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宣王與殷高熱武丁聰明睿智神武,堪比周宣殷武魏源眼中的康熙帝

周宣王與殷高熱武丁聰明睿智神武,堪比周宣殷武魏源眼中的康熙帝

魏源一生都在寫書?！段涸慈肥珍浟?100多萬字，尤其是《圣經(jīng)》和《海洋紀事》。內(nèi)容包括哲學、經(jīng)絡、歷史、地理、文學等。這為中國近代史的建立創(chuàng)造了一代又一代氛圍。其《圣武記》初刊于1842年,后又兩次訂正重刊。全書十四卷,第一到十卷敘述清朝歷代武功,第十一到十四卷為《武事余記》。其中尤應引起學界關注的當是《圣武記》每一卷結(jié)尾之“臣源曰”,魏源仿照《史記》“太史公曰”這種體例,將清朝從開國龍興到道光時代的每一位君主的武功進行了評價。其對康熙的評論主要集中于《康熙戡定三藩記》(上、下)、《康熙親征準噶爾記》及《康熙戡定臺灣記》等卷次,而尤以《康熙戡定三藩記》(上、下)最能反映魏氏對康熙的態(tài)度。魏源于此將康熙稱頌為“古之聰明睿智神武”之君,并把他與平定淮夷的周宣王和三年收復鬼方(今延安)的殷高宗武丁相提并論。顯然這些評價與清末民初著名的激進革命者章炳麟斥之為“戕虐三恪,慘毒無道,視蒙古之遇宋裔,絕矣”的評價大異其趣,他之所以如此評價,自有他特定歷史條件下的動機。通過解讀《圣武記》中魏源對康熙評價的真正內(nèi)涵,我們可以推知作者作出這種評價在當時社會的現(xiàn)實意義。如果能解決這些問題,必然會對當今學界評價康熙提供一點借鑒。因為魏源對康熙的評價主要集中在《圣武記》之《康熙戡定三藩記》上下兩卷中,故而我們在此重點解讀的也是魏源這段評論的真正內(nèi)涵。在這兩卷的結(jié)尾之“臣源曰”有幾點非常值得關注:一是高度贊揚康熙勇于承擔責任的勇氣。因為戰(zhàn)事伊始,三藩氣勢洶洶,勢如破竹,朝中大臣魏象樞等“乃以撤藩請誅明(珠)、米(思翰)二臣謝叛逆”,甚至“引‘七旬干舞,而有苗格’”之類迂腐的言論勸說康熙放棄武力,“招撫三藩”。眾所周知,三藩之亂的導火索是尚可喜請求“歸老遼東,留子鎮(zhèn)粵”,因此朝中有關撤藩之議聲浪迭起,吳三桂迫于無奈,亦佯辭請撤,殊不知,“春秋日富,習知中外利弊與前代方鎮(zhèn)得失”的康熙皇帝竟然一口應承,而朝臣意見相左,“命議政王、貝勒、大臣議之,仍持兩議?！钡滴醭贩囊巡豢梢埔?。事已至此,康熙想的不是推卸責任,懲治明、米二大臣,而是表現(xiàn)出一國之君的遠見卓識和沉著冷靜。所以魏源對他的這種作法予以高度評價:“一則不蹈漢誅晁錯之輒,歸咎于首議撤藩之人。”二是肯定康熙捍衛(wèi)國家領土不容分割的主權精神。當時以吳三桂為首的三藩長驅(qū)直入,南方數(shù)省紛紛從之,甚至西北的王輔臣等亦反。而且在這種局勢復雜化的時候,康熙又收到西藏達賴喇嘛的信函,奏言:“三桂若窮蹙乞降,可宥其一死;倘竟鴟張,不若裂土罷兵?！痹谶@種生死存亡之秋,嚴峻的形勢考驗著年輕的康熙皇帝,他首先對達賴的奏函“嚴斥不許”,然后調(diào)兵遣將對叛逆集團加以鎮(zhèn)壓,把吳三桂企圖劃江而治的“美夢”擊碎,捍衛(wèi)了國家領土的完整?？滴跎钪?國家因三藩問題已經(jīng)無暇也無力他顧:“方其(吳三桂)入滇之始,羽書旁午,朝廷假以便宜,云、貴督撫咸受節(jié)制。用人吏、兵二部不得掣肘,用財戶部不得稽遲,其所除授號曰‘西選’,‘西選’之官遍天下。