬馬克思主義——出現的。這一視角仍然會暗示,在過去30年中本著對學術的忠誠,這些概念不斷快速地相繼更替。這表明了一種去表達(或者塑造)一個歷史危急時刻的現象所作出的努力,而這也必須指向一條通往未來的嶄新道路,盡管“全球化”在一個短暫的時段創(chuàng)造了關于這樣一條新路徑的幻象。無論是被視為一種對歐洲中心現代性的死之痛的表達或被視為一個新的全球化世界的生之痛的表達,像后現代、后殖民主義、多重/選擇現代性這樣的術語都還是會指向由一個新的全球化階段所創(chuàng)造的持續(xù)的不確定性,而新的社會和文化力量已經產生。看起來非常確定的是,歐洲中心的現代性的當前階段將要被棄之身后,這些術語(以及那些告知它們的問題)已經一概被標示了對于未來的深度的不確定性,并且它與許多重現的過去之間的關系隨著對歐洲中心的抹除的遺棄呈現出來。包括唯一例外的后現代,這些術語都指向歐洲/美國和亞洲、非洲、拉丁美洲三個大陸之間的變化了的關系,而這確實是當代全球性的一個形成時刻。[2]后殖民,如果我們將它從分散成為被一種或另一種界定所標記的任一關系中解救出來,是與殖民、新殖民和反殖民(de-colonial)同源。它所指向的世界是由殖民者和殖民地(colonized)之間的關系、對那個假如當前是在改進著的世界的堅持以及克服它的遺產的持續(xù)不斷的努力這三方面所塑造成的。三個大陸世界的新發(fā)現的力量在多重或選擇現代性這樣的術語中更為明顯,它們明確遺棄了一種現代性的歐洲中心目的論,因為這種目的論指出,歐/美對即將成為現代人的所有人來說,就等于是歷史的目的論終結。重要的是,歷史地理解這些術語,從而把握其局限性,以及為什么它們可以促成一個全球性狀況,而它們歷史上的前輩卻不能做到。這一點在后殖民批評的發(fā)展進程中表現得尤為明顯。在差不多半個世紀中,反殖民運動使正統(tǒng)的殖民主義走向終結,后殖民批評不斷興起——所謂終結只能說是大眾主義的殖民主義,因為對世界上的許多人,尤其是那些當地的人們來說,殖民主義無論如何是不能說已經終結的。后殖民是在20世紀80年代被命名為這樣一種東西,并在90年代與全球化、多重現代性等等概念齊力協(xié)作,擴散到理論寫作之中。直到那時,人們首選的術語還是“新殖民主義的”(neo-colonial),這意味著殖民主義的繼續(xù)伴隨著的是除了那些反對這一繼續(xù)的殖民后遺癥的政治手段和政治斗爭之外的東西,這個詞意指著一種反—殖民主義運動,暗示著兩者之間的對立。反殖民思想的一個值得注意的方面,就像弗朗茲·法儂(FrantzFanon)的例子,就是關注于在堅持殖民實踐中的“民族資產階級”(nationalbourgeoisie)的同謀。從這一方面來看,與殖民主義的斗爭也一定是與資本主義的斗爭,這也解釋了為什么民族解放運動對社會主義者的抉擇具有吸引力。反對殖民主義的革命也需要國內的革命,它不是指這樣的革命——自治的國家和新的解放文化將被鍛制在一起。[3]在極端情況下,反殖民主義蛻變成原教旨主義者的民族主義,不僅僅要求政治與經濟的自給自足,而且呈現出一種對于民族和階級敵人的偏執(zhí)狂熱,以及一種自我摧毀的文化仇視。它就發(fā)生在20世紀60年代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文化大革命”時期,更加悲慘的是發(fā)生在20世紀70年代的柬埔寨事件。20世紀60年代第三世界國家的解放運動尋求資本主義現代性的替代性選擇,而沒有必要與現存的社會主義國家比如蘇聯和中國相一致,因為這些社會主義國家自身也忙于探索一種替代的現代性。