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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移支付與地方征稅努力理論與實證

一、轉移支付與地方財政努力轉移支付制度和稅收努力是公共財政領域的一項重要組成部分。中央對地方轉移支付制度有助于緩解地方政府提供基本公共服務的資金緊張局面,實現(xiàn)全國范圍內(nèi)公共服務均等化目標。地方政府征稅努力則是反映地方政府在進行稅收征管時自主選擇的征收力度。多項研究證明,中央對地方轉移支付制度會顯著地影響地方征稅努力。Litvacketal.(1998)認為地方政府往往會把轉移支付當作征稅的替代,進而相應地減少征稅努力。Inman(1988)發(fā)現(xiàn)在總量轉移支付中,上級政府轉移支付數(shù)額的比例往往遠遠高出其合理程度,這造成了總量轉移支付并沒有給地方政府提供足夠的刺激,反而使得地方政府過多依賴于上級政府的轉移支付。CorreaandSteiner(1999),Butter(1999),Barettietal.(2002),RajaramanandVasishtha(2000)和Panda(2009)分別利用拉丁美洲、德國、印度的財政數(shù)據(jù)驗證了轉移支付與地方征稅努力之間的負向關系。HinesandThaler(1995)通過實證分析則發(fā)現(xiàn),轉移支付與地方征稅努力之間存在著“粘蠅紙效應”(flypapereffect),無條件轉移支付留在了它所到達的公共部門里。地方公共支出對轉移支付增長的彈性遠遠大于其對本地區(qū)非公共部門收入增長的彈性,因此地方政府也有可能提高征稅努力以滿足增加的公共支出。最近的理論研究則開始嘗試引入不對稱信息理論,Bordignonetal.(2001)認為,由于在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之間存在著信息不對稱,地方政府有激勵在轄區(qū)內(nèi)較少征稅或增加公共支出從而在轉移支付系統(tǒng)中獲利。BesfamilleandSanguinetti(2004)研究了共享稅制度下地方征稅部門的道德風險問題,指出中央轉移支付會誘導地方政府降低征稅努力。國內(nèi)學者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中央對地方轉移支付和地方財政努力關系上。喬寶云等(2006)通過把現(xiàn)行轉移支付分類為條件轉移支付、總量轉移支付,對1994—2002年間轉移支付與地方財政努力的實證分析發(fā)現(xiàn),我國現(xiàn)行的轉移支付制度對地方財政努力產(chǎn)生了負面影響;并且富裕地區(qū)的財政努力程度低于貧窮地區(qū)。張恒龍和陳憲(2007)通過建立轉移支付與地方政府財政努力間的博弈模型,對1994—2003年間三種類型轉移支付(稅收返還、財力性轉移支付與專項轉移支付)與各省財政努力間的相關性進行了分析,得出了旨在鼓勵地方增收的稅收返還對財政努力具有正向激勵,作為總量補貼的財力性和專項轉移支付產(chǎn)生了負向激勵,并總結出“現(xiàn)有的政府間轉移支付制度不利于提高地方政府的財政努力,在實現(xiàn)財政均等化方面作用有限”的結論。李婉(2007)利用省級面板數(shù)據(jù)考察了我國中央和地方財政利益與責任分配對地方財政努力的影響,認為地方政府收入留成比例和支出責任的分配都對地方政府的財政努力有正的影響,而轉移支付制度卻抑制了這種積極性。為提高地方政府征集收入的積極性,中央政府在上收更少收入的同時,應該減少對地方政府的補助,或者是改變我國目前的轉移支付方式,使之與地方的財政努力聯(lián)系起來。