順治十七年,部臣奏計,云南省俸餉歲九百余萬……天下財賦半耗于三藩?！奔热怀芬喾?不撤亦反,不如早撤,否則養(yǎng)虎遺患。故而魏源盛贊康熙曰:“二則不從達賴剌麻裂土罷兵、茍且息事之請,力申天討?！比歉叨仍u價了康熙的獎罰分明。如康熙十九年,在戰(zhàn)事行將結(jié)束之時,即下詔曰:“軍興數(shù)載,供億浩繁,朕恐累民,不忍加派科斂,因允諸臣條奏,凡裁節(jié)浮費,改折漕貢,量增鹽科雜稅,稽查隱漏田賦,核減軍需報銷,皆用兵不得已之意,事平自有裁酌……其迅奏膚功凱旋之日,所有借貸,無論數(shù)百萬,俱令戶部發(fā)帑代還,朕不食言,昭如日月,其宣示中外?！碑斎贿@些諾言在戰(zhàn)爭結(jié)束之后都一一兌現(xiàn)。至于戰(zhàn)場屢建戰(zhàn)功之將領,他總是不遺余力地進行表彰,如:“(康熙)十九年三月,詔安親王岳樂久勞于外,殲克強寇,令先率大兵之半凱旋,其蒙古、寧古塔、烏拉之兵全返。上親勞岳樂于盧溝橋,如順治中勞信郡王之例。”可就在其褒獎岳樂的同時,康熙帝嚴詞斥責順承郡王勒爾錦“老師數(shù)載,無尺寸功,惟安坐荊州,索督撫司道饋送”;責備“簡親王喇布逗留于江右,貝子洞鄂失機于陜西”等等,可謂聲色俱厲,毫不縱容:“老師糜餉,誤國病民,情罪重大,在他人尚不可原,況王貝勒等國家同休戚之人乎?”魏源感于此而贊揚道:“三則不寬王貝勒老師養(yǎng)寇之罪,罰先行于親貴。”四是認同康熙滿漢一體的舉措。在三藩日熾之際,康熙勇于拋棄父輩不敢重用漢人的心理障礙,當然這需要非常大的勇氣和識別力,一旦用人不當,不僅僅是局部戰(zhàn)爭的得失成敗的問題,也許關系到滿清政權的存亡,這就考驗了年輕的康熙皇帝的智慧。他用人不疑,大膽啟用漢人,“故一時張勇、趙良棟、王進寶、孫思克奮于陜,蔡毓榮、徐治都、萬正色奮于楚,揚捷、施瑯、姚啟圣、吳興祚奮于閩,李之芳奮于浙,傅宏烈奮于粵,群策群力,敵愾同仇……”,“卒能翦蚩尤于涿鹿,覆豨布于荊吳”,取得了對三藩的最終勝利。當然作為總持一方的將帥,各有其長,亦各有其短,帝王就應該用其所長。“康熙中名將,推趙良棟、王進寶,二人皆有不可及者。如王進寶保奏其子王用予材武可勝副將……詔擢用予松潘鎮(zhèn)總兵,父子同建節(jié)鉞。進寶內(nèi)舉不避親,用予不負所舉,與朝廷之度外用人,可稱三善。至破滇之役,則趙良棟首功,諸將爭取子女玉帛,良棟獨戒所部毋入城,秋毫無犯……良棟獨蒙操守廉潔之獎?！睆倪@些舉動中足以見出康熙的識人之明、容人之度和用人之術。五是贊揚康熙運籌帷幄,指揮若定。雖然“其時,亂起多方,所在鼎沸,情形日日不同”,但康熙格外清醒,首先他屯重兵于中原以應援,守住北京的門戶,因為康熙深知穩(wěn)住了國家的政治文化中心,其實也就是穩(wěn)住了全國的人心:“楚急,則調(diào)安慶兵赴楚,河南兵移安慶,又調(diào)兵屯河南以繼之;蜀警,則調(diào)西安兵援蜀,而太原兵移西安,又調(diào)兵屯太原以繼之;閩警,則調(diào)江寧、江西兵赴閩、浙,調(diào)兗州兵赴江寧,又調(diào)兵屯兗州以繼之;使賊渠不得出湖南一步。”其實他這種清醒還表現(xiàn)在及時保障軍需供應上,盡管“各邊雖亂,而江、淮晏然,得以轉(zhuǎn)輸財富,佐軍興之急。而賊惟以一隅敵天下,餉匱財竭,重斂勞怨,遂臻瓦解。”