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體實驗：反人類的骯臟記錄

1、人體實驗：反人類的骯臟記錄本報記者 趙征南今天，侵華日軍第731部隊罪證陳列館新館和731舊址核心區(qū)全面對外開放。據(jù)悉，新館展出面積達5000平方米，展覽文物10050件，珍貴歷史照片654張，示意圖69個，表格22個，模型8個，場景7個，視頻38個，選用原隊員證言8小時，歷史檔案1005頁，圖書資料20本。展覽以實物展示為主，照片、圖表、地圖、場景復原和視頻展示并重。彼時此地，哈爾濱市區(qū)以南25公里的平房區(qū)，731部隊曾經(jīng)長期從事慘絕人寰的人體實驗。在1933年至1945年間，他們在“國家利益、科學研究和醫(yī)學發(fā)展”的名義下，對成千上萬的中國人、朝鮮人、蒙古人和美、英、蘇戰(zhàn)俘進行活體解剖、細菌

2、感染、凍傷實驗，殺人無數(shù)，寫下人類文明發(fā)展進程中最為黑暗、最為丑陋、最為野蠻的歷史記錄，是今人難以置信的反人類行徑。目前，哈爾濱相關部門已有設立“七三一受害者公祭日”的設想?！安皇?月31日，可能是8月9日或12日，即731部隊潰逃前屠殺人體實驗者的開始和結束日期?！鼻秩A日軍第731部隊罪證陳列館研究陳列部主任高玉寶說。“四方樓”就是“殺人工廠”年近九旬的王亦兵坐在沙發(fā)上。他花了半輩子搜集731部隊殺害父親的證據(jù)，又花了10多年參與對日本政府的血淚控訴?！澳X得日本政府未來會主動給您一個道歉嗎？如果不會，您還會將官司打下去嗎？”面對記者的提問，如今身患高血壓、腦梗的老人略帶傷感地回答：“日本政

3、府就是耍無賴，日本法院都承認了731部隊搞人體實驗的罪行，你政府憑什么不道歉？不過，我老了，累了，沒信心，放棄了。”一旁的兒子王曉光接過了話茬：“父親年紀大了，沒精力管。告日本的接力棒已傳到我手上，可我也快60歲了，還能干幾年？不過，不管有多大的困難，我也要堅持下去。不為什么賠償，就為幫父親，為被特別移送的爺爺，為全體731的受害者討回一個公道。”時光倒回72年前，1943年10月，大連憲兵隊曹長三尾豐在天津，將抗日情報人員王耀軒逮捕，刑訊逼供后，親自“特別移送”王耀軒?！疤貏e移送”是關東憲兵隊、警察局、保安局、特務機關和731部隊內部使用的專有名詞。被“特別移送”的人，經(jīng)過秘密審訊后，不經(jīng)法

4、庭審判，“移送”的去處只有一個，就是731部隊的特設監(jiān)獄。位于731部隊心臟“四方樓”的特設監(jiān)獄是人體實驗的核心區(qū)域，是731部隊秘密中的秘密。作為“實驗材料”的人一旦被移送到731部隊，便被關押在特設監(jiān)獄。他們被剝奪了一切權利，不再有姓名、職業(yè)、年齡等身份信息，只剩一個三位數(shù)的號碼，成了只有在731部隊才有的名稱“馬路大”。“馬路大”意即被剝了皮的木頭，可見，他們再未被當成人看待。剛被關押時，731部隊并不對他們實施各種實驗，而是給他們正常的飲食，并讓他們進行適當?shù)幕顒?，以達到一個健康人的狀態(tài)。當哪個研究室需要“材料”時，特別班就從特設監(jiān)獄挑選出已經(jīng)恢復健康狀態(tài)的人，然后在黑板上寫上由三個數(shù)

5、字組成的編碼據(jù)哈爾濱市社會科學院的最新調查，被日本憲兵隊以“特別移送”方式交給731部隊進行人體實驗的受害者中，已有上千人的身份得到確認。而幸存者數(shù)目為零。關于人體實驗受害者的人數(shù)，731部隊細菌生產部部長川島清少將在伯力審判時供述：“每年因實驗死去的至少有600人，從1940年到1945年至少有3000人被用作人體實驗材料，至于1940年以前被殺害的人究竟有多少，那我也不知道。”不過，日軍早在1933年便開展人體實驗，12年間的殺人總數(shù)絕對超過3000人。關東軍憲兵司令部第三課長吉房雄中佐在回憶中提供了另外一個數(shù)字：“據(jù)估計，至少有5000人通過我們憲兵轉到石井部隊，最后成了實驗品?！贝◢u清

