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冰心現(xiàn)代詩和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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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

我拿起話筒，問：“×樓嗎?請你找××來聽電話——我是她母親?！?/p>

聽到最終一句話，對方不再猶疑了。這位從未識(shí)面的同志，意味深長地帶著笑聲說：“她走了。她留話說，她還是和往日那樣，回家去吃晚飯，她還會(huì)給您帶‘好菜’來呢!”

我問：“她是一個(gè)人去的嗎?”

“不!她和她姐姐，還有她們的孩子，都去了，還帶了照相機(jī)?！?/p>

我放下話筒，怔怔地站著，我不知道該怎么想。我不放心……我又放心，說究竟，我放心!

昨天晚上，我們最好的伴侶老趙來了，說：他的一個(gè)在勞動(dòng)人民文化宮工作的親戚，得到上頭的密令，叫他們預(yù)備幾十根大木棍，隨時(shí)聽命出動(dòng)……他問我的女兒：“你們還是每天去吧?”我的`女兒們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緊緊地握了握她們的手說：“你們當(dāng)心點(diǎn)!”就匆忙地走了。

我們都坐了下來，沒有說話。我的小女兒走過來坐在我旁邊，扶著我的肩膀說：“娘，您放心，他們不敢怎么樣，就是敢怎么樣，我們那么多的人，還怕嗎?”她又笑著搖著我的手臂說：“我知道，您也不怕，您還愛聽我們的禱告呢?！?/p>

我心里翻騰得厲害。沒有等到我說什么，她們和她們的孩子已經(jīng)紛紛地拿起挎包和書包，說：“爺爺，姥姥，再見了，明天晚上我們還給您帶些‘好菜’來!”

老伴走過來問：“她們又走了?”我點(diǎn)點(diǎn)頭。他坐了下去，說：“我們就等著吧。”

我最怕等待的時(shí)間!這時(shí)間多么難熬呵!

我說：“咱們也出去走走?！崩习榭粗?，一聲不響地站了起來。

我們信步走出了院門，穿過村子的小路，始終向南，到了高粱河邊站住了。老伴說：“過河吧，到紫竹院公園坐坐去!”我挽起他的左臂，在狹仄的小橋上漸漸地走著。

我突然地抬頭看他，他也正看著我，我們都微笑了，好像都感覺到多少年來我們沒有這樣地挽臂徐行了!四十七年前，在黃昏的未名湖畔我們曾這樣地漫步?????過，但那時(shí)我們想的只是我們自己最近的將來;而今日，我們想的卻是我們的孩子和孩子的孩子的遙遠(yuǎn)的將來了!

進(jìn)了公園，看不到幾個(gè)游人!春冰已泮，而叢樹枝頭，除了幾棵松柏之外，還看不到一絲綠意!一陣寒冷孤獨(dú)?????之感突然襲來，我們在水邊站了一會(huì)，就在長椅上坐下了。誰也沒有開口，但是我知道他也和我一樣，一顆心已經(jīng)飛到天安門廣場上去了!那里不但有我們的孩子，還有許很多多天下人的孩子，就是這些孩子，給我們畫出了一幅幅壯美莊重的場面，唱出了一首首高亢入云的戰(zhàn)歌……

這時(shí)突然聽到了沉重的鐵錘敲在木頭上的聲音，我驚訝地抬頭看時(shí)，原來是幾個(gè)工人，正在水邊修理著一排放著的翻過來的游船的底板。春天在望了，游船又將下水了，我勸慰地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老伴站了起來說：“天晚了，我們從前門出去吧，或許可以觀察她們回來。”我又挽起他的左臂，漸漸地走到公園門口。

浩浩蕩蕩的自行車隊(duì)，正如飛地從寬闊的公路上走過，眼花繚亂之中，一個(gè)悅耳的童音回頭向著我們叫：“爺爺，姥姥，回家去吧，我們又給您帶了‘好菜’來了!”

“萬家墨面”之時(shí)，“動(dòng)地歌吟”之后，必定是一聲震天撼地的驚雷。這“好菜”我們等到了!

一九七九年七月十二日大雨之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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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精品》

我的書桌后面，有兩架書柜，上層是兩扇玻璃的可以推開的門，里面擺著幾十本寫有上下款，都是惠贈(zèng)的，有葉圣陶、老舍、郭沫若、茅盾、廖承志、張?zhí)煲?、李季、秦牧、沙汀、金近、高士其……都是遺作了!此外還有趙樸初、巴金、蕭乾，葉君健、袁鷹、王蒙、劉心武……女作家有蘇雪林、茹志鵑、諶容、張潔、鐵凝……，簡直抄不完，這都是我的珍寶，價(jià)值連城。

在這些作品的前面是小伴侶們送我的玩具，贈(zèng)品的仆人歲數(shù)從六七歲至十一二歲不等，贈(zèng)品從玉器、瓷器、銅器、木器不等，多半是小貓，也有小狗，也有人像、神像、物像、花鳥蟲魚，五光十色，燦爛極了。

總之，這書柜里布滿了“情”字，我一打開柜門，濃情便撲面而來……

1994年3月6日微陰之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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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的詩人(二)》

詩人病了——卻

怪窗外天色，

怎的這般陰沉!

天也似詩人，

只這樣黯寂消沉。

一般的：

釀詩未成，

釀雪未成。

墻外的枯枝，

屋上的爐煙，

和著隱隱的市聲，

悠悠的送去了幾許光陰?

詩人病了——

卻怪他窗外天色

怎的這般陰沉!

一九二一年十二月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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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神曲》

靈臺(tái)上——燃起星星微火，黯黯地低頭膜拜。

問“來從何處來？

去向何方去？

這無收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