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愛到深處是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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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玲說，愛一個人，會卑微到塵埃里。這種卑微的愛，讓人痛楚，讓人無奈。讓人欲罷不能。無論多么繁忙，無論多么勞累，我無法阻止自己，去思念一個人。

中午下班，發(fā)現(xiàn)自行車的后胎癟癟的，近來貌似所有的事情都是這樣，總是在不意間猝不及防出現(xiàn)，令人懊惱和頹喪。

這種頹喪的情緒已經(jīng)持續(xù)了幾天，盡管我在辦公室里掩飾的很好。整個下午的時間，時時想起后胎破了的自行車，想起自己曾經(jīng)寫過的那篇《丟棄那條舊車胎》，想著自己的自行車總不能扎一次胎就換條新的，貌似有點太奢靡。又想起那個總是想聯(lián)系卻又冒死抑制自己主動去聯(lián)系念頭的那個人，人就懶懶的，打不起精神來去修自行車。前段時間，自行車壞了，懶得修理，倒給我一個很好的借口，一天四次堅持步行上下班。并且在路上悠哉游哉的逐漸走著，從不按正點上班。別人的看法、領(lǐng)導(dǎo)的批評對我來說早已不屑一顧，我只要知道，自己還有一段路可以冷靜的走，而且還擁有走路的這一點點的空間就好。

下午下班，堅持校對完去年就完稿的《道別純真》，已近晚上七點。出的公司大門，四處是燈火通明，還有或遠或近，此起彼伏的鞭炮聲。這才想起，今天已經(jīng)是臘月二十三，我們這里的風(fēng)俗是這一天是社神的節(jié)日，打發(fā)上年的灶王爺上天，請下來年的新任灶王爺提前任職，以祈得來年五谷豐產(chǎn)，灶臺上伙食豐富。

在老家從新灶王爺就職的第一天起，家家戶戶就開始蒸饅頭、蒸棗糕、發(fā)糕、炸丸子、炸姜絲、炸魚塊、炸藕條等，進而燉骨頭、煮大肉、包餃子，總之，一直到年三十，人們把日程排的滿滿的，一直在忙年，忙著準(zhǔn)備各種各樣的吃食，簇新的灶王爺端坐在灶臺旁，日日都可以享用到人們敬獻的美味。

辭舊迎新，新的一年又要降臨了。在這種四處都是歡天喜地的節(jié)日氣氛中，我卻沒有一丁點兒的喜悅之情。過新年就意味著我又老了一歲，就意味著我在人們心中的天平上的分量又輕了大量，和我日益增加的對那個人的思念和絕望正好相反。

人們世俗的眼中，貌似人人都有一份重量，只是我這樣的單身女人，分量不足而已。我剛離婚時，盡管人們談?wù)摰恼Z言閃爍其詞，語氣委婉。但我還是能敏銳的覺察到暗藏在里面尖銳的芒刺狠狠的刺疼了我。這也是我一貫堅持不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絕不輕易的再去嘗試的原因。

可是理論上的明明知道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的道理，實踐中總還是經(jīng)不起勸告，還有心里自己想看看自己是否還有魅力所在的躍躍欲試，見了有限的幾個。見一次就宛如被剝光了一次，年齡、長相、收入、家庭、學(xué)歷、孩子、社會關(guān)系、為人處世、是否勤勞、是否儉樸、是否孝順等等等等，就宛如菜場上在挑減青菜的老嫩或肉食的肥瘦一樣，人們絲毫不關(guān)心這是在談?wù)撘粋€有血有肉的人，還有這個血肉之軀不是木頭，有思想有感情。

那桿看不見的天平一會兒偏向這方，一會兒又偏向那方。自己不免在這種融洽的麻木不仁中漸漸開始懷疑自身的價值，不免在人家評頭論足的目光中瑟縮而局促，所有的自信不由被侵蝕殆盡，情緒當(dāng)然是惡劣到不能再惡劣，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平復(fù)內(nèi)心的恬靜。于是不免痛恨自己的柔弱和動搖，對自己的不堅持追悔莫及。可以確定的一點是，自己的堅持，并沒有給自己天平的這一端增加一分重量，所有的修學(xué)也變得一文不值。隨著年齡的增長，宛如過期的期貨，越來越貶值了。