如果后者被看做是可以模仿的,只是在啟發(fā)靈感的榜樣意義上更大一些。20世紀90年代的后殖民主義批評最好被描述成后革命的,因為這兩者都是隨著革命的民族解放運動而來,并且采取了一種反—革命的轉向來應對它們的失敗。[4]盡管那種被描述為后殖民主義批評的東西的擴散——特別是它的挪用——的目的其實與殖民主義甚至幾乎可與美歐關聯,但我們可以開始找出一些突出的特征來將它與早期的反殖民批評區(qū)分開來。首先是殖民的核心,歷史性的通過使殖民主義與資本主義保持距離而成為可能,這往往也使得它在拒絕殖民主義的同時,與資本主義世界秩序默默地達成協(xié)議成為可能。這暗示著這種拒絕打著后現代主義的旗號,拒絕一種將殖民主義作為一種資本主義歷史的必然結果而去進行系統(tǒng)地、有組織地理解的元敘事。其次,在后殖民批評已經把殖民者—被殖民的關系帶到了歷史探究的中心的同時,在它對殖民主義的有組織的理解的批判中,它也賦予這種關系以不確定性和偶然性,并用雜糅性(hybridities)、關聯性(in-betweenness)、地區(qū)化遭遇(localizedencounters)等等來取代所謂的二元對立。這也導致了剝削和壓迫的政治語言被一種為市場的辯證法所嚴重扭曲了的,有關協(xié)商的、摹仿的、挪用等的文化語言所代替。最后,這些特征最直接地適用于作為殖民沖突的產物的階級,為殖民主義提供了許多殖民主義之下的本土精英,他們處于在殖民者與土著之間的政治和文化的邊境之地,作為民族與整個世界(theworldatlarge)的文化橋梁出現在民族解放運動之后。精英被追求民族文化純潔性的民族解放運動認為是值得懷疑的。隨著全球化的迫切愿望已經取代了早期的尋求文化自主性和純潔性的地位,同樣的一群精英分子在全球政治、經濟和文化中占據了戰(zhàn)略性位置。如果不是之前殖民地或“半殖民地”(像中國)社會中精英的重組,后殖民性語言的轉變就會最終指向一種再定位。全球化不僅僅是一種政治、經濟或者文化現象,它也是深刻的社會和結構(現象)。探討多重以及可選擇的現代性很大程度上與這種再定位有關?,F在掌權的這群精英分子是殖民沖突的產物,這并不意味著他們因此就愿意跟隨歐洲/美國的腳步。事實上,對于殖民起源的清晰認識——伴隨著一種復興的信念,即殖民主義從來不可能完全地抹除本土文化,有助于重新相信可能有一條通向現代性的自治途徑。具有諷刺意味的是,當后殖民主義對混雜性(hybridity)的辯護,尤其是在第一世界的語境中,似乎需要它們的解構主義含意,對混雜性的辯護——暗示著純潔性出自混雜性被生產之處——可能間接地促使有關民族或開化的文化純潔性的更為保守的堅持,這再次在全球政治舞臺上引起關注,在反對資本和傳播的同質化的碎片化潮流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然而具有諷刺意味的是,無論是在后殖民的混雜性中,還是在后殖民主義正統(tǒng)派的看法中,對可選擇的現代性的辯護確實是在資本主義的視域之內。以前革命的觀念尋求的是可以取代資本主義現代性的選擇,而當代關于可選擇的或者多重現代性的討論卻因全球資本主義的成功獲得了加強,并把它看做最終的底線。實際上,盡管經常對什么可以被視為歐洲現代性最積極的產物產生懷疑,但對于可選擇的現代性的辯護卻絕少去質疑什么是現代性最具破壞性的方面:由積累和控制資源而引發(fā)的激烈競爭所推動的開發(fā)/發(fā)展主義(developmentalism)。與更早的歐洲中心主義現代性不同的是,本土傳統(tǒng),即那種歐洲中心主義現代化所講述的傳統(tǒng)(資本主義的和社會主義的)的復興早已經被扔進了歷史的垃圾箱。