6、少將曾將“四方樓”比作“殺人工廠”：“要是犯人受過致命細菌傳染后又痊愈起來，那他也不免要接受接二連三的實驗，直到因傳染病死去為止；為了研究各種治療方法，對已受感染的人也會加以治療，也給他們吃正常的飯食，等到他們身體完全復原后，再用他們來做另一種實驗，用另一種細菌感染他們無論如何，從來都沒有一個人能活著走出這個殺人工廠?！?31成員被“自己人”解剖731部隊人體實驗的類型多種多樣，主要有活體解剖、口服實驗、野外投彈等。（以下內容過于殘忍，可能引起讀者不適。）活體解剖的受害者有男人，也有女人，還有未成年人，甚至嬰兒。解剖過程中，“軍醫(yī)”一般不對被解剖者進行麻醉，而是將其綁在專用的手術臺上，為了防止

7、他們喊叫，就在他們嘴里塞滿醫(yī)用紗布。731部隊少年班成員田村良雄曾提供如下證言：“大木伸出兩根手指命令我去注射，這個被膠帶、手銬固定的中國人，被注射樟腦液之后突然睜開眼睛，好像要弄清這次行兇情況似的轉過頭來，但身體不自由了。他的眼里充滿悲憤的淚水。細島用手轉著摸中國人的脖頸，手術刀咔嚓一聲，沿著中國人的頸動脈切下去，這個人的血流了出來，頭不停地左右擺動。細島用手術刀背敲擊著中國人的心臟叫道樟腦強心劑兩支，隨后便切斷了頸動脈。細島倒拿著手術刀，從上腹部到下腹部，再從下腹部到胸部，洋洋得意地切割下去，拉開骨鋸，切斷肋骨，露出全部內臟。20分鐘后，中國人的肉體被肢解了，滴著血的肉塊散亂丟在解剖臺上。

8、”不僅如此，在731部隊成員田村良雄的記憶中，還有一件“不許說的絕密”對感染鼠疫的731成員進行活體解剖。“第四部第一課的須藤良雄瘦成了皮包骨，全身有無數(shù)的紫色斑點，胸部撓傷了一大片。由于消毒水的作用，他睜開了眼睛。鈴木下令開始解剖，宇野接過解剖刀，撫摸須藤的肚皮，手有些抖。鈴木歇斯底里喊著快干。宇野反握解剖刀刺進須藤上腹部，往下切去，血流向解剖臺的血池。畜生，須藤喊出這樣一句便死了?！泵绹鴩鴷D書館保存的炭疽菌A報告記錄了9個口服感染病例。通過報告中“口服”、“牢房”、“炭疽”、“空氣感染”、“感染初期主述”等字眼分析，這是一份人體實驗報告。像使用動物一樣，731部隊會使用活人測定出各種細菌

9、的最低感染量和致死劑量。在一次鼠疫試驗中，為了提高比照精準度，使用了9組共45名被試驗者，這反映出731部隊人體實驗數(shù)量多、規(guī)模大，完全忽略了人作為個體生命的存在。731部隊成員西俊英證實，在野外實驗中，為了不讓綁在柱子上的中國戰(zhàn)俘被炸死，就把他們的頭部和背部用特種金屬板和厚棉被掩蓋著。炸彈爆炸后，被試驗者的腳和臀部被沾有壞疽菌的彈片打傷，7天之后，被試驗者慘痛死去。此外，731部隊還進行了凍傷實驗和常規(guī)武器實驗，實驗赤裸裸地成為“殺人游戲”。為檢驗火焰噴射器強度，731部隊將“馬路大”趕進裝甲車，十幾秒后，車內的他們被上千度高溫烤焦，甚至碳化。在子彈穿透試驗中，“馬路大”身體貼緊，子彈從第一

10、個人體穿過，后邊一個個接著中彈，旁邊的“實驗員”記錄數(shù)據(jù)，看看穿棉衣、穿單衣或裸體時各能殺死幾個人。731部隊曾在平房建立一個軍官、軍醫(yī)、士兵及家屬的生活住宅區(qū)，被稱為“東鄉(xiāng)宿舍”或“東鄉(xiāng)村”。宿舍區(qū)還設有學校、郵局、醫(yī)院、圖書館、運動場、餐館、妓院和“神社”。這反映731部隊對那些所謂的“軍醫(yī)”、“專家”等劊子手進行精神安撫，試圖將人體實驗極端殘忍的現(xiàn)實虛化。但假象終究不是現(xiàn)實。就連喪心病狂的石井四郎也表示：“在這里工作得有膽量可是有的軍醫(yī)卻成了瘋子?！备矞缜疤幩浪小榜R路大”惡魔終將走向滅亡。1945年8月9日，731部隊獲悉蘇聯(lián)紅軍出兵中國東北的情報，石井四郎召集高級軍官召開緊急會議，本

