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高考語文復習知識清單之文學類文本閱讀（二）散文：分析散文形象探究標題、主題（學生版+解析）

第三章文學類文本閱讀（二）散文

分析散文形象，探究標題、主題

閱讀散文，首先要感知形象，把握形象的特征，進而體會作品的思想感情。就高考選用的

文本來看，散文的形象主要指入物形象（寫入敘事散文）和景物形象（寫景狀物散文）。?？碱}型：

形象特點概括分析題、物象作用分析題。對于形象鑒賞題，應當從多個角度去概括分析，并深

入思考形象的內(nèi)涵和作用。

題型一概括分析形象特點

形象的概括與分析，是散文閱讀中的必考題，“概括分析形象特點”是指對入物形象特點

或物象特點的概括分析。在具體命題時，有些考題是只概括，不分析；有些考題是概括之后再

分析。

（一）“3角度”“2結(jié)合”概括分析入物形4特點

1.從記敘的事件中概括分析特點（事件角度）

這一點與概括小說形象特點需要從情節(jié)入手是一個道理。

2.從描寫中概括分析特點（描寫角度）

對于文中的動作、語言、心理等的細節(jié)描寫要重點關(guān)注,這些描寫均可以提煉出形象特點。

3.從抒情議論中概括分析特點（抒情議論角度）

文中抒情議論的語句，特別是對形象的評價性語句，往往直接點明形象特點，概括分析時

不可忽視。

4.結(jié)合主題和時代背景概括分析特點（2結(jié)合）

文章在一定的時代背景下描寫刻畫入物形象，是為了表現(xiàn)某個主題，因此，要準確概括分

析形象特點，還需結(jié)合主題和時代背景。

（二）由表及里“3步驟”概括分析物象特點：

第一步，分析物象的外在特征（形態(tài)、色澤、特征）和環(huán)境特點。

第二步，挖掘物象的內(nèi)在品格（內(nèi)涵、本質(zhì)、精神），抓物與志的“契合點”。

第三步，點明體現(xiàn)的作者的某種情感或表達的作者的某種向往、追求。

［注］第三步不是答題必有，有些只要求概括分析特點的可省略。

題型二分析物象作用

散文物象作用的分析主要是就物象對文章內(nèi)容主旨、藝術(shù)構(gòu)思等方面所起的作用的分析。

該題型又可分為主要物象作用的分析和次要物象作用的分析兩類。

把握“2類物象”的不同作用

1.主要物象作用

（1）內(nèi)容主旨方面：主要物象是散文主旨之所在。分析主要物象的作用就是揭示散文的“神”。

一般說來，寫物的要找志，寫景的要析情。主要物象有時具有象征意義，這也是揭示文章主旨

的關(guān)鍵。

（2）藝術(shù)構(gòu)思方面：主要物象多為全文的線索，起著把眾多材料組織貫串在一起的作用。

2.次要物象作用

（1）內(nèi)容主旨方面：對內(nèi)容的充實作用，對主旨的深化升華作用。次要物象有時可能具有

象征意義，需要把握作者創(chuàng)作意圖來分析挖掘。

(2)對主要物象方面：對比、襯托、類比、虛實相生，使主要物象更加鮮明突出。

(3)藝術(shù)構(gòu)思方面：開頭結(jié)尾的策劃，詳略主次的安排，行文線索的貫串，過渡照應的勾

連，伏筆懸念的設(shè)置。

探究標題、主題

近幾年高考，散文閱讀側(cè)重考查對文本自身和文本價值、意義的探究，題型主要有標題類

探究和意蘊類探究兩種。

題型一標題類探究

標題類探究題目在高考中屢屢出現(xiàn)，有的是對標題的藝術(shù)及作用的分析，有的是對標題內(nèi)

涵的理解，有的是對標題意蘊的探究，有的是對標題優(yōu)劣的比較?？忌朴诟鶕?jù)不同題型合

理、有序地探究解讀。

標題類探究“5思考”

1.思考標題自身義(表層含義)和在文中的含義(引申義、比喻義、象征義等)。

2.思考標題是否點明寫作對象的特點或?qū)懽鲀?nèi)容。有的標題，直接點出了寫作對象。作答

時要特別關(guān)注寫作對象的特點，探究作者為何寫這一對象。有的標題由寫作對象和修飾性或者

限制性詞語組成，作答時，要特別關(guān)注修飾語，結(jié)合文章內(nèi)容揣摩其內(nèi)在的意蘊，明確作者的

觀點和態(tài)度。

3.思考標題是否表達作者的感情和態(tài)度。要特別注意標題中表達感情的詞語，這些詞語往

往是作者對寫作對象的特征或內(nèi)在意蘊的一種概括，要結(jié)合文章內(nèi)容準確理解其含義。

4.思考標題是否揭示文章的主旨。有些標題是以句子為標題的，它常常就是文章表達的主

旨。

5.思考標題是否是文章的線索。從構(gòu)思看，寫景狀物的散文如果以寫作對象為標題，那么

這個寫作對象常常就是文章的線索。

題型二意蘊類探究

散文作品往往具有豐富的意蘊，有社會的、政治的、道德的意義，有現(xiàn)實的、歷史的意義，

有民族心理、入文精神的意義，也有心理的、情感的、審美的意義。

從讀者角度來說，理解作品意蘊有兩層含義：一是對作品本身蘊含的思想、情感的把握；二是

對作品思想觀點和情感態(tài)度的個性思考。

探究意蘊思考“5角度”

主旨角度結(jié)合文本的主題或主要的情感傾向進行探究。

內(nèi)容角度結(jié)合文本的形象、描寫的情境（或細節(jié)）、抒情議論性語句等進行探究。

作者角度結(jié)合作者的思想觀點、生平經(jīng)歷、寫作背景等進行探究。

結(jié)合讀者的感受（對文本重要思想、情感的感受和自身生活感受）進行

讀者角度探究。（這一角度特別適用對文本的思想觀點或情感傾向進行個性化

的解讀）

時代角度結(jié)合時代背景、現(xiàn)實情況探究。

探究意蘊挖掘“2層面”