而現在,這些傳統(tǒng)已經卷土重來了,不再是作為絆腳石,而是可選擇的現代性的來源。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傳統(tǒng)并沒有質疑發(fā)展的目的或模式,只是被譯為差異的象征性表征,并被抽空了任何實質性的內容。像國內的多元文化主義(multiculturalism)一樣,全球多元文化主義是最重要的,這不是因為指向任何一個嚴肅的選擇來取代當前全球資本主義的統(tǒng)治,而是它渴求新的管理技巧和新的消費領域。在這有幾個關于后現代的詞,不同于別的術語,它們更多地作為第一世界的一種現象出現。事實上,在20世紀60年代第三世界所關注的激進主義入侵歐洲和北美之后,我們可以將后現代(緊隨著它自70年代以來與后解構主義的接合)視為回歸到第一世界中的一種逃離。有關后現代性的討論,盡管是對現代性十分自覺的批評,但在涉及到歐洲/美國現代性中的殖民主義問題時已經非常明顯的沉默了。然而,我們還是不應忽略后現代性與一種全球化的資本主義的關系,或者它在提出關于歐洲和美國現代性的問題中所起的作用。正如所有的“后”一樣,當對后現代中的“后”從“隨之而來的事物”這一時期劃分意義上進行理解的時候,它是最具智慧性的和多產的,但是其所附帶的本質條件是:隨之而來的事物烙下了先于它的事物的印記。在此意義上,后現代主義最好被理解為變得自覺和自我批判的現代性。同樣是從此意義上,這也高度合乎將一種狀況(這種狀況與以前不同,但也與非常一致)描述為全球化與現代化之間的關系。后現代主義特性中所具有的那些自相矛盾一直延續(xù)到20世紀80年代。在那時,后現代作為對現代的方法論批評而獲得了一種新的身份,一方面,憑它本身的資格而成為一種文化的構成方式,另一方面,它也與資本主義發(fā)展過程中的一個新的階段聯系在一起。讓·弗朗西斯·利奧塔(Jean-FrancoisLyotard)的有影響力的聲明——《后現代狀況:關于知識的報告》(ThePostmodernCondition:AReportonKnowledge),[5]是關于后現代主義與后解構主義的接合的最早的表述。這一表述毫不妥協(xié)地拒絕了現代性(特別是,馬克思主義)的整體性和元敘事。與之相對的是,后現代主義在法國的讓·鮑德里亞(JeanBaudrillard)、美國的弗里德里克·杰姆遜(FredricJameson)和戴維·哈維(DavidHarvey)[6]的著作中與一種資本主義敘事的接合。從這里所討論的視角來看,這些最近的著作都具有最大的興趣,因為它們尋求將作為具有后現代性的文化現象的現代性和作為20世紀晚期資本主義條件的后現代主義調和起來。比較特殊的例子是哈維的著作。杰姆遜關于政治經濟的論述大量吸收了厄內斯特·曼德爾(ErnestMandel)的《晚期資本主義》(LateCapitalism)的內容,[7]強調了資本主義的新發(fā)展——對每日生活的更加強烈的滲透(一個消費社會的崛起,這也是源自鮑德里亞的一個觀點,鮑德里亞也沒有過多地提及資本主義的全球維度)。同樣的情況也出現在哈維身上,他曾經是資本主義空間分析的先鋒人物,比如他的著作《資本的限制》(LimitstoCapital),[8]但他在這本著作中更感興趣的是資本主義生產本質的變化;也即一種后福特制經濟的崛起。然而,其他人早已經記錄了從20世紀80年代早期開始的,在所謂的彈性生產(這也被認為是一種后福特主義經濟的特征)以及新的國際分工(newinternationaldivisionoflabor)之間的相同之處。