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岔分流文化意蘊--洋務運動時期嶺南文化

1、-三岔分流的文化意蘊洋務運動時期的嶺南文化19世紀60年代末至90年代初，是近代中國難得的較安定的時期。這時期洋務運動興起，中西文化的沖撞與融合波瀾迭起。在這個大格局下，嶺南文化的根本狀態(tài)和動態(tài)如何"這是個饒有興趣的問題。 康梁的求知經(jīng)歷說明什么要是問近代中國最顯要的嶺南人數(shù)誰"人們通常都會說是康有為、梁啟超、文。洋務運動期間，他們大體上都處于求學階段。透過他們的經(jīng)歷，可以略窺當時嶺南文化的狀況。年紀最大的康有為，祖父曾任連州教諭、羊城書院監(jiān)院等學官，從祖是*巡撫。他幼承家學，受的是典型的中國傳統(tǒng)教育。6歲啟蒙至18歲，他大局部時間跟隨其祖父在念書。19歲起至21歲，他在大

2、儒朱次琦門下受學?？涤袨榈闹R構(gòu)造與一般士子無別。唯一特異之處，是從師年多以后，不滿其師以程朱理學為主的治學取向，辭別入西樵山靜坐，主治陸王和佛道之書。靜坐工夫除佛、道信徒習以為常外，不少宋明理學家也一再提倡?？凳系内に伎嘞霙]有透露出任何時代氣息。這就是當時嶺南文化孕育出來的康有為的思想面貌。1890年以前的梁啟超是嶺南文化培植的另一典型。梁氏自小聰明過人，12歲考取秀才，17歲中舉人；15歲起在五大書院之一的學海堂就讀。但直至18歲，除了留下才思敏捷、巧于應對的記錄外，少年梁啟超的思想亦時代氣息不濃。康、梁是在何時、何地受到新文化浸潤的呢"1901年，梁啟超曾為其師作傳，指出康有為

3、"既出西樵，乃游京師，其時西學初輸入中國，舉國學者，莫或過問，先生僻處鄉(xiāng)邑，亦未獲從事也。及道、，見西人殖民政治之完整，屬地如此，本國之更進可知。因思其所以致此者，必有道德學問以為之本原，乃悉購江南制造局及西教會所譯出各書盡讀之。梁啟超："南海康先生傳"，"飲冰室合集"文集之六，61頁，中華書局1936年?？凳嫌尉熓?882年赴京應考。據(jù)康有為"自編年譜"記載，他接觸新學的時間要略早一些。1879年，他"薄游，覽西人宮室之瑰麗，道路之整潔，巡捕之嚴密，乃始知西人治國有法度，不得以古舊之夷狄視之。乃復閱"

4、海國圖志"、"瀛寰志略"等書，購地球圖，漸收西學之書，為講西學之基矣。"康南海自編年譜"910頁，中華書局1992年。兩者出入不大。但史家已一再證明，康有為有將自己的新思想產(chǎn)生往前推移的嗜好，因此，不能根據(jù)他的自述斷定梁啟超的論述一定有誤。至于梁氏自己，1890年間，落第后由京回粵，"道，從坊間購得"瀛寰志略"讀之，始知有五各國。且見制造局譯出西書假設干種，心好之，以無力不能購也。梁啟超："三十自述"，"飲冰室合集"文集之十一，16頁。而在此以前"不知天地間于訓詁詞

5、章之外，更有所謂學也。同年秋起，師事康有為，康氏"乃教以陸王心學，而并及史學及西學之梗概。梁啟超："三十自述"，"飲冰室合集"文集之十一，17頁。從文化的角度看，康、梁的早年經(jīng)歷帶來什么信息呢"以為中心的嶺南文化區(qū)，時至19世紀80年代仍處在出奇的封閉狀態(tài)中?？?、梁均生長在珠江三角洲；他們的少年時代都曾在的著名學府長期受教育，即使離開，跟隨的亦是嶺南著名學者。但是，他們原有的知識構(gòu)造都十分舊。當時、已譯出不少西學著作，梁啟超在號稱藏書豐富的學海堂求學，居然一無所知!這種出人意料的歷史現(xiàn)象，不外是當時嶺南地區(qū)的主流文化十分閉塞的表現(xiàn)。梁

