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代文書選讀通識17

歷代文書通識（十七）一贈序篇古代以“序”名篇的文章，有贈序一類，是專門為了送別親友而寫的。在文體分類上，過去把它與序跋合為一類，直到清代姚鼐編《古文辭類纂》,才把它單獨列出，稱為贈序類。姚認(rèn)為贈序文，乃是古代“君子贈人以言”的遺意，跟序跋類的序文，性質(zhì)上是不同的。贈序雖與序跋之序有別，但贈序可以說是由詩序演變而來。古代文人在親朋師友離別之際，常常設(shè)宴餞別，在別宴上又往往飲酒賦詩，詩成，由在場的某人為之作序。后來，那么開展到雖無餞別聚會或贈詩，送別者也寫一篇表示惜別、祝愿與勸勉之詞來相贈，這樣，贈序就割斷了與序跋之序的關(guān)系。據(jù)統(tǒng)計，在唐代韓愈的集子中收有贈序文二十九篇，直接提到贈詩的有十篇。宋、明以后，贈序才逐漸成為單純贈別之作。詩人李白集中有贈序文近二十篇，他的贈序文情采并茂，風(fēng)格豪爽，且富于一種飄逸之氣，與他的詩作相通。古文家韓愈，擴大了贈序文的內(nèi)容，他在贈序中，除一般地敘友誼、道別情外，還述主張，議時事，詠懷抱，勸德行，極大地充實了贈序文的思想內(nèi)容，而且在寫法上也靈活多樣。韓愈的許多思想性很強的名篇，就是用贈序體寫成?？傊浶蛞惑w，以述友誼、敘交游、道惜別為主，而某些優(yōu)秀作品,往往表達(dá)作者的理想、識見，以及師友親朋之間互相勸勉和真摯熱誠的感情，成為敘事、說理兼抒情的散文。例五:滕王閣序王勃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軫，地接衡廬。襟三江而帶五湖，控蠻荊而引甌越。物華天寶，龍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靈，徐孺下陳蕃之榻。雄州霧列，俊采星馳，臺隍枕夷夏之交，賓主盡東南之美。都督閻公之雅望，渠戟遙臨；宇文新州之懿范，帷暫駐。十旬休假，勝友如云；千里逢迎，高朋滿座。騰蛟起鳳，孟學(xué)士之詞宗；紫電青霜，王將軍之武庫。家君作宰，路知名區(qū)；童子何知，躬逢勝餞。時維九月，序?qū)偃?。潦水盡而寒潭清，煙光凝而暮山紫。儼修麟于上路，訪風(fēng)景于崇阿。臨帝子之長洲，得仙人之舊館。層臺聳翠，上出重霄；飛閣流丹，下臨無地。鶴汀鳧渚，窮島嶼之縈回；桂殿蘭宮，列岡巒之體勢。披繡閡，俯雕蔓，山原曠其盈視，川澤吁其駭矚。閭閻撲地，鐘鳴鼎食之家；舸艦迷津，青雀黃龍之觸。云銷雨霽，彩徹區(qū)明。落霞與孤鷲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漁舟唱晚，響窮彭蠡之濱；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遙吟俯暢，逸興遇飛。爽籟發(fā)而清風(fēng)生，纖歌凝而白云遏。睢園綠竹,氣凌彭澤之樽；鄴水朱華，光照臨川之筆。四美具，二難并。窮睇眄于中天，極娛游于暇日。天高地迥，覺宇宙之無窮；興盡悲來,識盈虛之有數(shù)。望長安于日下，指吳會于云間。地勢極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遠(yuǎn)。關(guān)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盡是他鄉(xiāng)之客。懷帝閽而不見，奉宣室以何年？嗟乎！時運不齊，命途多舛。馮唐易老，李廣難封。屈賈誼于長沙，非無圣主；竄梁鴻于海曲，豈乏明時？