同時,這種國際分工將最終在激發(fā)對全球化的興趣方面以及某種程度上使之成為現實方面具有重要意義。[9]馬克思主義將后現代性與一種全球化的資本主義經濟接合起來的另一方面則是在后現代主義中,至少是從概念上預料到社會與文化的不確定性將被資本在其全球化的過程中拋棄。盡管存在重要的分析上的和政治上的區(qū)別,但對于資本主義發(fā)展的新階段而言,利奧塔對元敘事的拒絕與杰姆遜與哈維所做的將馬克思主義與后現代主義的同化有著根本的相同之處。這兩者以各自不同的方式指向了文化凝聚力的破碎,一個以對地方性的肯定反對了結構整體性,另一個以其對邏輯的認同對解構整體性自身中的這些破碎表示了贊同,但這兩者有著相似的結論。杰姆遜認為,在后現代藝術和建筑中所發(fā)現的連貫性——并不是根源于其內部的必要性,而是源于其表面形式的相互作用,這使得模仿(thepastiche)和拼貼(thecollage)成為后現代性的例證形式。當然,我們也可以補充道,這不僅僅是在藝術方面,也可以是一般的文化方面。冒著將拼貼的隱喻推出美學的領域的風險,值得注意的是,像多元文化主義與全球議題緊密聯系在一起一樣,社會的、政治的意識形態(tài)之于社會形式可能會像拼貼之于平面的二維表征一樣。如果對內在凝聚力的否認使得文化成為摹仿或者拼貼,那就允許(至少是在理論上)將不同的文化要素插入同樣的文化凝塊中,將削弱(即使不會從根本上損害)內部和外部的觀念,同時也會提供不相關的(即使不是壓迫的)對基質和基礎的判斷。這也可以在過去這20年中那種關于“馬賽克”(mosaic)甚至“沙拉碗”的社會和文化隱喻的陳詞濫調中得到確認。時至今日,后現代性有著類似主題,卻歸入了全球化的名下。對整體性和元敘事的內在聯系的拒絕已經產生了解放性的影響,它為那些在現代性體制下受到壓制的人們提供了一種聲音或使其顯而易見。然而,后現代性最重要的是一種先進資本主義社會的“文化邏輯”。隨著當代資本主義實踐在全球的推行,這一邏輯已經傳遍世界。因此,阿克巴·阿赫梅德(AkbarAhmed)在替換現代性的第三世界體制中發(fā)現,解放那些被這些體制所壓制的人們也就如他們過去那樣是投入到了對理性和世俗主義的現代信仰之中,他將此視為等同于一場“民眾革命”(demoticrevolution)。[10]一旦傳統(tǒng)和宗教信念像現代性自身受到質疑一樣被認為是倒退的,那么它們就會在新的經濟實踐(在下面關于宗教的評論中會進行解釋)的合作動力下卷土重來。當現代性在第一世界中受到質疑的時候,同樣的,這些信念已經獲得了全球合法性。這是一種首先從其與歐洲中心主義和關于發(fā)展的歐洲中心的設想的聯系方面被設想的現代性,這種現代性從資本全球化的全球關系重組的議題中分離出來。在此過程中從我們視野里消失掉的是隱藏其下的新的力量體制。多元文化主要由跨國公司首先發(fā)起,其目的是尋求管理日漸增加的國際勞動力的技巧。[11]盡管這一目的可能是開明的,它與一些努力密切相關:為跨國資本主義創(chuàng)建一種公司文化的文化傾向的多樣性。也可以認為,這樣一種文化妥協(xié)是資本全球化的一個條件,而不是結果。依據全球現代性——一種由現代性最初創(chuàng)造的矛盾的產物——而不是全球化的目的論,可以更好地理解這一點。可以認為,“文化轉向”在它源起之時就是一個產品,努力使文化成為一個自由流動的能指,并能夠用于偶然性的結果。這已經成為了有關歐洲中心主義的議題和由國家文化所呈現的議題的實際情況。在過去的十年中,關于全球化和后殖民性的論述已經降低了殖民主義這一概念對當下,以及對我們所理解的過去的意義。過去的五百年的歷史已經被重新書寫為一場向著全球性的進軍,而形成全球歷史的權力關系已經消失在地方化的眾多偶然之中,并被剝奪了在早期編年史中賦予它們的結構中心性。