6、啟超用"僻處鄉(xiāng)邑來解釋其師早年與西學疏隔的原因。其實現(xiàn)今市區(qū)西部乃當時南?？h治所在(1912年后才移治)；康氏"侍先祖于城(即)，在位于的"廣府學宮、"南海學宮、"羊城書院侍學的記錄不絕。"康南海自編年譜"，36頁。其家鄉(xiāng)亦離非遙。所謂鄉(xiāng)邑之僻，很大程度上反映了當時的在新文化領(lǐng)域的荒僻。了解這一點，才會了解為何梁啟超在著名學府念書3年多，而不知西學為何物。文的求學道路又說明什么要是說康梁是在飽讀傳統(tǒng)經(jīng)籍的根底上逐漸承受來自異地的新思想的影響，文則干脆大局部時間離開嶺南地區(qū)去承受西式教育。他912歲期間在本鄉(xiāng)村塾念書，用他自己

7、的話來說是："憶吾幼年，從學村塾，僅識之無。文："在嶺南學堂的演說"，"全集"第二卷，359頁，中華書局1982年。而從13歲赴檀香山，至26歲畢業(yè)于西醫(yī)書院，除曾在博濟醫(yī)院學醫(yī)一年外，學業(yè)主要是在檀香山和完成的。換句話說，早年的文主要是西方文化教育的產(chǎn)兒。也許有人會說，不也是嶺南的一局部嗎"從地理上說，這個說法不無道理?？墒牵?842年被迫割讓給英國以后，已屬特殊地區(qū)，支配它的是西方文化，各方面都與嶺南其他地區(qū)迥異，顯然不宜與通常說的嶺南文化混為一談。文這個人物出現(xiàn)在19世紀的南海之濱，在文化上至少有三點不容無視的含義。第一，嶺南

8、仍然是文化瘠土。文化土壤的豐瘠，有多項可供衡量的指標，其中重要的一項為哪一項能否培養(yǎng)出可以滿足當時社會進步所需的各項人才。文的經(jīng)歷證明，在急需吸收人類文明的新成果以推動社會轉(zhuǎn)型的歷史大轉(zhuǎn)折時代，嶺南外鄉(xiāng)缺少培育足以承當這類歷史重任的人才的土壤。這是文不能不離鄉(xiāng)別井赴異地求知的深層文化因素。文后來以革命家聞名于世，但當時他學的是來自西方的醫(yī)術(shù)。19世紀嶺南文化的缺陷恰恰在于沒有吸收世界先進科學技術(shù)的良好機制。當時在嶺南不但沒有與世界文明開展相稱的教育系統(tǒng)，也缺乏吸納異文化的良好氣氛。文第一次從檀香山回鄉(xiāng)便引發(fā)屢次摩擦、沖突。他赴港的直接原因是他"于鄉(xiāng)人迷信偶像事，攻擊不遺余力。*日，鄉(xiāng)

9、中北帝廟及天后廟之偶像先后被毀，鄉(xiāng)人指為總理(文)及(陸)皓東所為，群向(其父)達成公責難，達成公乃遣總理至就學以避之。自由："革命逸史"第二集，2頁，中華書局1981年。這正是當時中西文化沖突的一個小波瀾。第二，境外先進文化的直接浸灌，成了嶺南文化更新的最重要因素。與康梁主要從尋求新知的狀況不同，文代表了從和海外尋求新知的另一類型。沒有1871年其兄眉赴檀香山謀生，文不可能于8年后奔赴異域。19世紀百萬嶺南人遷居海外，是推動嶺南近代文化更新的最重要因素之一。文的經(jīng)歷不是一個孤立的現(xiàn)象，當時有一大群像他這樣的青年求知于異域，為從維新運動起嶺南人在中國歷史舞臺上大放異彩蓄積著

