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點解密】13 小說題目和主題（訓練） 高考語文二輪復習（原卷+解析）

13小說文本閱讀（題目和主題）

A基礎訓練

一、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廣2題。

暖墓穴

袁省梅

母親的墳墓已經(jīng)刨開了，等著明天與父親合葬。老大一身白孝，蹲在墳前，瞅瞅老二，扁扁嘴,

心說等老二來了，一起下去。老二在地頭蹲一會兒站一會兒,孝子棍梆梆地戳著地邊一塊磚頭，

看老大一眼，倏地扭過頭，裝作沒看見，卻不往墳前去。

老二和老大已經(jīng)快十年不說話了。那年,老二的孩子初中畢業(yè)停了學，老二找老大幫忙給

娃找個活兒干。老大的小弟子媳婦的男碧在縣里是個局長，老大的孩子大學剛畢業(yè)，就給找了

份工作，安安穩(wěn)穩(wěn)地坐辦公室拿工資。老二眼紅,讓老大給他小男子媳婦的勇男說說，給他孩子

也找份工作。老大沒把事情辦成。老二孩子工作找不下.打架斗毆.進了派出所。老二抱怨老

大不出力,說要是旁人也就算了，可我是你親弟弟，娃是你親侄子,你不那，存心害娃進監(jiān)獄。老

大說我腿都跑細了嘴都說破了,人家說娃只是個初中文化不行啊。老二說沒有好活兒還沒有

賴的嗎？你就是存心不幫還說一肚子人情話，你有半點人味嗎？

老二怨著怨著就怨出了一股怒氣,呼哧呼哧跑到老大家，把老大家的鍋碗砸得稀爛，電視

機也被掀到了地上，摔得稀爛。老大媳婦火了，跑到老二家也砸了一通。從此，過年過節(jié)，老大老

二也不走動。巷里碰了照面，也跟的路人般，橫眉對冷臉，誰也不理誰。

父親死了，靈堂設在老大家，停靈七日，供人祭奠。老二對媳婦說，養(yǎng)老送終是正事,咱不去

老大家，在地頭卷口等著，給爸送終。

總管來了，提著一壺酒，看見地頭的老二就高聲大嗓門地斥責,眼瞅著天黑了，還不緊趕著

下去暖墓穴，等啥哩。

羊凹嶺的習俗，親人下葬前一天,兒女得下到墓穴查看親人的“房亍”——另一世界的“家”，

不平的地方平整好，不闊的地方再挖大，還要在放置棺材的地方躺一躺疾作“暖墓穴”。

老大扯過酒壺,跟在總管身后，撲嚓撲嚓去了墳地。

老大下墓穴里了，老二還是不下去，他要等老大上來再下。他不想跟老大碰面。

總管又叫罵，下，等啥哩?就你弟兄倆，把你爸媽的墓穴弄好。

老二不情不愿地嘟著嘴，把酒壺別在腰上，手撐著洞壁，蹬著壁上的腳窩子，下去了。

墓穴里，母親的棺材旁有一塊空地，是放父親的棺材的。老大捏著手電筒，一手拍著黑土，

一下一下，拍得很仔細。潮濕的土腥味夾著濃濃的腐爛味嗆得老二直抽鼻子，忍忍，沒打出噴嚏，

一股悲涼卻寒流樣從鼻子里竄入，流通全身，冰冷冰冷。老二不敢看母親的棺材,簿薄的棺材板

子已有縫隙。母親就在那縫隙里。老二想著，淚水嘩地涌了滿臉，擦了一把,又涌了滿臉。埋葬

母親時，他還小，十歲，不敢下去暖墓穴。老大抓著他的手，說，不怕，有哥哩，跟著哥。

看老大一點兒一點兒地摩掌著洞穴的土，老二突然覺得心里潮潮的，好像看見媽在炕上紡

線納鞋底。媽手上總有做不完的活。大哥割草放羊擔水,回來從草里給他掏摸出一個蛋柿子

一個甜瓜。家里沒有大牲口，犁地耙地,大哥就扛著疙瘩繩死命拉。冬季農(nóng)閑，大哥就跟爸去山

上煤窯拉煤賣。大哥沒上過學。爸供不起兩個學生。大哥總是說，二，你好好學,我和爸供你。

真快啊。突然,老大說，媽都去了三十多年了。

三十四年。老二心里說。他心里別扭著，還是不想搭理老大。

爭來爭去也不過四尺寬的地兒。老大說著,就躺在地上。

老二突然覺得老大也老了,聲音蒼老得像父親。

轉(zhuǎn)眼，都走了。老大說。

老二看見老大臉上亮亮地閃，嘆息像從土里擠出來的，深沉，悲涼。

老大起來了,指著地，說，你也躺躺吧，二。

老二心頭一顫，多少年了,沒聽過哥喚他“二”了。他別別扭扭地躺下來,眼前一片晦暗，洞口

的光打在土壁上,很遙遠，又似乎近在眼前，一抓就可以抓到的樣子。那過往的日子呀。

生死就這四米深啊。老大扶著母親的棺材，唏噓。

老二爬起來，抬眼看老大，晦明中，老二看見老大黃瘦干枯的臉。幾年的光景，都老了。

老大又說,就剩咱倆了。

老二咬著牙還是不說話，卻咬不住淚，四十多歲的人像個小娃娃，淚流得稀里嘩啦。

總管在洞口喊，好了就上來，奠上酒。靈前還有事等你兄弟哩。

老大踩著土窩子上去時，老二在下面托著他一只腳，往上送。

老大上去了,蹲在洞口，看老二上來了，伸出手，拽,老二，說，回去，二，靈前上香。

老二沒說話，點點頭，跟著老大去老大家了。

（有改動）

1.請用簡明的語言概括這篇小說的主題。

2.小說為什么以《暖墓穴》為題?結(jié)合全文，談談你的看法。

二、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3~6題。

文本一

琥珀色的篝火

烏熱爾圖

獵人尼庫和兒子秋卡，還有妻子塔列走在山路上。

尼庫高個頭，黑黑的臉，拉得挺長,顯得很難看。兒子頭發(fā)蓬亂，牽著馴鹿，跟在父親身后。

母親肺在一頭粗壯的馴鹿上，弓著段,垂著頭，用深綠色的頭巾包住額頭C

黃昏,林子里傾斜的光線變成了玫瑰色。鳥兒發(fā)出悅耳動聽的音調(diào),可誰也沒有興趣理睬

它們。

“爸爸!太陽快下去了，還沒到呀?”

尼庫緊繃著臉，沒說什么。他把目光投向妻子。妻子臉色蒼白，眼神暗淡無光。他皺起眉

頭,心好像被什么揪著。

太陽悄悄地溜走了，他們來到小河邊的露營地。尼庫砍來細軟的樹枝,鋪在潮濕的地面上。

秋卡把母親扶下馴鹿，扯過一張外皮鋪在地上，讓母親躺在那里。篝火著了起來。吊鍋里燉的

肉粥4咱地翻著氣泡。從尼庫背后傳來塔列的咳嗽聲和低沉的呻吟。

“我……真挺不住了……咳……我胸口里有什么東西壞了。''

“你累了，別瞎說。明天翻過前面的山脊，下午就能趕到公路。晚上就住上醫(yī)院了?！?/p>

“醫(yī)院也……”她的聲音很低。

“上次你真不該從醫(yī)院跑回來，”

“在山上……我死了也不覺得難受……我真不想下山……真要死的話，我也得埋在山上?！?/p>

妻子無力地說。

“你別說了，好不好?”

“我知道你心煩。為我，還為那些腳印!”

