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政治思想史》課件第九講：中國的革命思想

一、革命思想概說

（一）“革命”的內涵

1、革命的概念克拉倫登伯爵愛德華·海德用革命來形容國王的復位和退位，賦予革命以獲取理想政治秩序的途徑之含義?！氨┝φ摗?、“偉大論”、“正義論”?？蓪⒏锩x為：革命就是某集團或階級由于不滿現狀而以暴力等激進的方式反對或推翻現行的政治統(tǒng)治秩序，從而通過奪取政權，按照自己的意志建立統(tǒng)治權威，利用政權的力量維護本集團或階級的利益。2、革命的原因和目的

其一，革命的目的在于建立一種正義的和正當的社會秩序。（波利比烏斯、塔奎尼烏斯僭主統(tǒng)治、柏克）其二，革命是爭權奪利的活動。（杰克·戈德斯通）其三，革命是一種個人心理與社會現狀之間的沖突。（杜克海姆、勒邦）其四，革命是社會結構缺陷和國家應付壓力的能力缺陷的表現。（斯考克波爾）其五，馬克思主義的革命觀認為，資產階級的剝削和壓迫使無產階級難以生存下去，從而激起了無產階級的革命。（二）革命思想的意義

沒有革命的思想就沒有革命的行動。無論古今中外，自從產生了革命的思想，革命的行動就一再地發(fā)生。如今以“和平與發(fā)展”為兩大主題的世界大勢，絕不是人們善良的理想結果，而是長期革命斗爭奠定的政治格局。暴力革命權或可不用，但不能沒有！這是人民的權利，絕對不是可有可無！只有它在理論上天經地義地存在，才能最終真正保障民主、自由、權利與秩序。二、中國古代的革命思想

（一）古代革命思想的資源用中國革命思想吸收西方的革命思想，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革命思想，是一種中國古代革命、近代西方革命的復合概念。湯武革命論：《易傳·革卦》所言“天地革而四時成，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革之時義大矣！”民本覆舟說：谷永說：“臣聞天生蒸民，不能相治，為立王者以統(tǒng)理之，方制海內非為天子，列土封疆非為諸侯，皆以為民也。垂三統(tǒng)，列三正(夏、商、周三代革命易代事)，去無道，開有德，不私一姓，明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王者……失道妄行……更命有德”(《漢書·谷永傳》卷八十五)宗教革命論、素王革命論