11、部和支部隨即準備撤退。他要求，為保守731部隊的秘密，將命令文件、研究資料、實驗報告、醫(yī)療器械、人體標本等統(tǒng)統(tǒng)燒毀。731部隊勞工金國忠回憶：“1945年8月9日夜，下雨，飛機在空中嗡嗡叫。我們看見731部隊西南角的大草垛著了火，是日本人自己點的。下半夜三點多鐘，轟的一聲，四方樓西北角被日本人自己炸塌了。8月10日，一整天都聽到四方樓連續(xù)的爆炸聲?！睂τ谀切┗铙w實驗材料“馬路大”，石井四郎決定毫不留情地毀尸滅跡。731部隊全營區(qū)戒嚴，全體官兵投入到毀滅罪證的行動中。8月9日，石井四郎命令石井剛男處理特設監(jiān)獄，使用毒氣殺死被關押的“馬路大”，對未被毒氣殺死的人直接槍殺，然后將尸體聚集在一起澆上汽

12、油焚燒，焚燒一直持續(xù)到8月12日。目前，哈爾濱已有部門提出設想，將8月9日這個屠殺人體實驗者的起始日期，或者12日這個屠殺結束日期，設為“七三一受害者公祭日”。8月13日和14日，日軍獨立混成131旅團石原工兵大隊，將731部隊主要建筑設施特設監(jiān)獄、四方樓、凍傷實驗室、病毒實驗室等炸毀?？膳碌氖牵@次炸毀行動使染疫老鼠、實驗動物逃竄出來，平房地區(qū)這個日本長期培育細菌武器的“火藥桶”瞬間引爆，哈爾濱和周邊爆發(fā)大面積鼠疫，死亡人數(shù)很快上升至百人；同時引發(fā)了周邊自然界動物種群的變化，導致平房地區(qū)成為鼠疫疫源地，這是世界上唯一一處人為鼠疫疫源地，貽害無窮。在毀滅罪證的同時，731部隊開始潰逃。關東軍特

13、批給731部隊專列，并指示一路優(yōu)先放行。從平房前后開出15列火車，每列火車20節(jié)車廂，731部隊隊員和家屬悉數(shù)撤離，經(jīng)韓國釜山退回日本。石井四郎則乘坐專機逃回日本。至此，731部隊徹底滅亡。逃亡之前，石井四郎曾對731部隊下達三條禁令：不準暴露731部隊成員身份；隊員之間不得互相聯(lián)絡；不準從事與731部隊同樣業(yè)務性質的職業(yè)。這三條禁令一直伴隨著731部隊，部分成員終身遵守這三條禁令，既為明哲保身，也為掩蓋他們曾在中國犯下的罪行；也有人違背禁令，在戰(zhàn)后從事與731部隊業(yè)務相關的職業(yè)。這些原本應該被審判的日本戰(zhàn)犯，脫掉惡魔的外衣后，堂而皇之地在日本政府機構、軍事部門、醫(yī)療機構、學術機構等社會各領域

14、擔任重要職務，至今仍對日本社會造成影響。如炭疽班班長植村肇進入政府部門，任文部省教科書主任調查官；植物研究班班長八木澤行正、痢疾研究班班長江島真平等在醫(yī)療機構任職；部隊長北野政次、教育部長西俊英等人開設私人醫(yī)院；凍傷班長吉村壽人、病例班長岡本耕造等在大專院校任職。甚至，還有少數(shù)731部隊的主要軍官，憑借在人體實驗的“成果”發(fā)表論文取得博士學位。令人深思的是，很多731部隊成員從未反省自己的罪孽。他們在戰(zhàn)后頻繁聯(lián)系并成立戰(zhàn)友會，堂而皇之地開展各種紀念活動，積極活躍在日本社會各界。比較著名的有：1957年731部隊成員籌建的房友會、1958年成立的精魂會。但也有極少數(shù)成員如越定男、大川福松等人反省