“你也看見了？那幾只鳥兒，真是笨透了。離小路只有幾步遠，硬是沒看見。”

“尼庫，你想去?？赡闩挛摇彼写蚱鹁袂浦煞颍澳闳グ?他們可是三個人呀!你去

吧。我知道你在等我這句話?！?/p>

尼庫轉(zhuǎn)過身來，凝視著妻子失去血色的臉。這張臉罩了一層橘黃色的火光。

“秋卡，你明天送媽媽下山看病?！?/p>

“那你去哪兒?”

“去找那三個人。你沒看見腳??？他們那是迷路了?！?/p>

林子里走夜路比白天費力，尼庫穿過黑幽幽的密林。大雨潑下來了，大粒的雨珠喈噂啪啪

落在樹葉上、巖石上，匯成氣勢無比的音響。他被淋得渾身精濕，冷氣針刺般穿透胸脯。這樣

冷颼颼的秋雨是能凍死人的。他的腦袋里閃出迷路人的影子:絕望的，仇餓的，僵硬的。雨勢漸

漸弱下，他終于發(fā)現(xiàn)尋找的目標，是三個陌生的城里人。一個孩子似的年輕人，一個戴眼鏡的老

人和一個中年人，他們已經(jīng)凍僵了C

他在林子里找來枯木，劈成細長的木拌，掏出火柴，嚓的一聲,微小的火花在那堆木頭上跳

了一下，冒起一縷青煙?；鸹ㄗ兂苫饒F，發(fā)出呼呼的燃燒聲。一堆篝火著了起來,火光是琥珀色

的，很好看。

他把凍僵的人拖到火堆邊，奔來奔去搭起帳篷，鄂溫克式簡易帳篷里的火很旺，熱氣逼人。

他用最后一點力氣，把三人濕透的外衣脫掉，掛在火堆上面的枝權(quán)上。拿出帶來的烤餅、烤肉,

攤在火堆邊。他想,這些很快就會暖和過來的人，會吃掉這些東西。他再也撐不住了，難以忍受

的饑餓、極度的疲勞，使他頭暈、想吐、心慌。他還想干點什么，可失去頭腦支配的肉體，癱軟

在火堆邊。他想起妻子和兒子,真殂象不出他們是怎樣度過這場暴雨的。

“你們怎么樣?塔——列!”

他用手臂支撐沉重的身體:“我要回去。這就回去!’’他太累了,腦袋越來越沉，身子一歪，昏

睡過去。不知睡了多久，朦朧中他感到全身各部位針刺般疼。他醒了，天已大亮,眼前晃動著三

個陌生人的面孔。

“醒了，他醒了!''年輕人嚷了起來。

“您救了我們的命!”戴眼鏡的老漢嘴唇在抖，眼眶濕了。

他坐起來，瞅瞅他們，沒說什么。他覺得不論哪一個鄂溫克人都會像他這樣干的。

“謝謝您!”

他站起身，肩膀晃了晃，他覺得腰、腿一夜之間變得十分僵硬。

“您餓了吧?老漢問，“真對不起!餅和熟肉讓我們吃光了?！?/p>

“光了好——我去打獵?！彼钙饦?，朝林子走去。

這次很順利,他把獵物扛了回來。三個人瞪大了眼睛焦急地等待著他。

“你們——那個樺樹林穿過去——找到小河——順流水走——半天——半天就到了——

就能回到家?！闭f罷，他操起獵槍，轉(zhuǎn)過身去。

“大叔——”年輕人在他背后喊他。

“大叔——“戴眼鏡的老漢也這樣稱呼他。

“您——別走!我們還會迷路的?！?/p>

他的心猛地被什么東西緊緊拉住了，轉(zhuǎn)過身，呆呆地站在那里。

他終于放棄走的念頭，緩緩放下獵槍。他們生火做飯，時間過得真快。尼庫抿著嘴角，不說

也不笑，可心里痛快。不知什么東西使他暫時忘記了憂愁，把他的心同陌生人連在一起。

有什么響聲？他一頭沖進樺樹林,呆立在那里。被樹枝劃傷臉蛋、撕破外衣的秋卡,可憐巴

巴地站在他面前。

“你來干什么？“他吼起來，“你妁媽怎么樣?”

“爸爸，橋斷了，大水沖的。公路上一個汽車也沒有……”

“別說了，你媽媽怎么樣?''

秋卡用手捂住眼睛，淚珠順著指縫流出來。

“媽說，等你回去，見你一面……才……”

“走!我們快點走!”

尼庫回頭望了望，他知道那些迷路人很快就會找到出去的路。

灰蒙蒙的密林像黑綠色的海，淹沒了父子的身影。

“大叔—"

從他們背后傳來喊聲。是那三個人的呼喚。

森林沉默了……

（選自《民族文學》1983年10月，有刪改）

文本二

“矛盾沖突”一詞在現(xiàn)實中指面對同一事件,人與人之間出現(xiàn)不同的看法和見解，同時又對

對方的看法持反對意見。高爾基曾表示:“在有著鮮明人物的那些地方，必定存在著矛盾沖突?！?/p>

在文學作品中，“矛盾沖突”則是用來展現(xiàn)人物自身、人與人之間、人與環(huán)境之間復雜關系的

特殊藝術形式?！懊軟_突”是形成人物個性的基礎，能夠塑造具有沖擊力的人物性格，也是推

動情節(jié)發(fā)展的重要動力。

（選自李宗剛《文本的張力與歷史的合力》）

3.下列對本文相關內(nèi)容的理解，不正確的一項是（）

A.尼庫一家沒有興趣理睬鳥兒悅耳動聽的音調(diào),主要因為他們著急下山帶塔列去醫(yī)院看病，心

情郁悶沉重。

B.妻子塔列重病在身，依然眷戀故土;同時又善解人意，理解丈夫。“你去吧”，打消了丈夫的顧慮

與糾結(jié)。

C.三個迷路的人是來自城市的外來者，寫他們的遇險及獲救，充分表現(xiàn)了現(xiàn)代文明與傳統(tǒng)文明

的沖突與交融。

D.本文既贊美了獵人尼庫，又贊美了以尼庫為代表的傳統(tǒng)鄂溫克人，字里行間透露著作者對他

們的濃濃深情。

4.下列對文章藝術特色的分析與鑒賞，不正確的一項是（）

A.小說采用明暗線交織的結(jié)構(gòu)，明線寫尼庫冒著大雨救助迷路人，暗線寫秋卡送媽媽下山看病,

情節(jié)緊湊，充滿張力。

B.小說運用外貌、動作、心理等描寫刻畫人物，塑造了熱情善良、舍己為人的鄂溫克獵人形

象，展現(xiàn)了這個民族的精神氣質(zhì)。

C.小說語言富有表現(xiàn)力。人物對話生動凝練，充分展現(xiàn)了人物個性;對自然環(huán)境的描寫細膩形

象，令人有身臨其境之感。

D.小說結(jié)尾對尼庫的呼喚表達了這三個人對尼庫深深的敬意和不舍，而“森林沉默了……”則

暗示了尼庫妻子已經(jīng)遭遇不幸。

5.（考查標題）小說標題有什么意縊?