全球現代性的證據指向了保留殖民主義中心性的重要性,這不僅僅是在理解過去的全球化力量方面,更在于理解殖民的過去在構建現狀中所起的根本性的重要作用。我不贊同選擇或多重現代性論述的含意,但是解決它們所引發(fā)的問題也很重要。其中最重要的是關于早先對“殖民主義”這一術語的使用,它以一種片面的、導向歐美資本主義和帝國主義建構現代世界的方式抹殺了殖民化的行為和主觀性。只要從形式上用世界殖民化徹底檢查一下,就會發(fā)現通過資本主義現代性,全球現代性現在揭示了這些呼聲是并且曾經是多么的重要。然而,全球現代性的世界對殖民現代性的特征產生了影響,它是后者的產品,或者說甚至是它的成果??梢源_定的是,作為正式體系的殖民主義在很大程度上已經過去了,除了一些追求建立民族國家的本地人和少數族群——例如土耳其的庫爾德人——他們受制于殖民主義的政策。但是當前世界,在其政治繪圖中,在其不均衡的發(fā)展中(民族國家的普遍性),甚至在它所共享的發(fā)展理念中,都已經是歐洲/美國現代性強加給世界的產品,并且這種情況還在延續(xù)。秘魯學者安尼波爾·奎加諾(AnibalQuijano)試圖用“力量的殖民性”[12]的概念來概括這種情況?!爸趁瘳F代性”這一術語具有類似的涵義。這意義重大,最重要的是它意識到了被殖民的聲音,而沒有在全球化或者后殖民的混亂中浪費掉權力關系,而這種關系構成了我們今天所遭遇的世界。全球現代性我是在單數意義上來理解全球現代性(globalmodernity)這一術語的,用弗雷德里克·杰姆遜的慣用語來說就是一種“單一的現代性”,然而對于那些有關現代性的自相矛盾的主張而言是非常富有建設性的,因為它能夠充當一個沖突的地點。[13]我對于全球現代性的單一性的堅持,源于一種對那些支持全球化的主張以及全球共同性所暗示的確定性的認識。同時,作為概念的全球現代性有意去克服一種目的論(和意識形態(tài))的偏見,這種偏見已經滲入那些用于描述全球共同性和同質性的全球化術語中。應當認識到作為同樣重要的碎片化和自相矛盾傾向也是全球化和過去所遺留的產物,并且在它們投射到一個全球圖景上時發(fā)現了被夸張了的表達。從這一角度看來,全球化所指的不僅僅是某種關于一個烏托邦化的地球村的天真的期待,或者說,相反的,其所指的是一種不受歡迎的全球霸權,(據此觀點)是一種邊界的全球擴增,甚至在現代性已經被全球化了的時候,去給已經存在的地方增加新的邊界。事實上,多重/選擇現代性的觀念——被譯成了現代性傳統(tǒng)(它們本身就是現代性的產物)的組成部分——通過特意將現代性的主張視為與其他非常不同、復雜的過去所留下的饋贈將其普遍化了。[14]這些主張常常遺忘了當下的歷史性,而設想當前的差異或共同性可以用來理解未來,這是很成問題的。在全球性中的民族的或者文明化的文化存在表明,反對殖民主義和不平等的權力關系的長期歷史斗爭,已經在過去的二十年中為有關現代性的沖突提供了方向,而這恰恰是在民族和文明化由于一種不斷擴張的跨民族資本主義的全球化壓力使得民族和文明在其存在中更加空洞無力的時候發(fā)生的。這也使得過去——殖民現代性——密切關系到了對當下的理解,用不斷加強的斗爭去重新配置那些權力關系,而正是這些權力關系塑造了我們今日所面對的世界。理解現代性的全球化,不僅僅需要從一種瑣碎的意義上,即從作為全球化的意識形態(tài)展開的,一種不斷延伸并觸及到一切(甚至那些已經對其沒有用的東西)的原初現代性的意義上去理解,更重要的還要從作為一種關于現代性的主張的不斷繁衍的意義上去理解。所謂的傳統(tǒng)不再暗含與現代性的對立,正如它們在現代化話語中所做的那樣。