10、力量。在文之前，已有容閎、黃寬等開風氣之先，而18721875年間官派留美幼童，有84位即70%是人。這些赴美時平均年齡為12歲的幼童，在美國度過了世界觀、人生觀形成的最重要年代。清末、民初，在他們中涌現(xiàn)出一大批政壇、軍界、外交、科技等領(lǐng)域的風云人物。同時，追隨康梁的維新志士特別是文的革命同志也多半先后在國外直承受到歐風美雨的熏。雖然他們大都在后來才嶄露頭角，但上述情況已足以說明，西方文化的直接灌注對嶺南文化起了非常重大的作用。第三，一批以文為代表的西方教育培育出來的知識分子的出現(xiàn)，意味著一個新的多元文化格局開場在嶺南地區(qū)形成。除了與世隔絕的*些地區(qū)，古今中外絕大多數(shù)國家和地區(qū)的文化都是多元的

11、。中國文化從起源到構(gòu)成也是多元的。嶺南地區(qū)本來由儒、釋、道、苗、瑤、黎、伊斯蘭等構(gòu)成的多元文化，增添了影響越來越大的西方現(xiàn)代文化；文等一批年青人，成了它的載體。文與其兄眉曾屢次反目，起因是前者皈依基督教，而后者則要維護中國傳統(tǒng)的關(guān)帝等木偶崇拜。后來重歸于好，雙方都以寬容的態(tài)度尊重對方的信仰。這是當時嶺南地區(qū)文化狀況的縮影。除了中法戰(zhàn)爭期間為反侵略而驅(qū)逐法國傳教士外，洋務運動時期嶺南人總的說來對包括在的外來文化持頗為寬容的態(tài)度。在此期間，一批教會學校相繼設立，標志著西方文化終于在這個地區(qū)站穩(wěn)了腳跟，成了當?shù)囟嘣幕某煞种?。西方文化終于在嶺南地區(qū)被接納，在近代文化史上意味深長。其中特別值得注意

12、的有兩點：一是為嶺南地區(qū)贏得了長時期的根本安定的局面，后來義和團反文明的悲劇，沒有蔓延到這里，原因很多，有比擬良好的容納異文化的社會氣氛是其中重要因素。不同階層對異文化有不同心態(tài)，官方怕惹事，而與港澳及海外有千絲萬縷聯(lián)系的民間則感到有利而無害，寬容的氣氛由是形成。二是開場顯示西化與愛國可以兼容。沉著閎到文按其思想本質(zhì)都是西化青年，但都是熱誠的愛國者。困擾近代中國的重大問題之一是承受西方文化是不是意味著賣國、亡國。持極端文化保守主義的官員和士紳的答案是肯定的。清政府所以要將留美幼童撤回，原因就在于他們"遠適異國，路歧絲染，未免見異思遷是外洋之長技尚未周知，彼族之澆風早已習染。有人&qu

13、ot;私自入教更屬絕對不可容忍。"光緒七年五月十二日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奕等奏"，"洋務運動"(二)，166頁，人民1961年?？墒牵麄兓貒鴥芍苣曛H，包括詹天佑在的7個留美歸來的青年參加了中法馬江海戰(zhàn)，表現(xiàn)十分英勇，四人且以身殉職。當時的美國駐華公使在贊嘆"這些洋化學生都充分表現(xiàn)了高度勇敢及愛國心之余，特致函清政府，希他們能因此消除顧慮，續(xù)派幼童出洋。勒法格著，高巖譯："中國幼童留美史"，123124頁，文藝書屋1980年。在死難的4烈士中，有3位是人；加上先后"私自入教的容閎、文，這些嶺南人以自己的言行開場證明文

14、化取向(如是否西化)與政治態(tài)度(如是否愛國)不能混淆，把西化等同于背棄祖國是荒唐的。透過康、梁與文的側(cè)影，再回過頭來看看當時嶺南文化的全貌，我們看到的不是單一的文化形態(tài)，而是一幅多元并立的圖景。如果用漫畫筆法去勾勒，似乎可以用三岔分流去概括當時的根本狀況：一是儒學仍然是籠罩南國的文化主流。不但官紳們在虔誠地維護著它的權(quán)威；且由于它是向社會上層攀升的主要階石，仍被青年士子奉假設神明。釋、道兩家衰微破敗，主要作為救難扶危的神或仙在民間流傳。它們大體上成了依附于儒學的世俗文化因素。二是主要由京滬兩地輸入的西學終于流到了嶺南，西方文化開場在這里形成潺潺細流，盡管其勢很弱，已非昔日時斷時續(xù)的態(tài)勢。三是一