所賴君子安貧，達(dá)人知命，老當(dāng)益壯，寧移白首之心？窮且益堅，不墜青云之志。酌貪泉而覺爽，處涸轍以猶歡。北海雖賒，扶搖可接；東隅已逝，桑榆非晚。孟嘗高潔，空懷報國之情；阮籍猖狂，豈效窮途之哭？勃三尺微命，一介書生。無路請纓，等終軍之弱冠；有懷投筆，慕宗毒之長風(fēng)。舍簪笏于百齡，奉晨昏于萬里。非謝家之寶樹，接孟氏之芳鄰。他日趨庭，叨陪鯉對；今茲捧袂，喜托龍門。楊意不逢，撫凌云而自惜；鐘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慚？嗚呼！勝地不常，盛筵難再。蘭亭已矣，梓澤丘墟。臨別贈言，奉承恩于偉餞；登高作賦，是所望于群公。敢竭鄙誠，恭疏短引。一言均賦，四韻俱成。請灑潘江，各傾陸海云爾。【譯文】豫章是漢朝時的舊都，洪州是新設(shè)的都督府；星空分野屬于翼星和軫星之間，地區(qū)連接衡山和廬山。以三江為衣襟又以五湖為衣帶，控制湖南湖北又連接浙江福建。物的精華就是天的珍寶，寶劍的光芒直射牛斗兩個星座；人中俊杰是由于地的靈氣，徐孺一來陳蕃就放榻接待。雄偉的州城象霧一樣排列，杰出的人才象繁星一樣運行。城池正在荊楚和中原交界處,賓客和主人都是東南優(yōu)秀人才。都督閻公有高雅的名望，遠(yuǎn)道來到洪州任職；新州刺史宇文有美好典范，乘車路過洪州作短暫停留。適逢十天休假,才華出眾的友人如云匯集；迎接千里而來的客人，貴賓滿座。文采如龍飛舞，在座的孟學(xué)士是文壇宗師；擁有寶劍紫電青霜，在座的王將軍滿腹韜略。家父在交趾做縣令，我因探親路過這名勝地區(qū)；我年輕無知，能親自參加這盛大的宴會深感榮幸。時令在九月，季節(jié)屬于深秋。地面的積水已干，寒冷的潭水清澈，云霧凝集，黃昏的山色更紫。整頓好車馬前進在高高的道路上，欣賞風(fēng)光景致在高高的丘陵中。我來到滕王建閣的長洲上，登上滕王所建的高閣。重迭的樓臺聳起一片翠綠，向上伸出高空；架空的閣道閃動著丹漆的紅光，往下望幾乎看不見地面。鶴立水邊平地野鴨聚水中沙洲，極盡島嶼的纖回曲折；用桂樹和蘭木建造的宮殿，就著山岡的地勢高低起伏。推開華美的閣門，俯視華麗的屋脊。山巒平地空闊得盡收眼底，河流湖泊曲折回環(huán)令人望而驚異。房屋遍地，盡是鐘鳴鼎食的富貴人家；船只停滿渡口，盡是青雀黃龍的彩飾。彩虹消失雨后天晴，燦爛的陽光照徹天空。天邊的晚霞與水邊的野鴨好象一起飛舞，秋天的江水和遼闊的天空形成一樣顏色。漁船上的漁夫在黃昏歌唱，歌聲直達(dá)鄱陽湖邊；成群的大雁因天寒而驚叫，聲音停止在衡陽的水邊。遠(yuǎn)望長吟俯視低唱，豪情雅興迅速翻騰。簫聲吹起清風(fēng)徐來，輕柔的歌聲繚繞使流動的白云停住。宴會好比梁孝王的雎園之會，善飲的豪氣超過了陶淵明的酒量；有如鄴水曹植詠荷花的名作，文彩照耀著謝臨川的詩筆。良辰美景賞心樂事四美俱全，賢主嘉賓難得歡聚一堂。向天地間放眼四望，在假日里心情娛樂。天高地遠(yuǎn)，感到宇宙無窮無盡；興盡悲來，知道事物的變化自有一定規(guī)律。遙望長安在日下，遠(yuǎn)指吳會在云間。地勢盡而南海深，天柱高而北極遠(yuǎn)。關(guān)山難以越過，有誰會同情失意的人？萍水相逢，全是他鄉(xiāng)的客人。懷念朝廷卻不可朝見，想侍奉君王又等待何年？唉：命運不好，仕途不順；馮唐的年紀(jì)易老，李廣的侯爵難封。委屈賈誼到長沙，并非沒有賢明的君主；使梁鴻逃避隱居到海濱，難道是沒遇到太平之時？所依靠的是君子能洞察事物的動向，通達(dá)事理的人能知道自己的命運。年紀(jì)雖老志氣應(yīng)當(dāng)更加旺盛，怎能改變年老時的氣節(jié)；人在窮困時仍然更加堅定，不能喪失高尚的志愿。