它們也不會回到向后看的保守主義的領域,除非是個別情況——例如塔利班。它們被越來越多地請求去建立對選擇現代性的主張(但是只有極少數的情況是,去取代現代性)。它們不是指向過去,而是借道過去通往一個可選擇的未來。他們從一個現在已經死亡的社會主義中——甚至在形式上的“社會主義”的社會——接受了為被資本主義的現代性所壓迫或者丟在一邊的人們代言的任務,并指向了通往未來的不同的可能性。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這些不同的主張在大多數情況下預先假定了一個共同性,其中關于進步和發(fā)展的假設牽扯到一種對發(fā)展的崇拜——例如,發(fā)展主義——對其而言,唯一的模式就是資本主義的發(fā)展,伴隨著一些地方性的修正,其未來仍然保留了高度的不確定性。它們所呈現出的矛盾是非常真實的,具有文化和政治上的重大意義。受到發(fā)展成功的支撐,關于文化差異的斷言激增,瓦解了現代性的歐洲中心主義模式的普遍主義假設。但是這些不同主張的文化設想自身在為了發(fā)展(作為生產社會和文化力量的發(fā)展)的動員中卻屈從于那些使之分裂的力量,還包括了世界性的階級,這些階級是并不太容易融入想象的文化熔爐的。這就是在我提到一個資本主義現代性的矛盾的普遍化時,我所想到的:不僅僅是兩種社會之間,更重要的是在它們之中。如果確實是這樣,關于像普遍主義對抗特殊主義(particularism)、同質化對抗多樣化,甚至后殖民的混雜性概念,第三空間(ThirdSpace)等等的一些主張,很大程度上都是不正確的(beoffthemark)、構成障礙的,而不是提供幫助和加以分析的。[15]首先是因為這些主張傾向于為這些問題提供一種只能二選一的(either/or)方法,從而避免了兩種趨向都可以發(fā)揮作用的可能性(全球顯而易見的),這不僅僅體現在某種混雜化(hybridization)的膚淺過程中,或者體現用混雜空間代替陳舊的本質化空間中,也體現在空間的擴散中,以及它們所呈現出的自相矛盾之中。第二,在這些主張中——他們在其中避免了對資本主義的質疑——將對歐洲中心主義的關注的分析限定在抽象的文化、民族或者文明的價值層面,忽視了在技術價值全球化和隨之而來的文化實踐中所發(fā)生的意義重大的轉變,這一轉變與資本主義的普遍化緊密聯系在一起,可能為了適應本地的需要而作出修正。普遍性的歐洲中心主義主張可能已經死亡了。我們幾乎不能說那種作為歐洲和北美的歷史產物的資本主義文明與那種主導著當前、然而其源頭已經被遺忘或者忽略了的資本主義文明有共同之處。我們需要嚴肅對待那些對不同的過去和不同的未來有著獨特見解的主張,像吉恩·馬蓋里埃諾(Jean-MarieGuehenno)那樣的人覺察到了在現代性體制下受到壓迫的“歷史的復活”(resurgenceofhistories)。[16]但是,在北美和歐洲還是扮演了重要角色的虛構和傳播過程中,甚至是在它們不再直接提供宣傳那些價值的時候,我們都不能忽略為這些主張辯護的文化遺產已經被徹底灌輸了生產和消費的日常價值,而這些恰恰是資本主義社會的特征。生產和消費經由跨國代理所取得的全球化——其中最重要的跨國合作對于歐美的大部分地區(qū)仍然是基礎性的——正在經歷一個創(chuàng)造“跨國資本主義階層”(transnationalcapitalistclass)的過程,他們不僅擁有相似的職業(yè),還包括相似的教育和生活方式。[17]近年來最重要的發(fā)展之一就是大學教育的跨國化,這不僅僅是說在第一世界的精英大學中來自第三世界的學生不斷增加,而是說第一世界向第三世界輸出教育模式和實際的大學校園模式。