賈智蓮和盧洪友(2009)運用四階段DEA方法對2006年26個省份的地方政府財政汲取效率進行實證研究,得出財政汲取具有規(guī)模經(jīng)濟效用,富裕地區(qū)財政汲取效率相對更高,征稅努力較低。以往研究大都沒有根據(jù)轉移支付性質更好地細分中央對地方轉移支付的不同種類,無法準確考察不同性質轉移支付的實際影響。本文在將中央對地方轉移支付分類為總量性質轉移支付、均等性質轉移支付、配套性質轉移支付的基礎上,構建了轉移支付征稅努力模型,在局部均衡框架下定性分析了三種不同性質轉移支付對地方征稅努力的影響機制,并運用我國30個省份的轉移支付結構數(shù)據(jù)進行實證檢驗。全文的結構安排如下:第二部分詳細介紹我國中央對地方轉移支付制度,并根據(jù)轉移支付性質進行分類;第三部分構建轉移支付征稅努力模型;第四部分是針對理論模型中的主要結論進行計量檢驗,考察三種不同性質轉移支付對地方征稅努力的影響;第五部分是結論和政策建議。二、中央對地方轉移支付的應用情況在1994年分稅制改革的基礎上,為了彌補地方財力缺口、平衡地區(qū)間財力差距,中央政府在保留改革前結算補助等轉移支付項目的同時,逐步建立和豐富了政府間轉移支付制度。中央對地方轉移支付絕對金額及其在地方政府收入中的比重穩(wěn)步提高,從1997年的2856.67億元,占地方政府收入的40.1%,增長到2010年的32341.09億元,占地方政府收入的44.3%,成為地方政府不可或缺的重要財源。2中央對地方轉移支付主要采取子項目形式,截至2010年共有41個,按照財政部官方的分類標準,可分為稅收返還、一般性轉移支付和專項轉移支付三個大類。根據(jù)轉移支付項目的性質,同時參照最近一些文獻的分類方法(BoadwayandShah,2007;Martinez-Vazquezetal.,2008;ShahandShen,2006;HuangandChen,2012),本文將中央對地方轉移支付分為總量性質轉移支付、均等性質轉移支付、配套性質轉移支付,具體子項目的分類情況詳見附錄三。(一)稅收返還數(shù)額的確定總量性質轉移支付是指轉移支付的分配與地方征稅行為基本沒有相關性,主要包括稅收返還,具體有增值稅和消費稅返還、所得稅基數(shù)返還及成品油價格和稅費改革稅收返還等三個子項目。稅收返還是1994年分稅制改革的一項重要內(nèi)容,并在分稅制財政體制改革及后續(xù)的稅制改革中發(fā)揮著積極作用。具體地說,無論是1994年的增值稅和消費稅返還,還是2002年的所得稅基數(shù)返還,或是2009年的成品油價格和稅費改革稅收返還,稅收返還發(fā)生的直接原因都在于稅收收入歸屬的重新劃分及由此帶來的地方收入的減少。其中,增值稅和消費稅返還是因為1994年分稅制改革,將原屬于地方的全部消費稅和75%的增值稅上劃給中央;所得稅基數(shù)返還是因為2002年除鐵路運輸、國家郵政、中國工商銀行、中國農(nóng)業(yè)銀行、中國銀行、中國建設銀行、國家開發(fā)銀行、中國農(nóng)業(yè)發(fā)展銀行、中國進出口銀行、海洋石油天然氣企業(yè)繳納的企業(yè)所得稅全部屬中央收入外,其余絕大部分企業(yè)所得稅和全部的個人所得稅按50∶50在中央和地方之間分享,2003年以后這一分享比例調整為60∶40;成品油價格和稅費改革稅收返還是因為燃油消費稅的開征代替了地方原有公路養(yǎng)路費等六項收費,也就是說原屬于地方的六項收費轉變?yōu)橹醒氲娜加拖M稅。1994年及后續(xù)的分稅制財政體制改革,主要是以共享稅的增加和費改稅的形式增加了中央稅收收入,改變了原有的中央與地方財政收入分配格局。為了順利推進改革,減少發(fā)達地區(qū)對分稅制改革的阻力,稅收返還的設計體現(xiàn)了對地方既得利益的維護。