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產出中概念形成層面的位置加工效應

語言產出中概念形成層面的位置加工效應

1.概念通達度對位置加工和功能加工的作用心理理論家非常重視語言表達過程中駕駛員的安排順序，這是語言輸出心理機制的中心問題。說話人在表達同一意思時經常有多種說法,因此需要選擇合適的句子結構和相應的語序。比如:“男孩吃掉了蛋糕”和“蛋糕被男孩吃掉了”句義類似,只是句中名詞出現(xiàn)在不同的位置,且被賦予了不同的語法功能。又如“警察發(fā)現(xiàn)了強盜和武器”和“警察發(fā)現(xiàn)了武器和強盜”只在名詞并列結構的詞序上有所區(qū)別。本研究旨在探討語言產出過程中,語言信息的凸顯度如何影響說話人對于詞序的選擇。多數(shù)研究者認為,在語言產出過程中,詞匯加工是遞增、平行的,因此說話人會先加工并產出較易從心理詞庫中提取的單詞,并同時準備加工下一個提取的詞(Bock&Levelt1994;Levelt1989)。概念通達度(conceptualaccessibility)是指詞匯從記憶中被激活和提取的容易程度(Bock&Warren1985)。較高概念通達度的詞匯通常是有生命性的或具體的(imageable)。Prat-Sala&Branigan(2000)又進一步提出,一個詞的整體概念通達度可以分解為固定的內在通達度(inherentaccessibility,相當于Bock&Warren(1985)定義的狹義概念通達度)和臨時的衍生通達度(derivedaccessibility)。衍生通達度由情景決定。例如,一個在上文曾經出現(xiàn)過或者被強調的詞,其衍生通達度也會提升。在概念通達度如何影響句子形成這一問題上,學界始終存在重大爭議。研究者基本同意把語言產出過程分為三大階段:概念形成(conceptualization)、生成(formulation)以及發(fā)音(articulation)。生成階段又可細分為功能加工(functionalprocessing)、位置加工(positionalprocessing)以及音位編碼(phonologicalprocessing)。較早前的研究,如Bock&Warren(1985)、McDonaldetal.(1993)等都支持概念通達度的間接作用模型,即概念通達度只對功能加工有直接影響,功能加工又繼而影響位置加工。他們主要使用句子回憶(sentencerecall)的實驗范式,結果均發(fā)現(xiàn)受試傾向于把類似“Theshockwasadministeredbythedoctor”的句子回憶成“Thedoctoradministeredtheshock”。這很可能是因為他們把較高層級的語法功能(主語)賦給了較高概念通達度的詞匯(有生命性的thedoctor)。又因為在英語(以及很多其他語言,包括漢語;Pullum1977)中,有較高級別語法功能的詞匯通常占有較靠前的句子位置,所以受試傾向于把thedoctor放在theshock前。然而在名詞并列結構中(如“強盜和武器”),當兩個概念通達度不同的成分擁有相同的語法功能時,他們并未發(fā)現(xiàn)有調整詞序的傾向。他們的結論是,概念通達度只能通過功能加工這一中介影響位置加工。然而新近的研究結果卻多支持直接作用假設。這些研究利用語序較為靈活的語言,在平衡語法功能因素后,發(fā)現(xiàn)受試仍有把概念通達度較高的詞匯放在較前位置的傾向。Branigan&Feleki(1999)發(fā)現(xiàn)操希臘語受試在把主謂賓句(SVO)回憶成賓謂主句(OVS)時,把有生命性的賓語提到無生命性主語之前的傾向要顯著大于把無生命性的賓語提到有生命性的主語之前。