文本中所涉及的基本內(nèi)容，如文中的入、事、物、景等材料所蘊含

表層意蘊

的不同意義以及所體現(xiàn)出的作者的情感傾向。

精忠報國；崇尚自然；中庸，穩(wěn)重；追求大一統(tǒng)；安

民族心理

土重遷，葉落歸根；愛好和平，厭惡戰(zhàn)爭等等。

一方面指入的意義和價值、社會責任、個入尊嚴、入

深層意蘊生理想等，核心是入的價值追求；另一方面指入性的

入文精神

關(guān)懷，如對生命的關(guān)懷，對弱勢群體的關(guān)懷，對苦難

的悲憫情懷等。

學科認知主要指哲理，美學、文學原理，歷史規(guī)律等。

典例Ri析

（2024?江蘇常州?三模）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題。

他的四叔

閻連科

四叔愛喝酒。他真正幸福的時候，似乎是在工作了一天或一周后，把食堂的菜用飯盒端

回宿舍里，擺在桌子上，從柜里摸出半瓶白酒來，倒進刷牙缸里一底兒，吃一口菜，端起牙缸

咪一口酒的那一刻。那一刻，四叔微閉著眼，把盛酒的白瓷牙缸沿兒靠在嘴唇上，半抬頭，將

牙缸小心地往上推到半倒狀，然后細細地吸上一口氣，就在吸氣時，把酒也吸進嘴里去，然后

放下酒牙缸，目視著哪兒，屏氣一回兒，直到不能繼續(xù)屏氣，必須要接著呼吸時，把那酒緩緩

慢慢咽進肚里去，再長長地把吸進肚里的空氣舒緩悠長地吐出來。

日常間，來陪四叔或四叔去陪人家喝酒的，都是他們車間一同進廠的幾個老工人。他們

都是自己是來自鄉(xiāng)村，而妻兒老小都還在鄉(xiāng)村守著田土耕種的那種俗稱為“一頭沉"的入。這種

"一頭沉"，使他們回到農(nóng)村被人視為"工作在外”的人，到了那所謂的"外頭”，城市或城郊，又

被城里入或同廠的工入們稱為"農(nóng)村人"O似乎要被真正稱為“工入"或者"城里入"，不說你祖孫

幾代都必須是在城里出生的，至少你必須是夫妻兩個都是城里入，都是領(lǐng)著工資的。不然，一

個在外有工作，一個在農(nóng)村守著房舍和田地，這"一頭沉"就不僅是身份、地位和處境，而且還

是入生、命運和尊嚴。"一頭沉"的入，在工廠和城里是被入鄙視的，因為你是栗進城擺脫身份

又沒有徹底擺脫的入，要到城里去爭奪一種幸福又沒有徹底拿到幸福的人。到了農(nóng)忙的季節(jié)里，

別的工人按部就班，該上班了去，該下班了回，可是你又必須牽腸掛肚，念著妻子、兒女和在

家的老父與老母，牽掛著麥子該割了、土地該犁了、種子該下了。真正的城里入，在宿舍的門

后或家里的墻上吊一份掛歷，是為了看哪一天是星期天和節(jié)假日，以期早些安排周末的活動和

休息?？赡闶?一頭沉"，就是不吊俗艷的掛歷，而在桌上擺著莊重的臺歷，它對你的最大用途，

①還是提醒你今天"芒種"了、明天"春分"了、后天"夏至”了。到了農(nóng)忙你就必須要千方百計回

至U農(nóng)木去。

"一頭沉"的歲月既不是"日子"，也不是"生活"。既有日子中充足的疲憊和煩惱，又有生活

中時閃時現(xiàn)的快樂和幸福。今天說起"一頭沉"，仿佛是在說一個早已過時乃至死去的風俗名稱

般，仿佛要研究某處方言中的一個單詞或名詞?？稍谀悄暝?，"一頭沉"是全國各個城市、工廠、

機關(guān)的一個群體和階層，是一種特殊的生活方式與命運。他們最大的人生特點是，上班了兢兢

業(yè)業(yè)，唯恐工作不慎丟掉自己的飯碗或身份；農(nóng)忙了必須回家，回家后備受尊敬卻又不得不掏

力流汗，恨不得休假一個月，把一年的農(nóng)活全都壓縮進一個月里全干掉。還有一點，就是他們

在廠里下班后，可以"物以類聚”地邀在一塊喝些酒，品嘗一下在鄉(xiāng)村無法品嘗的生活的幸福和

快樂。他四叔就是這樣愛上了酒。

四叔大半生都因為"一頭沉”的生活和他四嬸天南地北地分居著過。退休了，終于可以團

聚在一塊，享受晚年的天倫之樂了，且四嬸又是最能體貼四叔的。在他家面對面坐了兩個多小

時，說了許多有關(guān)入生的家常話，及至談到他的生活時，四叔的臉上怔一下，掛著僵黃的笑，

用很輕的聲音說：“在外大半生，真回到老家覺得哪兒都不適應?！?/p>

接著沉默一會兒，又輕聲補充道：“主要是覺得和誰都說不到一塊兒?！?/p>

他一時不知該應什么了，也沒有理解四叔這兩句話的真正想法。②只是在四叔離開入世

后才隱隱覺醒到，四叔這一生，他是一個在外漂泊的入。在城市,他是一個鄉(xiāng)村入，他因為根

在農(nóng)村而很難真正融進城市里；在農(nóng)村，他是一個城里入，他因為離開土地過久，身上的多半

血液都已城市化，所以也再難真正成為一個鄉(xiāng)村的人。他是他們這個社會城鄉(xiāng)夾縫中的生存者，

他將近四十年的最好入生，似乎都懸在了半空中。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生活和生存，已經(jīng)成

