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塞羅》中的伊阿古

《奧塞羅》中的伊阿古

伊格是莎士比亞戲劇《奧塞羅》中的一個反面人物。在他身上，他經歷了痛苦的一切。在所有的反面人物中，他被稱為最成功的反面人物。對于伊阿古,普遍存在著兩種錯誤觀點:第一類觀點,把莎翁的伊阿古說成是一個普通的惡棍。在他們眼里,伊阿古要么是個無恥之徒,因不受器重而妄圖報復;要么是個愛吃醋的丈夫,因為受到愚弄而要讓情敵品嘗忌妒的滋味;或者說他是個野心家,欲置走運的對手于死地。他們認為伊阿古具有非凡的能力,而且心狠手黑。第二類觀點認為,伊阿古恨善只因為它是善,他愛惡只因為它是惡,他的行為并沒有復仇、忌妒或野心之類的明顯動機,僅出自于“無動機之惡意”(P132),即以他人痛苦為樂的非利己性動機。根據這個觀點,奧塞羅、卡西奧和苔絲狄夢娜不過是供其發(fā)泄取樂的對象而已。其實,這樣的心理不可能存在,因為這根本不像一個常人的心理。也許把他擺在《浮士德》之類的象征主義詩篇里更合適些,而在《奧塞羅》這樣單純表現人的戲劇中,他的出現就是個毀滅性的謬論。那么我們究竟該如何評價這個人物呢?筆者認為他有以下兩個特點:1.“不知”的“不真萬確”在把伊阿古的言辭同已知的事實與他本人或別人的宣言作比較,并確定其在特定環(huán)境下是否有說謊或講實話的必要之前,千萬不能輕信他的話,不管內容是什么,包括談論他本人。很多人對伊阿古的正直似乎深信不疑,還把這種輕信傳給了絕大部分批評家。這更助長了某些人可笑地習慣于把劇中人物的話當成莎士比亞本人的言辭摘錄引證,這便成了誤解原意的主要根源。以伊阿古在戲開場時的那些話為例,在第一幕里,他告訴受他欺騙的洛德里哥,有三位威尼斯的大人物親自去見奧塞羅,請求讓伊阿古當副將,可奧塞羅傲慢而又頑固,一口回絕了。他還說奧塞羅一邊回絕,一邊還大談特談什么軍機兵法等等,最后才宣稱(我們知道是假話)自己已安排好了人選。奧塞羅選中的那個卡西奧根本不懂得領兵打仗,只知道書本上的那套理論和擺弄數字,是個十足的空談家。而他伊阿古本人卻常與奧塞羅并肩作戰(zhàn),所以按“老規(guī)章”辦事,該升的不應當是卡西奧,而是伊阿古。這些話被一些批評家反復引用,就好像是莎士比亞本人提供的資料。于是結論自然是伊阿古有理由感到委屈。但是伊阿古的這些話究竟有多少是真的呢?其實除了奧塞羅任命卡西奧當副將是千真萬確之外,其他一律不能肯定。雖然人們沒有理由懷疑伊阿古曾與奧塞羅并肩作戰(zhàn),而且三位大人物替伊阿古求情也并非完全不可能。另一方面,伊阿古說奧塞羅傲慢而又頑固地回絕大人們的請求,說他謊稱已經選定了自己的副將,這種說法似乎并不真實;要是伊阿古的言辭里還有一點實話,那一定是伊阿古本人對軍事知識一竅不通,而卡西奧卻是一位專家,奧塞羅向大人們解釋的也正是此事。伊阿古說卡西奧妨礙他的前程,只會閉門讀書,不會領兵打仗,這實在令人難以置信。因為一則奧塞羅選擇他當副將,二則元老院任命他接替奧塞羅鎮(zhèn)守塞浦路斯。而且我們有直接的證據,證明伊阿古的那部分話是一派謊言,因為苔絲狄夢娜也曾提到過卡西奧一直得到奧塞羅的賞識和提攜,并與他“患難與共”。那么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按“老規(guī)章”提升伊阿古作為上司,應當有優(yōu)先權。這也是對的,然而奧塞羅卻是這樣的性格,只要有充分的理由,他會毫不猶豫地提拔年輕人。再說也沒有證據證明卡西奧的年齡一定比伊阿古小,從軍比伊阿古晚。