類似的發(fā)現(xiàn)也出現(xiàn)在西班牙語(PratSala&Branigan2000)、德語(vanNice&Dietrich2003)和日語(Tanaka2008)中。然而,遺留問題仍然很多:一、為什么至今為止尚未發(fā)現(xiàn)概念通達度能夠影響名詞并列結構中的詞序?名詞并列結構中的兩個成分具有相同的語法功能,因此這一結構最能直接檢驗概念形成層面與位置加工層面之間的關系。二、支持直接作用模型的所有實證證據(jù)均來自語序較為靈活的語言,這一模型是否也適用于語序較為固定的語言(如英語、漢語)?三、至今為止,支持直接作用模型的證據(jù)所證明的是概念通達度影響句子主要成分的詞序,那么較低層級短語內的語序是否也會受到影響?為了回答以上問題,我們設計了兩個漢語實驗。2.實驗12.1實驗結果和啟示我們首先采用相關文獻中所用的典型實驗范式,即句子回憶任務,實驗材料和過程與Bock&Warren(1985)及McDonaldetal.(1993)類似,只是實驗材料均為中文,且名詞并列結構中的兩個成分不但在生命性上有差異,在具體性上也存在差異(如“太太和幸福”),其目的是增大兩個成分間在概念通達度上的差別。實驗要求受試在學習階段記憶一組八個句子,在測試階段根據(jù)線索詞來回憶相應句子。受試為廣州某高校大學生,獲得少量報酬。在完成11個受試的測試之后,我們發(fā)現(xiàn):1)受試成功回憶出的實驗句僅有20%-25%,說明回憶任務對于受試過難;2)受試調整原句中名詞并列結構前后順序的比例不到10%,亦即受試成功記憶了超過九成以上的名詞并列結構內部詞序。另外,與前人研究不同,我們甚至沒有發(fā)現(xiàn)受試有把低通達度主語的被動句回憶為高通達度主語的主動句的趨勢。這說明,受試在實驗中采取了死記硬背和字面回憶策略。對數(shù)位受試的事后訪談也驗證了這一推測。這一發(fā)現(xiàn)與句子回憶范式的基本假設相左。使用該范式來模擬語言產出的研究者們認為,受試是從抽象的意義表征來產出句子,而非單純背誦原句的表面語言形式(Lombardi&Potter1992;Potter&Lombardi1990)。因此,我們在實驗一中采用了另外一種句子記憶的實驗方案,即句子驗證(sentenceverification)任務。在學習階段,受試接連聽到一組八個句子。在測試階段,電腦亂序呈現(xiàn)一系列與學習階段類似的句子,并要求他們判斷這些句子是否與原句完全一致。測試句中,一部分句子與原句的差別僅在于名詞并列結構的詞序不同,其他句子的名詞并列結構與原句完全相同。我們關注的是受試如何對并列結構作出反應。根據(jù)直接作用模型,說話人傾向于產出“+-”型結構的句子,因此在句子驗證實驗中,不管原句的并列結構詞序如何,受試都會傾向于接受“+-”型并列結構(即概念通達度較高的名詞在前,如“太太和幸福”),而拒絕“-+”型結構(如“幸福和太太”)。與句子回憶任務相比,句子驗證任務減輕了受試的記憶負擔,因為測試句實際上相當于給出了多個回憶線索,所以受試可能不會被迫嚴重依賴字面記憶。2.2材料中的定位問題和目標行為兩項預備研究用以挑選合適的實驗材料。根據(jù)前人研究(如Bock&Warren1985;McDonaldetal.1993),生命性和具體性高的名詞具有較高的概念通達度,因此我們首先進行了名詞具體性評判,以挑選出概念通達度不同的兩組名詞。我們在《現(xiàn)代漢語頻率詞典》(北京語言學院出版社1986)現(xiàn)代漢語最常用3000詞中選取了282個名詞。依照deGroot(1989),受試需要在一個七級量表上判斷每個名詞是否容易在大腦中構成一副相應的圖像,“7”表示“非常容易”,“1”表示“非常難”。廣州某高校28名學生參加評判并獲得禮物。