（二）中國古代革命思想的源流“天與賢則與賢，天與子則與子”(《孟子·萬章上》)《尚書·多士》記載周公訓示商遺民曰“爾殷遺多士，弗吊，旻天大降喪于殷；我有周佑命，將天明威，致王罰，敕殷命終于帝！肆爾多士，非我小國敢弋殷命，惟天不畀允罔固亂，弼我，我其敢求位？惟帝不畀，惟我下民秉為，惟天明畏”?！渡袝ざ嗍俊氛f：“惟殷先人有冊有典，殷革夏命”?！兑捉洝じ铩ゅ柁o》有曰“天地革而四時成，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革之時義大矣”。“賊人者謂之賊，賊義者謂之殘，殘賊之人，謂之一夫。聞誅一夫紂矣，未聞弒君也”（《孟子·梁惠王下》）?！笆浪字疄檎f者曰：‘桀、紂有天下，湯、武篡而奪之’，是不然”；“圣王沒，有勢籍者罷，不足以縣天下，天下無君，諸侯有能德名威積，海內之民莫不愿得以為君師。然而暴國獨侈，安能誅之，必不傷害無罪之民，誅暴國之君若誅獨夫。若是，則可謂能用天下矣。能用天下之謂王。湯、武非取天下也，修其道，行其義，興天下之同利，除天下之同害，而天下歸之也”（《荀子·正論》）?！俺挚资现Y器往歸陳王”?！叭欢N紳先生之徒負孔子禮器往委質為臣者，何也？以秦焚其業(yè)，積怨而發(fā)憤于陳王也”(《史記·儒林列傳》)?！爸苁宜?，禮樂壞，不能統(tǒng)理，天下諸侯交爭，相滅亡，并為六國，兵革不休，民不得寧息。秦以虎狼之心，蠶食諸侯，并吞戰(zhàn)國以為郡縣，伐能矜功，自以為過堯、舜而羞與之同。棄仁義而尚刑罰，以為今時不師于文而決于武。趙高治獄于內，蒙恬用兵于外，百姓愁苦，同心而患秦。陳王赫然奮爪牙為天下首事，道雖兇而儒墨或干之者，以為無王久矣，道擁遏不得行，自孔子以至于茲，而秦復重禁之，故發(fā)憤于陳王也。孔子曰：‘如有用我者，吾其為東周乎!’庶幾成湯、文、武之功，為百姓除殘去賊，豈貪祿樂位哉？”(《鹽鐵論·褒賢》)“轅固，齊人也。以治《詩》孝景時為博士，與黃生爭論于上前。黃生曰：‘湯武非受命，乃殺也’。固曰：‘不然。夫桀紂荒亂，天下之心皆歸湯武，湯武因天下之心而誅桀紂，桀紂之民弗為使而歸湯武，湯武不得已而立，非受命為何？’黃生曰：‘冠雖敝必加于首，履雖新必貫于足。何者？上下之分也。今桀紂雖失道，然君上也。湯武雖圣，臣下也。夫主有失行，臣不正言匡過以尊天子，反因過而誅之，代立南面，非殺而何？’固曰：‘必若云，是高皇帝代秦即天子之位，非邪？’于是上曰：‘食肉毋食馬肝，未為不知味也；言學者毋言湯武受命，不為愚’”(《漢書·儒林傳》)董仲舒說：“夏無道而殷伐之，殷無道而周伐之，周無道而秦伐之，秦無道而漢伐之。有道伐無道，此天理也，所從來久矣”(《春秋繁露·堯舜不擅移湯武不專殺》)。賈誼說：“故天下者，非一家之有也，有道者之有也”(《新書·修正語下》)。陳寅恪

“王者亦天之子也，天以天下予堯舜，堯舜受命于天而王天下，……儒者以湯武為至圣大賢也，以為全道究義盡美者，故列之堯舜，謂之圣王，如法則之”；“天之無常予、無常奪也……王者天之所予也，其所伐，皆天之所奪也，今唯以湯、武之伐桀、紂為不義，則七十二王亦有伐也。推足下之說，將以七十二王為皆不義也？”(《春秋繁露·堯舜不擅移湯武不專殺》)鄭玄釋革曰：“革，改也。水火相息而更用事，猶王者受命，改正朔，易服色，故謂之革也”漢代今文學家的革命論包括《齊詩》“五際”革命說（卯、酉、午、戌、亥當陰陽終始際會之時，政治上就必然發(fā)生大變動。）、《京房易傳》“四時”革命說和公羊家的孔子“素王”革命說史例義例“新周王魯”魯國“端門血書”何休《春秋公羊傳解詁》在解釋哀公十四年“麟出”一事時，提到《春秋演孔圖》所載的“端門受命”事：“得麟之后，天下血書魯端門曰：‘趨作法，孔圣沒，周姬亡，彗東出，秦政起，胡破術，書記散，孔不絕’。子夏明日往視之，血書化為赤烏，化為白書，署曰《演孔圖》，中有作圖制法之狀”?！翱鬃幼鳌洞呵铩?，先正王而系萬事，見素王之文焉”（《漢書·董仲舒?zhèn)鳌罚啊洞呵铩肥苊戎普?，改正朔，易服色，所以應天也”（《漢書·董仲舒?zhèn)鳌罚疤熳诱?，有道則人推而為主，無道則人棄而不用。誠可畏也！”一旁的魏征對曰：“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陛下以為可畏，誠如圣旨”《貞觀政要·政體》。朱元璋說：“前代革命之際，肆行屠戮，違天虐民，朕實不忍”（《明史·太祖本紀》）三、中國近代的革命思想