此次武裝上陣，亦是一敗涂地。都過去好幾天了，這種惡劣的情緒，總也驅(qū)趕不走。就想借著每天上下班的步行來調(diào)整心緒。

一天二十四小時，除去吃飯睡覺，班上的時間是工作的，回家的時間是老人和孩子的，只有這在路上的刻意延長的半個小時是自己的。到十字路口的時候，明明快走幾步能過去的，我卻不由自主的遲疑了腳步，人就站在路中間停了下來。身前身后，小汽車大汽車鳴叫著喇叭閃亮著燈風(fēng)馳而過，他們確定以為路中間站著的是一個瘋子。

是的，我已經(jīng)瘋了，被生活逼瘋了，被我自己逼瘋了。無論如何，我過不了自己這一關(guān)。可是在頹喪和挫敗的低落情緒里，又不爭氣的冒死的思念一個人。我就是那個徹頭徹尾，陷落在那份卑微而絕望的愛里，迷失了自我的瘋子。

沒有分手的時候也是沒有明確的時候，只是相互都覺得那就是愛，還一廂情愿的認為那就是天長地久，以為擁有他的愛是所有理所當(dāng)然中的最理所當(dāng)然，從不知道珍惜。等他離去了，才知道痛失這一輩子相伴的人。

痛恨自己當(dāng)時為什么沒有好好的抓住他，他決定去留的時候沒有挽留他，只是選擇默然，讓他自己做決定。雖然現(xiàn)在也懷疑自己當(dāng)時是否真能留得住他，也后怕自己面對挽留他之后他執(zhí)意離開的絕望。可是現(xiàn)在，不管怎樣，哪怕是騙自己，還是希望當(dāng)時他說，我會一直愛你，我會一直等你，我會陪你一直到老，盡管他走的時候無聲無息，盡管他現(xiàn)在一直陪在別人的身邊。

急急忙忙的找個人嫁掉，填補那份內(nèi)心的缺失，卻不知道，有些洞是越補越大的。在新婚的前夜，和自己溫存軟語極盡纏綿的，盡是那個人的影子，哭泣著醒來，卻躺在陌生的新郎懷里。拿婚姻當(dāng)賭注開始就是一個錯誤，注定要付出慘烈的代價，注定要傷的遍體鱗傷，注定要輸?shù)难緹o歸。

然后就是不停地自我戕害，酗酒熬夜，在朦朧中醒來，悄悄流著眼淚絕望的思念著那個最初離開自己的人，渴望著他的家庭出現(xiàn)問題，渴望著有一天他回到這個城市，渴望著他回到自己的身邊來?？墒钱?dāng)陽光普照的白天，接到他的電話，又一本正經(jīng)的為他講解著他的苦惱，假裝大度的開導(dǎo)他，假裝希望他過得好，其實內(nèi)心里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撂下電話，捂著笑得僵硬的臉，恨不得自己把自己的假臉扯下一層。

然后就是不停的被人待價而沽，由于不想表現(xiàn)的奇怪孤僻，不想被人列為異類，不想被邊緣化，即使在內(nèi)心里過不了自己這一關(guān)，還是強裝笑顏，在別人的好心安排和計劃下，粉墨登場，只是這樣的登場亮相，光彩越來越暗淡，掌聲越來越寂寥。我知道，我的所謂的身價正在飛速的貶值。即使沒有抱什么空想，可是這種種的境遇卻實實在在的讓人頹喪，深受打擊。

惡劣的情緒會一直延伸很久，我說自己已經(jīng)提前更年，遭到不太多的反駁，這就是我的自知之明。惡劣的情緒，煩躁的脾氣、喜怒形于色*的作派，哪里是一個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成熟女人的表現(xiàn)，我無法容忍從別人口中說出這個事實，我要搶占先機，表現(xiàn)我的大度和裝出來的滿不在乎。我要提前更，想更多久就更多久，更到我真正能夠面對?？墒牵赡軉?我自己也懷疑。

下班的路這么長，回到家也沒有一個依靠的臂膀，在家里，撕去偽裝，我不想要強，我就想要他的臂膀，為什么這么冷的天他不來一聲問候，為什么要讓他心安理得的享受人生，我卻要在背后悄悄卑微的想念，還裝著沒有這回事。為什么當(dāng)時拋下我就走，你真的就愛那個給你工作的女子，你真的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