以增值稅和消費稅返還為例,兩稅返還數(shù)額的確定方法是:中央對地方凈上劃的稅收收入按基期年(1993年)如數(shù)返還,并逐年遞增,遞增率按照各地區(qū)增值稅和消費稅增長率的1∶0.3系數(shù)確定。其計算公式可表示如下:其中,TR是中央政府對地方政府的增值稅和消費稅返還,down表示中央政府在基期年(1993年)對地方政府的下劃收入。CT和VAT分別表示消費稅、增值稅。(CT+0.75×VAT)代表著各地方政府讓渡給中央政府的兩稅收入。公式(1)意味著基期的兩稅返還數(shù)額恰好保證著各地方政府的既得財力。1994年以后,各地方政府獲得的兩稅返還額則由(2)式確定。該兩稅返還的計算公式給予了地方政府參與分享增值稅和消費稅收入增長的機會,即該地區(qū)增值稅和消費稅收入增長1%,中央對該地區(qū)的兩稅返還就增加0.3%。對于地方征稅行為而言,稅收返還可以視為總量性質轉移支付,這是因為稅收返還在各省份之間的分配與地方征稅行為基本不相關。增值稅和消費稅返還涉及的是增值稅收入和消費稅收入,這兩種稅收的征管機構都是國家稅務系統(tǒng),與地方征稅行為無關;所得稅基數(shù)返還、成品油價格和稅費改革稅收返還在各省之間的分配是在改革基期就已經(jīng)確定了,以后年份基本不再改變,同樣不取決于地方征稅行為。(二)均衡性轉移支付均等性質轉移支付是指轉移支付的目的在于平衡地區(qū)間財力差距,其分配與地方稅基(或財政能力)掛鉤,內(nèi)置了均等化的分配因素,遵循著財政困難地區(qū)獲得的轉移支付相對較多,財政富裕地區(qū)獲得的轉移支付較少或者不獲得轉移支付的原則。均等性質轉移支付主要包括均衡性轉移支付、定額補助(原體制補助)兩個子項目。均衡性轉移支付3是我國一般性轉移支付的組成部分之一,其設立目標是:縮小地區(qū)間財力差距,逐步實現(xiàn)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均衡性轉移支付資金的分配主要是參照各地標準財政收入和標準財政支出的差額及可用于轉移支付的資金規(guī)模等客觀因素,按照統(tǒng)一公式計算確定。凡標準財政收入大于或等于標準財政支出的地區(qū),不納入均衡性轉移支付分配范圍。分配公式如(3)式:其中,ETi是某省份所獲得的均衡性轉移支付;TET是當年中央政府可用于均衡性轉移支付的資金規(guī)模;SEi-SRi表示某省份的標準財政支出與標準財政收入之差,即標準財政缺口;ue015(SEi-SRi)表示全國各省份加總的標準財政缺口。公式(3)表明在標準財政收入小于標準財政支出的省份中,財政缺口越大的省份,獲得的均衡性轉移支付將越多;而標準財政收入大于標準財政支出的省份,將排除在均衡性轉移支付系統(tǒng)外。1995年,獲取均衡性轉移支付的省份共18個;2010年,獲取均衡性轉移支付的省份共25個,最富的六個省市(北京、天津、上海、江蘇、浙江、廣東)未獲得來自中央政府的均衡性轉移支付。定額補助(原體制補助)是在財政包干時期中央政府對基本支出基數(shù)大于收入的省份給予的固定金額補助。定額補助數(shù)額是在各省份和中央訂立包干合同時根據(jù)財政收支缺口來確定的,一旦金額確定后,在包干合同期內(nèi)便基本不再改變。同均衡性轉移支付一樣,定額補助旨在增加財力匱乏省份的財政收入,主要用于中部和西部省份,目前共有16個省份接受中央政府的定額補助。4(三)轉移支付子項目配套性質轉移支付是由中央政府提供的,旨在激勵地方政府實施中央政府制定的特定政策、項目或行為的轉移支付。配套性質轉移支付實行專款專用,一般需要地方政府提供配套資金,主要功能是補充地方政府在特定公共支出項目上的財力,其資金分配基本上不與省級政府財力強弱直接掛鉤。歸入配套性質轉移支付的子項目包括除均衡性轉移支付、定額補助外的一般性轉移支付和專項轉移支付。除均衡性轉移支付、定額補助外,一般性轉移支付中還有15個轉移支付子項目。