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漢傳佛教的食食之道

中國漢傳佛教的食食之道

在佛教在中國傳入中國之前，印度有一種消除佛教侵略的傳統(tǒng)。不過,佛陀雖然強調(diào)不殺生,但對于素食并沒有嚴格的要求。佛教在印度流傳的初期,也并沒有禁斷肉食的要求。可以說,素食是中國漢傳佛教的特色。中國漢傳佛教素食傳統(tǒng)的形成,是由佛教經(jīng)籍的內(nèi)在要求和當時復雜的社會歷史條件所決定的。一中國漢傳佛教傳統(tǒng)的理論依據(jù)我們首先可以從中國佛教經(jīng)籍的內(nèi)在要求入手來探討中國漢傳佛教素食的理論依據(jù)。素食的要求在佛教經(jīng)籍中較為多見,概括來說,可以歸結(jié)為戒殺原則、慈悲理念、修行目的、輪回學說等四個方面。1.即不同人食,者皆無殺事這是中國漢傳佛教素食主義的首要依據(jù)。戒殺與素食密切相關,因為食肉間接上是導致殺業(yè)存在的原因。對于二者的關系,佛教經(jīng)文中有表述,如《入楞伽經(jīng)》卷八說:“若一切人不食肉者,亦無有人殺害眾生。由人食肉若無可食處處求買,為財利者殺以販賣,為買者殺。是故買者與殺無異。”卷六說:“凡殺生者多為人食,人若不食,亦無殺事,是故食肉與殺同罪。”由此,中國漢傳佛教認為,食肉就是間接殺生,只有實行素食才是唯一的戒殺辦法,中國漢傳佛教的素食實踐正是為解決這一矛盾而產(chǎn)生的?？梢哉f,戒殺原則是素食的直接理論依據(jù),素食則是落實戒殺原則的一個有力保證。2.禁止食期以慈悲為懷《大般涅槃經(jīng)》中有一段佛陀闡述素食出于慈悲心的話:“佛言:善男子,言我想者。謂于眾生,生大悲心,無殺害想,謂阿羅漢平等之心,勿謂世尊無有因緣而逆說也。昔日于此王舍城中有大獵師,多殺群鹿請我食肉,我于是時雖受彼請,于諸眾生,生慈悲心?！币源缺癁閼训拇蟪朔鸾探?jīng)籍明文指出不得食一切眾生肉,因此中國漢傳佛教從慈悲理念出發(fā),力倡不殺生、不傷害眾生,進而禁絕肉食?！洞蟀隳鶚劷?jīng)》中說:“其食肉者,若行若住若坐若臥,一切眾生聞其肉氣悉生恐怖?！币馑际钦f,為了不致眾生聞到食肉之人的氣味而感到害怕,因此要求佛家弟子實行素食。中國漢傳佛教在同情、關懷和憐憫眾生的慈悲理念方面,可謂用心良苦。3.食肉道德教育無法實現(xiàn)佛教經(jīng)濟的追求中國漢傳佛教認為,食肉的人會斷滅慈悲心,這與佛教培養(yǎng)修習慈悲心的目的格格不入。由于“凡是肉食,于出家人悉是不凈”是佛教大忌,因而食肉無法達到佛教涅槃的修行境界,不能修成正果?！度肜阗そ?jīng)》卷八就較為明確地闡述了食肉斷大慈種的原因:“斷我法輪絕滅圣種,一切皆由食肉者過。是故大慧,我弟子者,為護惡人毀謗三寶,乃至不應生念肉想,何況食肉?！币馑际钦f,即使產(chǎn)生了食肉的念頭也于慈悲修行不利,更何況食肉?這種修行觀念極大地強化了中國漢傳佛教的素食實踐。4.死生相死,惡業(yè)諸生窮未來際中國漢傳佛教還從“生死輪回說”上闡明了素食的理由。如《楞嚴經(jīng)》卷四說:“以人食羊,羊死為人,人死為羊。如是乃至十生之類,死死生生互來相啖,惡業(yè)俱生窮未來際?！倍度肜阗そ?jīng)》卷八中,詳細地談到了眾生生生死死,輪轉(zhuǎn)不息,曾經(jīng)都是父母兄弟,男女眷屬,乃至朋友親戚,不能忍心取食之。輪回學說有力地支持了中國漢傳佛教的素食主張。二中國醫(yī)學中“助”早在佛教傳入中國以前,中國就存在素食文化,這種素食文化對中國漢傳佛教必然會產(chǎn)生重要的影響。中國素食傳統(tǒng)來自于很早就出現(xiàn)的“養(yǎng)、助、益、充”的飲食觀念,提倡“五谷為養(yǎng)、五果為助”,這在中國著名的醫(yī)學經(jīng)典著作《黃帝內(nèi)經(jīng)》中有詳細記載。此后,受老莊清靜無為哲學思想的影響,出現(xiàn)了一大批隱逸的文人,他們崇尚自然,認為吃肉使人氣濁,而吃素使人氣清,因而極力奉行素食。不過,隱逸文人的素食風氣,對中國民間的影響相對較小,真正對中國素食傳統(tǒng)形成巨大影響的,是道教文化。道教斷肉戒葷的主張,與漢傳佛教禁斷葷腥戒,不但內(nèi)容相同,其用心與目的也非常近似。道教是中國土生土長的宗教,是構(gòu)成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中國漢傳佛教的禁葷腥戒,應該和這種道教傳統(tǒng)(或者說中國文化傳統(tǒng))有著密切的關系。