15、批不甘困守故土的嶺南人，奔赴各地尋求出路，在涌現(xiàn)出*潤、唐廷樞等一批經(jīng)濟強人的根底上，終于產(chǎn)生了以觀應為代表的在思想上卓有建樹的人物。嶺南地區(qū)無人關(guān)注的露珠，在異地翻起了巨浪。這個局面意味著什么呢"西學輸入優(yōu)勢地位的喪失上述狀況蘊含著一個重要的文化信息：的年青人尋求新知的愿望無法在本地得到滿足；由于存在明顯的文化位差，、等地成了滋潤嶺南的新的文化基地。隨之而來的問題是：開放比早，為什么在文化上反而落后于后者。在討論這個問題以前，必須先確認兩個根本領(lǐng)實。一，時至19世紀，中國傳統(tǒng)文化總體上已遠遠落后于人類文明已到達的水平，而且自我更新機能僵硬緩慢。大量輸入和吸取先進的外來文化是近代中國

16、實現(xiàn)文化和社會更新的必不可少的重要條件。不惜辭費去爭議沒有外來文化的輸入，中國社會及其文化能否實現(xiàn)現(xiàn)代化不過是脫離歷史實際的玄談。西學輸入更不能與列強侵略混為一談。二，19世紀的嶺南曾一度成為西學輸入的主要渠道，這是清政府獨口貿(mào)易政策的產(chǎn)物。當時推動西學輸入的主要是來華的西方人士特別是傳教士。從第一部"華英字典"的編纂到創(chuàng)辦最早的現(xiàn)代報刊、西式學堂以及西方歷史、現(xiàn)狀和*些科學技術(shù)的率先介紹，都是他們的勞績。有的是有識官紳主動探求，如林則*組織的翻譯和鴉片戰(zhàn)爭后紳商主動雇請外國技術(shù)人員造船和制造水雷等?？墒?，隨著其他口岸的開放，嶺南地區(qū)很快就在輸入西學的事業(yè)中黯然失色。原因之

17、一是兩次鴉片戰(zhàn)爭期間甚至到60年代初，、一再出現(xiàn)反入城風波，包括傳教士在的外國人不太愿意在此間居留。同時，由于其他地區(qū)開放，嶺南已喪失了中西交流主要通道的位置，他們到達后往往直航、*、等地。加上從50年代起，已取代成為對外貿(mào)易的主要港口，外國人群集該地。整個19世紀，特別是甲午戰(zhàn)爭以前，西方在華人士是西學輸入的主力，他們對和整個嶺南地區(qū)的冷落，決定了它在中西文化交流事業(yè)中的地位衰落。更主要的原因是嶺南官紳在文化事業(yè)上缺乏遠見。像清帝國這樣的尚未走出中世紀的傳統(tǒng)型社會，文化教育通常主要靠政府和士紳去組織和推動。換句話說，官紳們的認識對這類事業(yè)的狀況往往有決定性的作用。不妨先看看為什么能從19世紀

18、60年代起成了西學輸入中國的主要口岸?，F(xiàn)在看來，與三件事息息相關(guān)：一是1863年鴻章創(chuàng)辦同文館(后改名廣方言館)，逐步開展成為上一世紀中國規(guī)模最大的外語學堂。二是1868年，曾國藩批準江南制造總局增設翻譯館(翌年，廣方言館遷入與之合并)，廣譯西書，成了19世紀中國最主要的翻譯和出版西書的中心。三是在洋務派官僚的支持下，外國傳教士及其他西方在華人士在辦學、辦報，出現(xiàn)了以"萬國公報"為代表的影響深遠的傳播西學的報刊，創(chuàng)辦了格致書院、中西書院等著名的新式學堂，后來更組成廣學會，為傳播西學做了大量的工作。這些機構(gòu)力量的結(jié)合，使成了無可爭議的西學輸入的中心。而這些機構(gòu)的成功表達著洋務