這些子項目多是在國家出臺重大政策時,為了保證出臺的政策能夠順利實施而設立的。在資金分配上,雖然也考慮了地方政府間財力差異因素,但不是按照一般公式分配資金的;而且大部分子項目對資金是指定用途的,資金必須用于與相關政策對應的支出項目上。例如調整工資轉移支付必須用于在職公務員以及離退休人員的工資發(fā)放上。專項轉移支付是與一般性轉移支付相對應的概念。專項轉移支付是按照政府間支出責任的劃分,由中央政府對承辦委托事務、共同事務以及符合中央政府政策導向事務的地方政府所給予的補助。專項轉移支付旨在實現(xiàn)中央的特定政策目標,實行??顚S?一般需要地方政府提供配套資金,主要功能是補充地方政府在特定公共支出項目上的財力。專項轉移支付的分配缺乏統(tǒng)一計算公式,地方政府的公關能力,與重要部委的良好關系等,都很大程度上決定著專項轉移支付資金的流向和多寡。根據(jù)以上分析,本文將我國中央對地方轉移支付分為三類:第一類是總量性質轉移支付,包括稅收返還;第二類是均等性質轉移支付,包括均衡性轉移支付、定額補助(原體制補助);第三類是配套性質轉移支付,包括除均衡性轉移支付、定額補助外的一般性轉移支付和專項轉移支付。圖1給出了該分類標準下1997—2010年中央對地方轉移支付結構圖,2010年總量性質轉移支付占比14.52%,均等性質轉移支付占比15.25%,配套性質轉移支付占比70.23%。三、均等性質轉移支付本文借鑒經(jīng)典的稅收競爭模型(Wilson,1999)構建出轉移支付征稅努力模型。以資本稅為例,假定地方政府資本稅的統(tǒng)一法定稅率是τ,各地方政府內(nèi)生選擇的征稅努力是ei,同時資本是可以在地區(qū)間自由流動的,根據(jù)無套利原理,必然有:其中,ki是地區(qū)i的有效資本(資本勞動比),eiτ是地區(qū)i內(nèi)生制定的實際資本稅稅率,f是規(guī)模報酬不變生產(chǎn)函數(shù)的密集形式,滿足f′>0,f″<0。地區(qū)i的政府通過征稅和上級政府的轉移支付來提供公共支出zi,其預算約束可以表示為:i地區(qū)政府最大化轄區(qū)代表性居民的效用。假定代表性居民的效用函數(shù)是擬線性的,包括私人消費ci和公共支出zi,具體形式如下:假設資本完全折舊且不考慮資本所有者,私人消費將由勞動收入決定,由歐拉定理可得:可見模型中私人消費ci和公共支出zi是此消彼長的,這是因為公共支出的增加是通過征稅來實現(xiàn),伴隨著有效資本的減少;私人消費則是隨著有效資本的減少而減少(ue785ci/ue785ki=-kif″(ki))。更具體地說,給定稅基彈性是實際稅率的遞增函數(shù),那么就可以保證私人消費和公共支出的生產(chǎn)可能性邊界是嚴格凸的。5至此,我們就設定好了全部的模型框架,地區(qū)i的政府通過選擇征稅努力ei來最大化代表性居民的效用。s.t.f′(ki)-eiτ=f′(kj)-ejτ,ci=f(ki)-kif′(ki),zi=eiτki+gi,均衡條件(8)式的經(jīng)濟學含義是當存在著轉移支付制度的情況下,地區(qū)i的最優(yōu)稅收選擇是使公共支出與私人消費的邊際替代率等于兩者的邊際轉換率(邊際成本之比)。情況一若政府間轉移支付采取總量性質轉移支付形式,則gi=gi0。對地方政府而言,總量性質轉移支付可以視為無任何附帶條件的財政收入增加,因此可以用gi=gi0來表示。此時,均衡條件簡化為:性質1總量性質轉移支付對征稅努力的激勵作用在效用函數(shù)可分且稅基彈性是非遞減的條件下,總量性質轉移支付gi0越大,均衡時地方政府將會設定更低的征稅努力ei??偭啃再|轉移支付制度下,地方政府最優(yōu)的征稅努力選擇必須滿足(9)式。當總量性質轉移支付gi0變大時,(9)式的LHS6將變小,RHS保持不變。為維持等式成立,地方政府須適當降低征稅努力ei使得LHS變大,RHS變小,以保持(9)式的重新平衡。