三梁武帝禁酒肉的思想中國漢傳佛教的素食傳統(tǒng)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外在力量促動,即歷代帝王對素食的極力推行。這里主要介紹南北朝時期的梁武帝和北齊文宣帝發(fā)起的大規(guī)模戒殺、斷肉、食素運動。在中國歷史上,對于中國漢傳佛教素食戒律的形成影響最大的事件首推梁武帝下令禁斷酒肉。梁武帝是中國歷史上著名的虔誠佛教徒,中國漢傳佛教的僧伽之所以全面素食,從而形成了獨具中國漢傳佛教特色的素食傳統(tǒng),學界大體都認為是梁武帝要求佛教僧團“禁斷酒肉”事件所促成,其標志即公元511年他親撰旨在推動佛教僧團禁斷肉食的《斷酒肉文》。據(jù)該文記載,梁武帝為推動禁斷酒肉,曾親自主持了兩次法會,頒布了五道敕文。他在《斷酒肉文》中引用了各種佛教經(jīng)論,其中最主要的是《大般涅槃經(jīng)》,以說明禁斷酒肉的理由。他認為在中國漢傳佛教經(jīng)籍中既然已經(jīng)規(guī)定不得食肉,但是出家人卻仍有飲酒食肉的習慣,這與經(jīng)籍中的素食要求是格格不入的。且就當時的民間信仰而言,在祭祀中也已經(jīng)開始采用素食供品,這都使身為虔誠佛教徒的梁武帝下定決心開展斷酒肉運動。然而梁武帝禁斷酒肉的主張,也有僧伽質(zhì)疑,認為禁斷酒肉一說并沒有戒律上的依據(jù),僅僅只是經(jīng)籍要求如此。《廣弘明集》中記載:“僧道:律中無有斷肉法,又無懺悔食肉法。諸律師從來作若為開導,使人致有此疑?！睘閺氐捉鉀Q經(jīng)籍中有斷肉一說而戒律中卻無此規(guī)定的問題,梁武帝以含有禁斷酒肉規(guī)定的大乘律典——《梵網(wǎng)經(jīng)》中的菩薩戒為根據(jù),于天監(jiān)十八年(520)敕寫了《出家人受菩薩戒法》,從而明確了禁斷酒肉的戒律來源。隨著《梵網(wǎng)經(jīng)》菩薩戒法的風行,梁武帝也就成功地推動了禁斷酒肉的素食運動。與梁武帝差不多同時代的北齊文宣帝,也曾經(jīng)進行了長時間、大規(guī)模的戒殺斷肉的素食運動。公元550年,北齊高氏政權(quán)建立,當時佛教的發(fā)展非常迅速,有“中興”之譽。據(jù)《續(xù)高僧傳》卷十記載:“屬高齊之盛,佛教中興。都下大寺,略記四千。見住僧尼,僅將八萬。講席相距二百有余,在眾常聽出過一萬。故宇內(nèi)英杰咸歸厥邦。”北齊皇帝對佛教表現(xiàn)出異乎尋常的熱情:禮敬僧人、獎勵譯經(jīng)、建立塔寺、廣造佛像、刻鑿經(jīng)典。天保二年(551),文宣帝為報佛恩,下詔放生、造塔、建寺:“仰惟慈明緝寧四海,欲報之德,正覺是憑。諸鷲鳥傷生之類,宜放于山林。即以此地為太皇太后經(jīng)營寶塔,廢鷹師曹為報德寺?！?《續(xù)高僧傳》卷八)后又在全國推行戒殺、斷酒、禁肉:“斷酒禁肉,放舍鷹鷂,去官畋漁,郁成仁國。又斷天下屠殺。越六年,三敕民齋戒,官園私菜葷辛悉除。”(《續(xù)高僧傳》卷十六)此后三年,文宣帝又連續(xù)三次下詔戒殺蔬食,其心之誠,可見一斑。(《北齊書·文宣帝本紀》)而他當時推行的斷肉素食運動的理論依據(jù)也直接取源于《大般涅槃經(jīng)》中“食肉斷慈悲種”的思想。北齊的放生、戒殺、斷肉、食素運動可謂規(guī)模空前、影響深遠。只是因為北齊繼承的是少數(shù)民族的鮮卑族政權(quán),在當時封建社會的正統(tǒng)思想下,不僅見諸于文字記載的史料不多,就是在對后世的影響方面,也遠不及梁武帝的素食運動,以致鮮少有人知道這么一段歷史?？梢哉f,梁與北齊一南一北,共同促進了中國漢傳佛教僧人特有的素食傳統(tǒng),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此后中國一千多年的佛教文化。道教倡導戒殺和素食,其戒條在道教經(jīng)典中比比皆是,如《太上老君戒經(jīng)》說:“一切眾生,含氣以上翔飛蠕動之類皆不得殺……殺害眾生利養(yǎng)身口(殺生治病為養(yǎng)身,宰害供廚為利口也),如此等輩見(現(xiàn))生受業(yè)永墜諸苦?！绷何涞墼凇稊嗑迫馕摹分幸舱f,佛教僧侶飲酒食肉的作風,不僅有悖于佛教教旨教義,而且在這方面與其他出家人(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