為他熟悉的、不可更改的生活往復和狀態(tài)，③正如被掛在樹梢籠子里的鳥，它在那梢上的籠里

生活了將近一生后，在它年老時，你把它放出來，它既無法適應藍天，也無法適應大地了。它

所能適應的，只能是樹梢上的天空和陽光，只能是隨梢擺動的和風與細雨。

四叔也這樣。他既非一個城里入，也非一個鄉(xiāng)村入。他一生過的既不是城里人的生活，

也不是鄉(xiāng)村里的日子。他是居住在城市的一個鄉(xiāng)村入，是那個城市沒有身份證的長期暫居者，

在城市樓群的縫隙中，過著非城非鄉(xiāng)的生活和日子，終于有了獨屬于他和他那樣的群體的生活

和方式。他們有自己的朋友和圈子，有自己言談的主題和意識，有自己對入生、命運、國家、

民族這些巨大的無法把握的命題的解答和體會，也有他們自己對油鹽醬醋和兒女情長的理喻和

答辯——他們是一群離開土地，為了到城市淘金而一生都在物質(zhì)上困頓、精神上顛簸、鄉(xiāng)愁上

千轉(zhuǎn)百回的人，④是他們這個民族中世世代代離開土地到了城市的鄉(xiāng)愁者，也是因為鄉(xiāng)愁的牽

扯而無法真正融入他地城市的流浪者。

（節(jié)選自《他與父輩》，有刪改）

1.有人認為本文體現(xiàn)了“落葉歸根者的尷尬悲劇"。四叔身上有哪些"尷尬”？請結(jié)合全文簡要

分析

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題。

外婆的手紋

李漢榮

外婆的針線活做得好，周圍的人們都說：她的手藝好。

外婆做的衣服不僅合身，而且好看。好看，就是有美感，有藝術(shù)性，不過，鄉(xiāng)里入不這

樣說，只說好看。好看，好像是簡單的說法，其實要得到這個評價，是很不容易的。

外婆說，人在找一件合適的衣服，衣服也在找那個合適的入，找到了，入滿意，衣服也

滿意；入好看，衣服也好看。

她認為，一匹布要變成一件好衣裳，如同一個人要變成一個好入，都要下點功夫。無論

做衣或做入，心里都要有一個“樣式"，才能做好。

外婆做衣服是那么細致耐心，從量到裁到縫，她好像都在用心體會布的心情，一匹布要

變成一件衣服，它的心情肯定也是激動并充滿著期待的，或許還有幾分膽怯和恐懼：栗是變得

不倫不類，甚至很丑陋，布的名譽和尊嚴就毀了，那時，布也許是很傷心的。

記憶中，每次縫衣，外婆都要先洗手，把自己的衣服穿得整整齊齊，身子也盡量坐得端

正。外婆總是坐在光線敞亮的地方做針線活。她特別喜歡坐在院場里，在高高的天空下面做小

小的衣服，外婆的神情顯得樸素、虔誠，而且有幾分莊嚴。

在他的童年，穿新衣是盛大的節(jié)日，只有在春節(jié)、生日的時候，才有可能穿一件新衣。

舊衣服、補丁衣服是他們?nèi)粘５姆b。他們穿著打滿補丁的衣服也不感到委屈，這一方面是因

為人們都過著打補丁的日子，另一方面，是因為外婆在為他們補衣的時候，精心搭配著每一個

補丁的顏色和形狀，她把補丁衣服做成了好看的藝術(shù)品。

現(xiàn)在回想起來，在那些打滿補丁的歲月里，外婆依然堅持著她樸素的美學，她以她心目

中的“樣式"縫補著生活。

除了縫大件衣服，外婆還會繡花，鞋墊、枕套、被面、床單、圍裙都有外婆繡的各種圖

案。

外婆的“藝術(shù)靈感"來自她的內(nèi)心，也來自大自然。各種鳥兒飛過頭頂，它們的叫聲和影

子落在外婆的心上和手上，外婆就順手用針線把它們臨摹下來。外婆常常凝視著天空的云朵出

神，她手中的針線一動不動，布，安靜地在一旁等待著。忽然會有一聲鳥叫或別的什么聲音，

外婆如夢初醒般地把目光從云端收回，細針密線地繡啊繡啊，要不了一會兒，天上的圖案就重

現(xiàn)在她的手中。讀過中學的舅舅說過，你外婆的手藝是從天上學來的。

那年秋天，他上小學，外婆送給他的禮物是一■雙鞋墊和一■個枕套。鞋墊上繡著一■汪泉水，

泉邊生著一叢水仙，泉水里游著兩條魚兒。他說，外婆，他的腳泡在水里，會凍壞的。外婆說，

孩子，泉水冬暖夏涼，冬天，你就想著腳底下有溫水流淌，夏天呢，有清涼在腳底下護著你。

你走到哪里，魚就陪你走到哪里，有魚的地方你就不會口渴。

枕套上繡著月宮，桂花樹下，蹲著一只兔子，它在月宮里，在云端，望著人間，望著他,

到夜晚，它就守著他的夢境。

外婆用細針密線把天上人間的好東西都收攏來，貼緊他的身體。貼緊他身體的，是外婆

密密的手紋，是她密密的心情。

直到今天，他還保存著他童年時的一雙鞋墊。那是他的私人文物。他保存著它們，保存

著外婆的手紋。遺憾的是，由于時間已經(jīng)過去三十年之久，它們已經(jīng)變得破舊，真如文物那樣

脆弱易碎。只是那泉水依舊蕩漾著，貼近它，似乎能聽見隱隱水聲，兩條小魚仍然沒有長大，

一直游在歲月的深處，幾叢欲開未開的水仙，仍是欲開未開，就那樣停在外婆的呼吸里，外婆，

就這樣把一種花保存在季節(jié)之外。

他讓妻子學著用針線把它們臨摹下來，仿做幾雙，一雙留下作為家庭文物，還有的讓女

兒用?？墒撬钠拮訌膩頉]用過針線，而且家里多年來就沒有了針線。妻子說，商店里多的是

鞋墊，電腦畫圖也很好看。現(xiàn)在，誰還動手做這種活。這早已是過時的手藝了。女兒在一旁附

和：早已過時了。

他買回針線，他要親手"復制”他們的文物。他把圖案臨摹在布上。然后，他一針一線地

繡起來。他靜下來，沉入外婆可能有的那種心境?；蛟S是孤寂和悲苦的，在孤寂和悲苦中，沉

淀出一種仁慈、安詳和寧靜。

他一針一線臨摹著外婆的手紋和外婆的心境。泉，淙淙地涌出來。魚，輕輕地游過來。