結束后,根據(jù)每個詞匯的平均評分,將所有詞分為兩組:抽象詞(共150詞,平均評分:3.32,評分范圍:1.96-4.50)和具體詞(共132詞,平均評分:5.88,評分范圍:4.56-6.96)。從抽象詞中,我們又選出了115個無生命名詞,這些名詞應該是概念通達度比較低的名詞;從具體詞中,我們選出70個人物詞,這些名詞應該是概念通達度比較高的名詞。為了方便編寫符合語法且語義自然的實驗句,所有名詞并列結構均被安排做實驗句的賓語。為了避免受試因為某個謂賓搭配更加自然而偏向該動-名詞搭配,我們進行了兩輪動-名詞搭配自然度的評判,使得句子的主要動詞和做賓語的兩個名詞分別搭配起來同樣自然(如“找到太太”和“找到幸?！??；诘谝惠喌慕Y果,我們修改了部分實驗句并編制了45個實驗句參加第二輪評判。90個目標詞對和90個填充詞對以隨機順序排列印刷在測試簿上,受試在七級量表上給動-名詞搭配的自然度打分(7為“非常自然”)。來自廣州某高校的32名本科學生參加本輪評判并領取禮物。根據(jù)統(tǒng)計分析結果,我們最終選取了64個詞對用以重新編制32個實驗句。配對樣本t檢驗表明,實驗句中的主要動詞分別與并列結構中高/低概念通達度的成分搭配起來同樣自然(平均評分分別為:5.00,5.16,t(31)=0.591,p>.559)。2.3方法2.3.1測試對象廣州某高校32位操漢語母語的本科生參加該實驗并獲得禮物。2.3.2測試句類型的確定每個實驗句的賓語均是一個名詞并列結構,其中一個名詞的概念通達度較高,一個較低。學習階段包括32個實驗句和32個填充句,測試階段包括了32個實驗句。呈現(xiàn)給受試的測試句被切分為三至四個部分,分別以數(shù)字標記(如下所示)。受試需要判定測試句是否與原句相同。如有不同,則需判定差異在哪一部分。在學習階段,一半實驗句中的并列結構為“+-”型:高通達度名詞在前;另一半為“-+”型:低通達度名詞在前。在測試階段,一半的并列結構詞序被顛倒,另一半保持原樣,因此測試階段“+-”并列結構的數(shù)量也與“-+”結構的數(shù)量相等。在并列結構保持不變的一半測試句中,可能出現(xiàn)下面四種情況之一:錯詞、刪詞、添詞、無錯。由于我們只關注并列結構是否變化,因此我們把這四種情況統(tǒng)一定義為“完全相同”型。測試句類型見表1。實驗材料交叉兩個因素:學習句類型(+-,-+)及測試句類型(詞序顛倒,完全相同)。然而,我們并不關心兩個因素的交互作用或某個因素的主效應,我們所關心的是受試在測試階段對于兩種并列名詞結構類型(“+-”型和“-+”型)的反應是否有顯著差異。2.3.3特性訓練階段實驗材料中的64個句子(32個實驗句)分為8個實驗塊(block),每塊8個句子,由DMDX軟件(Forster&Forster2003)在電腦上經聽覺呈現(xiàn)給受試。32個實驗句中,關鍵的名詞并列結構以一種詞序呈現(xiàn)給一半的受試,以相反的詞序呈現(xiàn)給另外一半受試,以消除可能存在的序列干擾因素。受試在正式實驗前先接受主試訓練并完成一組五對句子的練習。確定受試完全理解實驗要求后,主試分配每位受試到各自的電腦面前開始實驗,受試間互相隔離以避免聲音干擾。在每一個實驗塊內,受試會在學習階段連續(xù)聽到8個句子,句子之間有4秒間隔。在聽完第8個句子后,受試需要進行一個逆序數(shù)字回憶任務,即把聽到的一組7個數(shù)字口頭逆序回憶出來。該任務的目的是干擾受試對于學習句的字面記憶。在測試階段,受試會連續(xù)看到8個測試句,測試句出現(xiàn)順序與相應的學習句不同。受試需要選按鍵盤上的“1”、“2”、“3”或“4”鍵來判定測試句的哪一部分與原句不同,或者按“5”鍵來表示測試句與原句完全相同。每個句子有8秒的反應時間限制。每個句子最多只能做出一個判斷。完成每個實驗塊后,受試都有機會進行短暫休息。整個實驗持續(xù)約35分鐘。