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長生殿》.doc

第一章 洪昇及其長生殿第一節(jié) 長生殿的作者洪昇，字昉思，號稗畦，又好稗村，南屏樵者，浙江錢塘人。出生沒落世家，在京曾從王士禎、施閏章學詩文。生活窮困。其間寫長生殿劇?？滴跄辏颉皣闯毖蓍L生殿遭彈劾，與會者侍讀學士趙執(zhí)信、臺灣知府翁世庸等因此革職。時人有詩嘆曰：“可憐一曲長生殿，斷送功名到白頭?！笔潞蟛痪眉椿睾贾荨？滴跄?，乘船訪友的歸途中，酒后失慎，墮水而死。洪昇的創(chuàng)作涉及諸多方面： 詩：先以詩聞名天下，深得當時詩壇領(lǐng)袖王士禎、浙西詞派開山祖師朱彝尊、性靈派大詩人袁牧、格調(diào)派創(chuàng)始人沈德潛的賞識。詩集有稗畦集、稗畦續(xù)集、嘯月樓集。另有不少見于他書的詩作。 詞：一生愛好填詞，有詞集數(shù)種，然不傳。能見之者，見于他書之少數(shù)而已。 曲：所作不在少數(shù)，但傳者同樣有限。劇作：傳奇有：長生殿、回文錦、回龍記、鬧高唐、長虹橋；雜劇有：四嬋娟、天涯淚、節(jié)孝坊。青衫淚、西蜀吟不知是傳奇或是雜劇。然而傳者僅長生殿、四嬋娟兩種而已。四嬋娟包含謝道韞詠絮擅詩才衛(wèi)茂漪簪花傳神筆李易安斗茗話幽情管仲姬畫竹留清韻四個單折短劇。其中李易安斗茗話幽情寫李清照丈夫趙明誠任淄川守時，兩人夫唱婦隨，公事之余，將俸銀收購書籍字畫等以供賞玩。某日，兩人品茗斗茶，明誠建議把古今來的夫婦閑數(shù)一番，清照欣然從之。明誠將歷史上蕭史與弄玉、相如與文君、梁鴻與孟光以至于李益與霍小玉、張君瑞與崔鶯鶯等等夫婦一一數(shù)來并將他們分別歸入美滿夫妻、恩愛夫妻、生死夫妻、離合夫妻四等，繼而又認為自己與李清照“情緣兩得，才貌并佳”，乃是第一等的美滿夫妻，完全可“做人世夫妻榜樣”。劇作對“噙住了一點真情”的夫妻關(guān)系，尤其對“情緣兩得，才貌并佳”的理想婚姻給予了充分肯定。第二節(jié) 洪昇的代表作長生殿一、長生殿的三易其稿的創(chuàng)作過程 從長生殿例言可知：約康熙年，與友人嚴定隅在杭州皋園，“談及開元、天寶間事，偶感李白之遇，作沉香亭傳奇； 康熙年左右，客居京師，“亡友毛玉斯謂排場近熟，因去李白，入李泌輔肅宗中興，更名舞霓裳”； 康熙年，再次修改，專寫李楊“釵盒情緣”，更名長生殿。二、長生殿對以前同題材作品的批判與繼承 以前同題材作品頗多，較有影響的作品有：唐白居易詩長恨歌、陳鴻傳奇小說長恨歌傳，元王伯成天寶遺事諸宮調(diào)、白樸雜劇梧桐雨，明屠隆傳奇彩毫記、吳世美傳奇驚鴻記，清初孫郁傳奇天寶曲史。其實影響其創(chuàng)作的則如焦循劇說卷四所說，洪昇“撰長生殿雜劇，薈萃唐人諸說部中事，及李、杜、元、白、溫、李數(shù)家詞句，又刺取古今劇部中繁麗色段以潤色之，遂為近代曲家第一”。對于這些作品，長生殿時有所批判與繼承的：1、立意有所取棄：作者在長生殿例言說，“史載安祿山多污亂事，予撰此劇，止按白居易長恨歌、陳鴻長恨歌傳為之”。在自序又說：“余覽白樂天長恨歌及元人秋雨梧桐劇，輒作數(shù)日惡?！边@里，作者提到三個作品，但他明確表示不滿的是“二白”之作，這暗示，在立意一點上長生殿是僅按“陳鴻長恨歌傳為之”的。2、構(gòu)思有所借鑒：這從其創(chuàng)作過程看得出來。初稿于“開元、天寶間事，偶感李白之遇，作沉香亭傳奇”；次稿“去李白，入李泌輔肅宗中興，更名舞霓裳”，走的仍然是彩毫記與驚鴻記的路子；而第三稿，專寫李楊“釵盒情緣”，方才別開生面，成“為近代曲家第一”。這說明，他是不滿“二記”的寫法的。 