喝了貪泉情操更高潔，處在困境中仍然樂觀。北海雖遠(yuǎn)，憑借大風(fēng)也可以到達(dá)；青年時期雖然失意，晚年卻還可以有所作為。孟嘗操行高潔，空懷報國之心；阮籍放縱不羈，怎能學(xué)他無路可走地痛哭。我官職卑微，只是一個書生。沒有門路去請纓殺敵報國，雖然同于終軍的弱冠之年；有心投筆從戎，愛慕宗愚那乘風(fēng)破浪的志向。我舍棄一生官職，到萬里之外去侍奉雙親。我不是謝家那樣的好子弟，能夠象孟母三遷一樣交接到好鄰居。來日就要在父親的庭院里接受教導(dǎo)，慚愧地仿效孔鯉那樣應(yīng)對；今天能進謁閻公宴會作陪，高興得象登上龍門一樣。如果碰不上薦賢的楊得意，就只能撫“凌云之賦”自我惋惜；現(xiàn)在已經(jīng)遇到知音鐘子期，奏一曲“高山流水”沒有什么羞慚。唉！名勝風(fēng)景不常見，盛大宴會難重來；蘭亭盛會已成往事，金谷名園已成廢墟。能臨別贈言，是承蒙閻公之恩參加了這次盛宴；至于登高作賦，這只有期望在座的諸公。我大膽地竭盡鄙陋的誠心，恭恭敬敬地寫下這篇短序。大家都要吟詩一首，我的四韻八句就已經(jīng)完成。請諸位寫出象潘岳那樣的杰作，各盡其才地寫出象陸機那樣的名詩吧。例一:蘭亭集序王羲之永和九年，歲在癸丑，暮春之初，會于會稽山陰之蘭亭，修禊事也。群賢畢至，少長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嶺，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帶左右。引以為流觴曲水，列坐其次，雖無絲竹管弦之盛，一觴一詠，亦足以暢敘幽情。是日也，天朗氣清，惠風(fēng)和暢，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所以游目騁懷，足以極視聽之娛，信可樂也。夫人之相與，俯仰一世，或取諸懷抱，晤言一室之內(nèi)：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雖取舍萬殊，靜躁不同，當(dāng)其欣于所遇，暫得于已，快然自足，曾不知老之將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隨事遷，感慨系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間已為陳跡，猶不能不以之興懷，況修短隨化，終期于盡。古人云：“死生亦大矣。”豈不痛哉！每覽昔人興感之由，假設(shè)合一契，未嘗不臨文嗟悼，不能喻之于懷。固知一死生為虛誕，齊彭殛為妄作。后之視今，亦猶今之視昔，悲夫！故列敘時人，尋其所述。雖世殊事異，所以興懷，其致一也。后之覽者，亦將有感于斯文?！咀g文】晉穆帝永和九年，恰逢癸丑，晚春三月月初，我們在會稽郡山陰縣的蘭亭集會，進行修禊日活動。許多賢士名流都應(yīng)約到達(dá)，年輕的年長的全聚集在一起。這個地方有高山峻嶺，茂密的樹林，修長的竹叢，還有清澈的流水和急瀉的湍流，輝映環(huán)繞在蘭亭的左右，引來作為飄浮酒杯的曲折水流，大家排列坐在水渠邊的各個位置上，盡管沒有吹奏管弦樂器的盛況,但一面飲酒，一面吟詩，也足以暢快地表達(dá)出內(nèi)心的情感。這一天，天宇晴朗，空氣清新，春風(fēng)吹拂，溫和舒暢。仰頭觀望宇宙的廣闊，低頭覽察萬物的繁盛，就這樣縱目遠(yuǎn)眺，舒展胸懷，完全可以盡情地享受耳目視聽的樂趣，確實令人高興??！人們在交往相處中，轉(zhuǎn)眼之間就度過了一生。有的人愿意與朋友聚集在室內(nèi)，暢談自己的胸懷抱負(fù)；有的人那么依靠外物寄托情懷，不受任何拘束，縱情游樂。