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的動力來自哪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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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強

“你看見了什么〞：凝視宇宙，你看到的是自己

“你既看見，又看不見。〞伊朗電影《天堂的顏色》是以這句話開始的。盲童穆罕默德通過手的觸覺和耳的聽覺與世界進行溝通，他熱愛生活，用手看鳥、看樹、看水，生活中任何一個具體的事物都可能觸動他，一個盲童能看到的一點不比我們正常人少。

海倫·凱勒在《假使給我三天光明》中說過一段話：“假若每個人在成年之前都有一段致殘的經歷，譬如突然耳聾或失明，這可能是一件幸事。黑暗會讓他對視覺倍感珍惜，寂靜會讓他更懂得欣賞聲音。〞

這也是寫作的真諦呢！倘能熱愛生活，你會發(fā)現(xiàn)值得留戀、珍惜的東西太多了，此時，你會看得特別細心、聽得特別細心，沒有話可說、可寫，那是不可能的！

海倫·凱勒經常與視力健全的朋友交談，詢問他們能夠看到什么。有一次她問一位從樹林溜達回來不久的友人，友人回復說：“沒看到什么特別的！〞海倫早已對這樣的回復習以為常?！耙暳∪娜耸遣粫煤美盟麄兊难劬Φ?。〞進而她說，“假若我是一所大學的校長，我會設立一門必修課，旨在培養(yǎng)學生更好地利用視覺。教授要喚醒學生們沉睡的、已經被懶散基因侵蝕的感官天賦，引導他們通過留意眼前一閃而過的事物來給生活增加快樂。

假使有一天，我們可以像穆罕默德和海倫一樣珍惜、熱愛眼前的生活，我們的寫作就有了活水源頭。有了這個前提，稍加寫作技巧上的訓練，我們就能寫好作文。

技巧可以傳授，對生活的熱愛可以傳授嗎？

有這樣一個故事，叫《你看見了什么？》，講的是城市小孩“我〞由于頑皮，被父母“流放〞到鄉(xiāng)下奧拉斯伯伯的燈塔下。那里沒有網絡、沒有游戲、沒有朋友……剛開始，他對那里什么都看不慣：“這兒什么都沒有！〞其實這里有大海、懸崖邊的燈塔和五顏六色的菜園，只不過這些東西吸引不了他?！翱赡苤皇悄銢]看見而已。〞奧拉斯伯伯只是簡單說了這么一句，他有的是方法讓小孩喜歡上這里：當天吃晚餐的時候，他就提議其次天一早去捕螃蟹。哪個小孩不愛捕螃蟹呢？

經過一個晚上的向往以及奧拉斯伯伯鼾聲的煎熬之后，其次天的捕蟹行動順利展開。小孩釣上了伯伯的老朋友——螃蟹羅伯特，羅伯特也在伯伯和小孩將它扔進桶里的時刻突然松開鉗子，重新跳回幽深的大海。后來，他們又在菜園里度過了整個下午，伯伯讓小孩品嘗了外形怪異的番茄、氣味芳香的葉子、糖果味的草莓、覆盆子。晚餐前，小孩又負責抱回一筐蔬菜。晚上，在燈塔的嘹望臺，他們一起經歷了一場暴風雨，伯伯細心觀測海面，確認沒有船只遇到危險。其次天醒來，陽光璀璨，藍色的大海一望無際。一個星期過去了，小孩愛上了這里。

海還是那片海，燈塔還是那座燈塔，菜園還是那塊菜園，是什么讓這片海、這座燈塔和這塊菜園變得充滿魅力，讓小孩舍不得離開呢？答案只有一個——他愛上了這里，愛上了這里的生活。此時，四處都是寫作的材料。

眼睛所看到的是眼睛樂意看到的東西。假如沒有一顆熱愛此時此地的心，我們自然看不到此時此地的美?！赌憧匆娏耸裁矗俊返拈_篇和結尾有一段一模一樣的對話：“‘你看見了什么？——‘怎么了，這里有什么可以看嗎？〞只不過開篇是伯伯提出問題小孩回復，結尾是小孩提出問題伯伯回復。這一前一后的顛倒，道出了整個故事的精華：要熱愛生活，要看到生活的美，“只需看得久一點兒〞。依靠自己的聰慧，伯伯把對生活的熱愛傳遞給小孩。美無時無刻不在眼前，但我們需要敏感到能夠認出它們。這，需要一點耐心。

在真正的觀看行為中，我們看到的不僅是世界，也是自己。小孩最終問伯伯“你看見了什么〞，當然是明知故問，他已經看到一些伯伯可以看到的東西，由于他也像伯伯一樣熱愛眼前的生活了。

一開始，他對大海、燈塔和菜園沒興趣，有意不去看它們，只能陷入一種懊惱的情緒;而一旦看到或者樂意看到，他就不一樣了，大海的寬廣、燈塔上的責任感和菜園里的勤懇都成為他心中的一部分。大海、燈塔、菜園和小孩“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這大約就是觀看（特別是帶著熱愛觀看）所能提供應我們的能量吧！

世界就在我們眼前。然而，我們必需學會看見它。

寫作練習

1.一年夏天，在看到夏爾丹的靜物油畫后，普魯斯特給自己的朋友寫了一封信：“我從沒意識到在我周邊、在我父母的房子里、在未整理潔凈的桌子上、在沒有鋪平的臺布的一角，以及在空牡蠣殼旁的刀子上，也有著動人的美的存在。"你喜歡哪些畫家的畫？你能像普魯斯特一樣借助畫家的眼睛來觀看世界嗎？

2.康·巴烏斯托夫斯基的《金薔薇》中，畫家對年輕的小說家說過一席話：“好的眼睛是靠后天培養(yǎng)出來的。好好地鍛煉目力，別偷懶。要像常言說的，一絲不茍?？疵恳粯訓|西時，都必需抱定這樣的宗旨：我非得用顏料招它畫出來不可，您不妨這么試一兩個月。坐電車也罷，坐公共汽車也罷，不管在哪里，都用這樣的眼光看人。這樣，只消兩三天，您就會相信，在此之前，您在人們臉上看到的，連現(xiàn)在的十分之一還不到。兩個月后，您就學會怎么看了，而且習慣成自然，無須再勉強自己了。〞長時間地盯著某個東西看，好好地鍛煉自己的目力，你有過這樣的經歷嗎？

推薦閱讀

★《常用字解》，白川靜著，蘇冰譯，九州出版社2022年出版

★《假使給我三天光明》，誨倫·凱勒著，孫笑語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