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述豬八戒形象的文化意蘊

簡述豬八戒形象的文化意蘊張寶寶準(zhǔn)考證號:242502100191［內(nèi)容摘要］豬八戒是《西游記》中塑造的成功形象之一，他是師徒四人中的一個地道的凡夫俗子：貪色、貪睡、貪吃、貪財。他堅持的人生態(tài)度是現(xiàn)實的、感性的、個體的享受，對能否取回經(jīng)根本不感興趣，他的精神會用到追求極度的個體享受上?？墒沁@個“肉欲”很強的和尚在取經(jīng)結(jié)束后，也脫俗入戒，被封為凈壇使者，和不食人間煙火，一心保帥父取經(jīng)的“神型”師兄孫悟空一道修成了正果。本文從生理的角度、當(dāng)時社會的角度和現(xiàn)代社會的角度分別做了闡述。［關(guān)鍵詞］豬八戒性格 個體享受 文化意蘊豬八戒是《西游記》中塑造的成功形象之一，他不同于他的師兄孫悟空，更不同于帥父唐僧、師弟沙和尚。他是師徒四人中的一個地道的凡夫俗子：貪色、貪睡、貪吃、貪財。他堅持的人生態(tài)度是現(xiàn)實的、感性的、個體的享受，對能否取回經(jīng)根本不感興趣，他的精神會用到追求極度的個體享受上?？墒沁@個“肉欲”很強的和尚在取經(jīng)結(jié)束后，也脫俗入戒，被封為凈壇使者，和不食人間煙火、一心保帥父取經(jīng)的“神型”師兄孫悟空一道修成了正果。本文試就豬八戒這一形象的時代文化意蘊，從生理的角度、當(dāng)時社會的角度和現(xiàn)代社會角度三個方面來簡述并做初步探討。豬八戒形象所具有的獨特的文化意蘊從生理角度看。人是高級動物，人的身上有動物性的一面，生老病死，追求幸福，立于不敗之地都是很自然的。豬八戒身上有我們“肉”的影子，我們都是有血有肉的人，饑則思飲，七情六欲常在胸中激蕩，我們每個人都是豬八戒。豬八戒原是統(tǒng)帥八萬天兵的天蓬元帥，因貪酒好色被貶下凡塵。下凡后，在福陵山云棧洞做妖精，以吃人度日，因武藝高超被卵二姐招做老公。卵二姐死后，他又做了高老莊高老的女婿。但因他后來露出原形，不僅是豬頭豬臉，長得奇丑，還有妖邪之嫌，因而岳丈、妻子對他都不滿意。后經(jīng)孫悟空降服后，他加入了取經(jīng)隊伍，但心里卻一刻沒有忘記俗世，老想著渾家和高老莊，臨行時還特意囑托老岳丈要好好看管妻子，取經(jīng)不成，他還會回來享天倫之樂的。西天一路，他無不在追求滿足個體享受。主要表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第一方面：“貪”是佛教的三毒之首，而豬八戒的貪欲卻非常強，貪色、貪吃、貪睡、貪財以及貪功邀賞成了他性格的基本特點。豬八戒的貪欲首先表現(xiàn)為貪色?！吧奔础扒橛保欠鸾讨惺滓涑?，但天理佛法在滅掉豬八戒的色欲上頗費周折?？偠教旌拥乃麘?yīng)以防止牛郎織女私自相會為已任之一，而他卻偏偏在蟠桃會后逞酒調(diào)戲嫦娥被打了二千鐵錘，貶下塵世，錯投了豬胎，變成個豬頭人身的“野豬精”。盡管他受到了懲罰，卻不知悔改。第一件事就是和云棧洞卵二姐共渡巫山云雨，后又招親高老莊坦腹東床。即使做了和尚，仍然六根不凈，取經(jīng)途中，每遇女子稍有姿色，不論是人是妖，“便眼不轉(zhuǎn)睛，淫心紊亂，色膽縱橫”，“看到好處，忍不住口嘴流涎，心頭撞鹿，一時間骨麻筋軟，便好似雪獅子向火，不覺都化去了”，一直到西天佛界，遇到嫦娥后，還忍不住跳到空中和霓裳仙子調(diào)情一番，最終落了個一路“色情末泯”的鑒定。其次豬八戒的貪欲便是貪睡。自小“貪閑愛懶”的他只要瞌睡一上來，天大的事也要丟在腦后。讓他去化齋，他鉆進草里去睡覺，讓他去巡山問路，他也“偷空兒”睡大覺。說聲睡，甚至連打仗也顧不得，大戰(zhàn)黃袍怪時，他詐稱出恭，撇下沙和尚不管，一頭鉆進草叢里去睡覺，只留著半邊耳朵伸在外面聽梆子響，結(jié)果沙和尚被妖怪捉去。