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唐書》六十三列傳第十三

1、舊唐書六十三 列傳第十三(矩子宣機) 宇文士及封倫，字德彝，觀州蓚?cè)?。北齊太子太保隆之孫。父子繡，隋通州刺史。倫少時，其舅盧思道每言曰：此子智識過人，必能致位卿相。開皇末，江南作亂，內(nèi)史令楊素往征之，署為行軍記室。船至海曲，素召之，倫墜于水中，人救免溺，乃易衣以見，竟寢不言。素后知，問其故，曰：私事也，所以不白。素甚嗟異之。素將營仁壽宮，引為土木監(jiān)。隋文帝至宮所，見制度奢侈，大怒曰：楊素為不誠矣!殫百姓之力，雕飾離宮，為吾結(jié)怨于天下。素惶恐，慮將獲譴。倫曰：公當(dāng)弗憂，待皇后至，必有恩詔。明日，果召素入關(guān)于，獨狐后勞之曰：公知吾夫妻年老，無以娛心，盛飾此宮，豈非孝順。素退問倫曰：卿何以知之?關(guān)于

2、曰：至尊性儉，故初見而怒，然雅聽后言。后，婦人也，惟麗是好，后心既悅，帝慮必移， 所以知耳。素嘆伏曰：揣摩之才，非吾所及。素負(fù)貴恃才，多所凌侮，唯擊賞倫。每引與論宰相之務(wù)，終日忘倦，因撫其床曰：封郎必當(dāng)據(jù)吾此座。驟稱薦于文帝，由是擢授內(nèi)史舍人。大業(yè)中，倫見虞世基幸于煬帝而不閑吏務(wù)，每有承受， 多失事機。倫又托附之，密為指畫，宣行詔命，諂順主心。外有表疏如忤意者，皆寢而不奏。決斷刑法，多峻文深誣;策勛行賞，必抑削之。故世基之寵日隆，而隋政日壞，皆倫所為也。宇文化及之亂，逼帝出宮，使倫數(shù)帝之罪。帝謂曰：卿是士人，何至于此?倫赧然而退?；皩な饍?nèi)史令，從至聊城。倫見化及勢蹙，乃潛結(jié)化及弟士及，請于濟

3、北運糧，以觀其變。遇化及敗，與士及來降。高祖以其前代舊臣，遣使迎勞，拜內(nèi)史舍人。尋遷內(nèi)史侍郎。高祖嘗幸溫湯，經(jīng)秦始皇墓，謂倫曰：古者帝王，竭生靈之力，殫府庫之 財，營起ft陵，此復(fù)何益?倫曰：上之化下，猶風(fēng)之靡草。自秦、漢帝王盛為厚上導(dǎo)下，悉為薄葬。太宗之討王世充，詔倫參謀軍事。高祖以兵久在外，意欲旋師，太宗遣倫入朝親論事勢。倫言于高祖曰：世充得地雖多，而羈縻相屬，其所用命者，唯洛陽一城而已，計盡力窮，破在朝夕。今若還兵，賊勢必振，更相連 結(jié)，后必難圖。未若乘其已衰，破之必矣。高祖納之。及太宗凱旋，高祖謂侍臣曰：朕初發(fā)兵東討，眾議多有不同，唯秦王請行，封倫贊成此計。昔張華協(xié)同晉武，亦復(fù)何以加也

4、!封平原縣公，兼天冊府司馬。會突厥寇太原，復(fù)遣使來請和憑凌，有輕中國之意，必謂兵弱而不能戰(zhàn)。如臣計者，莫若悉眾以擊之，其勢必 捷，勝隨后和，恩威兼著。若今歲不戰(zhàn)，明年必當(dāng)復(fù)來，臣以擊之為便。高祖從尋徙封于密。蕭瑀嘗薦倫于高祖，高祖任倫為中書令。太宗嗣位，瑀遷尚書左仆 太宗深悼之，廢朝三日，冊贈司空，謚曰明。初，倫數(shù)從太宗征討，特蒙顧遇。以建成、元吉之故，數(shù)進忠款，太宗以為至誠，前后賞賜以萬計。而倫潛持兩端，陰附建成。時高祖將行廢立，遲疑未決，謀之于倫，倫固諫而止。然所為秘隱，時人莫知，事具建成傳。卒后數(shù)年，太宗方知其事。十七年，治書侍御史唐臨追劾倫曰：臣聞事君之義，盡命不渝;為臣之節(jié)，歲寒無貳

5、。茍?zhí)澠涞?，罪不容誅。倫位望鼎司，恩隆胙土，無心報效，乃肆奸謀，熒惑儲藩，獎成元惡，置于常典，理合誅夷。但苞藏之狀，死隨后發(fā)，猥加褒贈，未正嚴(yán)科。罪惡既彰，宜加貶黜，豈可仍疇爵邑，尚列臺槐!此而不懲，將何沮勸?太宗令百官詳議，民部尚書唐儉等議：倫罪暴身后，恩結(jié)生前，所歷眾官，不可追奪，請降贈改謚。詔從之，于是改謚繆，黜其贈官，削所食實封。子言道，尚高祖女淮南長公主，官至宋州刺史。倫兄子行高，以文學(xué)知名。貞觀中，官至禮部郎中。蕭瑀，字時文。高祖梁武帝，曾祖昭明太子，祖察，后梁宣帝。父巋，明帝?，r年九歲，封新安郡王，幼以孝行聞。姊為隋晉王妃，從入長安。聚學(xué)屬文，端正鯁亮。好釋氏，常修梵行，每與沙門