當然這種清醒主要是源于他隨時了解軍情,保障信息暢通,以便能及時準確的做出判斷,指揮軍隊取得一個又一個的勝利?！扒矣饡j繹,命兵部于驛遞之外,每四百里置筆帖式、撥什庫各一,以速郵傳,詰奸宄,防詐偽?！逼鋵嵖滴踹\籌帷幄、決勝千里的指揮才能在收復臺灣和三征噶爾丹等數(shù)次征討中都得到了應驗。所以魏源最后深有感慨地贊嘆道:“兵多而民不擾,餉費而賦不增。至矣哉!震驚百里,不喪匕鬯。古之聰明睿智神武而不殺者夫!是知覆蚩尤于涿鹿者軒皇,非力牧也;禽豨、布于荊、吳者高祖,非絳灌也;江漢常武,績賴周宣,鬼方三年,克由殷武。自古及今,或以殷憂啟圣,或以道謀潰成,廟算不定,而大難克削者,未之前聞。”當然“兵多而民不擾,餉費而賦不增”的譽詞顯然并不完全符合歷史的真實,而“古之聰明睿智神武而不殺者夫”的吹捧更有迎合清帝的懷疑,但是“覆蚩尤于涿鹿者軒皇,非力牧也;禽豨布于荊吳者高祖,非絳灌也;江漢常武,績賴周宣,鬼方三年,克由殷武”的評價應該與康熙平定三藩的事實沒有太大的出入,這一點歷史學家都已經(jīng)給出了答案。瀏覽了魏源對康熙評價之概貌,那么魏源如此評價康熙之目的何在?這就有必要了解魏源其人其世?！妒ノ溆洝返膭庸P早在1829年(道光九年),而真正的觸發(fā)應是1840年(道光二十年),時英國悍然發(fā)動了侵略中國的鴉片戰(zhàn)爭,清政府屈辱地簽訂了中國近代史上第一個不平等條約———《南京條約》。其《圣武記》“敘言”云:“晚僑江淮,海警飚忽,軍問沓至,愾然觸其中之所積,乃盡發(fā)其櫝藏,排比經(jīng)緯,馳騁往復,……告成于海夷就款江寧之月?！边@一提法在其子魏耆《邵陽魏府君事略》中也可以得到應證:“二十二年,英夷犯海疆,江浙震動。欽差大臣長白裕公謙督浙江防剿,延至幕府,數(shù)月辭歸。裕公陣沒后,撫議遂成,有感而著《圣武記》。”如果說鴉片戰(zhàn)爭是魏源創(chuàng)作《圣武記》的外在觸因,那么魏源自身強烈的愛國主義情懷則是內(nèi)在動因。魏氏的愛國思想,我們不僅可以從其故居中他親自撰寫的“功名待寄凌煙閣,憂樂常存報國心”(正屋對聯(lián))、“讀古人書求修身道,友天下士謀救時方”(讀書樓門聯(lián))等對聯(lián)中發(fā)現(xiàn),也可以在其詩文中尋繹軌跡。作為一個研治公羊?qū)W說的經(jīng)學家,魏源注重經(jīng)世致用,從青年時代起,他就時刻關注國家邊防安危,籌劃邊疆防務,寫下了詩作《山海關》等名篇。隨著西方列強從海道而來的步步侵逼,魏源“籌邊”的重點逐漸從西北邊域轉(zhuǎn)向東南沿海。鴉片戰(zhàn)爭時期,他以高昂的熱情,憤筆疾書,除了寫《圣武記》、作《籌海篇》、編《海國圖志》等以外,短短幾年內(nèi),他還寫了有關鴉片戰(zhàn)爭的詩作計有100余首。如1842年的《寰海后十首》之九云:“曾聞兵革話承平,幾見承平話戰(zhàn)爭。鶴盡羽書風盡檄,兒談海國婢談兵。夢中疏草蒼生淚,詩里鶯花稗史情。官非拾遺休學杜,徒驚絳灌漢公卿?！盵22魏源之滿腔愛國憂民思想,從他“夢中”的“蒼生淚”和“詩里”的“稗史情”不可遏止地洋溢出來。雖說以時間為載體的歷史具有不可重復性,可注目著史痕斑駁的件件遺物和詩史般的詩文,我們?nèi)阅芨惺艿狡湟活w愛國之心在激烈跳蕩?！白x史籌邊二十年,撐胸影子是山川。夢回漢使旄頭外,心在秦時明月先?！?