再次，豬八戒的貪欲表現(xiàn)在貪吃，豬八戒在天宮就是貪酒而犯色戒的。西天一路，一聽說個“吃”字，甚至連瞌睡都趕跑了，他吃將起來，不管飲食好壞，總是風(fēng)卷殘云一般，一股勁兒往嘴里“丟”，一頓飯吃了“一石面食，五斗米飯，幾桌素食”還嚷著“齋僧不飽不好活埋”。在五莊觀，一聽吃人參果，口里便忍不住流涎水。在寇員外家，豬八戒看到那“般般甜點，件件馨香”，的豐盛飯菜，便一口一碗，大吃起來，七八個童仆，四五個皰丁，“上湯的上湯，添飯的添飯”，臨行時還“把那饅頭卷子、餅兒、燒果，沒好沒歹的，滿滿的籠了兩袖”。第四，豬八戒的貪欲還表現(xiàn)為貪財。作為一個清貧的行腳僧，“四大皆空”的和尚，還要千方百計地積私房，將四錢六分銀子打成一塊，藏在耳朵里，想著散伙后回高老莊過日子。在烏雞國孫悟空哄他去取馱國王的尸體，一直到井底，發(fā)現(xiàn)受騙后，仍不忘向井龍王索要“燒埋錢”。不僅對金銀財寶如此，一有小財，他也絲毫不放過，在第五十回，因貪穿一件妖魔點化的納棉背心被陷被縛。最后，豬八戒的貪欲表現(xiàn)為貪功邀賞。孫悟空與紅孩兒作戰(zhàn)，眼看到孫悟空就要取勝，他想如果真的“一鐵棒打倒，就沒有了我的功勞”，于是馬上抖擻精神前去助戰(zhàn)。在朱紫國，孫悟空抓來一個已打死的妖精，他忘不了跑上去筑妖精一鈀，“此是老豬之功”。即使到了最后功成封賞，他還嚷：“他們都成佛，為何讓我做一個凈壇使者？”第二方面，貪婪的基礎(chǔ)是自私。一事當(dāng)前，豬八戒總是先想到自己，在平頂山妖怪按圖點名捉拿他們，他只為自己許愿：“城隍，沒我便也罷?！痹诒惹饑?，孫悟空要救一千一百一十一個小兒的性命，他卻認(rèn)為是“多管閑事”，是“把別人家的棺材抬到自己家里哭。”豬八戒的貪吃、貪懶好睡這是豬的本性，貪色、好財、自私這又是人自然感性的表現(xiàn)。這個貪圖個體享受的豬八戒到后來被視“貪“為三毒之首的佛教所接納，除宣揚佛教“一切眾生皆可成佛”的教義外，我們認(rèn)為這其中又有著深厚的文化原因。人自從降生到這個世界上就處在各種各樣的矛盾之中，除了與自然的矛盾外，人自身還存在著各種各樣的內(nèi)在矛盾，人是高級動物，作為動物中的一類，不管是男是女，是達官貴人還是村野小民，必然有許多出自自然本能的欲求：吃、睡、性、安全感、攫取財富和名利等等。而作為一種會說話、能思維的高級動物，他在盡力實現(xiàn)自己的自然欲求時，又不能不考慮這種行為的后果，在為眼前的直接利益拼搏時，不能不考慮到長遠的根本利益，人既有自然感性的一面，又有社會理性的一面，前者迫使最大限度地去滿足自己的自然欲望，后者又使人把這種對感性欲望的追求不得不限定在一定的范圍內(nèi)。一個從下面沖刺，一個從上面扼壓，兩者不可避免地要經(jīng)常處于沖突中，除此之外，人既以個體的方式存在，又不能不生活在一定的群體中。作為感性個體的人，他無不時刻企求舒展自我，但是作為群體的一員，他又必須得考慮其他社會成員的欲求，考慮群體的利益，不能把自己的利益建立在群體利益之上，人的感性與理性、個體性與群體性之間的沖突是人類自身不可避免的永恒的矛盾，這種矛盾無論何時都不可逃避，它作為人類所面臨的最基本的人生矛盾必然縈繞于人類所有成員的內(nèi)心深處，也滯留于民族文化之中。豬八戒形象所具有的獨特的文化意蘊從當(dāng)時社會的角度看。人在現(xiàn)實生活中不能不以群體的利益為主，不能不克制自己，舍己為公，使個人的情感、欲望的滿足與社會的理性要求相統(tǒng)一。豬八戒形象的心靈發(fā)展歷程恰好說明了我們?nèi)祟愃哌^的曲折、矛盾的征途，在自然感性與社會理性的矛盾中，最后勝利的依然是社會理性。呂晴飛先生也說：“豬八戒的貪色、貪食、貪財和想占便宜的習(xí)氣，代表社會的消極、庸俗的一面、這在新興市民階級萌芽之時，固然可以起到?jīng)_擊虛偽的封建倫理道德的積極作用，但在總的歷史評價和道德評價中，還是屬于惡的因素，而不是善的范疇。”