19、派官僚和西方人士的識見比同時代的有關(guān)人等高出一籌。當時的嶺南地區(qū)情況怎樣呢"與同文館創(chuàng)辦的同一年，也興辦了同文館。可是，、是主動要辦，而同文館卻是巡撫鴻章與太平天國鏖戰(zhàn)之際建議皇帝飭令地方官員"體察辦理，有關(guān)督撫于是"欽遵仿辦的。他們不但開辦時態(tài)度被動，而且出于愚昧狹隘的心態(tài)，開辦之初便規(guī)定八旗子弟必須占學員總數(shù)的80%；辦理8年后，更莫明其妙地規(guī)定"同文館學生專用旗人，毋庸再招漢民!兩廣總督瑞麟等："同文館肄業(yè)學生酌量變通摺"，"籌辦洋務始末"(同治朝)卷八十四。與鴻章主"多途以取之，隨地以求之，&qu

20、ot;選近郡年十四以下、資稟穎悟、根器端靜之文童鴻章："請設外國語言文字學館摺"(同治二年二月初十日)，"文忠公全集"奏稿卷三。為學員形成鮮明的比照。與此同時，這些滿漢大吏嚴令同文館學員要同時學習清文與八股時文；而京滬兩館則強調(diào)在學外語的同時，要學習西學的根本知識。于是，館開辦13年后，身為兩廣總督的坤一沉痛地告訴友人："亦早設同文館嗣以專用旗人子弟，一味訓課時文，雖仍聘一英文教習，略存其名而已。似此毫無實際，縱添設一二館，徒糜經(jīng)費，為外人所笑。坤一："致黎召民"，(光緒二年十月二十八日)，"坤一遺集"第

21、四冊，中華書局1959年。滬館辦理42年，畢業(yè)500多人，不少是著名的對外使節(jié)和官吏；粵館辦理41年，卻乏善可。有趣的是，時至20世紀80年代初，時賢欲表彰同文館的業(yè)績，卻又缺少實據(jù)，竟不得不把與粵館風馬牛不相及的京師同文館畢業(yè)生德彝的事跡詳加介紹!市政協(xié)文史資料委員會："近百年教育史料"，14頁，人民1983年。同文館落后于國同類學堂不是獨一無二的現(xiàn)象。洋務運動期間嶺南地區(qū)還辦有其他軍事的或非軍事的西式學堂，如水陸師學堂、兩廣電報學堂、實學館等。這些學堂有的辦得頗晚，與嶺南得風氣之先的位置很不相稱。例如，電報學堂、*、金陵分別興辦于1876、1880、1882、1883年

22、，兩廣電報學堂則創(chuàng)立于1887年，僅比電報學堂(1890年)早，居倒數(shù)第二。有的則辦理過程一波三折，境況凄涼，令人喟嘆。實學館就是一個典型。早在1876年，坤一接任兩廣總督不久，便撥款購地籌辦。稍后又捐銀15萬兩，用作辦學基金?？墒?，朝廷為救燃眉之急，竟把這筆錢借給、三省用于賑災。直到1880年總算收回資金開場建校，1882年招收第一批學生，取名實學館，主要學習外語和算學。不死不活辦了幾年，至1887年，之洞干脆把它改組為水陸師學堂。1889年，之洞雄心勃勃，電請駐英大使代聘礦學、化學、電學、植物學、公法學洋教習各一名，擬把該校開展為較全面的西學堂。但他于同年調(diào)離，繼任者以"正值餉項

23、支絀瀚章："水陸師學堂添設各項奏立案摺"，"勤恪公政書"卷十。為由，立即致電駐英使館停聘洋員。無奈有三位教習已訂合同，只好將其中的化學教習調(diào)歸湖廣總督之洞，留在的法律教師和植物學教師則分別藉故于任用4個月和1年零3個月后辭退。這個學堂后來改為黃埔水師學堂。為海軍培養(yǎng)了一批人才，對在嶺南地區(qū)推*學，則實在記錄不佳。至于翻譯出版西學方面，嶺南地方當局與京、滬洋務大員不同，沒有什么人愿意為此略盡綿力，留下一紙空白。據(jù)目前看到的材料，在洋務運動30年間，根本上沒有刊印過介紹西方思想的書籍。(黃遵憲的"日本國志"卷首刊有"光緒十六年羊