因此,提高總量性質轉移支付gi0將引致更低的征稅努力ei。均等性質轉移支付旨在均衡地區(qū)間財政收入差距,具有明顯的“補弱”效果,一般按照地方稅基多寡(或稅收能力高低)分配轉移支付資金。因此,均等性質轉移支付可以表示為gi=givirtual-ue787iki。其中givirtual表示當稅基等于0時的均等性質轉移支付數(shù)量,ue787i是相應的轉移支付系數(shù),反映均等性質轉移支付的均衡力度。ue787i越大,表示均等性質轉移支付的均等化效果越強烈。此時,均衡條件簡化為:性質2均等性質轉移支付對征稅努力的激勵作用在效用函數(shù)可分且稅基彈性是非遞減的條件下,均等性質轉移支付對征稅努力的激勵作用是負向的,具體可分為兩個方面:(1)givirtual越大,均衡時地方政府將會設定更低的征稅努力ei。(2)轉移支付系數(shù)ue787i越大,均衡時地方政府將會設定更高的征稅努力ei。均等性質轉移支付制度下,地方政府最優(yōu)的征稅努力選擇必須滿足(10)式。當givirtual增大時,(10)式的LHS將變小,RHS保持不變。為維持等式成立,地方政府應適當降低征稅努力ei使LHS變大、RHS變小,以保持(10)式的重新平衡。因此,提高虛擬的均等性質轉移支付givirtual(此時,均等性質轉移支付越大)將引致較低的征稅努力ei。當轉移支付系數(shù)ue787i變大時,(10)式的LHS將變大,RHS將變小。為維持等式成立,地方政府須適當提高征稅努力ei使LHS變小,RHS變大,以保持(10)式的重新平衡。因此,提高轉移支付系數(shù)ue787i(此時,均等性質轉移支付越小)將引致更高的征稅努力ei。可見,轉移支付系數(shù)ue787i與征稅努力ei之間存在著正向激勵關系,這表明中央政府對地區(qū)間財力差異的均等化力度越大,地方政府則會相應提高其征稅努力ei7。情況三若政府間轉移支付采取配套性質轉移支付形式,則gi=ζieiτki。配套性質轉移支付一般需要地方政府提供配套資金,因此可以表示為gi=ζieiτki。其中ζi表示配比系數(shù)。此時,均衡條件簡化為:性質3配套性質轉移支付對征稅努力的激勵作用在效用函數(shù)可分且稅基彈性是非遞減的條件下,配套性質轉移支付對征稅努力的激勵作用是未定的。ζi變化后,地方政府對征稅努力ei的選擇是不確定的。配套性質轉移支付制度下,地方政府最優(yōu)的征稅努力選擇必須滿足(11)式。假設當ζi變大時,(11)式的LHS變小,RHS同時也變小。因此地方政府征稅努力ei的選擇就取決于LHS、RHS的相對下降程度,即征稅努力ei的選擇是不確定的。這也符合轉移支付理論的觀點:配套性質轉移支付一方面降低地方政府提供公共物品的價格,其替代效應正向激勵地方征稅努力;另一方面,配套性質轉移支付產(chǎn)生收入效應使地方政府傾向于保留更多社會財富于非公共部門,反向抑制地方征稅努力。因此,配套性質轉移支付對地方政府征稅努力的激勵效果取決于替代效應和收入效應的綜合作用。如果替代效應起決定性作用,配套性質轉移支付會正向激勵地方政府征稅努力;反之,如果收入效應起決定性作用,配套性質轉移支付會反向抑制地方政府征稅努力。四、配套性質轉移支付對地方政府征管努力的影響實證部分旨在以中國省級行政區(qū)的面板數(shù)據(jù)來驗證第三部分“轉移支付征稅努力”理論模型中的結論:總量性質轉移支付、均等性質轉移支付對地方政府征稅努力存在著負向激勵關系,配套性質轉移支付對地方政府征稅努力的激勵效果不確定,取決于其替代效應和收入效應的強弱。實證過程分為兩步,第一步研究省級政府的征稅努力,為第二步的實證檢驗做好鋪墊,所使用的技術方法是“稅柄法”;第二步研究三種不同性質轉移支付對地方征稅努力的影響,其中以地方征稅努力指標為因變量,總量性質轉移支付、均等性質轉移支付、配套性質轉移支付為目標自變量。