6、難及苦空，必詣微旨。常觀劉孝標(biāo)辯命論，惡其傷先王之教，迷性命之理，乃作非辯命論以釋之。大旨以為：人稟天地以生，孰云非命，然吉兇禍福，亦因人而有，若一之于命，其蔽已甚。時晉府學(xué)士柳顧言、諸葛穎見而稱之曰：自孝標(biāo)后數(shù)十年間，言性命之理者，莫能詆詰。今蕭君此論，足療劉子膏肓。煬帝為太子也，授太子右千牛。及踐祚，遷尚衣奉御，檢校左翊衛(wèi)鷹揚郎將。忽遇風(fēng)疾，命家人不即醫(yī)療，仍云：若天假余斥。煬帝至雁門，為突厥所圍，瑀進謀曰：如聞始畢托校獵至此，義成公主初不無損。臣又竊聽輿人之誦，乃慮陛下平突厥后更事遼東，所以人心不一，或致挫 敗。請下明詔告軍中，赦高麗而專攻突厥，則百姓心安，人自為戰(zhàn)。煬帝從之， 于始畢，

7、稱北方有警，由是突厥解圍，蓋公主之助也。煬帝又將伐遼東，謂群臣 曰：突厥狂悖為寇，勢何能為?以其少時未散，蕭瑀遂相恐動，情不可恕。因出為河池郡守，即日遣之。既至郡，有ft郡境，瑀要擊之，自后諸賊莫敢進，郡中復(fù)安。既獨孤氏之婿，與語呼之為蕭郎。國典朝儀，亦責(zé)成于瑀，瑀孜孜自勉，繩違舉 過，人皆憚之。常奏便宜數(shù)十條，多見納用，手敕曰：得公之言，社稷所賴。運智者之策，以能成人之美;納諫者之言，以金寶酬其德。今賜金一函，以報智者， 勿為推退?，r固辭，優(yōu)詔不許。其年，州置七職，務(wù)取才望兼美者為之。及太宗臨雍州牧，以瑀為州都督。高祖常有敕而中書不時宣行，高祖責(zé)其遲，瑀曰：臣大業(yè)之日，見內(nèi)史宣敕，或前后相乖

8、者，百司行之，不知何所承用。所謂易必在 人。至是特還其田宅，瑀皆分給諸宗子弟，唯留廟堂一所，以奉烝嘗。及平王世 與商榷將為可奏者，至太宗前盡變易之。于時房玄齡、杜如晦既新用事，疏瑀親 曰：朕欲使子孫長久，社稷永安，其理如何?瑀關(guān)于曰：臣觀前代國祚所以長久 者，莫若封諸侯以為盤石之固。秦并且六國，罷侯置守，二代而亡;漢有天下，郡國參建，亦得年余四百。魏、晉廢之，不能永久。封建之法，實可遵行。太宗然 政事。太宗嘗從容謂房玄齡曰：蕭瑀大業(yè)之日，進諫隋主，出為河池郡守。應(yīng)遭割心之禍，翻見太平之日，北叟失馬，事亦難?！，r頓首拜謝。太宗又曰：武德六年以后，太上皇有廢立之心而不之定也，我當(dāng)此日，不為兄弟所容

9、，實有功高不賞之懼。此人不可以厚利誘之，不可以刑戮懼之，真社稷臣也。因賜瑀詩曰：疾風(fēng)知勁草，版蕩識誠臣。又謂瑀曰：卿之守道耿介，古人無以過也。然而善惡太明，亦有時而失?，r再拜謝曰：臣特蒙誡訓(xùn)，又許臣以忠諒，雖死之日，猶生之年也。魏徵進而言曰：臣有逆眾以執(zhí)法，明主恕之以忠;臣有孤特以執(zhí)節(jié)，明主恕之以勁。昔聞其言，今睹其實，蕭瑀不遇明圣，必及于難!太宗悅其言。宮守。車駕自遼還，請解太保，仍同中書門下。太宗以瑀好佛道，嘗賚繡佛像一 賜袈裟，以充講誦之服焉。瑀嘗稱：玄齡以下同中書門下內(nèi)臣，悉皆朋黨比周， 數(shù)日謂瑀曰：知臣莫若君，夫人不可求備，自當(dāng)舍其短而用其長。朕雖才謝聰明，不應(yīng)頓迷臧否。因數(shù)為瑀信誓

10、?，r既不自得，而太宗積久銜之，終以瑀忠貞尋稱足疾，時詣朝堂，又不入見，太宗謂侍臣曰：瑀豈不得其所乎，而自慊如此?遂手詔曰：朕聞物之順也，雖異質(zhì)而成功;事之違也，亦同形而罕用。是以舟 浮楫舉，可濟千里之川;轅引輪停，不越一毫之地。故知動靜相循易為務(wù)，曲直相 反難為功，況乎上下之宜、君臣之際者矣。朕以無明于元首，期托德于股肱，思欲求其道者，未驗福于將來;修其教者，翻受辜于既往。至若梁武窮心于釋氏，簡文 銳意于法門，傾帑藏以給僧祗，殫人力以供塔廟。及乎三淮沸浪，五嶺騰煙，假余息于熊蹯，引殘魂于雀谷。子孫覆亡而不暇，社稷俄頃而為墟，報施之征，何其繆也!而太子太保、宋國公瑀踐覆車之余軌，襲亡國之遺風(fēng)。棄公就私，未明隱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