水仙，欲開未開著，含著永遠的期待。他的手紋，努力接近和重疊著外婆的手紋。她冰涼的手

從遠方伸過來，接通了他手上的溫度。注定要失傳嗎？這手藝，這手紋。

他看見天空上，永不會失傳的云朵和月光。

他看見水里的魚游過來，水仙欲開未開。

他隱隱觸到了外婆的手。那永不失傳的手上的溫度。

2.文章的標題“外婆的手紋“有什么深刻的內(nèi)涵？請結(jié)合文本作簡要分析。

（2024?山西呂梁?模擬預測）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題。

敬悼許地山先生

老舍

地山竟自會死了——才將快到五十的邊兒上吧。

他是他的好友?？墒?，他對于他的身世知道的并不十分詳細。不錯，他確是告訴過他許

多關(guān)于他自己的事情；可是，大部分都被他忘掉了。一來是他的記性不好；二來是當他初次看

見他的時候，他就覺得“這是個朋友”，不必細問他什么；即使他原來是個強盜，他也只看他

可愛；他只知道面前是個可愛的入，就是一點也不曉得他的歷史，也沒有任何關(guān)系！況且，他

還深信他會活到八九十歲呢。讓他講那些有趣的故事吧，讓他說些對種種學術(shù)的心得與研究方

法吧；至于他自己的歷史，忙什么呢？等他老年的時候再說給他聽，也還不遲??！

可是，他已經(jīng)死了！

他知道他是福建入。他的妻早已死去，留下一個小女孩。他手上的翡翠戒指就是為紀念

他的亡妻的。

那時候，他的工作不多，所以常到一個地方去幫忙，作些“社會服務”的事情。地山不

但常到那里去，而且有時候住在那里，因此他認識了他。他呢，只是個中學畢業(yè)生，什么學識

也沒有?？墒堑厣皆谀菚r候已經(jīng)在燕大畢業(yè)而留校教書，大家都說他是個很有學問的青年。初

一認識他，他幾乎不敢希望能與他為友，他是有學問的人哪！可是，他有學問而沒有架子，他

愛說笑話，村的雅的都有；他同他去吃八個銅板十只的水餃，一邊吃一邊說，不一定說什么，

但總說得有趣。他不再怕他了。雖然不曉得他有多大的學問，可是的確知道他是個極天真可愛

的入了。一來二去，他試著去問他一些書本上的事；他生怕他不肯告訴他，因為他知道有些學

者是有這樣脾氣的：他可以和你交往，不管你是怎樣的入；但是一提到學問，他就不肯開口了；

不是他不肯把學問白白送給入，便是不屑于與一個沒學問的人談學問——他的神態(tài)表示出來，

跟你來往已是降格相從，至于學問之事，哈哈……但是，地山絕對不是這樣的入。他對他如此，

對別人也如此；在認識他的人中，他沒有聽到過背地里指摘他，說他不夠朋友的。

一九二四年初秋，他到了倫敦，地山已先他數(shù)日來到。他是在美國得了碩士學位，再到

牛津繼續(xù)研究他的比較宗教學的；還未開學，所以先在倫敦住幾天，他和他住在了一處。他正

用一本中國小商店里用的粗紙賬本寫小說，那時節(jié)，他對文藝還沒有發(fā)生什么興趣，所以就沒

大注意他寫的是哪一篇。幾天的工夫，他帶著他到城里城外玩耍，把倫敦看了一個大概。地山

喜歡歷史，對宗教有多年的研究，對古生物學有濃厚的興趣。由他領(lǐng)著逛倫敦，是多么有趣、

有益的事呢！同時，他絕對不是“月亮也是外國的好”的那種留學生。說真的，他有時候過火

的厭惡外國入。因為要批判英國入，他甚至于連英國人有禮貌，守秩序，和什么喝湯不準出響

聲，都看成愚蠢可笑的事。因此，他一到倫敦，就借著他的眼睛看到那古城的許多寶物，也看

到它那陰暗的一方面，而不至糊糊涂涂的斷定倫敦的月亮比北平的好了。

不過，你不栗讓他獨自溜出去。他獨自出去，不是到博物院，必是入圖書館。一進去，

他就忘了出來。有一次，在上午八九點鐘，他在東方學院的圖書館樓上發(fā)現(xiàn)了他。到吃午飯的

時候，他去喚他，他不動。一直到下午五點，他才出來，還是因為圖書館已到關(guān)門的時間的原

故。找到了他，他不住的喊“餓”，是啊，他已餓了十點鐘。在這種時節(jié)，“玩”字是用不得

的。

牛津不承認他的美國的碩士學位，所以他須花二年的時光再考碩士。他得到牛津的碩士。

假若他能繼續(xù)住二年，他必能得到文學博士——最榮譽的學位。論文是不成問題的，他能于很

短的期間預備好。但是，他必須再住二年；校規(guī)如此，不能變更。他沒有住下去的錢，朋友們

也不能幫助他。他只好以碩士為滿意，而離開英國。

在他離英以前，他已試寫小說。他沒有一點自信心，而他又沒工夫替他看看。他只能抓

著機會給他朗讀一兩段。聽過了幾段，他說“可以，往下寫吧！”這，增多了他的勇氣。他的

文藝意見，在那時候，仿佛是偏重于風格與情調(diào)；他自己的作品都多少有些傳奇的氣息，他所

喜愛的作品也差不多都是浪漫派的。

是的，地山的死是學術(shù)界文藝界的極重大的損失！至于談到他與他私人的關(guān)系，他只有

落淚了；他既是他的“師”，又是他的好友！

啊，地山！你記得給他開的那張“入門必讀書”的單子嗎？你用功，也希望他用功；可

是那張單子上的六十幾部書，到如今他一部也沒有讀??！

你記得給他打電報，叫他到濟南車站去接周校長①嗎？多么有趣的電報啊！知道他不認

識她，所以你叫她穿了黑色旗袍，而電文是：“X日X時到站接黑衫女”！當他和妻接到黑衫

女的時候，他們都笑得閉不上口啊。朋友，你托好友作一件事，都是那樣有風趣??！啊，昔日

的趣事都變成今日的淚源。你怎可以死呢！

不能再往下寫了……

（選自《老舍散文?可喜的寂寞》）

【注釋】①周校長，即許地山夫入的妹妹。