6.請結(jié)合文本二的觀點，試舉兩例,分析尼庫救人中體現(xiàn)的矛盾沖突及作用。

三、閱讀下面的作品，完成下面小題。

生

沈從文

北京城什剎海南頭，煤灰土新墊就一片場坪，白日照著。

一個年過六十的老人扛了一對大修催走來.到了場坪,四下望人,似乎很明白這不是玩

傀儡的地方，但無可奈何地停了下來。

這老頭子把傀儡坐在場中烈日下，輕輕咳著，調(diào)理著嗓子。他除了那對臉兒一黑一白簡

陋本松的傀儡以外，什么都沒有！看的人也沒有。

他把那雙發(fā)紅小眼睛舊方瞟著，場坪位置既不適宜，天又那么熱，若無什么花樣做出來，

絕不能把閑人引過來。老頭子便望著坐在坪里傀儡中白臉的一個，親呢地低聲打著招呼，也

似乎正用這種話安慰他自己。

“王九，不要著急，慢慢的會有人來的，咱們呆一會兒，就玩?zhèn)€什么給爺們看看，玩得

好，還愁爺們不賞三枚五枚？玩程好，爺們回去還會說：王九趙四摔跤多扎實，六月天大日

頭下扭著蹩著摟著，還不出汗！可不是，天那么熱，你也不累，好漢子！”

來了一個人，把花條子襯衣下角長長的拖著，作成北京城大學生特有的樣子。老頭子瞥

了這學生一眼，便微笑著，以為幫場的“福星”來了，全身作成年衽人靈便姿勢，膀子向上

向下?lián)u著，一面自言自語地說話，親昵得如同家人父子應對：

“王九，你瞧，先生可來了。好，咱們動手，先生不會走的。你小心，別讓趙四小子扔

倒。先生幫咱們繃個場面，看你掉趙四這小子，先生準不走?！?/p>

于是他把傀儡扶起，整理傀儡身上的破舊長杉，又從衣下取出兩只假腿來，把它縛在自

己褲帶上，再把傀儡舉起，彎著腰，鉆進傀儡所穿衣服里面去，用衣服罩好了自己，且把兩

只手套進假腿里，改正了兩只假腿的位置，開始在灰土坪里扮演兩人毆打的樣子。他移動著

傀儡的姿勢，跳著，躥著，有時又用真腳去撈那雙用手套著的假腳，裝作損跤盤腳的動作。

他既不能看清荒頭上的飽儡，又不能看清楚場面上的觀眾，表演得卻極有生氣。

大學生憂郁地笑了，而且遠遠的另一方，有人注意到了這邊空地上的情形，就被這情形

引起了好奇興味，第二個人跑來了。再不久，第三個以至于第十三個皆跑來了。閑人為了看

傀儡毆斗，聚集在四周的越來越多。

眾人嘻嘻的笑著，從衣南里，老頭子依稀看出一圈觀眾的腿腳，他便替王九用真腳絆倒

了趙四的假腳，傀儡與藏在衣下玩傀儡的，一齊簟斜倒在灰土里，場面上起了哄然的笑聲，

玩意兒也就小小的結(jié)束了。

老頭子慢慢的從一堆破舊衣服里爬出來，露出一個白發(fā)蒼蒼滿是熱汗的頭顱，發(fā)紅的小

臉上寫著疲倦的微笑，又將俺儡扶起,自言自語：“王九，好小子。你玩得好，把趙四這小

子扔倒了，大爺會大把子銅子兒撒來，回頭咱們就有窩窩頭啃了。你累了嗎？熱了嗎？來，

再來一趟，咱們趕明兒還上國術會打擂臺，掙個大面子！”

眾人又哄然大笑。

正當他第二次鉆進傀儡衣服底里時，一個麻臉龐收地捐的巡警，從人背后擠進來。彎著

腰的老頭子，卻從巡警足部一雙黑色后皮靴上認識了觀眾之一的身份和地位，故玩了一會，

只裝作趙四力不能支，即刻又成一堆坍在地下了。

他記起地攤捐來了，他手邊還無一個銅字。

過一陣，圍的人已不少，他便四面作揖說：“大爺們，大熱天委屈了各位。爺們身邊帶

了銅子兒的，幫忙隨手撒幾個，荷包空了的，幫忙呆一會兒，撐個場面?！?/p>

觀眾中有人丟一枚兩枚的，與其他袖手的，皆各站定原來位置不動，一個青年軍官，卻

擲了一把銅子，皺著眉走開了。老頭子為拾取這一把散亂滿地的銅子，沿著場子走去，系在

腰帶上那兩只假腳，很可笑的左右擺動著。

收捐的巡警已把那黃紙條畫上了記號，預備交給老頭子，他見著時，趕忙教了手中桐子

四大枚，送給巡警。這巡警就口上輕輕說著“王九王九”，笑著走了。

這老頭子同社會上某種人差不多，扮戲給別人看，連唱帶做，并不因做得特別好，就只

因為在做，故多數(shù)人皆用稀奪憐憫眼光瞧著。應出錢時，有錢的照例也不吝惜錢，但只要有

了件新鮮事情，大家便會忘了這里，各自跑開了。

場中剩了七個人。

老頭子看著，微笑著,一句話不說，兩只手互相捏了一會，又蹲下去把傀儡舉起，罩在

自己的頭上，兩手套進假腿里去，開始劇烈的搖著肩背，玩著之前的那一套。古怪動作招來

了四個人，但不久去了五個人。等另一個地方真的毆打發(fā)生后，人便全跑去了。

老頭子依然玩著，等待他從那堆敝舊衣里爬出時，四周已經(jīng)沒有一個人了。

他于是他同傀儡一個樣子坐在地下，數(shù)著銅子，一面向白臉俺儡王九笑著,說著前后相

同既在怦野觀者大笑，又在自作啕笑的笑話。他把話說得那么親昵，那么菜和。他不讓人知

道他死去了的兒子就是王九，兒子的死，乃由于同趙四相拼，也不說明。他決不提這些事。

他只讓人眼見傀儡王九與傀儡趙四相毆相撲時，雖場面上王九常常不大順手，上風皆由趙四

占去，但每次最后的勝利，總?cè)匀粴w那王九。

王九死了十年，老頭子城里外表演王九打倒趙四也有了十年，賣的趙四，五年前早就害

黃疸病死掉了。

這篇小說以“生”為題，寫出了老人的‘‘生的況味”，你從中讀出了哪些“生的況味”？

四、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題。

截擊

孫犁

第二天，我們在這高山頂上休息了一天。我們從小屋里走出來，看了看吳召兒姑家的莊

園。這個莊園，在高山的背后，只在太陽剛升上來，這里才能見到光亮，很快就又陰暗下來。

東北角上一洼小小的泉水，冒著水花，沒有聲響；一條小小的溪流繞著山根流，也沒有聲響，

水大部分滲透到沙土里去了。這里種著像炕那樣大的一塊玉蜀泰，像鍋臺那樣大的一塊土豆，

周圍是扁豆，十幾棵倭瓜蔓，就奔著高山爬上去了！在這樣高的黑石山上，找塊能種莊稼的

泥土是這樣難，種地的人就小心整齊地用石塊把地包鑲起來，恐怕雨水把泥土沖下去，奇怪！

在這樣少見陽光、陰寨冷的地方，莊稼長得那樣青，那樣堅實。玉蜀黍很高，扁豆角又厚又

大，綠得發(fā)黑，像說梅花調(diào)用的鐵響板。

吳召兒出去了，不久，她抱回一捆濕木棍；

“我一個人送一把拐杖，黑夜里，它就是我們的眼睛！”

她用一把鋒利明亮的小刀，給我們修著棍子。這是一種山桃木，包皮是紫紅色，好像上

了油漆；這木頭硬得像鐵一樣，打在石頭上，發(fā)出銅的聲音。

這半天，我們過得很有趣，差不多忘記了反“掃蕩”。

當我們正要做下午飯，一個披著破舊黑山羊長毛皮襖，手里提著一根粗鐵棍的老漢進來

了；吳召兒趕著他叫聲姑父，老漢說：

“昨天，我就看見你們上山來了?！?/p>

“你在哪兒看見我們上來呀？”吳召兒笑著問。

“在羊圈里，我喊你來看，你沒聽見！”老漢望著內(nèi)侄女笑，“我來給你們報信，山下

有了鬼子，聽說要搜山哩！”