2.4對整個項目的影響正如前面所說,我們只關心受試在測試階段對于兩種并列名詞結構類型(“+-”型和“-+”型)的反應是否有顯著差異。首先刪除6.45%的無效反應(空反應和對同一測試句的多次不同反應),有效結果見表2。采用logitmixed-effect(LME)模型(Baayen2008)來進一步分析數(shù)據(jù)。這一統(tǒng)計手段被認為是傳統(tǒng)統(tǒng)計方法(如ANOVA等)的良好替代品,因為:(1)LME同時考慮受試及項目這兩個隨機因素,因此避免了使用ANOVA時從兩個獨立的F1和F2檢驗來推測整個語言使用者群體及語言項目群體的性質所帶來的危險(Baayenetal.2008),即語言研究者所關注的“l(fā)anguage-as-fixedeffectfallacy”(Clark1973);(2)LME處理缺失數(shù)據(jù)的方法更加優(yōu)越(Quené&vandenBergh2008);(3)LME對于分類數(shù)據(jù)的處理更加合理(Jaeger2008)。統(tǒng)計結果表明,受試并沒有顯著的選擇“+-”并列結構的傾向(z=1.196,p=.232)。進一步的分析顯示,這種傾向也沒有出現(xiàn)在“詞序顛倒”條件下(z=-0.795,p=.426)及“完全相同”條件下(z=0.926,p=.354)。我們采用ANOVA也得出了同樣的結論。因此,實驗一并未在句子回憶任務中發(fā)現(xiàn)概念通達度對于詞序的影響。該結果不能支持直接作用模型,但也不能否認該模型,我們認為進一步的研究需要在研究方法上改進。前人的相關研究采用的是句子回憶任務(如Bock&Warren1985;McDonaldetal.1993),同樣未在名詞并列結構中發(fā)現(xiàn)支持直接作用模型的證據(jù)。我們在發(fā)現(xiàn)句子回憶任務不適用后,采用了句子驗證任務。雖然句子驗證任務的確削弱了受試字面記憶的傾向(弄錯了22.9%的并列結構的語序,而在句子回憶任務中,這個比例不到10%),但這畢竟也是一種記憶任務,與自然語言產出之間難免存在諸多差異(Bock1996;Tanaka2008)。因此我們在實驗二中摒棄了該類研究一般采用的句子記憶范式,轉而設計了一個圖片事件描述任務。3.實驗23.1圖片呈現(xiàn)順序傳統(tǒng)的圖片描述任務通常呈現(xiàn)給受試一幅單張描繪動作事件的圖片,但實驗二采用了類似快速序列視覺呈現(xiàn)(RSVP,rapidserialvisualpresentation)的方法來依次呈現(xiàn)動作參與者。因為我們初步研究發(fā)現(xiàn),如果采用傳統(tǒng)的單張圖片呈現(xiàn)方式,則人和物的空間位置會決定受試語言產出中各名詞在句中的先后順序,受試會強烈傾向于從左到右描述圖片。之后,我們借鑒Araietal.(2007)的做法,把三個動作參與者以三角形方式排列,結果發(fā)現(xiàn)受試仍然會有順時針或逆時針的瀏覽傾向,這種瀏覽傾向導致的語序與我們的研究問題無關。最終,我們設計了RSVP的圖片呈現(xiàn)方式,因為它可以有效地控制不同圖片的呈現(xiàn)順序以及呈現(xiàn)時間(Martini&Maljkovic2009;Potter&Levy1969),從而排除與實驗無關的瀏覽慣性的影響。每個實驗項目中(1),圖片呈現(xiàn)順序采用拉丁方設計。一個句子中的三個動作參與者(即主語和兩個并列名詞賓語)由三張圖片分別描繪,連續(xù)呈現(xiàn)三輪,每一輪內的呈現(xiàn)順序都不同,這樣每一個圖片都有一次首先出現(xiàn)的機會。3.2名詞的衍生達度實驗二的首要研究問題與實驗一相同,即觀察概念通達度是否會影響語序。實驗二僅操縱一個概念通達度指標,即生命性。此外,實驗二還將觀察圖片的呈現(xiàn)順序是否會影響視覺凸顯程度,從而影響相應名詞的衍生通達度。