3.標題"敬悼"點明了文章的情感，請概括許地山的“可敬"之處。

（2024?北京?三模）閱讀下面的作品，完成小題。

從自卑亭往上走

①岳麓山腳有自卑亭，始建于清康熙年間?！白员啊倍值涑觥吨杏埂罚骸熬又榔?/p>

如遠行，必自邇；譬如登高，必自卑?！币馑际钦f君子修身立德，好比長途跋涉，必須由近及

遠；又好比登臨高山，必須自下而上。自卑亭原處登山要道，欲上岳麓必過此亭。

②世人知有岳麓山的，必知岳麓書院；知有岳麓書院的，必知書院門聯(lián)。湘人歷來也頗

好以此聯(lián)夸耀：惟楚有材，于斯為盛。從自卑亭的謙恭篤實，到岳麓書院的躊躇滿志，相距不

過一箭之遙。湘入的狂傲，似乎不屑掩飾。又因外入對門聯(lián)中的發(fā)語詞“惟”字誤讀，似乎湘

人真是自大。

③湘楚自古固多狂士，而真狂士應是狂而不妄。那位''鳳歌笑孔丘”的楚狂接輿藉貫本

無詳考，不妨把他認作湖湘第一位狂士。如此攀附先古頗有些牽強，聽憑冬烘先生們笑罵去。

不管是孔門圣經(jīng)《論語》，還是頗有些抑孔的《莊子》，里面寫到的這位狂人都可敬可愛。他

看破世道淪落，方才隱而不仕，佯作狂狷，笑諷夫子。這位狂士孤高超塵，一直被有些史乘奧

典尊為神仙。

④楚狂接輿之后，湘楚大地代有狂士。只不過后來的狂士們，多不甘于林泉寂寞，而是

抱負鴻鵠青云之志。同為楚地狂士，風骨襟懷頗為異殊，與自卑亭西的岳麓書院大概深有淵源。

岳麓書院草創(chuàng)于唐而盛大于宋，為北宋“四大書院”之首，當年與之齊名的白鹿洞書院、嵩山

書院、應天書院如今僅存殘垣，只有岳麓書院仍薪火相承。一座文脈千年不絕的書院，自會出

狷介高古的狂土。遍訪岳麓書院舊聯(lián)古碑，自會知曉歷代諸多狂士的掌故。晚清與岳麓書院有

關(guān)的狂士尤多，從陶渤、曾國藩、左宗棠、胡林翼到王先謙、郭嵩素，他們身上無不帶有狂狷

之風?？鬃佑械溃骸翱裾哌M取，狷者有所不為。”這些狂狷湘入，雖講究用行舍藏，可他們最

重的心念卻是行而不是藏。晚清以來家國天下多危難，容不得湖湘的真學子們扮隱士。近代登

高振臂多湘入，應者影從遍天下。

⑤岳麓書院雖地處湖湘一隅，而其學統(tǒng)流布超越三湘四水，氣接華夏九州。正如清代山

長羅典親撰長聯(lián)所言：地接衡湘，大澤深山龍虎氣；學宗鄒魯，禮門義路圣賢心。王闿運雖無

岳麓書院游學經(jīng)歷，而此處與他曾經(jīng)主持過的衡山書院實為氣脈相通。岳麓書院有一名聯(lián)趣聞，

后人多把它附會在王闿運身上。說的是王闿運曾去江浙講學，頗受當?shù)刈x書人輕慢。江浙千古

繁華，文入騷客向來自負。王闿運恰恰其貌不揚，蘇杭士入仙裾飄逸，對他很有些不敬。于是，

王闿運撰聯(lián)高掛堂上：吾道南來，原是濂溪一脈；大江東去，無非湘水余波。江浙士子見了，

再也不敢孟浪。咸豐年間，王闿運曾為權(quán)臣肅順幕賓。一日咸豐讀到肅順的折子，驚嘆其文采，

問是何人所草。肅順奏對：“湖南舉人王闿運。”咸豐問：“為何不給他官做？”肅順說：“此

入非衣貂不肯仕?！毕特S說：“可以賞貂！”王闿運因會試不第仍是布衣，而依制只有入了翰

林方可衣貂。只因皇上偶然寵幸而賜官，王闿運仍恥于出仕，傲骨可見一斑。袁世凱做了民國

大總統(tǒng)，王闿運應邀出任國史館長兼總統(tǒng)顧問，不久他便看出自己尷尬之境，作聯(lián)道：顧他貝U

笑，問道于盲。聯(lián)嵌“顧問”二字，明里自嘲，實則狂傲。他調(diào)侃袁世凱的對聯(lián)更是有趣：民

猶此也，國猶此也；總而言之，統(tǒng)而言之。袁世凱為獨夫，而將“民國總統(tǒng)”暗嵌于聯(lián)譏諷之，

非王闿運這等狂士不敢為。后人多以王闿運助袁世凱稱帝而詬病之，自然無入敢替他辯白。然

而狂士謀國心魯性直，書生用世難免迂闊，終不能籠統(tǒng)以一己之私而論之。

⑥自岳麓書院援木依藤而上，沿路可見許多高冢大墓。從黃興、蔡銬到陳天華、禹之謨，

許多近代仁入志士都長眠于此。累累墓葬裝訂成冊，就是一部中國近代史。湘人之狂，狂在遇

事多不懼死。埋葬于此的陳天華憤恨蹈海，只為警醒國人自救自強。陳天華之前欲以身死醒國

入，還有葬在瀏陽的譚嗣同。譚嗣同、陳天華他們在俗人看來，不但是狂，幾近于癲和傻。禹

之謨墓不太起眼，位于半山腰之小徑旁，幾乎快要沒于蕪草。這位湘入竟敢在清廷眼皮底下聚

集長沙民眾公祭反清志士陳天華，今入觀之簡直膽大包天！禹之謨之不畏死亦近于狂，而當時

的長沙民眾更是義薄云天。蔡銬之墓規(guī)模宏大，莊嚴肅穆，配享墓廬。蔡銬將軍為了討袁拔劍

南天，以一隅而抗天下，自言明知無望，亦不為爭勝利，只為爭四萬萬同胞之人格。這等義舉，

非有狂氣，斷不敢為。

⑦登岳麓山必經(jīng)自卑亭，而自卑亭的精神實為岳麓山的根柢。岳麓書院固然有許多大氣

磅礴的聯(lián)語，也更有諸如“實事求是”等樸真致性的箴言。自古湖湘狂士無不從“自卑”而入

門徑，又以“敢為人先”“經(jīng)世致用”而縱橫天地。沒有狂氣，不成湘入；只知狂傲，亦非真

湘入。

（選自王躍文散文集《拍手笑沙鷗》，有刪改）

4.文章第⑤段描寫了王闿運的軼聞趣事，這些軼聞趣事寫出了王闿運哪些特點？寫這些軼聞

趣事的作用是什么？

5.結(jié)合全文，分析作者為什么以“從自卑亭往上走”為題。

（2024?四川內(nèi)江?模擬預測）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題。

文本一:

捉不住的鼬鼠

----時間片論

周濤

他一出世就沉沒在時間里了，時間如水他如魚。

那是煙、霧、空氣的包圍，渾然不覺，如影相隨。他幾乎不能明確，是他擁有了它還是他正被

它裹挾。它是那樣直接、迫近、強大地面臨著所有生命，但是為什么卻最容易被忽略？風

無形，可是柳枝拂動、樹兒彎腰，他們可以看到它的力量；空氣無狀，可是在陽光透射下，可

以看到塵埃浮動、地氣上升，目擊它模糊的形態(tài)。

但是時間呢？誰感受過它的力量、目擊過它的形狀？有位詩人曾經(jīng)妄圖正視它，結(jié)果那

位詩入哭了。他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種強大力量的隔離，感到面對一圈無形的墻壁無法穿越的痛苦。

還有一位詩人，曾經(jīng)試圖接近它，結(jié)果他反而給推得更遠了。他在江邊癡想，人是什么

時候開始見到月亮的？月亮是什么時候開始見到入的？這個問題是世界柔軟的腹部，誰的拳頭

打向這里，誰就會因撲空而迷惘。

時間是空的。

它大到無邊無際、無始無終，如宇宙天空，如一切生靈惟一裁判，如神；它小到無影無

蹤、無孔不入，它甚至規(guī)矩渺小到了可以被任何一位鐘表匠囚禁于方寸之間，如奴隸。

處處有它而無它，處處無它而有它。

誰能畫出它的肖像呢？在他們的想象力的鐵路修不到的年代里，一個東方農(nóng)耕民族，因

為自己的生活方式認識了它，給它起了一個名字，叫"季"。"季"是以四種容顏出現(xiàn)的，循環(huán)往

復，互相銜接，從未有過一次失誤。

當然還是東方，一些狩獵民族，生活在白山黑水之間。因而他們看到的也主要是黑白兩

色，白天是白的，黑夜是黑的，他們把它叫"日子"。

另外是游牧者，他們很容易把它叫做"紀元”，漫長的動輒千里的遷徙和轉(zhuǎn)移，使他們隨

著或逆著它移動，也使他們看到了它更真實的茫茫無聲的面容。

漏，鐘，表……這些都是人類妄圖捕捉住它而設(shè)的夾子和陷阱。入們以為捉住了它，

緊密地把它關(guān)在里面，非常珍惜，仿佛里面關(guān)了一只規(guī)矩而又準確的小鼬鼠。

在這種兒童游戲面前，它是寬容的。它不愿意拆穿這種幼稚的錯覺。

人們經(jīng)常愛問的一句話就是："你有沒有時間？”他們怎么能夠有或者沒有時間呢？因為

他們的一切都是它賜予的，都為它擁有，就像他們不能說自己有沒有天空一樣。

它給了他們那么多時日，讓他們飲食、勞動、思考，讓他們創(chuàng)造，它多么偉大仁慈！他

們每每看到太陽飽滿金紅地升起，就把太陽想象為它的臉，心里流露出一個生命對它的崇拜和

感激。

然而也許人們總的來說是讓它失望的，人們不珍惜生命，人們不僅揮霍而且極其藐視時

間，把它給予的一生隨便地混過去

時間啊，他們最對不起的就是您了。

在您的忍耐和仁慈之下，他們究竟做了些什么？他們無所事事，沒有目標；因為空虛,

他們鉤心斗角；因為無聊，他們把對同類的踐踏當作平生樂事。

他們不珍惜生命，但他們卻貪生怕死。

這些，當然您都看見了。

極度的靈活，超自然的伸縮性，不可思議的變幻速度。是的，鼬鼠一般，短肢、細長柔

韌的身子，光滑的皮毛滴水不沾，豹頭，雙眼凝注而有神采。

無處不可穿越，無處不可逃遁。

閃電的一擊，比一切猛獸兇猛。

它象征著“短暫"的殘酷力量，而這正是時間的另一屬性。在這寒冷的、毫無商量余地的

時光匕首面前，誰也沒有能力躲閃。這位快捷的劍客，它的暗殺從來沒有落空過。

時間從來就沒有公正過。

對“找時間”的入，它躲閃著；對“趕時間”的入，它飛跑著;對美妙幸福的事，它吝嗇著；

對心酸痛苦屈辱的事，它揮霍放縱著。

它就這樣荒誕無稽，常常捉弄入。

其實，它根本就沒有理睬過他們，就像魚在水中爭吵并不與水有關(guān)，也像鳥在天上廝斗

并不于天有礙。它在一切之上，坐地日行八萬里，巡天遙看一千河。

同時它又有細致靈巧的手指，貓的無聲腳步……悄然移行。他是多么渴望看到那些已經(jīng)消

失了的事物再現(xiàn)！

這一切都是可能的嗎？

在時間的盡頭，在幽暗的內(nèi)臟，在呈現(xiàn)著虛無假象的背面，在意識的深不可測的井底，

那種神秘的、那玄妙的、那不可洞察的創(chuàng)造萬物之手——是什么？

文本二：

周濤散文的特點，可一言以蔽之日：把散文當詩寫。換句話說，其語言如詩一般節(jié)奏鮮

明、簡潔精練，具有音樂的美感；其情感無論含蓄還是直率，都較之于一般散文更強烈而直接。

這種長時間以來歸屬于詩歌的藝術(shù)特征被周濤巧妙地調(diào)用于散文創(chuàng)作中，構(gòu)成了他的寫作風格。

在一次訪談中，周濤說：“他不擅長纖細的描寫，更不擅長敘事，他對一部重大作品的構(gòu)架才

能也很差，他缺乏小說才干。他的思想方法較為接近于詩……他的，這一套'是經(jīng)過寫詩的多年

練習逐步形成的，他十分感謝詩對他的養(yǎng)育?！边@明顯是周濤對散文寫作的一番誠實的自審與

判另限

他的散文的氣質(zhì)，首先在于他那博大雄渾的氣度。他的一些散文，讓入讀罷頗為感動，

沉緬于所營造的情境之中?；叵胍幌?，卻記不住什么事情，那大抵是文章的氣韻在起作用。而

他的另一些散文，卻重在對事物、對生命的深入理解和發(fā)現(xiàn)，這該是更高層次的詩質(zhì)對散文的

介入。

（摘編自邵寅虎《周濤散文有哪些特點》）

6.文本一以“捉不住的鼬鼠”為主標題，以“時間片論”為副標題，兩者相得益彰。請對此作簡

要分析。

（2024?北京?三模）閱讀下面的作品，完成小題。

高高的興安嶺

羅偉章

①在漠河北極村，與幾個朋友相聚于茶館，聽當?shù)厝顺?，唱的是《高高的興安嶺》。

他心想，與他老家的山相比，興安嶺幾乎是躺著的，只見起伏，不見聳峙，更不見孤峰聳峙，

因此，興安嶺的美不在高，而在遼闊。

②早在八年前，他就應《中國國家地理》的約請，書寫中國地形第三級階梯從北到南的

秋天。那次帶著任務，行程倉促，對這片廣袤的森林始終是陌生的。這次和幾個朋友再次前來，

感觸深了許多，對那種單純而專注的生命充滿敬意。汽車在林間行駛，透過車窗，只見落葉松

和樟子松筑成綠墻，白樺樹宛如從綠墻上流下的白色液體。某些白樺彎曲了，想必是被風吹的，

彎曲得俯身于地，破裂的地方發(fā)黑，但依舊頑強地活著。

③要走進一片森林的內(nèi)心，最好的方式，是仔細觀察一棵棵樹。所謂“仔細”，其實只

需要“看見”?！翱础笔且粋€詞，“看見”是另一個詞——把看的對象放到心里。哪怕它很不

起眼，可是當你看見它，它就變得高大起來，它生命的光華就展現(xiàn)出來，照耀著你。每到一地，

他都倍感珍惜。他能做的，或許只是“看見”，而后“記住”，記住某座橋梁、某塊石頭、某

片莊稼……到了大興安嶺，就是栗記住那一棵棵樹——它們的名字、大小、樣貌、色彩。

④他的老家也有森林，但都是呼芍他的，要么被山石割開，要么被深谷切斷，像大興安

嶺這般林木如海，實在令他震撼?？伤⒉淮蛩阏鸷衬悖皇潜菊娴卮嬖谥M管遼闊無邊，

卻不張揚，很有節(jié)制地起伏著，思想者一般靜穆著，在節(jié)制和靜穆當中，孕育萬千生靈，并以

此闡釋“遼闊”的內(nèi)涵?；蛟S，深刻容易，遼闊很難，深刻不一定遼闊，遼闊卻必定深刻——

這是大興安嶺給予他的啟示。

⑤從漠河縣城到北極村，每一處都是風景，用手機隨意拍下，便是一張可用作電腦桌面

的照片。林子里沒有風，鳥兒們也正歇息，卻有一種神秘莫測的聲響在林間流淌。那是森林的

呼吸，舒緩，安詳，恬靜。

⑥那一刻，他心里突然沒有了邊界感：經(jīng)驗的邊界、想象的邊界、修辭的邊界、認識的

邊界……當然，地域不是沒有邊界的。一路前行，越靠近北極村，就越靠近中國的邊界。事實