（一）中國近代資產階級革命思想產生的社會背景鴉片戰(zhàn)爭以后，中國受到西方政治軍事的沖擊的同時，也給中國當時的先進的志士仁人以思想上的巨大沖擊，西方近代革命思想開始傳到國內思想界。而清王朝越來越無能腐朽、保守，根本無力抵抗西方的入侵，無法維持正常的統(tǒng)治秩序。這激起了中國思想家救亡圖存的探索，中國思想界開始了從資產階級改良思想、到資產階級革命思想、再到無產階級革命思想的層層演進。從此，中國近代革命思想就取代了歷史上的改朝換代式的革命思想。（二）中國近代資產階的革命思想

1、資產階級革命的理由

“將滿洲韃子從我們的國土上驅逐出去”（《中國問題的真解決》）“革命者志在撲滿而興漢，保皇者志在扶滿而臣清”（《敬告同鄉(xiāng)書》）“如冰山之難恃，滿漢之不容。二百六十年亡國之可恥，四萬萬漢族之可興，則宜大倡革命，毋惑保皇，庶漢族其有豸乎”（《敬告同鄉(xiāng)書》）)《駁康有為論革命書》：“異種賤族，非吾中夏神明之胄”，“堂子妖神，非效丘之教，辮發(fā)纓珞，非弁冕之服；清書國語，非斯邈之文”，“漢族之仇滿洲，則當仇其全部”?！澳婧?，非我族類，不能變法當革，能變法亦當革”（《章太炎年譜長編》）。鄒容《革命軍》：“中國最不平傷心慘目之事，莫過于戴狼子野心、游牧賤族、賊滿洲人而為君”，“滿洲人率八旗精銳之兵，入山海關、定鼎北京之一日，此固我皇漢人種亡國之一大紀念日也”?！皳P州十日”、“嘉定三屠”“民族主義并非是遇著不同種族的人，便要排斥他”，“惟是兄弟曾聽見人說，民族革命是要盡滅滿洲民族，這話大錯”；“我們并不是恨滿洲人，是恨害漢人的滿洲人。假如我們實行革命的時候，那滿洲人不來阻害我們，決無尋仇之理”；還說：“中國數千年來都是君主專制政體，這種政體，不是平等自由的國民所堪受的。要去這政體，不是?？棵褡甯锩梢猿晒Α覀兺品瓭M洲政府，從驅除滿人那一面說是民族革命，從顛覆君主政體那一面說是政治革命，并不是把它分作兩次去做。講到那政治革命的結果，是建立民主立憲政體。照現在這樣的政治論起來，就算漢人為君主，也不能不革命”（《在東京《民報》創(chuàng)刊周年慶祝大會的演說》）予取予攜之便“滿洲弗逐，而欲士之爭自濯磨，民之敵愾效死，以期至乎獨立不羈之域，此必不可得之數也。浸微浸衰，亦終為歐美之奴隸而已矣”（《駁康有為論革命書》）