盡管各人的取舍千差萬別，性情或安靜或急躁各不相同，但當(dāng)他們對所接觸的事物感到高興；暫時滿足了自己的心意，愉快地感到自足時，竟然不知道衰老即將降臨。等到對自己所接觸的事物已經(jīng)厭倦，感情隨著事物的變化而改變，感慨也就隨著產(chǎn)生了。從前感到欣喜的事，轉(zhuǎn)眼之間，已成為過去，人們對于這種情況尚且不能不因此而觸發(fā)心中的感慨；何況人的壽命長短是聽?wèi){造化決定的，最后總要歸于一死！古人說:“死生也是件大事啊?！边@怎能不令人悲哀呢！每當(dāng)看到古人對生死發(fā)生感慨的原因，總是象符契那樣一致，從來不曾面對那些文章而憂傷感嘆，但心里卻不明白為什么會如此。于是才懂得將生與死等同看待是荒謬的，把長壽和短命等量齊觀是胡亂造作。后世的人看現(xiàn)在，也正象現(xiàn)在的人看過去，真令人悲哀??！因此我逐一記下當(dāng)時參加聚會的人，抄錄了他們所寫的詩篇。盡管今后時代不同，世事變遷,但是憑借它來發(fā)感慨，抒情懷，意趣總是一樣的。后世看到這些蘭亭詩作的人，也將對我的這篇序文有所感慨吧。例二：送孟東野序韓愈大凡物不得其平那么鳴。草木之無聲，風(fēng)撓之鳴；水之無聲，風(fēng)蕩之鳴。其躍也，或激之；其趨也，或梗之；其沸也，或炙之。金石之無聲，或擊之鳴。人之于言也亦然。有不得已者而后言，其歌也有思，其哭也有懷。凡出乎口而為聲者，其皆有弗平者乎？樂也者，郁于中而泄于外者也，擇其善鳴者而假之鳴，金、石、絲、竹、匏、土、革、木八者，物之善鳴者也。維天之于時也亦然，擇其善鳴者而假之鳴。是故以鳥鳴春，以雷鳴夏,以蟲鳴秋，以風(fēng)鳴冬。四時之相推敢，其必有不得其平者乎！其于人也亦然。人聲之精者為言。文辭之于言，又其精也，尤擇其善鳴者而假之鳴。其在唐、虞，咎陶、禹，其善鳴者也，而假以鳴，夔弗能以文辭鳴，又自假于韶以鳴。夏之時，五子以其歌鳴。伊尹鳴殷，周公鳴周。凡載于《詩》《書》六藝，皆鳴之善者也。周之衰，孔子之徒鳴之，其聲大而遠(yuǎn)。傳日：“天將以夫子為木鐸”，其弗信矣乎？其末也，莊周以其荒唐之辭鳴。楚大國也，其亡也，以屈原鳴。臧孫辰、孟軻、荀卿，以道鳴者也。楊朱、墨翟、管夷吾、晏嬰、老聃、申不害、韓非、慎到、田駢、鄒衍、尸佼、孫武、張儀，蘇秦之屬，皆以其術(shù)鳴。秦之興，李斯鳴之。漢之時，司馬遷、相如、揚雄最其善鳴者，其聲清以浮，其節(jié)數(shù)以急，其辭淫以哀，其志弛以肆，其為言也，亂雜而無章，將天丑其德莫之顧耶？何為乎不鳴其善鳴者也？唐之有天下，陳子昂、蘇源明、元結(jié)、李白、杜甫、李觀，皆以其所能鳴。其存而在下者，孟郊東野始以其詩鳴。其高出魏晉，不懈而及于古,其他浸淫乎漢氏矣。從吾游者，李翱、張籍其尤也。三子者之鳴信善矣；抑不知天將和其聲而使鳴國家之盛耶？抑將窮餓其身，思愁其心腸，而使自鳴其不幸耶？三子者之命，那么懸乎天矣。其在上也奚以喜？其在下也奚以悲？東野之役于江南也，假設(shè)有不釋然者，故吾道其命于天者以解之?！咀g文】大概所有的東西得不到平靜就會發(fā)出聲音。草木本來是沒有聲音的，風(fēng)吹動它們就發(fā)出了聲音。水本來是沒有聲音的，風(fēng)吹動它，就發(fā)出了聲音。水浪騰涌，是有東西阻礙了它；水的奔流是有東西堵住了它；水的沸騰，是有東西在燒它。鐘罄等樂器本來沒有聲音，有人敲擊，就發(fā)出了聲音。人們說話也是如此，到了不可抑制的時候這才表達(dá)出來。他們歌詠是為了抒發(fā)思念的感情，他們哭泣是有所懷念。一切從嘴里發(fā)出來成為聲音的，可能都是有不平的緣故吧！