《居庸關》)這就是魏源的心路歷程,正如著名的魏源研究專家李瑚先生如此概括:“綜觀魏源一生,他從理學家轉(zhuǎn)而為漢學家,從幕友轉(zhuǎn)而為親民官,從解經(jīng)箋詩的通儒轉(zhuǎn)而為關心水利鹽漕的實干家,從憂時憂民的學者轉(zhuǎn)而為放眼世界的先驅(qū),都充分顯示他是一名真摯的愛國者?！弊詈笳務勎涸丛凇妒ノ溆洝分袑κプ婵滴跞绱送瞥绲臅r代意義。仔細研讀,就會發(fā)現(xiàn)這些贊美的表層含義是頌贊“烈祖神宗”,但其潛臺詞卻是針對鴉片戰(zhàn)爭時期的現(xiàn)實而發(fā)。誠如《圣武記》“前言”云:“他想通過研究清朝開國以來的興衰歷史,總結(jié)出成功的經(jīng)驗與失敗的教訓,再針對當時的形勢,提出切實可行的改革主張。所以魏源在鴉片戰(zhàn)爭的炮火中急就編寫,在《南京條約》簽訂之時刊行的這部《圣武記》,是有所為而發(fā),有鮮明的目的性?！兵f片戰(zhàn)爭的發(fā)生,《南京條約》的簽訂,震動了朝野,“天朝大國”的美夢被英吉利王國的堅船利炮擊得粉碎,有人整日抹淚憂嘆,有人則喪失了國格和人格,但以魏源為代表的中國脊梁則走出失敗的心理陰影,表現(xiàn)得異常冷靜和富有洞察力,面對外侮內(nèi)患,作為“積感之民”的魏源內(nèi)外交相激蕩,愛國情懷“旁薄乎胸臆”。他大聲疾呼:“衣垢必浣,身垢必浴”。此時的他顯然超越了“何敢自矜醫(yī)國手,藥方只販古時丹”(龔自珍《已亥雜詩》四十四)的龔自珍的相對保守,而是放眼世界。魏源明確提出,要維護中華民族的國威和生存,“不師外洋之長技,使兵威遠見輕島夷,近見輕屬國,不可也”。這種思想發(fā)展到《海國圖志》就是將其著作定位于“為以夷攻夷而作,為以夷款夷而作,為師夷長技以制夷而作。”要“師夷”,當然離不開人才:“今夫財用不足,國非貧,人材不競之謂貧;令不行于海外,國非羸,令不行于境內(nèi)之謂羸。故先王不患財用而惟亟人材,不憂不逞志于四夷而憂不逞志于四境?！彼踔烈谩抖Y記》之語“物恥足以振之,國恥足以興之”來激勵民眾,渴望恢復昔日強國形象,重塑國人的自尊和自信:“人材進則軍政修,人心肅則國威遒……是以后圣師前圣,后王師前王,師前圣前王,莫近于我烈祖神宗矣?！边@里所指“烈祖神宗”,可資參照的典型就有清朝盛世基業(yè)的創(chuàng)造者康熙皇帝,而要實現(xiàn)這些美好愿望當然也只能寄托在當朝皇帝道光身上。但事與愿違,以道光為首的執(zhí)政當局卻無力領導全國人民抵御外侮,魏源“耳聞了侵略者的兇悍,目睹了清廷虛驕自大、愚昧無知、戰(zhàn)和不定、調(diào)度無方的可恥行徑,親見了部分滿漢官兵和人民群眾高昂的抗戰(zhàn)熱情,也有大部分清兵兵悍將驕,紀律敗壞,裝備落后,毫無世界知識?！边@種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之情在與《圣武記》同時完成的《道光洋艘征撫記》中顯得更加鋒芒畢露,魏源一反《圣武記》的隱約其辭,處處指責“當軸秉鈞”者,戰(zhàn)和不定,浪戰(zhàn)浪款:“中外朋議,非戰(zhàn)即款,非款即戰(zhàn),從未有專議守者何哉?且其戰(zhàn)也,不戰(zhàn)于可戰(zhàn)之日,而偏戰(zhàn)于不可戰(zhàn)之日。其款也,不款于可款之時,而專款于必不可款之時。其守也,又不守于可守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