吳召兒說：“這么高的山，鬼子敢上來嗎？我們還有手榴彈哩！”

老漢說：“這幾年，這個地方目標大了，鬼子真要上來了，我們就不好走動?！?/p>

這樣，每天黎明，吳召兒就把我喚醒，一同到那大黑山的頂上去放哨。山頂不好爬，又

危險，她先爬到上面，再把我拉上去。

山頂上有一丈見方的一塊平石，長年承受天上的雨水，被沖洗得光亮又滑潤。

我們坐在那平石上，月亮和星星都落到下面去，我們覺得飄忽不定，像活在天空里。從

山頂可以看見山西的大川，河北的平原，十幾里、幾十里的大小村鎮(zhèn)全可以看清楚。這一夜

下起大雨來，雨下得那樣暴，在這樣高的山上，我們覺得不是在下雨，倒像是沉落在波浪滔

天的海洋里，風狂吹著，那塊大平石也像要被風吹走。

吳召兒緊拉著我爬到大石的下面，不知道是人還是野獸在那里鋪好了一層軟軟的白草。

我們緊擠著躺在下面，聽到四下里山洪暴發(fā)的聲音，雨水像瀑布一樣，從平石上流下，我們

像鉆進了水簾洞。

吳召兒說：“這是暴雨，一會兒就啃的，你害怕嗎？”

“要是我一個人我就怕了，"我說，“你害怕吧？”

“我一點兒也不害怕，我常在山上遇見這樣的暴雨，今天更不會害怕。”吳召兒說。

“為什么？”

“領來你們這一群人，身上負著很大的責任呀，我也顧不得怕了?！?/p>

她的話，像她那天在識字班里念書一樣認真，她的話同雷雨閃電一同響著，響在天空，

落在地下，永遠記在我的心里。

一清早我們就看見從鄧家店起，一路的村莊，都在著火冒煙。我們看見敵人像一條蟲，

在山脊梁上往這里爬行。一路不斷響槍，那是各村伏在山溝里的游擊組。吳召兒說：

“今年，敵人不敢走山溝了，怕游擊隊?？墒亲呱搅海憔退惚ｋU了？兔崽子們！”

敵人的目標，顯然是在這個山上。他們從吳召兒姑父的羊圖那里翻下，轉(zhuǎn)到大黑山來。

我看見老漢倉惶地用大鞭把一群山羊打得四散奔跑，一個人登著亂石往山坡上逃。吳召兒把

身上的手榴彈全拉開弦，跳起來說：

“你去集合人，叫姑父帶你們轉(zhuǎn)移，我去做兔崽子們一下?！彼谀莵y石堆中，跳上跳

下奔著敵人的進路跑去。

我喊；“紅棉襖不行??！”

“我要偽裝起來！”吳召幾笑著，一轉(zhuǎn)眼的工夫，她已經(jīng)把棉襖翻過來。棉襖是白里子，

這樣一來，地就活像一只逃散的黑頭的小白山羊了。一只聰明的、熱情的、勇敢的小白山

羊啊！

她登在亂石尖上跳躍著前進，那翻在里面的紅棉襖，還不斷被風吹卷，像從她的身上撒

出的一朵朵的火花，落在她的身后。當我們集合起來，從后山上跑下，來不及脫鞋襪，就

跳入山下那條激蕩的大河的時候，聽到了吳召兒在山前連續(xù)投擊的手榴彈爆炸的聲音。

（節(jié)選自《吳召兒》）

問題：本文以戰(zhàn)爭為主題，寫得卻不那么血腥殘酷，而是洋溢著詩意與溫情。請結(jié)合文

本簡要分析作者是如何具體表現(xiàn)的。（6分）

五、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題。

尊嚴

劉向陽

隨著擁擠的人流，木頭和棗花各拉個大拉桿箱，走出站臺。木頭老遠就看到檢票口外齊

刷刷高舉的牌子上清一包寫著“招工”，牌子上還寫著多少不等的工資數(shù)額。木頭立刻興奮

地拉著棗花的手說：“快看！那么多招工的，這下咱可就不愁沒人展咧！”

棗花不屑地說：“瞧你那德性，一點兒都沉不住%?！蹦绢^不服了：“忘了六年前咱倆

舉個牌牌在馬路上站三天都沒人理的事兒嗎？一想到在橋洞里過夜的滋味，俺渾身就哆嗦?！?/p>

“那都是過時的‘月歷牌’?，F(xiàn)如今咱這‘馬糞蛋子’也變成“香饞饞”咧?！睏椈ㄕf這話時

透著自豪。

木頭剛走出檢票口，就被一番舉牌子的人包圍了?！笔青l(xiāng)下來打工的吧？”“我們的工

資高！”“我們還包吃包住！”……木頭頭一回遇到這場面，不知道怎么應付。棗花說話了：

“俺們是來旅游的，俺要吃西餐住酒店，你們那有嗎？”趁著那些人愕怔的時候，棗花拉看

木頭突出了重國。

棗花洋洋得意，木頭卻不高興了：“眼瞅著趕上的好事，你倒'破大盆——端起來咧’。

這村過了店過了，咱哪吃哪住去？”“真沒白瞎給你起的那名字，木頭腦袋咋就不會開個竅

呢？咱腰里有錢怕甚！走，先去麥當勞填飽肚子，再去便捷酒店開個房間，睡一宿好覺，工

作的事兒明兒再說?！?/p>

自打結(jié)婚到現(xiàn)在，木頭就聽棗花的，這回木頭就是一百個不愿意，也只能跟著棗花屁股

后頭走了。在木頭的記憶中，勞務市場比火車站的候車室、農(nóng)貿(mào)市場還熱鬧，人擠人亂哄哄

的?？山裉焖鴹椈ㄗ哌M勞務市場的門，感覺求職打工的人明顯沒有往年多了。而且，面

對各招工單位的臺位后面那一張張熱情洋溢的笑臉并不十分理昧，而是任一堆倆一伙地湊在

一起議論著觀望著。就在木頭一膾茫然東張西望的時候，同時有幾個人圍攏過來，將各自手

里印著鮮亮圖片的招工廣片，爭先恐后地塞到了他孑里。一個比一個熱情地高聲介紹著：“我

們是全市最大的建筑單位，對具有建筑熟練技術的農(nóng)民工，我們給予最高的工資！”“農(nóng)民

負責給每位農(nóng)民工上勞動保險和工作條件一流，我們是省內(nèi)知名企業(yè)，工兄弟，

醫(yī)療保險！”“我們是全國著名連鎖店，誠招農(nóng)民工來我店工作，別人做到的我們保證

都能做到！”

木頭感動了，用顫抖的手翻著五彩繽紛的招工廣告，一時拿不定主意。就在這時，棗花

說話了：“招工就業(yè)需要雙向選擇，容我們考察后再做決定好嗎？”

那些人怏怏地離開后，木頭忍不住抱怨起來：“棗花呀棗花，哪個單位不比咱頭些年打

工的單位開的條件高？你咋就這樣輕易地把人家給開咧！”棗花卻不緊不慢地說：“傻木頭，

多少人都在等著挑著，咱急甚？'“好工作要是讓人家給搶去了，到那時咱哭都找不著調(diào)咧！”