[18]這種關系本身并不新鮮;但是意義重大的是,這種曾經是傳教活動所承擔的工作現在直接由教育機構(教育制度、教育顧問、出版者)來執(zhí)行,不僅以合作方式加以指導,而且隨著合作管理而不斷地規(guī)范自身,同時在教育自身的技術化和市場化中扮演了策略性角色。[19]多元文化主義,其自身就是由跨國公司所發(fā)明的,從這個角度來看,就呈現出一種在一個共性(不存在不被管理的差異)的語境中來管理差異的方式。第三,所以,關于文化問題的爭論在某種程度上(在爭論者把文化當做整個的民族、文明或者所謂的“文化”)來說越來越沒有意義了。一個越來越顯著的跨國資本主義階層將會暗示出文化的不同定位。這一階層可以分享當地的特性,但它也會通過參加一個共同的政治經濟組織、共同的教育以及共同的生活方式——這不僅為他們提供了他們自己的“第三空間”,而且使他們遠離緊鄰的環(huán)境(有時是效仿美國生活方式的那扇鎖閉的大門)——從而成為一個整體。[20]同樣的說法也適用于別的社會群體。性別的觀念正在日漸全球化,就像依附于階層的婦女參與到相似的全球文化實踐中,或者聯合起來去反抗全球化的破壞。在社會等級的另一端,當流動商人和流動工人穿越國家和大陸的邊界時,他們就開始參與到一種共同的文化中,促進全球化的呈現,也會徹底轉變他們所離開的和所出身的兩個社會。這一切的關鍵點不是全球同質化或者全球性角色的同化,而是一個物質和文化語境的問題。物質和文化語境是這些過程的即時產物,將社會推向新的方向,創(chuàng)造新的整體和新的分裂。任何一種對當代全球化進程的探究都需要注意“文化定位”(locationofculture)這個問題(在此借用了霍米·巴巴[HomiBhabha]的非常恰當的術語,但與他的用意相反),[21]不再需要與民族和文明相聯系,排除了在所謂的基督教、伊斯蘭教和儒教等等之間存在的所有明顯的沖突的跡象,文明或國家更多的是充當了一種變動的觀念,而不是社會所描繪的日常層面的生活記述。一方面,這些沖突需要認真對待,流動的觀念確實開始作為重要的社會力量運作,但是它們也不應使我們對促使全球共同性的同步力量所表現出的復雜性視而不見;另一方面,我們還需要認真對待全球分裂的許多其他維度。我可以補充一點,全球化在這里僅僅是作為一個還有許多其他維度的歷史過程的一個維度——一點補充——在推動地方化的許多維度的力量(它們有能力去重新分配那些力量)的時候,僅僅只是在這個過程中重組了自身。如果我可以在這里簡單地概括下“全球現代性”的突出特征的話,那么可以從四個方面來將之作為一個概念而與現代性的早期階段和全球化區(qū)分開來。第一,在許多方面,全球現代性是全球化的當代棲息之所。另一種說法就是,我們所熟知的由資本主義所推動的全球化,并不是那種正在發(fā)生還沒有履行其諾言的事物,也不是一些將要發(fā)生的事物。它已經發(fā)生了,而其結果就是全球現代性。確實,隨著作為一個超級軍事力量的美國宣布其全球主權,會偶爾否定別的國家所宣布的國家主權,由哈特(Hardt)和內格雷(Negri)所認定的“帝國”(Empire)確實是全球現代性的一種事實。[22]但這是一個駕馭著矛盾的帝國;它為了取代其統(tǒng)治而開啟了空間。在這些空間中存在著明顯的帝國的挑戰(zhàn)者,這不僅僅是由民主、公平和民眾主權的現代典范意義而加以合法化,還是由過去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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