3、藝術(shù)有所繼承：如關(guān)目與細節(jié)描寫方面，彩毫記之海青死節(jié)與羅襪爭奇之于長生殿之罵賊與看襪，就有明顯的借鑒關(guān)系。又如天寶曲史重音律，而長生殿為戲曲作品中音律最嚴之作品，當受其影響。三、長生殿的主題思想大體有三種說法：“政治主題說”、“愛情主題說”、“雙重主題說”。1、“政治主題說”以為洪升借李楊故事表現(xiàn)自己的政治理想，具體又分：（1）抒寫亡國之痛。如袁世碩試論洪升創(chuàng)作：抒寫郁積在作者心中的亡國之痛。（2）垂戒來世。如陳玉璞馳了朝綱，占了情場讀札記：寫馳了朝綱，占了情場招致的社會悲?。?2、“愛情主題說”以為劇本描寫的重點是李楊愛情，主題也是愛情，其他描寫，則只是背景而已。 3、“雙重主題說”以為其包含有“政治與愛情”兩方面的內(nèi)容，但又有“矛盾”、“主副”、“統(tǒng)一”等說法。對此問題，可以這樣來理解：首先，作者在長生殿例言說，“史載安祿山多污亂事，予撰此劇，止按白居易長恨歌、陳鴻長恨歌傳為之”。在自序又說：“余覽白樂天長恨歌及元人秋雨梧桐劇，輒作數(shù)日惡?！边@里，作者提到三個作品，但他明確表示不滿的是“二白”之作，這里暗示，在主題上長生殿是僅按“陳鴻長恨歌傳為之”的。而陳鴻長恨歌傳的寫作意圖是明顯的：“欲懲尤物，窒亂階，垂于將來者也”。這和作者長生殿自序中所說的“樂極哀來，垂戒來世，意即寓焉”是完全一致的。這說明作者的主觀創(chuàng)作意圖是就是“垂戒來世”。當然，作者在第一出傳概中又說，“借太真外傳譜新詞，情而已”。這又作何理解呢？在我看來，這只是一種“此地無銀三白兩”的障眼的手法，其目的不過是逃避“文字的審查”而已。否則，他為什么又在結(jié)尾時“舊霓裳，新翻弄。唱與知音心自懂，要使情留萬古無窮”呢？這顯然暗示，作者希望“知音”們不要只把它當“情而已”的東西看而應看到他后面的更深層的寓意，而這里面的寓意即前面說的“樂極哀來，垂戒來世，意即寓焉”之寓意。 其次，從洪升和其他作品的作者對同一題材的不同處理上，也可以看出長生殿的寓意來。具體說，對以前的作品，除“芟（shn）其穢墁，增益仙緣”（同兄弟吳舒鳧序長生殿），一概刪出史家“穢語”以存“詩人忠厚之旨”之外，便是又增加了唐明皇因“占了情場”而“弛了朝綱”從而導致權(quán)奸構(gòu)釁、安史禍起的內(nèi)容。這些新增加的內(nèi)容，足以說明劇作的寫作目的之所在。 最后再從劇作的具體處理來看，它明顯分為兩部分。作品前半部分，主要寫李、楊的享樂生活即所謂“占了情場，馳了朝綱”，表現(xiàn)其“逞侈心而窮人欲，禍敗隨之”的“樂極哀來”的故事，從中總結(jié)教訓以“垂戒來世”。后半部分用想象手法，寫唐明皇對楊貴妃的思念，而且最后兩人也月宮團圓，并“居忉利天宮，永為夫婦”，但作者卻暗示“情緣終歸虛幻”。這說明，作者以為李、楊所謂生死不渝的愛情，不過是“虛幻”如夢而已。由上可知，長生殿的主題思想應該理解為：批判唐明皇“逞侈心而窮人欲”給國家、民族甚而是自身造成的災難，表達作者“垂戒來世”的創(chuàng)作愿望。四、長生殿的藝術(shù)成就第一，杰出的語言成就：（1）音律和諧、格律謹嚴，吳梅以為明清傳奇第一。（2）曲牌與宮調(diào)的運用：曲牌通體不重復，宮調(diào)兩折間也不重復；（3）語言簡潔傳神且富動作性。第二，人物性格鮮明：如楊之嬌妒，李之恣縱、國忠之奸詐，祿山之狡黠，郭子儀之忠直，雷海青之義烈等，無不栩栩如生。即如驚變中貴妃之嬌，罵賊中雷海青之“義”之“烈”，四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