陳天華《猛回頭》：“痛只痛，割去地，萬古不返！痛只痛，所賠款，永世難償！痛只痛，東三省，又將割獻！痛只痛，法國兵，又到南方！痛只痛，因通商，民窮財盡！痛只痛，失礦權，莫保糟糠！痛只痛，辦教案，人民如草！痛只痛，修鐵路，人扼我吭！痛只痛，在租界，時遭凌踐！痛只痛，出外洋，日苦深湯”?！澳愕澜袢罩袊€是滿洲政府的嗎？早已是各國的了。那些財政權、鐵道權、用人權，一概拱手送與洋人，洋人全不要費力，要怎么樣，只要一個號令，滿洲政府遂立刻奉行”（《陳天華集·警世鐘》）鄒容《革命軍》：“無論出身如何，均能大拜，資兼文武，位兼將相”，“所謂八旗子弟、宗室人員、紅帶子、黃帶子、貝子、貝勒”，“甫經成人，即有自然之傣祿，不必別營生計，以贍其身家，不必讀書向道，以充其識力，由少爺而老爺，而大老爺，而大人，而中堂，紅頂花翎，貫搖頭上，尚書侍郎，殆若天職”。“量中華之物力，結與國之歡心”和“寧贈友幫，勿與家奴”革命是社會改造和社會發(fā)展、國家富強的良藥。鄒容認為《革命是“天演之公例”，“世界之公理”，“爭存爭亡過渡時代之要義”2、資產階級革命的目標

中國資產階級革命的目標是“三民主義”，即通過民族主義完成民族革命，通過民權主義完成政治革命，通過民生主義完成社會革命，三種革命同時完成，畢其功于一役。這就是資產階級革命領袖孫中山最初的革命目標民族主義的基本內容是“驅除韃虜，恢復中華”，它包括反滿和獨立兩層意思。民權主義的基本內容是“建立民國”，即推翻君主專制制度，建立資產階級民主共和制度，“五權分立”，即在西方立法權、司法權、行政權各自獨立的基礎上，再增加考試權和監(jiān)察權的各自獨立。考試權旨在選拔合格的公仆，而監(jiān)察權旨在彈劾和罷免不合格的官員?！八拇竺駲唷?，即人民擁有直接的創(chuàng)制權、復決權、選舉權和罷免官員的權力?！皺嗄芊至ⅰ保慈嗣裼袡喽心?，人民享有“政權”而政府享有“治權”?！败姺ㄖ巍币卜Q“軍政時期”或稱“破壞時期”，即以軍法為依據，掃除一切舊勢力、舊風俗、舊習慣，同時進行辦教育、發(fā)展工商業(yè)等建設工作；“約法之治”也稱“訓政時期”或稱“過渡時期”，即以《臨時約法》為依據，“軍政府授地方自治權于人民，而自總攬國事之時代”，地方產生人民選舉的地方議會和地方行政長官，實行地方自治權，軍政府總管全國政權。民生主義的基本內容是“平均地權”。具體辦法是；“核定天下地價，其現有之地價，仍屬原主所有。革命后社會改良進步之增價，則歸于國家，為國民所共享”（《中國同盟會革命方略》）“聯俄、聯共、扶助農工”三大政策四、革命派與改良派關于“革命”的爭論

（一）革命派與改良派關于“革命”的爭論內容在要不要革命的問題上，改良派明確反對革命。在要不要排滿革命的問題上，改良派反對革命排滿。是革命共和還是君主立憲問題上，改良派主張在保持“虛君”的前提下進行立憲。（二）關于革命派與改良派爭論的評說

革命派主張的民主共和與改良派主張的君主立憲，本質上并不是對立的，君主立憲和民主共和兩種方案，都是無可非議的。人們多認為虛君共和的觀點不如推翻帝制的主張進步，這種認識是有待商榷的。辛亥革命迅速推翻帝制的勝利，使得改良派君主立憲的主張從根本上失去了繼續(xù)爭論的根據，時局的發(fā)展似乎從實踐上印證了改良派君主立憲主張的失敗。但是，辛亥革命后，封建帝制兩次復辟，民主共和歷經艱難，國民素質、政治能力等無可否認成為制約中國政治民主化的重要因素。這些雖然不能說改良派主張的勝利，但至少說明了他們一些主張和觀點的合理性。五、中國革命思想簡要評說中國自古就有革命思想資源。自儒家的革命論提出之后，即刻就產生了“反革命”或“非革命”的思想，。中國特色的近代革命思想，是中國儒家革命思想與西方的革命思想融合。革命的發(fā)生與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