實證部分的數(shù)據(jù)來源有兩個,分別是地方財政統(tǒng)計資料、中經(jīng)網(wǎng)統(tǒng)計數(shù)據(jù)庫。(一)財產(chǎn)增收結構不統(tǒng)一的回歸方法是“稅柄法”回歸關于征稅努力的研究,IMF學者在20世紀60年代提出的征稅努力模型以其蘊含著較強的經(jīng)濟原理而占據(jù)主流。他們認為某地區(qū)實際稅收收入(taxrevenue)取決于兩個因素:其一是稅收能力(taxcapacity),指該地區(qū)將法定稅率應用于實際稅基所產(chǎn)生的稅收收入;其二是征稅努力(taxeffort),指該地區(qū)實際運用其稅收能力獲取收入的程度。用T表示實際稅收收入,T*表示稅收能力,e表示征稅努力,則三者之間的關系可以用e=T/T*來刻畫。由此可見,獲得征稅努力指標e的前提條件是能夠準確地衡量出稅收能力T*。雖然稅收能力T*不可觀測,但是我們可以通過采用“稅柄法”回歸得出。稅柄法的基本原理是:某地區(qū)不可觀測的稅收能力與相應的稅基存在著一一對應的因果關系。在相同的稅收制度下,給定稅基,不同地區(qū)的稅收能力應該是相等的。即以實際稅收收入為因變量、相應稅基為自變量進行回歸,所得到的稅收收入擬合值就是稅收能力,即可以用稅基變化解釋的部分。回歸的殘差則是由征稅努力解釋的部分。我國自1994年分稅制改革以來,在全國范圍內(nèi)設立了兩套稅收征管機構——國家稅務系統(tǒng)和地方稅務系統(tǒng)。國家稅務局主要負責征收中央固定收入和中央地方共享收入,地方稅務局主要負責征收地方固定收入。兩套稅收征管機構分別辦公,其中各省國家稅務局受國家稅務總局垂直管理,基本不受地方政府影響;省及省以下地方稅務局則主要由省級地方稅務局進行管理。因此要準確、恰當衡量地方征稅努力,就應該選取地方政府能夠進行征收控制的稅種收入進行分析。在目前的稅制體系下,地方稅務局負責征收的地方稅種主要有:營業(yè)稅、個人所得稅、資源稅、城市維護建設稅、城鎮(zhèn)土地使用稅和房產(chǎn)稅等(見表1)。考慮數(shù)據(jù)的可獲得性,本部分計量采用的是1997年至2010年全國30個省、自治區(qū)和直轄市的面板數(shù)據(jù)8,樣本數(shù)為420個。計量模型如下:其中,Tit是指地方稅務機關組織的稅收收入,主要是營業(yè)稅、個人所得稅、房產(chǎn)稅等地方稅種收入。Xit是一系列反映地方稅務機關組織稅收收入時面對的稅基,如建筑業(yè)營業(yè)收入、房地產(chǎn)業(yè)營業(yè)收入、交通運輸旅客周轉量、交通運輸貨物周轉量、工資收入、財產(chǎn)性收入等。9εit是均值為0、方差服從正態(tài)分布的誤差項。對模型(Ⅰ),我們分別采用混合回歸法、固定效應法、隨機效應法進行回歸,具體結果見表2。根據(jù)回歸結果、LM檢驗及Hausman檢驗結果,本文在后續(xù)研究中將采用固定效應模型提供的系數(shù),計算出地方政府的稅收能力T*,進而得出地方政府征稅努力指標taxeffort=T/T*(詳見附錄四、附錄五)。(二)轉移支付征管努力模型的計量方法通過“稅柄法”得出地方政府征稅努力指標后,我們就可以驗證文中第三部分“轉移支付征稅努力”理論模型中的主要結論,總量性質轉移支付、均等性質轉移支付對地方政府征稅努力存在著負向激勵效果,配套性質轉移支付對地方政府征稅努力的激勵效果未定,取決于其替代效應和收入效應的強弱。具體實證模型如下:其中,TRlump、TRequal和TRancillary分別代表各省級政府接受中央政府的總量性質轉移支付、均等性質轉移支付、配套性質轉移支付,都是模型的目標變量。其中總量性質轉移支付包括稅收返還(增值稅和消費稅返還、所得稅基數(shù)返還、成品油價格和稅費改革稅收返還);均等性質轉移支付包括均衡性轉移支付和定額補助;配套性質轉移支付包括除均衡性轉移支付、定額補助外的一般性轉移支付和專項轉移支付。