Prat-Sala&Branigan(2000)證實語言上下文可以影響詞匯的衍生通達度。VanNice&Dietrich(2003)稱論元角色也是衍生通達度的來源之一。根據(jù)序列順序效應理論(serialorderingeffect;Deese&Kaufman1957;Murdock1962),我們預測在實驗二中,最先出現(xiàn)的圖片會存在首因效應(primacyeffect),最后出現(xiàn)的圖片會存在近因效應(recencyeffect),它們的視覺凸顯程度都較高,所描繪的名詞也更有可能出現(xiàn)在名詞并列結構的首位。3.3方法3.3.1測試對象廣州某大學的36位本科生(母語均為漢語)參與實驗并獲得少量報酬。3.3.2實驗2:網絡地理+圖像數(shù)據(jù)實驗材料包括90張307×307分辨率、描繪日常物體的黑白圖片。其中78張(包括全部72張描繪并列結構中名詞成分的圖片)來自國際圖片命名課題數(shù)據(jù)庫(Batesetal.2003),其他圖片則由愛丁堡大學心理學系提供(2)。我們編制了36個實驗項目來誘導受試產出36個含名詞并列結構的目標句(如:拳擊手看見男孩和柱子)。每個實驗項目包括一個主動態(tài)及物動詞和三張圖片,分別描繪一個施事(agent)人物和兩個受事(patient/theme)事物(一個有生命,另一個無生命)。有18張圖片描繪施事人物,每張圖片被用于兩個目標句。這些圖片被添加綠色外框以作施事標記。另有72張圖片描繪并列結構中的名詞成分,每張圖片只用于一個目標句。這些圖片所描繪的物體名稱均為漢語雙字詞,因此詞長效應得到了控制。為了在72張描繪名詞并列成分的圖片中控制命名潛伏(naminglatency)效應,即受試辨認并命名圖片的難易程度,我們進行了t檢驗來比較有生命性圖片和無生命性圖片的命名反應時。反應時數(shù)據(jù)來自國際圖片命名課題(同上)采用這些圖片在漢語受試中進行的圖片命名實驗。結果表明有生命組與無生命組在圖片命名難度上并無差異(平均反應時分別為:1124ms,1116ms;t(70)=0.132,p>.895)。實驗另外包括108個填充句。這些句子可能是雙賓句、單及物動詞句或不及物動詞句,但均不含名詞并列結構。3.3.3圖片呈現(xiàn)順序實驗材料由DMDX軟件采用偽隨機順序呈現(xiàn)給受試。主試首先依次告訴受試所有圖片的正確名稱以幫助其熟悉圖片,繼而要求受試主動命名以確保成功辨認所有圖片。學習過程大概持續(xù)15分鐘。隨后主試向受試講解實驗要求,并監(jiān)督受試完成一組5個句子的練習。成功理解實驗要求的受試被分配到隔音實驗室單獨面對電腦開始正式實驗。在一個實驗項目中,屏幕中央將首先呈現(xiàn)一行持續(xù)400ms的虛線,然后同一位置將呈現(xiàn)目標句的主要動詞(均為主動式)1500ms,接著連續(xù)呈現(xiàn)十張圖片。這些圖片包括:實驗圖片呈現(xiàn)三輪,每輪均依次呈現(xiàn)三張分別描繪三個動作參與者的圖片;最后再呈現(xiàn)一次施事圖片。在2000ms的停頓之后,屏幕出現(xiàn)指示語要求受試開始口頭描述圖片事件。受試語音由電腦通過麥克風記錄。描述完成后,受試按空格鍵開始下一個實驗項目。為了控制圖片呈現(xiàn)順序對受試產出的句子語序的影響,實驗采用了拉丁方設計來平衡呈現(xiàn)順序。實驗項目的呈現(xiàn)順序共有以下六種(其中A代表有生命受事,I代表無生命受事,S代表施事主語):(i)AIS/ISA/SAI;(ii)ISA/SAI/AIS;(iii)SAI/AIS/ISA;(iv)ASI/SIA/IAS;(v)SIA/IAS/ASI;(vi)IAS/ASI/SIA。其中第一輪中每張圖片呈現(xiàn)200ms,第二輪300ms,第三輪400ms。