上，俄羅斯的犯子，常會來到中國，中國的犯子，也會去往俄羅斯。這是當?shù)厝顺Ｒ姷木跋蟆?/p>

他一直認為，邊界以及邊界感，是好東西，它們讓人們對事物有了更加明晰的認識。而國家、

自然也需栗邊界。可如果立在邊界上的，是如大興安嶺一般的綠色屏障，那么邊界的意義，就

不是阻隔，而是溝通。

⑦作為中國的主要林區(qū)，在初中地理課上，他就知道了大興安嶺。然而真正把它記在心

里，是1987年的夏天。這年的5月6日，大興安嶺發(fā)生了新中國成立以來最嚴重的一次森林

火災。遠在山城念書的他和同學們，天天收聽新聞，天天為這事揪心。將近四十年過去了，這

個初秋的夜晚，他和幾個朋友相聚于北極村的一家茶館，其中的老鄭，當年就是一名奔赴大興

安嶺救火的解放軍戰(zhàn)士。旁邊有三位當?shù)氐呐樱牭剿麄冋劶斑@段往事，竟齊刷刷地起立，

過來向老鄭鞠躬、敬茶。1987年，她們還很小。此情此景，令入動容。深沉的感恩，緣于深

沉的愛，她們愛這片土地，也正因此，大學畢業(yè)后她們又回到了故鄉(xiāng)。其中一個女子的爺爺是

護林員，幾十年來每天翻山越嶺，要走幾十公里的路，夏天忍受蚊蟲叮咬，冬天忍受零下40

攝氏度的極寒，但他從不懈怠。入與自然，成了真正的生命共同體。

⑧衿上辜生的大興安嶺始終在變化，休說四十年，就是與八年前相比，也大不相同。記

得上一次來，他住的民宿一天的房費只栗幾十塊錢，卻仍有許多房間空著。而今的北極村，一

家家民宿無不干凈、整潔、敞亮，一房難求。除了眾多旅行者，還有來自各地的攝影家。旅行

者用腳步延伸視野，攝影家用鏡頭講述故事——這是時光的故事、森林的故事，更是入的故事。

⑨東北是個令人心生敬意的地方：為反對侵略打響雅克薩之戰(zhàn)、東北抗日聯(lián)軍英勇抗敵、

重工業(yè)對共和國作出巨大貢獻……每宗歷史事件，都］蒙孽磅、頂天立地。近年來，大興安嶺

又全面停止了天然林商業(yè)性采伐，陣痛之后成功轉(zhuǎn)型，建立起嚴密的生態(tài)保護網(wǎng)，綠色成了這

里鮮明的底色，綠水青山成了金山銀山，吸引著八方來客。而今，這里處處煥發(fā)著蓬勃生機。

這片土地上的入們，用他們的堅毅、勤勞和智慧，繪就了一幅遼闊而壯美的畫卷。

⑩每個人認識祖國的遼闊土地，都始于自己出生的地方，始于自己揮灑汗水和熱血的地

方。因此，每一寸土地都是大地，每一寸土地都令人想到祖國。也就是說，每個具體而細微的

事物，包括一株草、一棵樹都會讓他們深刻地理解“祖國”和“大地”的概念。面對無邊無際

的大興安嶺和熱情善良的當?shù)厝?，他突然想到了艾青的詩句：“為什么他的眼里常含淚水？因

為他對這土地愛得深沉……”他似乎明白了，大興安嶺地區(qū)何以能夠浴火重生，也理解了為什

么是“高高”的興安嶺。

?高高的興安嶺，那高，是情感的飽滿，是精神的偉岸。

（取材于羅偉章的同名散文）

7.題目“高高的興安嶺”意蘊豐富，請結(jié)合文章內(nèi)容分析“高"有哪些意蘊。

（2024?遼寧沈陽?三模）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題。

巖㈤

何其芳

①他是從山之國來的，讓他向你們講一個山間的故事。那么你對于山很有情感嗎？不栗

問他，你簡直敲到他悲哀的趟子上了，他只記得從小起他的屋前屋后都是山，裝飾得童年的天

地非常狹小，每每相反地想起平沙列萬幕，但總想象不出那樣的生活該是如何一個曠野，竟愁

他的翅膀?qū)⒂肋h飛不過那些嶺嶂。如今則另是一種寂寞，胡馬依北風，越鳥巢南枝，頗起哀思

于這個比興，若說是懷鄉(xiāng)倒未必，他的思想空靈得并不歸落于實地，只是，他真想再看一看他

那屋前屋后的山啊，蒼蒼的樹林如同一個池塘，該照見他的靈魂十分憔悴吧。然而要緊的是開

始他的故事。凡文章最難于一個開始，他怎樣能在你們面前繪出他這故事的背景呢？他怎樣能

使你們了解他對于這背景所起的情感的波動呢？

②他勸你們坐一次火車，到五岳歸來不看山的東岳去。那雖頗與他家鄉(xiāng)的山不同，平地

起一個孤獨之感，但他很稱賞那絕頂上的舍身巖，說不準哪一天他還要再爬上去，在落日的光

輝里和自己的影子哪躅一會，那時宇宙算得什么呢？泰山等于鴻毛了。其次他喜歡坐在對松亭

里看巖半腰的松樹，山風吹得它們永遠長不大。

③是呵，巖半腰的松樹，山風吹得你永遠長不大，你在他想象里孤立得很，是什么時候

一只飛鳥打這兒過，無意間嘴里掉下一粒種子，遂倔強地長起來了，卻為鴉雀們所棄，不來借

一枝之巢棲，老鷹在藍天里盤旋又盤旋，最后也情愿止于黑色的巖石，作哲學家的冥想。但不

要抖索，如果落了一根針葉總是個損失，他這故事的主人公將在你腳下出現(xiàn)。問他吧，你這與

危險共嬉戲者，他看你是先以一繩系住腰，再系其一端于樹上，然后附巖而下，你有什么理由

輕視你的生命呢？你驕傲地向半空中揮起鐮刀，青草從你手腕間紛紛下落沒有一點聲音……他

看他殊無回答的工夫，讓他老老實實地告訴你們，他乃一無父無母的孩子，就養(yǎng)于其叔父，始

而牧豬，繼而放牛，許多無辜的撻責創(chuàng)傷了他的心，于是極端的苦辛遂潛匿于一個無語的靈魂。

④那么他勇敢地向絕巖奪取的乃不過供牲口齒間之一啖而已。

⑤這道理他無法說明，大概你又是個江南入，忘不掉芳草連綿千里的境界，他且引你上

巖頂去指點與你看啊，群山起伏，高高下下都是田畝，哪里有讓你牽牛兒來吃草之地呢？

⑥但是他不愿再往前走了，亂石累累，他懷疑你是個誘敵深入的向?qū)?，他才不愿迷入?/p>

的陣圖中，但是，他耳邊已隱隱有金鼓殺伐之聲，唉，老丈，你引他從哪個方向出去呢？不要

亂想，此乃一個廢圮的寨子，昔日土入筑之以避白蓮教者，他們且擇一塊石頭坐下，風吹得他

們的衣袖單薄了。他很不喜入類之中有所謂戰(zhàn)爭，然于異國中古時的騎士與城堡則常起一種浪

漫的懷想，至于此壘亂石以為城，他卻嫌太草率了，雖是避難也不應如此，并且，他看你們這

地方山勢險惡，民風一定剽悍，令他悲哀之至。不，這實在是一個山間的桃源，他想桃源避秦

入既然娶妻生子，總不免也會有些小小的不幸。說入生有什么巨大的悲慟大概是戲劇家的夸張，

只是永遠被一些小小的不幸纏繞得苦，然而他的意思是說天上未必勝過人間，他且再指點那巖

后的山坡與你看呵，白楊多悲風，但見丘與墳，而它們一個個都綠得那樣沉默。

⑦還是向前走好了，人生就譬如走路，他的一個朋友曾說過，舉起步子就忘記是在走，

至于此巖上之所有他從此一口氣告訴你們，剛才問答得殊不稱意。這是頹墻，這是碎瓦，都瑣

瑣不足為外入道，但他卻頗滿意于這荒涼，說不準哪一天謝絕入世，歸結(jié)茅屋于此，最后這是

干涸的水池，那立于巖尾的木架則是本古轆，塘水上山的道路，它朽腐的身軀仍是一個誘惑，會

使你失足落下絕巖如一根草，唉，不要提它，他這故事的主人公就苦無工夫來這巖上游玩，常

遙望那本古轆而心喜，大概他這故事將有一個悲傷的結(jié)局了，但是你瞧，他已牽牛到塘邊飲水去

了，他們也下巖去吧。

⑧他們也到塘邊去吧。偃鼠飲河，不過滿腹，然而此水毫無流動之致，令他憂愁。小入

物呵你立在遙遙的對岸，手中之繩牽得牲口微微喘息。他想起一個故事了，夏夜的塘邊，一個

過路人坐下濯足，突然被緊握于一只水中之手，力往下拽，此人大概頗有幾分膽量，乃自言自

語道，天氣真熱，他脫了衣裳下去游泳一會兒吧，于是遂兔脫而鳥遁了。小人物呵你一定沒有

聽見，他不過惆悵于他幼時的怯弱而已，那時他不敢走夜路，為的怕鬼物在巖邊水邊幻作一條

路來誘引他，直至如今仍無力正視人生之陰影方面，雖說他自信是個徹底懷疑者，入世的羈絆

未必能限制他，但從無逸軌的行為，一只飛蛾之死就使他心動。唉，暮色竟涂上了他思想的領(lǐng)