木頭提醒棗花。“別忘了你兜里接著全市建筑大比武冠軍的獎狀，還有俺兜里的餐飲服務女

狀元證書，這可是咱用本事?lián)Q來的。”“憑這，你就不知天高地厚?！蹦绢^吭哧半天又補充

一句：“俺咋覺得你有點兒忘本。”“屁！你以為俺是忘恩負義的人嗎？你以為俺是翻尾巴

的人嗎？俺真要是像你說的那樣，三姨捎信讓咱去北京，俺早就動心咧！“棗花眼睛有了淚

花。木頭

趕緊給棗花楷眼淚，既心疼又不解地說：“好棗花，莢怪俺！可俺這木頭腦袋就是尋思

不明白，這兩天你推三阻四的究竟是為了甚？”

“既然你問，俺就把憋在肚里的話全抖給你。木頭，你想過沒，咱來這個城市六年了。

六年該不算短吧？咱看著哪都覺得親，看著這城市的樓和街就像看咱對子的山和水哩?？蛇@

城里的人把咱當自家人了嗎？不還是口口聲聲叫咱農(nóng)民工？”“叫就叫唄，咱本來就是農(nóng)民

嘛。”木頭不以為然?！鞍车缴稌r候都承認自己是農(nóng)民，可就是不愿意聽城里人喊咱農(nóng)民工！

鄉(xiāng)下人考上大學叫大學生，當了兵叫軍人，當了干部叫公務員，當了大款叫老板，咱當了這

么長時間工人，咋就不能叫咱一聲工人呢？”“不叫就不叫唄。”木頭雖然嘴上這么說，心

里也起了波瀾。

“不中！俺就要較這個真兒。俺不圖工資有多高也不圖待遇多優(yōu)厚?！睏椈ň髲姷卣f。

“那你圖個甚？”木頭木木地問。

“圖的是做人的尊嚴！尊嚴！”申花的吶喊在大廳中回蕩……

（有刪改）

問題：為什么直到最后一句作者才點明了小說的主題''尊嚴"？請結(jié)合全文進行分析。（6

分）

B強化訓練

一、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題。

清風拂面

孫春平

這是個名副其實的小理發(fā)糊，簡易得沒法再簡易。四根竹竿做樁，四片灰白布充墻。

小棚里有四個人，理發(fā)員是個高高瘦瘦的中年漢子，罩著白褂。他很健談，手忙嘴不停，

此時正跟理發(fā)的那位老者聊得歡。坐在靠邊的髡上排隊的便是我和另一位小伙子。棚子雖簡

陋，可理發(fā)員卻想得周到，竹竿上掛了幾本新雜志。我漫不經(jīng)心地翻著一本《婚姻與家庭》。

我旁邊那位是個音樂愛好者，他東張張，西望望，嘴里卻一刻不停地吹著口哨。

突然，口哨獨奏戛然而止。我奇怪地從雜志上抬起眼睛，只見獨奏者陡地站起身，竟在

這比床鋪大不了多少的棚子里踱起步來，踱到理發(fā)員身后，又蹲下身去扣鞋上的卡子?？赡?/p>

鞋卡并沒有松，只見他裝模作樣地在鞋面上撫弄兩下，右腳輕輕一抬，飛快地從腳底抽出一

張鈔栗，然后站起身，把手插進褲袋……

那是一張50元的票子。棚子里好一陣沒進別人，而我自己坐在這里沒見地上有票子，

況且站在棚子里不斷活動的只有那理發(fā)員，顯然，錢一定是他剛才掏東西時帶出來的，而現(xiàn)

在卻進了別人的褲袋。

小伙子坐回座位，理發(fā)員回過頭，淡淡地笑了笑，說：“就這么屁股大的地方，坐乏了，

連直直腰、遛遛腿的地方都沒有。”

“行啊，也不是在這里長住過日子?！毙』镒雍鷣y應了一句，口哨又響起來。

我該怎么辦？要不要馬上把他“揪”出來，還是躲得遠一點？

“喂，你們二位，誰先來呀？”老者已在對著掛在簡易“墻”上的鏡子“相面”了。理

發(fā)員抖著圍巾，轉(zhuǎn)身問我們。

小伙子慌忙站起身，拔步卻往外走：“哎，你理吧，我有點急事，得走。”他對我說。

走？便宜你！我一把拉住他：“喂，你有事就先理嘛，我不忙。”先穩(wěn)住他，至于下一

步，我還得好好想一想。

理發(fā)師傅笑著向我點點頭，那有節(jié)奏的“嚓嚓”聲很快伴著兩個人的談話又響起來：

“要個啥發(fā)型??？”“你看著來吧?！?/p>

理發(fā)師傅轉(zhuǎn)身抓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小伙子，工作啦，還是念書呢？”

“俺是臨時工，正給熱電廠撅屁股挖地溝呢?！?/p>

“甭愁，臨時工也照樣出息人。有句老話說'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當年諸葛亮

未出隆中時，其實也是個待業(yè)青年，一直待到二十七歲，未出茅廬，先定三分天下。漢朝還

有個韓信，當待業(yè)青年時，受辱胯下都不在乎，后來為漢高祖打天下立下了大功。人生就怕

沒個志氣，對不？”

我驚羨理發(fā)師傅的博識和引經(jīng)據(jù)典的能力，我無心再看書，便也加入了談話：“師傅,

您沒少讀書呢。”

“倒是愛翻翻，下鄉(xiāng)那幾年，幾本閑書都讓我翻零碎了。唉，沒趕上好時候，等熬回了

城，都快三十了?！?/p>

“回城沒分配工作呀？”

“分了，在紡織廠，干保全。在廠里的時候，一車間男工女工的頭發(fā)，差不多都歸我‘保

全'。這幾年，廠里放長假，咱總得找個掙飯吃的營生吧，就把業(yè)余變成專業(yè)啦?？蓮S里那

些工友們還常大老遠地跑來找我，剪完頭10元20元的一扔就走人。我知道工友們的心意，

可那錢咱能接嗎，凡是到這兒來剪頭的，不是蹬三輪就是守攤兒的。大家還想著我，還記得

我的這點手藝，咱就知足啦。”

說話間，棚門口跑進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懷里抱著飯盒，進門就喊：“爸，快吃飯吧。

我媽說，面條一放就打團了?！?/p>

我翻腕看表，喲，快兩點了，忙說：“師傅，您還是先吃飯吧?！?/p>

“不忙，不忙，這小伙子有急事呢。”

“我等等，中?！靶』镒印氨響B(tài)”了。

“你們年較人的時間金貴?！睅煾凳种械募舻度栽凇班赅辍钡仨?，又對站在旁邊的姑娘

吩咐：“把飯盒先放髡子上，拿著扇子給這位大哥扇扇，你看他出了多少汗?！闭娴?，小伙

子怎么出了那么多的汗，順著臉頰和脖頸兒往下流。天是熱，可也沒熱到這個程度啊。

姑娘撅撅嘴，執(zhí)拗地端著飯盒：“我媽今天腿又痛得厲害，強撐著做了飯就又藉回床上

去了。她說今兒午后要下雨，叫你早點收攤兒呢?！?/p>

“等你這位大哥剪完我就回去?！睅煾涤肿匝宰哉Z地說，“她媽在冷凍廠，那個廠也是

活不起的樣子了。本來開工資都難，偏又得了個風濕性關節(jié)炎，刮風下雨的，比天氣預報都

靈?！?/p>

起風了，楊樹葉兒又輕輕地唱起來，可小棚子里仍是悶熱。姑娘站在身旁，不情愿地正

對著那位小伙子一下一下地扇。

此時，再看那小伙子，端坐椅上，雙目緊閉，是在安然領受父女二人對他盡心盡意的服

務，還是在內(nèi)心對自己做著譴責？

小伙子理完發(fā)，站起身，紅頭漲臉地摸出2元錢，往師傅手里一寒，連聲“謝謝”都沒

說，便匆匆跑出去了。我急了，跳起來要追出去，可胳膊卻被師傅緊緊地拖住了。

“師傅，不能讓他跑了！”