圖片呈現(xiàn)時間由實驗前的初步研究所決定。初步研究發(fā)現(xiàn)了很強的首因效應,較強的首因效應有可能對潛在的生命性因素造成地板效應(flooreffect),因此,我們將三輪圖片的呈現(xiàn)時間安排為遞增式。這一安排有利于誘導受試不要把關注點完全放在第一輪和第二輪呈現(xiàn)之上。第一輪中200ms的圖片呈現(xiàn)時間也旨在給受試一個大體的圖片印象,但不足以完全辨認圖片。此外,初步研究還發(fā)現(xiàn)有近因效應的存在。因此,安排在三輪圖片呈現(xiàn)后,再次呈現(xiàn)施事圖片400ms,以削弱最后一個受事名詞的近因效應。填充項目的呈現(xiàn)也遵照類似的設計,只是對于不及物動詞目標句和單及物動詞目標句,每輪呈現(xiàn)分別只有一張和兩張圖片。正式實驗過程大概持續(xù)30分鐘。3.4生命性效應的表現(xiàn)受試的錄音被分類標記。有效反應需滿足以下條件:語法正確且包含所有三個動作參與者;使用正確的動詞和名詞并列結構(須含“和”或“與”)。其他所有反應,包括無反應,都被標記為“其他”。有效反應又被標記為以下兩類:“+-”句,即名詞并列結構以有生命性名詞開頭;及“-+”句。表3顯示了982個有效反應(占全部1296個受試反應的75.8%)的基本分類及整體生命性領先效應(animacy-leadereffect,即“+-”句的比例與50%的差值)。圖1顯示了各呈現(xiàn)順序條件下的生命性效應。實驗數(shù)據(jù)使用LME模型進行分析。先建立一個同時以受試和項目為隨機因素的零模型(nullmodel),繼而向這個模型添加預測因素以判斷這個因素是否增強了模型的擬合度。如果擬合度得到顯著增強,則這個因素即被認為是對因變量有顯著效應。結果顯示,受試產出的句子中“+-”句顯著多于“-+”句(z=2.615,p=.009),證明生命性因素對名詞并列結構的內部詞序有顯著作用。圖片呈現(xiàn)順序因素也有顯著效應(χ2(5)=13.656,p=.018),證實了序列位置效應的存在,即不同呈現(xiàn)順序條件下的生命性效應有顯著差異。從圖1可清晰地看出,第一輪的呈現(xiàn)順序對于生命性效應有顯著影響(即出現(xiàn)了首因效應):當有生命性圖片先于無生命性圖片出現(xiàn)時(條件i、iii和iv),生命性效應比相反呈現(xiàn)順序條件(條件ii、v和vi)下要大。我們合并了條件i、iii、iv下的數(shù)據(jù)以組成一個“高效應組”,合并條件ii、v、vi組成“低效應組”,并把這個新因素,即“視覺凸顯度”加入零LME模型。結果證實當有生命性圖片擁有視覺凸顯度時,生命性效應顯著增強(χ2(1)=9.9897,p=.002)。我們采用傳統(tǒng)的ANOVA及t檢驗得到的分析結果與LME結果一致。4.漢語的衍生概念通達度在對實驗一進行改進的基礎上,實驗二發(fā)現(xiàn)了支持語言產出過程中概念形成對于位置加工的直接作用證據(jù)。如果這種作用不存在,那么任何一種經得起檢驗的研究方法都將無法發(fā)現(xiàn)這些證據(jù);相反,還沒有被實驗發(fā)現(xiàn)的證據(jù)不等于說這個證據(jù)不存在。我們的研究首次證明了生命性領先效應存在于語序較為固定的語言中,也首次證實在名詞并列結構這一關鍵語言結構中存在概念通達度的詞序效應。名詞并列結構是驗證概念形成與位置加工這兩個語言產出層面之間關系的最直接結構,但由于先前的研究一直未能發(fā)現(xiàn)并列結構的語序會受到概念通達度的影響,有研究者(如Braniganetal.2008)甚至猜測,這可能是因為名詞并列結構的語言性質比較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