音樂，是人們心里有郁結(jié)然后向外面發(fā)泄出來的，它常常選擇那些善于發(fā)聲的東西借助它們來發(fā)出聲音。金、石、絲、竹、匏、土、革、木八種樂器，是這種東西中發(fā)音最好的。上天對于時令也是如此，它常常選擇那些善于發(fā)聲的東西借助它們來發(fā)出聲音。所以，在春季使百鳥發(fā)聲，在夏季使雷發(fā)聲，在秋季使蟲類發(fā)聲，在冬季使風(fēng)發(fā)聲。四個季節(jié)的交替推移，那一定是有不得平靜的緣故吧？這種情況對于人來說也是如此。人類聲音的精華是語言，文辭對于語言來說，又是其中的精華所在，特別要選擇那些善于用言辭發(fā)音的人借助他們來表示。在唐堯、虞舜時代，咎陶、大禹是善于用言辭發(fā)音的人，就借助他們的文辭來發(fā)音。夔不能用文辭表達(dá)、自己就借助《韶》樂來發(fā)音。夏朝時，五子用他們的歌來發(fā)音。伊尹用文辭為商王朝發(fā)音。周公用文辭為周王朝發(fā)音。所有記載在《詩經(jīng)》、《書經(jīng)》等六經(jīng)中的文辭，都是文辭中發(fā)音最優(yōu)秀的。周朝衰弱時，孔子這班人大聲疾呼起來，他們的聲音宏大而且長遠(yuǎn)。《論語》說：“老天爺打算把孔子當(dāng)作宣揚教化的人。”難道不是真的嗎？到了周朝后期，莊周用他的汪洋閔肆、無邊無際的言辭來發(fā)音。楚國是一個大國，到了滅亡的時候，讓屈原來發(fā)音。臧孫辰、孟軻、荀卿是用學(xué)說來發(fā)音。楊朱、墨翟、管夷吾、晏嬰、老聃、申不害、韓非、慎到、田駢、鄒衍、尸佼、孫武、張儀、蘇秦這批人，都是用他們的主張來發(fā)音的。秦朝興起，李斯用文辭來發(fā)出聲音。漢朝的時候，司馬遷、司馬相如、揚雄，是特別善于用文辭發(fā)出最好聲音的。漢朝以下魏、晉兩朝，用文辭發(fā)音的人都趕不上古人，但也從來不曾間斷過。即使拿其中較好的來說，他們用文辭所發(fā)出的聲音輕麗而且浮夸，節(jié)奏繁密而且急促，文辭放縱而且哀怨，思想頹廢而且放縱。他們說的話，雜亂而沒有條理。也許是老天爺認(rèn)為他們的德行丑惡而不肯照顧他們吧！為什么不讓那些發(fā)音最好的人來發(fā)出聲音呢？唐朝得天下以后，陳子昂、蘇源明、元結(jié)、李白、杜甫、李觀，都用他們所擅長的才能用文辭來發(fā)出聲音。那些活著而在他們之后的人，孟東野開始用他的詩來發(fā)出聲音。他的詩超出魏、晉時代的詩，某些無懈可擊的已經(jīng)到達(dá)古代作品的高度，其它的也接近漢代的水平了。同我交往的人,李翱和張籍是其中最突出的。三個人文辭的聲音確是好極了。但是不知道老天爺準(zhǔn)備要他們的聲音和諧為國家的興旺發(fā)音呢？還是打算使他們貧窮饑餓，心腸愁苦，讓他們?yōu)樽约旱牟恍叶l(fā)音呢？三個人的命運是掌握在老天爺?shù)氖掷锏?。那么，如果做了大官，有什么值得高興的！如果做了小官，又有什么可悲的呢？東野將去江南就職，似乎不大開懷，所以我說了那些命運由天定的話來撫慰他。例三：送董邵南序韓愈燕趙古稱多感慨悲歌之士。董生舉進士，連不得志于有司，懷抱利器,郁郁適茲土。吾知其必有合也。董生勉乎哉!夫以子之不遇時，茍慕義強仁者，皆愛惜焉，嬌燕越之士出乎其性者哉！然吾嘗聞風(fēng)俗與化移易，吾惡知其今不異于古所云耶？聊以吾子之行卜之也。董生勉乎哉！吾因子有所感矣。為我吊望諸君之墓，而觀于其市，復(fù)有昔時屠狗者乎？為我謝曰：明天子在上，可以出而仕矣。【譯文】燕、趙地區(qū)古時候就以多感慨悲歌的豪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