15、后開口，說出歷史真相。（國家社科基金項目“中日民間保存的細菌戰(zhàn)文獻文物搜集、整理與研究”課題組為本次報道提供了核心史料，謹此表達謝意）專家訪談 日本醫(yī)學界至今未反省文匯報：請您介紹一下731部隊的擴張和覆滅歷程。楊彥君（哈爾濱市社科院731問題國際研究中心負責人）：1932年7日，日本陸軍軍醫(yī)學校設立細菌研究室，12月擴建為防疫研究室。次年8月，防疫研究室秘密移駐哈爾濱。1936年6月25日，日本裕仁天皇批準設立關東軍防疫部，這一天也成為731部隊創(chuàng)立紀念日。兩年后，關東軍在平房附近設立120平方公里的特別軍事區(qū)域，731部隊移駐至此。1939年，731部隊各種設施營建完成，興建了細菌實驗設施

16、和特設監(jiān)獄等，核心區(qū)域為6.1平方公里。1941年，平房本部正式被稱為“滿洲第731部隊”，其內設有細菌研究部、細菌實驗部、防疫給水部、細菌生產部、總務部、訓練教育部、器材供應部、診療部。1945年8月，731部隊炸毀主要建筑設施，倉皇覆滅。值得一提的是，731部隊首任部隊長石井四郎兄弟三人都是知曉731部隊機密的核心成員，這反映了731部隊人員招募的一大特點：石井四郎利用血緣關系、姻親關系、同鄉(xiāng)關系、師生關系和同學關系來組建并擴大731部隊的規(guī)模，以達到保密和保證戰(zhàn)斗力的目的。這同731部隊的軍事性、秘密性和特殊性密切相關。文匯報：731部隊當年在中國犯下了哪些罪行？有哪些證據(jù)可以證明731

17、部隊的犯罪事實？楊彥君：最主要的罪行是人體實驗和細菌戰(zhàn)，除此之外，731部隊還進行了毒氣實驗，即化學戰(zhàn)的研究。從罪行上看，731部隊的行為是違背人類文明發(fā)展、泯滅人性和倫理的軍國主義行徑。2002年，經(jīng)過多年的訴訟，日本法院已承認731部隊所犯下的暴行。因為，在大量的事實面前，日本法院根本無法否認。這些證據(jù)主要包括：保存較為完好的731部隊遺址；加害方日本老兵的證言；中國受害者及其遺屬的證言；731部隊留下的人體實驗遺物和后續(xù)危害；被731部隊強擄的中國勞工的證詞；日方保存的檔案；美國檔案館的細菌戰(zhàn)檔案。文匯報：既然罪孽如此深重，為何直至今日，731部隊依然如此神秘？楊彥君：應當說，我們對73

18、1部隊歷史和罪行的研究仍不夠全面深入。有關731部隊的資料較少，有以下幾個原因：731部隊本身是一支秘密的部隊，極少為外界所知；731部隊敗退前，炸毀了本部的主要設施，焚燒了絕大部分證據(jù)文件，遺址上幾乎沒有留存文件資料；戰(zhàn)后，731部隊成員帶回日本的檔案，多在秘密保存中，日本政府機構保存的文件也沒有公開；蘇聯(lián)出兵我國東北期間帶走的大量日軍檔案沒有公開；美國近年來的檔案公開也有所保留。不過，在各方努力下，有關事實必將進一步浮出水面。文匯報：納粹德國當年也進行過人體實驗，731部隊與之相比，有哪些不同點？楊彥君：與德國納粹的人體實驗相比，731部隊的人體實驗有以下幾項特殊性：首先，無視日內瓦公約，

19、以“細菌戰(zhàn)的必要性”為由，為獲取實驗材料有意識地逮捕其他民族的人民，并用于實驗；其次，實驗最初就以“死亡”為前提，而不是為了調查人體生理在極限狀態(tài)下的變化；再者，紐倫堡法庭將納粹人體實驗作為“犯罪”進行審判，而日本731則因為美國的冷戰(zhàn)思維而受到庇護，對731部隊的審判至今仍束之高閣，實驗的實際情況仍未查明；最后，和平年代的德國醫(yī)學界主動就參加醫(yī)學犯罪進行了公開反省，而日本醫(yī)學界自始至終不聞不問，“佯裝不知”。文匯報：731部隊在日軍細菌戰(zhàn)體系中扮演著什么樣的角色？楊彥君：731部隊是侵華日軍進行細菌戰(zhàn)策劃、研究和實施的核心機構，是世界歷史上規(guī)模最大的細菌武器研制大本營，侵華日軍細菌部隊的組建和細菌戰(zhàn)活動或多或少、直接或間接地受731部隊的指導和影響。從建制上看，731部隊其中的一個代號為“關東軍防疫給水部”。實際上防疫給水部只是其八部之中的第三部，從事濾水器的研究和生產、防御性細菌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