[1]儒家思想作為我國傳統(tǒng)思想文化的主流，基本上規(guī)定了我國封建社會的思想文化的色調(diào)和格局。它是一種道德性直觀形態(tài)的文化，其重點是強調(diào)“人”應(yīng)該通過理性來控制“自我”。反映在義和利的關(guān)系上，孔子說：“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生以成仁”，孟子說：“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蔽镔|(zhì)需要和精神需要，是人類社會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當(dāng)二者不可兼得時，就只有犧牲自己的物質(zhì)需要，去追求更為崇高的精神需要，正由于此，故儒家認(rèn)為義重于利，強調(diào)要“見利思義”，“義以為質(zhì)”，“義然后取”。反映在個人和整體、個體與社會的關(guān)系上，儒家主張通過個人的修養(yǎng)這種自我完善的途徑，來協(xié)調(diào)個人同社會的關(guān)系。只有達到人的“誠懇”、“正心”和“修身”，才能“齊家”、”“治國”、“平天下”。這便是早期儒家的理性標(biāo)準(zhǔn)。這個理性要求造成了理性對人情感的專橫。隨著封建社會的發(fā)展，儒家的這一思想越來越片面化和絕對化，到宋明理學(xué)時王陽明提出了“存天理，滅人欲”的主張，達到什么“天理流行，人欲凈盡”的境界，認(rèn)為“學(xué)者須是革盡人欲，復(fù)盡天理，方始是學(xué)”。但是他的心學(xué)觀點開辟了程朱理學(xué)一統(tǒng)地位的動搖，出現(xiàn)以情反理、以俗為性，表現(xiàn)了和前者的對立性，泰州學(xué)派的何心隱就認(rèn)為“以性為本，性而色性而聲，性而安逸”⑵，把人欲看成了人的天性，李贄更是熱情地肯定人的種種欲望，表示“夫私者，人之心也，人必有私而后其心乃見，若無私則無心實?！盵3]新興市民又越禮俗，縱情聲色，形成了一種追求享樂的社會風(fēng)氣。正是在當(dāng)時社會風(fēng)氣和進步思潮的影響下，作者對欲的寬容態(tài)度，主要體現(xiàn)在八戒身上，貪欲不是取經(jīng)的進程一步步的改正，而是始終一貫的，連佛祖說他“保圣僧在路卻又有頑心，色情未泯”。但縱然如此，仍然不顧佛教戒律，封他為凈壇使者，以滿足他的口腹之欲。他更多的表現(xiàn)出“凡人”的特點，他憨厚淳樸、吃苦耐勞，對妖魔斗爭也很勇敢，同時他又貪逸好色，無心取經(jīng)，遇到困難就打算散伙回家，他對自己也有幾分自信，用“粗柳簸箕細柳斗，世上誰嫌男人丑”的常言為自己的長相解嘲，豬八戒行為較多地表現(xiàn)出人性的要求，這與明后期文化對人欲的肯定不無某種聯(lián)系。可見作者受時代思潮的影響，并沒有把人欲看成罪惡，這明顯地有違于“存天理，滅人性”的理學(xué)大綱。從這個角度看，說八戒具有個性解放的世俗型素質(zhì)，“是弘揚人欲的凱歌”，都具有一定的道理。具有表現(xiàn)為：豬八戒在天庭調(diào)戲嫦娥，違反佛教戒律而被打下凡界，后來觀世音菩薩見其“性靈尚存”，勸他皈依佛門。加入取經(jīng)隊伍后，“肉欲”很強的豬八戒在世俗與佛門之間搖搖晃晃，在塵欲的誘力下不斷犯錯誤。但好在豬八戒秉有一心向善的“佛性”。他貪小而不忘大義，愛耍小手腕而又心底老實；貪生怕死，但在很多場合與妖精打仗又是精神抖擻，勇往直前，是取經(jīng)隊伍中的第二位英雄；他有時被妖精捉去，但仍破口大罵，不倒旗鼓；他懶惰好睡，拈輕怕重，但仍然把沉重的擔(dān)子從東土一直挑到西天，擔(dān)負(fù)別人不能勝任的勞動；他怯弱自私，但多是為了保存自己，很少去傷害別人；他又有不怕苦、不怕臟的優(yōu)點，他開通了無人能過的“荊棘嶺”，拱通了八百里亙古積貯了污穢的“稀柿洞”。