“他忙哩。”

“您不知道……”

“我知道，知道?！睅煾敌呛堑嘏呐奈壹珙^，硬拉我坐下。

“他一”我要喊出來了。

師傅對我笑著搖搖手，然后抬起一只腳，指給我看。原來在他腳下，正踩著小伙子剛才

撿去的那張50元的票子。

“唉，人哪，誰沒從年輕時過過，知道錯了，就中啦！”

1.下列對小說思想內(nèi)容的分析與概括，不正確的一項是（）

A.小說開頭描寫小理發(fā)棚簡易得不能再簡易，但理發(fā)師傅卻在竹竿上掛了新雜志讓顧客打

發(fā)時間，可見他是個周到細致、為顧客著想的人。

B.理發(fā)師傅不愿意接受工友們理發(fā)時多給自己的錢，這不僅表現(xiàn)了理發(fā)師傅的自尊自愛，

也表現(xiàn)了作者對這些小人物悲慘命運的同情。

C.“起風了，楊樹葉兒又輕輕地唱起來，可小棚子里仍是悶熱?！碧鞖獾淖兓瘺]有給小理發(fā)

棚帶來涼爽，這暗示了理發(fā)棚里氣氛沉悶。

D.小說圍繞“撿錢”事件，以小理發(fā)棚為場景，通過對理發(fā)師傅、小伙子人物形象的塑造,

含蓄地表現(xiàn)了理發(fā)師傅的善意和小伙子的轉(zhuǎn)變。

2.下列對小說藝術特點的理解與鑒賞，不正確的一項是（）

A.”他裝模作樣地在鞋面上撫弄兩下，右腳輕輕一抬，飛快地從腳底抽出一張鈔票……”動

作細致傳神，表現(xiàn)了小伙子的機警靈活。

B.“就這么屁股大的地方，坐乏了，連直腰、遛遛腿的地方都沒有“，暗示理發(fā)師傅已察覺

小伙子撿錢的動作，設置巧妙。

C.小說敘寫理發(fā)師傅女兒送飯情節(jié)，主要是為了突出妻子的善良，也表現(xiàn)了理發(fā)師傅夫妻

互相關心、和睡相處，豐富了作品內(nèi)容。

D.小說中的“我”既是故事的敘述者，又是參與者、見證者，“我”的情緒波動讓讀者身臨其

境，使故事更富真實性。

3.請結(jié)合文本簡要分析小伙子的心理變化過程。

4.（考查標題）小說題目“清風拂面”有哪些含意?請簡要分析。

二、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4?6題。

女兒的擁抱

劉向陽

那天，對門的馬家格外熱鬧。陣陣歡聲笑語穿過墻壁，飄進了老馮的耳朵。不年不節(jié)的，

這是咋啦？正疑惑著，傳來了敲門聲。開門，見是馬嬸，手里還端著一碗剛出鍋的水餃。馬

嬸仰起幸福的溢滿了皺紋的臉，一邊將碗遞到老馮的手上一邊說：“老馮啊，孩子們都來給

我過節(jié)了！”“什么節(jié)？”“母親節(jié)，現(xiàn)在都時興過

洋節(jié)了。聽說下個月的第三個周日是父親節(jié)，你家兒子和閨女也會來給你過的！”“那

是，那是！”老馮連連點頭應承。

老馮去翻日歷。果然，今天的日歷上赫然印著“母親節(jié)”三個大紅字。老馮再往后

翻，在下個月的第三個周日真的看到了“父親節(jié)”同樣鮮紅的三個字。老馮小心地將這頁日

歷折了起來，心里開始計算離過節(jié)還有多少天。老馮信心十足地想，馬嬸的孩子能給馬坤過

母親節(jié)，自己的孩子也一定會給自己過父親節(jié)。

老馮所以信心滿滿，不是沒有道理的。妻去世時，女兒才5歲，兒子更小，3歲。老馮

怕倆孩子受后媽的氣，堅持不再續(xù)弦。如今，一雙兒女不僅早就大學畢業(yè)了，還都結(jié)婚生子

了。一想到這些，老馮的心就像裝滿了蜜的罐子。盡管已過花甲之年，盡管過著一個人吃飽

全家不餓的日子，可老馮從來沒后悔過。

老馮也是有血有肉的男人，孩子小的時候，日子過得緊巴巴，即便有人給他說媒，即便

心里有了活動氣兒也不敢應承。后來，倆孩子都上大學，日子也越過越寬裕，加上老馮為人

厚道，主動追他的女人何止任倆呀?？衫像T還是狠著心，把泛起的心思壓下了。即便如此，

老馮還是有人惦記著，對門的馬婢就是其中一位。.

老馮與馬嬸是老鄰居，馬叔十多年前就去世了。平時，馬嬸也明里暗里沒少對老馮表露

過她的心思。歲月的滄桑也并沒有完全抹去馬嬸年輕時的靚麗，老馮的心曾產(chǎn)生過陣陣漣漪。

可老馮最終還是讓理智戰(zhàn)勝了沖動。他想的是，如果娶了后老伴兒，就等于給自己和兒女間

砌了一道墻，孩子們還能同自己像以往那樣貼心嗎？

離父親節(jié)越來越近了，孩子也曾來過幾次。可是，老馮巴望的話，就是沒從孩子的嘴里

聽到一個字。老馮也張了幾次口，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老馮自尊心強，在孩子面前也

這樣，他想，給自己過節(jié)，哪能自己提呢！

明天就是父親節(jié)了，孩子也該有個安排了吧。老馮一直守在電話旁，生怕孩子來電話，

自己接不到?？墒牵娫掜懥藥状?，都不是孩子來的。直到晚上十點了，為了怕深更半夜會

擾電話驚了覺，犯失眠，拔電話線時，老馮還在猜著，一定是倆孩子偷偷合計好了，想明天

給自己個驚喜。

第二天，老馮草草地吃過早飯，去了超市。老馮知道，孩子習慣上午來，吃過午飯就回

去。逢年過節(jié)，孩子都主張去酒店。老馮不愿意，去酒店少說也得花幾百塊，太浪費了。老

嗎昨晚就想好了，今天就學馬嬸過母親節(jié)的辦法，在家吃。

忙活了一上午，看著擺滿一泉子的美味佳肴，老馮欣慰極了，這可全是自己的手藝，色

杳味都沒得挑，就等孩子來品嘗了。

看看墻上鐘，過了12點了，咋還沒來？準又是堵車了，現(xiàn)在滿街都是私家車，開車都

不如走路快，沒辦法！老馮解下圍裙，坐在沙發(fā)上，眼睛看著電視，耳朵卻聽著樓道的動靜。

畢竟是上了歲數(shù)的人，又忙活了一上午，難免疲倦，老馮在沙發(fā)上不知不覺睡著了。

朦朧中，發(fā)現(xiàn)女兒來了。還悄悄地拿起一條毛巾被給自己蓋上了。女兒就是心細，自己

正感覺有點涼。老馮問：“你丈夫和孩子咋沒來？”女兒答：“一會就到了，他們?nèi)ソo您老

買禮物去了?！崩像T聽了心里美滋滋的，可嘴上卻說：“買啥？浪費！”說著就要起來。女

兒將老馮重又按犒在沙發(fā)上。見老馮沒枕枕頭，便將老馮的頭輕輕地放到自己的大腿上。自

打女兒過了8歲，連手老馮都沒碰過，老馮的想法是，雖說是自己的孩子，畢竟是個女孩子。

如今居然躺在女兒的大腿上，這讓老馮覺得很不自然，便掙扎著要起來。女兒索性將老馮抱

在了懷里，說：“爸爸，您將我和弟弟養(yǎng)大，其中的辛酸女兒是知道的。今天是父親節(jié)，女

兒無以報答，就讓女兒抱抱您好嗎！”女兒的話讓老馮好感動好感動，難得女兒這份孝心！

女兒的擁抱是那樣溫暖，老馮想，即便死去也不枉活這一生了。

一陣敲門聲將老馮驚醒了。老馮發(fā)現(xiàn)自己背靠著沙發(fā)枕。環(huán)顧四周，一滴淚從眼角滾落

下來。老馮趕緊將淚水抹掉，起身開門，見是馬嬸。馬嬸笑昧瞇地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餃子：