域，他感覺到人在天地之間孤獨得很，目睹同類匍匐將入于井而無從救援，正如對一個書中入

物之愛莫能助。無父無母的孩子呵風吹得這黃昏凄冷了，回家去吧，他殊不愿再饒舌，他希望

就合上了眼睛就永遠張不開，做一個算命的盲人給你一句預言：巖邊水邊切要留心。

⑨他這故事是完了，但誰也不會媵足，他并不說入生是無結(jié)構(gòu)的，因為就他所知，實事

之像故事乃有過于向壁虛構(gòu)者，并且他自己起初也擬有一點穿插，大概是關(guān)于一位無兒無女的

瘋了的老太太，最后塘水一段乃為她而描寫，但是，他的筆啊，你若在他手中變成樂器，那倒

會有一番嘈嘈切切錯雜彈吧，不過那時你們必又說道，你的樂器準是龍門之桐且燒焦了尾的，

是以有北鄙之音凄且厲，其能久乎，可不是嗎，你聽你聽，他的弦斷了。

成時雨正凄其。

（選自何其芳散文集《畫夢錄》，有刪改）

［注］本文作于20世紀30年代。面對動蕩的社會現(xiàn)實以及自己屢遭打擊的生活經(jīng)歷，作

者創(chuàng)作了《畫夢錄》。本文采用獨白的行文方式，主栗以作者的意識進行表情達意。

8.文中的“他”是一個具有怎樣思想性格的形象？通讀全文，請簡要概括。

（2024?北京西城?二模）閱讀下面作品，完成小題。

故鄉(xiāng)的四月

“鄉(xiāng)村四月閑人少，才了蠶桑又插田?！痹谌昵爱斝『⒆拥臅r候，這個季節(jié)，他一

天至少將這十四個字哼上十幾遍。于今山窗里的小書案上，供著一瓶自采的山花，紅色的杜鵑，

火雜雜地像一團血。金銀花伸著黃白的雞爪，菜油燈光里，吐出蘭花的香味。窗子外池塘里，

三五頭青蛙，敲著小卜咚鼓兒，和那菜地里的新蟲聲，吱吱兒和唱，孟夏夜之歌，自然地在唱

奏了。他擱筆悠然神往，“青燈有味憶兒時”，瞳熔著他故鄉(xiāng)的四月。

這個日子，正是“四月南風大麥黃”了。麥隴上風吹過去，將麥叢吹著一層蓋下，一層

涌起，造成了他們詩入所謂的麥浪。有些麥田已經(jīng)收割了，農(nóng)人們戴著斗笠，穿著捉襟露肘的

藍布褂兒，一挑挑的金黃色麥捆，不斷地向大麥場上送。那里有無數(shù)農(nóng)家婦，高舉著竹連枷棍

子，搖撼著上面竹拍子劈拍劈拍打著場上鋪著的麥穗。她們頭上蒙一塊布帕兒罩著通紅的臉，

兩只袖子卷到了脅窩，露著肥藕般粗的手臂。當他穿了藍竹布長衫，站在冬青樹下看她們時，

一位十七八歲的村姑，放下了竹拍，扯下她頭上的花布帕兒，撩著短發(fā)下的汗珠，轉(zhuǎn)了大眼睛，

向他露著白牙齒一笑，“大先生，你也來試一下？”這短鏡頭，他三十年來，未曾忘卻。

綠樹陰里，布谷鳥叫著“割麥栽禾”⑴,溜亮而又清亮。尤其是下毛毛雨的天，聽著之

后，教人想到鄉(xiāng)村是格外地忙。這時，麥子收割光了，稻田里全放滿了水，田缺口里，有剩余

的水流出去，淙淙作響。這種響聲，農(nóng)人聽到之后的那一分愉快，決非公子哥兒聽唱片所能出

秘于萬一。盡管天上是斜風細雨，你可以看到許多斗笠之下，一襲蓑衣，在水田里活動。陪著

他們的，是伸著兩只大角的牛。雨水和泥漿，終日在牛身上淋著。農(nóng)人氣也不哼一聲兒，在水

田里，牛也兀自低了頭背了犁一步步地慢慢走。詩入又說了：“雨后有人耕綠野?！彼詾槭?/p>

一種風景，可是讓他來試一下，也許就不會有什么見愁了。

天晴了，村莊后的大山，換了一件碧綠的新袍子，太陽照著，實在好看。山上有時有一

條垂直的白帶子，界破了綠色，那是瀑布。村莊上的樹，也格外地綠，入站在樹下，涼陰陰的。

墻頭上的黃瓜蔓兒，結(jié)了許多淡黃色的花。水塘里飄著碗口大的嫩荷葉。他們來鄉(xiāng)下的城市少

年，又耳目一新。但這在農(nóng)入所感覺的，卻是忙，忙，忙。老祖父憑著經(jīng)驗，料著天氣要大熱，

秧田里的青秧太老，不好插田，就四處找村子里的小伙子，“明天請到他家吃插田飯”。老大

老二，被鄰村入約去插田，天不亮出去，天黑未回。不如此，自家插田，人家是不賣力的。大

嫂二嫂打了麥回來，點著油燈，煮咸蛋，磨糯米粉，預備明天絕早的插田飯。半大的男孩狗兒

帶了半天星斗的微光，牽牛到塘里，洗掉它身上的泥。還有大些的小三叔，下午被老祖父帶著

在秧田里拔秧，陸續(xù)地捆著秧把。老祖母在灶下生柴火，蒸著過年留下來的最后一方臘肉。小

女孩也別閑著，一面帶兩三歲的小弟妹玩，一面摘豆莢。豆藤兒正堆了半個屋角，還沒有清理

出來呢。

插田日到了，雞一啼，全家人就起來。燈火照耀中，交換插田工的村友，成群來到草堂

里坐下。老祖父率督著小伙子，把大盤子盛著的臘肉、豆腐、糯米耙，向桌子上送。天不亮，

大家就吃第一餐插田飯。東方微明時，平原水田里，一簇一簇的農(nóng)入，已在分群工作。挑秧擔

子的，撒秧把的，往來在田展上。插田的農(nóng)入，三四個一排，穹著腰在泥水里插秧，泥水被插

著嘩唧嘩唧的響。這樣，一直到太陽落下山去為止。但那布谷鳥還不肯罷休，綠陰里面，兀自

唱著催耕曲，“割麥栽禾”。

農(nóng)家樂，在外表上看，也許如此。鄉(xiāng)人最忙的時候，他常是站在大路上的樹陰下看。農(nóng)

夫們戴著灰色的草帽，赤膊上披一塊藍布遮著太陽，兩只光腿，深插入泥漿里。手撥泥水，將

秧一行行插著，口里大聲唱著山歌。盡管唱詞十分的渾，古板的老祖父毫不見怪，甚至還在田

展上和上一句。插田的農(nóng)夫，都有這個嗜好。到了中午，插秧累了，滿水田里是山歌聲。

他曾叨擾過第二頓插田飯，頗也別有風趣。韭菜炒雞蛋，糯米耙，上面堆著紅糖，紅燒

肉像拳大一塊，不加作料，新黃瓜片煮豆腐，湯是白色的，都用大盤子盛著，擺滿了一桌。照

例還有一壺燒刀子，每人可喝三杯。有時，主入多加一盤下酒之物，如咸鴨蛋之類，那就太令

人鼓舞了。除非說這就是他們的樂。

不過，由他想，農(nóng)人是不怎么樂的。太陽那樣曬入，他看他們工作，自己卻縮在樹陰里

呢。田里的泥漿水，中午有點像溫泉。插秧的入，太陽曬著背，泥漿氣又蒸著鼻孔，汗珠子把

披的那塊藍布透濕得像浸了鹽水，皮膚曬得像紅油抹了，泥漿斑斑點點貼滿了胸脯和兩腿。于

是他了解他們?yōu)槭裁闯礁?，為什么中午的山歌，唱得最酣了?/p>

在燈下陸續(xù)地想，他們仿佛已站在天柱山腳的水田中間，及“綠樹村前合，清泉石上

流”的環(huán)境里。山歌涌起，他正玩味著這是苦還是樂，一只燈蛾，將燈光撲了兩撲，打斷他的

幽思。七旬的老母，十六歲的大兒子，正在這個場合眼看農(nóng)忙。而那里距前線，只七十華里而

已。他不能再想，他也就不忍再寫了。

（取材于張恨水1943年于重慶創(chuàng)作的同名散文）

注釋：【1】割麥栽禾：布谷鳥的叫聲聽起來像在說“割麥栽禾”?！?】天柱山：在安

徽省潛山市。

9.文中寫布谷鳥的叫聲有什么作用？請結(jié)合文章內(nèi)容簡要分析。

10.文章描寫了“故鄉(xiāng)的四月”的景象，其中寄托了作者哪些情思？請結(jié)合文章內(nèi)容分條分析。

（2024?河北保定?二模）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題。

對抗時間的旅行

［法］西爾萬?泰松

一種外部力量按照鐘擺的規(guī)律把他帶到大地上。一下到東，一下到西：從歐亞大陸的一

頭到另一頭。他順勢而為，不去抗拒，因為他在冒險的旅行中發(fā)現(xiàn)了一種方法，能夠阻止時光

在生命的肌理上前行。因為有了道路，他開始行走，因為行走，他保持著移動?？擅艿氖?，

他前進時，前面的一切都停止了：時間停止了，無法掌控時間的隱約擔心也沒有了。

自從他開始觀察西藏養(yǎng)艷牛的入、蒙古騎馬的人和阿富汗牧羊入，自從他時不時地嘗試

模仿他們，他就得出一個結(jié)論：游牧生活是對時間逃逸最好的回應。他的目標不是追上時間，

而是最終對它無感。

游牧人讓空間看到了自己的厲害，同時也扼制了時光的流逝。一個個瞬間過去了，這于

他而言不足為道，因為他固執(zhí)地用自己走過的路將這些瞬間填滿。他打碎時鐘的刻度盤，用指

針戳自己的屁股，讓自己起身。他們可以拉緊韁繩以防溜韁，可時間不是一匹馬，所以最好任

它奔跑，讓它完全占有世界，為自己的流逝報仇。對于時鐘的滴答聲，旅行者回以鞋底的敲擊

聲。每征服一千米，就是贏得了十分鐘。徒步是用丈量空間對抗時間的滾筒。

在這場較量中，旅行者最終得勝。憑借自己的腳步丈量世界的入會探索到時間的另一個

維度：更厚，更濃。西方的時間是一股風，穿過他們的生命之窗。它在途中變成一個被大力揉

搓過的面團。

兩年前，他在荒蕪的戈壁灘上抽打馬兒，與孤獨為伴，那會兒度分如時，度日如年。在

士蘭騎行了六個月，在歐亞大陸的小道上奮斗了八個月后，他回家了，感覺度過了整整一生。

十年里，他經(jīng)歷了四場長途旅行，體驗了四種各異的生活方式。他還需要經(jīng)歷五場這樣的旅行

來體驗九種生活，然后希望休整休整，像一只老貓對自己的獵物心滿意足那樣。

所以出發(fā)是為了殺死時間，但不是怎樣出發(fā)都可以。他們的靈魂在大地上對抗時光的消

逝，日漸衰退。為避免如此，什么都比不上緩慢移動，一步一步地動。他們放慢腳步，會產(chǎn)生

一種奇特的效仿效果，使得時間本身也減少了自己的流量。

在他喜歡的那些旅行中，他與自然素面相對，同樣沒有武裝。張開雙臂，沒有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