其他控制變量如rw是各省人均GDP與全國人均GDP的比值,代表著各省份的相對富裕程度,作為稅基多寡的代理變量。一般認為,征稅努力不僅與轉移支付相關,也與各省的富裕程度存在著相關關系。popdens是各省份的年末人口密度,用以衡量一個地區(qū)人口聚集程度對征稅努力的影響。minor為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的虛擬變量,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取1,包括樣本中四個民族自治區(qū)(內(nèi)蒙古、廣西、寧夏、新疆)和三個在財政管理體制上享受民族地區(qū)待遇的省(云南、青海、貴州),其余地區(qū)則取0,少數(shù)民族集聚區(qū)一般地理位置僻遠、人煙稀少、自然環(huán)境惡劣,驗證這些地區(qū)的轉移支付對地方征稅努力的影響非常有價值。在轉移支付征稅努力模型的計量回歸中,我們分別使用了混合OLS方法、面板數(shù)據(jù)的固定效應方法和動態(tài)面板數(shù)據(jù)的系統(tǒng)GMM方法?;旌螼LS方法沒有充分利用數(shù)據(jù)集的個體信息,而且很容易因遺漏變量產(chǎn)生內(nèi)生性問題而導致回歸結果有偏。面板數(shù)據(jù)的固定效應方法可以很好地解決由不隨時間變化的遺漏變量導致的內(nèi)生性問題,但是當解釋變量和誤差項的嚴格外生性假設得不到滿足時,固定效應方法估計值將仍然是有偏的,一個很典型的情況就是當解釋變量含有被解釋變量的滯后項時,嚴格外生性假設便違背了,固定效應方法的回歸結果將是有偏差的。ArellanoandBond(1991)介紹的系統(tǒng)GMM方法能夠有效地解決被解釋變量滯后項作為解釋變量時導致的內(nèi)生性問題,以及其他先決變量和內(nèi)生變量的內(nèi)生性問題,是目前比較流行的動態(tài)面板計量方法。本文研究的因變量是制度層面上的征稅努力,在制度經(jīng)濟學理論中,一般認為制度是存在著路徑慣性的,即當前一種制度的存在是或多或少受到之前制度影響的結果。因此,我們認為在模型中使用動態(tài)面板回歸是更為妥當?shù)淖龇?。回歸結果如表3所示。系統(tǒng)GMM方法的回歸結果最為理想,解釋變量的系數(shù)基本上都是顯著的,很好地符合了理論模型中的預期。征稅努力滯后項的系數(shù)為正,說明征稅努力確實存在著一定的滯后影響——制度路徑慣性。系數(shù)0.7969小于1,則進一步表明征稅努力是收斂的。目標變量總量性質轉移支付系數(shù)為負,且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表明總量性質轉移支付(稅收返還)對地方征稅努力存在著一定的抑制作用。對于地方征稅行為而言,稅收返還相當于一筆和地方征稅行為基本無關的額外財政收入。提高稅收返還數(shù)額會相應地增加地方政府財政收入,拉升地方政府通過征稅提供公共服務的邊際成本,進而導致地方政府降低征稅努力水平。目標變量均等性質轉移支付(均衡性轉移支付和定額補助)系數(shù)同樣為負,且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表明均衡性轉移支付和定額補助在均等化各省份財力的同時,也會降低地方政府的征稅努力。結合理論模型可知,均等性質轉移支付中的轉移支付系數(shù)對地方征稅努力存在著正激勵效應,適當提高轉移支付系數(shù)可以有效地降低均等性質轉移支付對地方征稅努力的負向抑制效應。