也正因以上緣故，唐僧并沒有把“肉欲”特強的豬八戒拒之門外，而是不斷教化，甚至有心偏向他，從而使豬八戒不斷自我改造、自我完善，從個體、感性逐漸走向群體、理性，使“世俗性”修成了正果。經(jīng)回東土?xí)r，我們可看到豬八戒性格的細微變化。首先，貪食較以前有所收斂，如師徒四人回到陳家莊，在陳清家的宴席上，一向貪食的豬八戒這時也不似前番，脾胃不知不覺地一時就弱了。其次，知覺也不象以前那樣遲鈍，當(dāng)唐僧與孫悟空計劃離開陳家莊時，八戒也有所知覺。從這些細微的變化中，我們發(fā)現(xiàn)此時的豬八戒已向群體、理性方向邁進了一大步。豬八戒形象的發(fā)展歷程固然宣揚了佛法無邊，但這又是作者內(nèi)在的文化心理結(jié)構(gòu)的不自覺反映。群體、理性與個體、感性之間的矛盾是人自身無法逃避的最基本矛盾，而作者又適逢這種矛盾極尖銳的時代。“文變?nèi)竞跏狼?，興廢寄乎時序”。同時，吳承恩又有極不平凡的生活經(jīng)歷，飽嘗了世間的酸甜苦辣，深嚼了人生的滋味，他不可能不體察這種內(nèi)在痛苦的交鋒。因此，他一旦下筆，這種在當(dāng)時交鋒最尖銳的人生基本矛盾就必然自覺不自覺的要溶到作品形象和境界中去，以曲折生動的形式表現(xiàn)出來，作者對豬八戒個體的自然感性享受的追求給予了認(rèn)可和重視。但“作為儒門的士大夫知識分子，在他們的自覺意識和理論主張中，儒家許多基本精神，觀念和思想情感并未從根本上動搖。深探情色的湯顯祖仍講'名教全樂’。大贊《西廂》、《水滸》的金圣嘆，仍標(biāo)'忠義’之旨。多才多藝、開明通達的李漁也要講'有碑風(fēng)教’，'益于勸懲’，'軌乎正道’。就是大講性靈的袁枚也仍打著孔子'興觀群怨’的招牌?！保?］當(dāng)然吳承恩也不能例外，他在對生命的個體感性享受進行肯定和欣賞的同時，自覺不自覺地又進行著諷刺、批評，并給豬八戒最終安排了一個群體的、理性的歸宿。豬八戒形象所具有的獨特的文化意蘊從現(xiàn)代社會的角度來看。豬八戒性格中的貪欲，實際上都是人類本能欲望的頑強表現(xiàn)，是人性體現(xiàn)。所以他的貪欲無非如小兒一樣，想吃想睡 毫不掩飾地追求自己的欲望，他的呆其實只是一種深厚憨直的性格，“這種性格與世俗社會中的那種爾虞我詐、勾心斗角的風(fēng)氣格格不入 保持人類童年的天真、質(zhì)樸，［5可見他呆就呆在不善于掩飾自己，完全以真面示人，作者之所以把八戒塑造成呆子形象，正是為了突出其“真”，因為赤子之情總是動人的。因此，八戒是一位富有童趣的人物形象——真。八戒有時也想竭力掩飾自己的缺點，有時也會謊話哄人，但這些也都像小孩說謊一樣可愛。他編造“石頭山，石頭洞”，令人忍俊不禁，說謊中透出純真。從現(xiàn)代人的意識來看，觀音菩薩卻慧眼獨具，在犯作風(fēng)問題之時，沒有把惡的因素下的八戒一棍子打死，而是不斷教化，使其最終皈依佛門。八戒是元帥，功夫自然不同凡響，小包功夫比大師兄還要高明。盡管他總愛占小便宜，但真正工作起來卻不含糊，像井下背死人等粗活、累活、臟活這些孫悟空這樣的精英不愿干，不屑一顧的，都是八戒的，再說八戒心胸寬廣，雖屢遭悟空戲弄，但仍然和悟空保持忠好的同志加兄弟的感情和友誼，在到西天取經(jīng)緊張艱辛、充滿危險的遙遠途中，既需要藝高膽大的孫悟空，也需要八戒這樂天達觀、關(guān)鍵時刻挺身而出的幫手，這說明發(fā)現(xiàn)和使用人才，需要慧眼，也需要“宰相度量”。八戒之所以被作者既寬容又嘲笑，還在于八戒事事缺乏高層次的人生追求。著名的心理學(xué)家馬斯洛將人類的基本需求歸納為五個層次：生理需要、安全需要、愛和相屬需要、自尊需要、自我實現(xiàn)需要。弗洛伊德把人格分為“本我”、“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