“聽你家沒動靜，就猜孩子一定是晚上來，趁熱把餃子吃了吧?！痹诶像T接碗的空兒，馬婢

又囑咐了一句：“晚上可別多喝酒，身子骨要緊！”“那是，那是！”在轉(zhuǎn)身關上門后，老

馮又一大滴眼淚滴到了餃子上……

（原載《微型小說選刊》2015年第7期，有刪改）

4、下列對小說思想內(nèi)容與藝術特色的分析和鑒賞，最恰當?shù)囊豁検牵ǎ?/p>

A.小說開篇描寫馬嬸家的熱鬧場景，與下文老馮兒女沒來給他過父親節(jié)形成對比，又

交代了故事的起因。

B.小說兩次寫到老馮應承馬嬸的話“那是，那是！”，都表現(xiàn)了老馮對孩子會回來給

自己過父親節(jié)的自信心理。

C.小說綜合運用了心理、動作、外貌、神態(tài)和語言描寫刻畫人物，使老馮這個形象形

神兼?zhèn)?，富有立體感。

D.馬嬸雖然是一個次要人物，但她的出現(xiàn)非常重要。故事因她而起，又由她而結(jié)束，

她起了線索作用。

5、小說結(jié)尾老馮兩次落淚的原因是什么？有什么作用？請簡要分析。（6分）

6、（考查標題）小說標題是“女兒的擁抱”，但在倒數(shù)第二段才涉及老馮夢見女兒的

擁抱，作者這樣安排有什么意圖？請結(jié)合小說內(nèi)容談談你的看法。（6分）

三、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題。

審訊

［美］奧拉姆

他靜靜地坐在那兒，等著。他的背輕輕地靠在椅背上，擺在桌子上的雙手交叉成金字塔

的形狀。他的眼睛盯著墻上的單向透明鏡，沖透過鏡子向里監(jiān)視的警察微笑著，想要他們

看到他的自信和優(yōu)勢。

偵探馬庫斯?奎爾坐在桌子對面，仔細打量著這個被拘押的犯罪嫌疑人。那種想要證明

自己是最堅強的、能夠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他見過無數(shù)次了。每次看到嫌疑人表現(xiàn)出這種

妄想的心態(tài)，試圖把自己當成審訊室的主人時，奎爾都忍不住想笑。

奎爾偵探知道他們實際上是怎么回事，只有兩個字：脆弱。每個人都是脆弱的，他們需

要空氣，他們會流血，骨頭會折斷。每個人都是脆弱的，一點點壓力就能使他們崩潰。

奎爾慢悠悠地看了嫌疑人一眼。這家伙一直沒停止笑，不是那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更像是

受到刻意控制的笑。

奎爾打開桌子上的文件夾。

“請告訴我，瑞恩斯，發(fā)生了什么？”

瑞恩斯聳聳肩，說：“我殺了他?！?/p>

奎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承認殺了亞瑟?格雷森？”

“我承認?！?/p>

“你為什么要那么做？”

端恩斯斯開與偵探眼神的接觸，看向天花板。

“他毒害人們?！彼f。

“啊……什么？”

"他掠奪那些不幸的人，從賣給他們的違禁物品中獲得利益，而他非常清楚那種東西對

那些人意味著什么。他靠■著毀掉人們的生活發(fā)財■，而我鄙視這種對權(quán)力的濫用。"他的目光

離開天花板，回到偵探身上，仿佛在觀察著奎爾的每一個動作。

奎爾搖晃了一下，發(fā)出輕聲的嘲笑。

瑞恩斯接著說下去：“人們身上有種特性，他們會倉促地去進行評判，卻不愿意花點

時間去理解。他們更注重眼前而忘了過去，他們絕不會問是什么使我……成了社會的異類。

我敢保證，此刻他們在想什么是我最好的死法?！?/p>

“你能責怪他們嗎？”奎爾問。“當然不能。我違反了規(guī)則，現(xiàn)在必須面對由此引起的

后果?？墒悄銌柕竭^，我為什么要這么做嗎？”

“我不在乎。"奎爾從椅子上站起來，"老實說，我已經(jīng)厭倦在這里浪費時間?！?/p>

端恩斯搓著雙手。

“可以理解。我只是想請你再聽我說幾句。請坐，偵探?！比鸲魉怪钢鴤商降囊巫印?/p>

奎爾抿著嘴唇，不情愿地慢慢坐下來。

“很好。現(xiàn)在，要是我告訴你，亞瑟?格雷森不是唯一的會怎么樣呢？”

偵探立刻屏住了呼吸。

“唯一什么？”

“格雷森不是唯一死于我刀下的?！?/p>

“我會說你在撒謊?！?/p>

“隨你怎么說，偵探。不過現(xiàn)在，你能不理會那種讓一個連環(huán)殺手從你手中滑掉的可能

性嗎？”

瑞恩斯把雙手交叉起來，搭成金字塔形。

奎爾極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頻率，以確保血壓不會升高。

“好吧，幾個？”

“你認為有幾個？”

“行了，別再跟我玩猜謎游戲了。你為什么要殺他們？”

“因為他們不肯停止。”

“停止什么？”

“停止違法犯罪?！比鸲魉勾笮ζ饋?，笑聲響得連外面都能聽到。

“這倒有趣，"奎爾冷冷地說，壓制著想掌摑這個自鳴得意的家伙的強烈欲望，聽起來

你像是個義務警員?！?/p>

“完全正確，偵探?！倍硕魉鼓樕系男θ萃蝗幌Я?，神情變得嚴肅起來，錐子般的目

光刺向奎爾。

“這么說，你的使命是維護公正，哈哈！”奎爾笑道，毫不掩飾輕蔑之情。

“必須有人這么做?！?/p>

“難道你不知道警察是國家機器的執(zhí)法者嗎？”

“當然知道。事實上，就在前幾天我還遇到了你的一位同事?！?/p>

奎爾心里曖洋洋的快意被一陣冷颼颼的寒意取代。

“哦，是嗎？那是誰呢？”

“你的搭檔，蘭德偵探?！?/p>

，，什么？，，

奎爾咬緊牙關，看著璃恩斯，那家伙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恐怕他不能再同你搭檔了?！?/p>

“你殺了一名警官？”

“更正一下，一名腐敗的警官?！?/p>

奎爾伸出胳膊，用手指指著瑞恩斯。

“你……你是個人渣！”