就是伊阿古本人也從未像稱呼洛德里哥那樣把卡西奧叫做“年輕人”,而且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伙子決不會被任命為塞浦路斯總督?？偠灾?從這件事里可得出這樣的結論:伊阿古是個看似忠誠、率直,實則陰險狡猾的謊言家。眾所周知,伊阿古是一位威尼斯軍人,年方28歲,從軍多年,勇猛善戰(zhàn),他說話直言不諱,為人熱情,一副樂天派的樣子,大家都很喜歡他,除了他幽默風趣,自嘲自詡外,他給別人最深的印象就是“誠實”。劇本中有關他誠實的描寫就有15處之多。除此之外,面對別人的不幸遭遇,他會表現出“最仁慈的同情和最熱情的聲援”(P59)。如在卡西奧酗酒鬧事,與蒙坦諾大打出手時,奧塞羅看見的是“誠實的伊阿古一臉不好受的樣子”,他多么“不愿意”把副將鬧事的真相講出來啊!他不僅竭力“安慰”卡西奧,還出主意讓卡西奧求苔絲狄夢娜從中斡旋,幫他官復原職。他對朋友的恥辱痛心疾首,以致他的妻子斷定“她的丈夫難過得就像這事落到了他自己身上一樣”。只要一聽到奧塞羅這樣的朋友遭到誹謗,他的手就會立即緊握劍柄,雖然他?？酥谱约?卻免不了要為自己的德行感到遺憾。這就是伊阿古在旁人心目中的印象。有件事實常被忽視,卻值得注意,那就是伊阿古在妻子面前也是副忠誠率直的模樣。愛米莉亞知道丈夫古怪,“捉摸不透”,但卻真心實意地相信丈夫為卡西奧的恥辱感到由衷的痛惜。她根本不曾料到那個施毒計使奧塞羅懷疑妻子的壞蛋就是伊阿古。所以當奧塞羅說“你的丈夫都知道”后,愛米莉亞連呼三聲“我的丈夫”,并絕望、悲憤地祈求他。從愛米莉亞的悲憤中,我們不難看出伊阿古將其狡詐隱蔽得有多深。2.對自己的救贖。他的性好意首先按劇情的暗示,我們發(fā)現伊阿古的身上有一股“了不得的智慧和毅力”。他對人之本性的洞察力,他的足智多謀和隨機應變,在眾多的戲劇人物里是獨一無二的。同時他意志力非凡,這不僅體現在“善于掩蓋真面目”(P89)上,他似乎有能力控制影響自己意志的種種思想。在陰謀面臨敗露的時刻,他仍能不動聲色,急中生智,推諉責任。(如奧塞羅用手卡住他的脖子時)甚至最后中劍受傷時,伊阿古仍然表現得鎮(zhèn)定自若。令人驚異的是,伊阿古既不好逸惡勞,也不耽于聲色。難以想像他這樣的人是個惡棍。他雖然喜歡放蕩作樂,但一旦行樂干擾了他要達到的目的,他會立即把它拋開,那份果斷與堅決就連最圣潔的苦行僧也比不上他。如,當洛德里哥啜泣著對他說,“叫我怎么辦呢?我承認這樣的癡心讓人笑話;可是不行,我扭轉不過來,我缺少那份德性”,伊阿古答道:“德性!廢話!我們變成這樣,變成那樣,全在于咱們自個兒?！比绻麙侀_伊阿古的獸欲,忘掉他的鐵石心腸,你定會承認那是偉大的意志,甚至可稱得上是崇高。他把自持當作信條,而且身體力行。無論在智力上,還是在意志力方面,伊阿古都十分了不起。然而,令人遺憾的是,伊阿古卻是個絕對的利己主義者。他認為良知、榮譽以及任何形式的利他主義都是荒唐和愚蠢。在他眼里,人們大多是誠實的笨蛋。戲中有一段他稱贊仆人們的話:“他們表面上裝得忠心耿耿,骨子里卻是處處替自己打算?！薄跋襁@種人”,他說,“還算有幾分頭腦”。對于冒犯妨礙他的人,他更是心狠手毒,奧塞羅、卡西奧、洛德里哥、愛米莉亞,甚至苔絲狄蒙娜無一例外。他用非凡的意志力將其強烈的野心和強烈的憎恨,緊緊地包藏起來,從伊阿古的外表你看不到“一絲一毫仇恨的火焰,然而沒有火焰的炭也是火,也許跟噴發(fā)的火山一樣可怕”?！耙涟⒐旁谏勘葋喒P下的反面人物中稱得上是個佼佼者”(P219)。這不但因為詩人運用了最強烈、敏銳的想像來塑造這個人物,還由于他把兩種印象最深的、有關惡行的情形天衣無縫地表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