24、城富文齋刊版字樣，實際出版時間是1895年，即甲午戰(zhàn)爭后。海麟："黃遵憲與近代中國"，166頁，三聯(lián)書店1988年。)外國人在辦學起步較早。以洋務運動時期來說，1866年，美國傳教士便辦起了我國第一間西醫(yī)?？茖W校南華醫(yī)學堂。從70到80年代，真光、培英、培道、培正等書院也陸續(xù)創(chuàng)辦。1888年創(chuàng)辦了格致書院。幾經(jīng)變遷，后來開展成為著名的嶺南大學。這些都是近代中國早期的新式學堂之一，在文化教育史上自有其一定的地位。不過，在這期間，這些學校的規(guī)模都很小，影響不大?？傊?，在急需輸入西學的重要時刻，嶺南地區(qū)卻根本上處于無所作為的狀態(tài)。嶺南人不得不尋新知于異地。這是嶺南近代文化史上令人

25、痛心卻又無法掩蓋的一頁。官紳們可悲的文化取向興辦文化教育事業(yè)離不開錢。當時的嶺南大吏一再訴說"財政支絀，仿佛新學不興是出于無奈?？墒牵麄兊难孕袇s提供了另一個真實的答案。原來，他們不是不重視文化教育，不過重視的是他們認為有用的那些事情而已。1860年，戰(zhàn)火未熄，兩廣總督便下令補刻"皇清經(jīng)解"。1868年起成立官辦的書局，在短短二三年，刻成儒家經(jīng)學書籍2421卷，費銀數(shù)萬兩。1867年還拿出數(shù)萬兩銀子辦了一間菊坡精舍，按照阮元于19世紀初創(chuàng)辦的學海堂的規(guī)章，研習經(jīng)史，毫無新意。1869年，又辦了一間以修習八股時文、準備考試為主的應元書院，也是費了幾萬兩銀。這兩間書院

26、都是官辦的。更大規(guī)模的辦學和刻書是80年代由當時的兩廣總督之洞掀起的。1887年，他不顧已有幾十個書院，僅就有著名的五大書院(粵秀、越華、應元、學海堂、菊坡精舍)，籌集巨款建立了廣雅書院。這個書院學習容和方法大體上仍是學海堂的翻版，研習的仍是中國傳統(tǒng)的經(jīng)學、史學、理學、文學等。這個書院很難找到時代氣息。辦這個學院花費不小，僅每年的經(jīng)常費用就高達17150兩，建校的巨額費用還不計在。同一年，他還創(chuàng)辦了廣雅書局?；I集開辦費43000兩，每年經(jīng)費7365兩。這個書局先后刻書300余種，僅1920年匯編重印的就約達6000卷。除戊戌變法后刻印的三幾種書外，都是傳統(tǒng)典籍及有關(guān)著作。就事論事，這是嶺南地區(qū)

27、前所未有的文化高潮。按其客觀效果看，刻印的局部書籍也有保存文化遺產(chǎn)的作用?？墒?，按發(fā)起者的意圖和實際功能來說，無非是加強清政府的思想統(tǒng)治。用之洞的話來說是：當時的士子"有歧于異學之憂，所以要通過書院等"說明圣道，到達"經(jīng)正民興的目的。之洞："請頒廣雅書院扁額摺"，"文襄公全集"卷二十六，21頁。因此，就歷史開展的總趨勢看，19世紀下半葉在嶺南地區(qū)出現(xiàn)的這個文化熱潮卻充分表達了這些官員的無知和當時嶺南主流文化遠遠落后于時代，也落后于等地。值得注意的是，除了官員們目光短淺，跳不出他們賴以安身立命的傳統(tǒng)文化的桎梏外，士紳們的保守也是令人驚詫的。例如，十三行巨商伍崇曜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