目標變量配套性質轉移支付(除均衡性轉移支付、定額補助外的一般性轉移支付和專項轉移支付)系數(shù)為正,且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表明配套性質轉移支付能夠促進地方政府努力征稅,其對地方政府提供公共物品的替代效應大于收入效應。比較目標變量的系數(shù)可以得知,總量性質轉移支付對地方征稅努力的抑制作用最大,總量性質轉移支付每增加100元/人,征稅努力降低2.554個百分點;均等性質轉移支付對地方征稅努力也存在著抑制效應,但抑制效果稍弱于總量性質轉移支付;唯獨配套性質轉移支付能增進地方征稅努力,但激勵效果遠小于總量性質轉移支付和均等性質轉移支付,每增加100元/人的配套性質轉移支付,僅能提高征稅努力0.8924個百分點。控制變量相對富裕程度的系數(shù)為正,且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表明越富裕的省份,地方政府征稅努力越高。這一方面可以從富裕地方的經(jīng)濟信息化程度越高、越容易抵制偷漏稅來予以解釋;另一方面也可以從富裕省份接受來自中央的轉移支付總量相對較少,更多地需要挖掘地方稅種收入來滿足支出需要的角度來解釋??刂谱兞磕昴┤丝诿芏鹊南禂?shù)為正但卻不顯著,表明年末人口密度與地方政府征稅努力的因果關系不夠明確。虛擬變量少數(shù)民族的系數(shù)為正且在5%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表明內(nèi)蒙古、廣西、西藏、寧夏、新疆、云南、青海和貴州等少數(shù)民族省份的平均征稅努力要高于非少數(shù)民族省份。(三)穩(wěn)定性試驗本文通過調整時間窗口、改變省級政府征稅努力回歸模型中的稅基等方法對上述實證回歸結果(簡稱基準回歸)進行穩(wěn)健性檢驗。1.轉移支付關系2002年所得稅收入分享改革是我國規(guī)范中央與地方財政分配關系的重要舉措,因此有必要以2002年為時間分界點,分時段進行穩(wěn)健性檢驗。表3中1997—2001年和2002—2010年的分時段面板數(shù)據(jù)回歸結果顯示,目標變量的系數(shù)方向和顯著性同全時段回歸結果基本一致,表明總量性質轉移支付、均等性質轉移支付、配套性質轉移支付同地方征稅努力之間的定性關系是比較穩(wěn)定并且顯著的。因此,基準模型的回歸結果并不依賴于特定時間窗口。2.計量模型回歸結果分析喬寶云等(2006)、張恒龍和陳憲(2007)的研究是使用GDP作為稅基估計地方財政努力,財政收入以GDP為稅基,符合“稅柄法”的原理。本文借鑒這種研究思路,嘗試以GDP為稅基估計地方征稅努力。然而進一步考慮到本文研究對象是地方征稅努力,需要剔除國稅收入的噪音影響,因此地方征稅收入就不能是以GDP作為稅基,需要剔除第二產(chǎn)業(yè)增加值(增值稅的稅基主要對應著第二產(chǎn)業(yè)增加值)?;谶@種考慮,本文同樣嘗試以第一產(chǎn)業(yè)、第三產(chǎn)業(yè)增加值之和為稅基估計地方征稅努力,進行穩(wěn)健性檢驗。主要目標變量回歸結果見表4。10在表4的三個模型中,目標變量的系數(shù)方向和顯著性基本一致,表明總量性質轉移支付、均等性質轉移支付、配套性質轉移支付同地方征稅努力之間的定性關系是比較穩(wěn)定并且顯著的。因此,基準模型的回歸結果是比較穩(wěn)健的。結合文中第三部分的轉移支付征稅努力模型,根據(jù)計量檢驗結果,我們可以得出以下幾點結論。第一,現(xiàn)行轉移支付制度對地方征稅努力的正向激勵效應較弱,負向抑制效應相對較強。1994年分稅制改革以來形成的轉移支付制度中,僅配套性質轉移支付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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