“哇，我料到你會這么說。生竟，你與蘭德、格雷森一起做事，分享好處?！?/p>

“哼，你是個妾想狂?！笨鼱柵Ρ３宙?zhèn)靜，可是他放在桌子下的手卻禁不住抖動起來。

“你害怕了嗎，奎爾？現(xiàn)在，你那些躲在隔壁監(jiān)聽的同事們正在欣賞你和蘭德做壞事的

照片?！比鸲魉乖俅温冻鲂θ荨?/p>

“你胡說！”奎爾聽到自己的聲音變了調(diào)。

“告訴我，偵探，你是罪犯嗎？”

奎爾感覺到頭發(fā)都被冷汗?jié)裢噶恕?/p>

“你怎么知道的？我們做得很隱蔽”，說到一半時他呆住了，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

“我是說……不，我是……”他完全亂了陣腳，不得不再次閉嘴。

奎爾偵探低下頭，看著映在光滑金屬關面上自己淡淡的影子。過了一會兒，他慢慢地轉(zhuǎn)

過頭，看著墻上的單向透明鏡。同事們正在鏡后看著他，他想象得出因為他的背叛而出現(xiàn)

在他們臉上那震驚和憤怒的表情。

（有刪改）

6.下列對本文相關內(nèi)容的理解，不正確的一項是（）（3分）

A.隨著故事情節(jié)的步步推進,警官奎爾的內(nèi)心發(fā)生了一系列微妙的變化,而真正使他陷

入緊張慌亂的則是瑞恩斯提到了格雷森被殺一事。

B.瑞恩斯以身試法殺死了蘭德和格雷森，他鄙視他們這些靠毀掉他人生活發(fā)財?shù)娜耍J

為自己這樣做是為社會鏟除壞人，維護社會公正。

C.瑞恩斯承認自己殺人違法,知道必須為此承擔相應后果，但他也心懷不平，抱怨世人

只看到自己犯罪的表象,卻不過問犯罪背后的原因。

D.在奎爾對瑞恩斯審訊之前，瑞恩斯已向警方舉報了奎爾的違法行為，其他警察也監(jiān)

聽了這場審訊，奎爾的罪惡嘴臉已暴露在眾人面前。

7.下列對本文藝術特色的分析鑒賞，不正確的一項是（）（3分）

A.瑞恩斯微笑著展現(xiàn)“自信和優(yōu)勢”，奎爾打量著對方“忍不住想笑”，開頭部分對

雙方的細節(jié)描寫相映成趣，傳達出兩人此時的微妙心理。

B.“一直沒停止笑”“大笑起來”“笑容突然消失了”“再次露出笑容”，文中對瑞

恩斯的這些神態(tài)描寫前后呼應，展現(xiàn)了人物情緒的豐富變化。

C.文中有兩處寫到瑞恩斯把雙手交叉成金字塔形，描寫手法相同而用意有別，前者表

現(xiàn)人物緊張中故作鎮(zhèn)定，后者表現(xiàn)人物憤怒中有所節(jié)制。

D.“我們做得很隱蔽……”“我是說……不，我是……”，句中的幾個省略號表示說話

斷斷續(xù)續(xù),非常傳神地表現(xiàn)出真相敗露后奎爾的慌亂情狀。

8.（考查標題）“審訊”作為這篇小說的標題,有多重意蘊。請結(jié)合全文作簡要分析。

（4分）

9.這篇小說主要以對話形式展開，這種寫法有哪些作用？（6分）

四、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4——6題。

春風夜

鐵凝

俞小荷晚上睡覺前花了很長時間洗澡，洗得仔細，近于隆重。等在門外的劉姐就隔著門

喊：差不多就行了吧，要是在別的主人家，誰能容你這么洗呀！俞小荷站在淋浴間的蓮蓬噴

頭下，把調(diào)好溫度的水龍頭開到最大，縮著脖子瞇著眼，享受著熱水沐浴的快樂。她不理會

劉姐的叫喊和不滿，不搭她的腔，也不生她的氣。在趙女士家里，劉姐主管買菜做飯。新來

的俞小荷負責打掃衛(wèi)生、洗衣服、照料室內(nèi)的花卉，和劉姐兩人同居一個房間。俞小荷的老

公名叫王大學，開一輛大車跑運輸，夫妻倆半年沒見面了。明天王大學路過北京，兩人約好

見一面。這一夜她睡得不好，早晨一起床，就又去洗了個澡。這個澡洗得有點理虧，主人雖

然不會說什么，可身為保姆一天洗兩次澡，還是過分了。

三月的北京，春寒料峭。俞小荷急匆匆地出了花源灣，跨著大步往公交車站趕。她這一

路要換兩次公交車，再乘一段地鐵，目的地是方莊。王大學給她發(fā)短信說，方莊附近有個叫

“春風”的旅館，跑車的司機們常住，便宜，管一頓早飯。五個多月前，因女兒在北京上大

學，俞小荷從山西老家來到北京，經(jīng)家政公司介紹到趙家上班。為了給主人一個穩(wěn)定、踏實

的好印象，也為了保住這份工作，她連春節(jié)都沒回家。

俞小荷找到了春風旅館102房。打著哈欠的王大學將她拖進了屋。房間里黑咕隆咚，一

股又一股煙臭、腳臭和汗酸氣撲向俞小荷。從前她對這些氣味并不陌生，但是今天她覺得這

房間的氣味真是嗆人。他們和女兒見了面，一家三口就在同仁醫(yī)院附近一個涮羊肉的小飯館

吃了晚飯。吃過飯，女兒說學校運有事，要先走。

天已經(jīng)全黑。這樣的春夜，是催人回家的夜晚，王大學和俞小荷在這樣的晚上雖然無家

可回，但有一個旅館的房間在今夜屬于他們，也足夠他們心生喜悅了。他們回到春風旅館,

掀起被人掀過無數(shù)次的厚重的旅館門簾,走進已不陌生的前廳，他們被前臺的服務員叫住了。

服務員向俞小荷要證件。俞小荷恰恰忘了帶身份證。她對服務員說早上出來得急，忘帶

身份證了。服務員說那就對不起了，你不能和他進房間。俞小荷想過

回花源灣去拿身份證，但她很快就打消了這念頭。一來一去需要兩個多鐘頭，往返車錢

得花12塊。

不知不覺，到了晚上十一點十分了，坐在屋角的服務員站起來對俞小荷下了逐客令。俞

小荷對王大學說，那我就回了。他們一前一后出了春風旅館。黑更半夜，人生地疏。比起別

處，還是旅館門前最安全。一會兒，俞小荷指著旅館臨街一扇亮燈的窗戶說，那不是102

房?。績扇司捅嫉酱跋?。王大學說，你看屋里屋外其實只隔一扇窗戶，在這兒多站一會兒，

沒準兒我真當這外頭是屋里，那屋里是外頭呢。看，咱這“屋里”的地方比那“外頭”還寬

綽!俞小荷附和道，也是。兩人就又開始在便道上來來回回地走。一陣夜風襲來,王大學“哼”

了一聲說，外頭到底不比屋里，還是冷啊。俞小荷說，再冷也不是冬天那股勁了。

夜深人靜，如果不能安睡，就是訴說衷腸的好時候。春風旅館亮燈的窗戶一扇接一扇地

黑了，只有-102的窗戶亮著，就像為俞小荷、王大學的團聚固執(zhí)地照著明。他們在這扇明窗

的照耀下說了很多總也沒工夫細說的話，他們的兒女，積蓄。也說到老人和買房。他們盤算

著一家人往后的光景，盤算著他們最終會在哪里安家……凌晨五點了，俞小荷看看手機提醒

男人說。王大學說，那你也回吧。俞小荷說，下趟什么時候過北京？王大學說，沒個準頭，

哪兒有貨，車就往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