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資本制度的再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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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公司法規(guī)定，來源于全體股東的公司資本是公司獲得獨立人格的必備法律要件，它不僅體現了股東對公司的義務，而且是股東對公司承擔有限責任的物質前提；公司資本是公司財產的首要和重要組成部分，所以在公司整個運營期間，公司資本是構成公司對外信譽的重要基礎，是公司舉債和債權人實現債權的重要保證。因此，公司資本是公司賴于存在的前提。

我國公司法規(guī)定了較為嚴格的公司資本制度。

１．實行嚴格的注冊資本最低限額制度。股份有限公司注冊資本的最低限額為人民幣１０００萬元；有限責任公司視其主營業(yè)務的不同，注冊資本的最低限額分別為人民幣５０萬元、３０萬元或１０萬元。公司注冊資本最低限額需高于上述規(guī)定時，由法律、行政法規(guī)另行規(guī)定。

２．實行嚴格的法定資本制。主要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面：第一，公司設立時必須在章程中規(guī)定注冊資本，公司注冊資本必須由全體股東在公司設立時全部繳足，并在公司登記機關登記。第二，注重公司資本的充實，公司累計轉投資額不得超過公司凈資產額的５０％；有限責任公司的初始股東對現金以外的出資負保證責任；股份有限公司不得以低于股票面額的價格發(fā)行股份；除公司法規(guī)定的特殊情形外，公司不得收購其發(fā)行在外的股票；公司在彌補虧損，提取公積金、公益金之前，不得向股東分配利潤。此外，公司法對股東實物、工業(yè)產權、非專利技術及土地使用權出資進行嚴格監(jiān)督和控制，規(guī)定上述出資必須依法評估作價后折合股份。以工業(yè)產權，非專利技術作價出資時，其作價金額一般不得超過公司注冊資本的２０％。第三，規(guī)定公司不得任意增、減資本；公司增、減資本必須經股東大會決議通過。在減資時，公司還應編制資產負債表、財產清單，向債權人發(fā)出通知、公告，債權人有權要求公司提供擔保或要求公司清償債務，公司增、減資本時，必須依法申請辦理變更登記。

３．實行驗資制度。公司成立或增資時的股東出資必須經法定的驗資機構驗資，并出具驗資證明。

一、公司資本制度在實踐中的問題

公司法的上述規(guī)定，對于確保公司資本的足額到位，公司資本的充實和維持起到了很好的作用，抑制了公司法頒布之前股東虛假出資、騙取公司登記，導致在經營中出現債權債務糾紛后公司無力承擔責任的現象。但是公司法頒布后又出現了股東采用各種手段抽逃出資損害債權人利益，或引發(fā)股東之間、股東與公司高級管理人員之間對公司財產的爭議。各種形式的虛假出資及抽逃出資現象，顯然對公司法立法意圖的實現具有阻礙作用。對如此嚴格的公司資本制度，為何不能有效地抑制虛假出資及抽逃出資現象，筆者認為，其中固然存在多種因素，但從立法的角度看，問題只能歸結為公司法本身存在的缺陷?，F行公司法缺乏一套嚴實的防范和處罰措施來保證其立法意圖的實現。

１．公司法僅規(guī)定在有限公司成立后，發(fā)現非現金出資的實際價額顯著低于章程所定價額時，交付該出資的股東補交其差額，公司設立時的其他股東對此承擔連帶責任。但對以現金出資的實際價額顯著低于章程所定價額時，沒有規(guī)定相應的處罰，實際上，此類情況更普遍。造成這種情況的主要原因是在辦理設立登記時虛報注冊資本，公司股東虛假出資或在公司成立后抽逃出資。

２．公司法規(guī)定，辦理設立登記時，虛報注冊資本騙取公司登記的，公司發(fā)起人或股東虛假出資或在公司成立后抽逃其出資的，發(fā)起人或股東承擔補交注冊資本的責任，但此種責任是否是連帶責任，公司法規(guī)定的并不明確。

３．在公司不能清償債務時，同時存在公司股東虛假出資或抽逃出資的，債權人能否直接向該股東請求清償？清償的范圍有多大？公司法沒有規(guī)定。

４．忽視對股東抽逃出資的預防。公司法對股東與公司之間交易的限制性規(guī)定過于簡單，存在疏漏。

二、對完善我國公司資本制度的立法思考

由于上述規(guī)定的不明確，導致了法院在審理此類糾紛時標準不一，處理結果也就大相徑庭。因此，有必要對現行的公司法作必要的修改，以完善我國的公司資本制度。

（一）關于發(fā)起人和股東對公司資本不足的補繳責任

１．有限責任公司股東和董事對公司資本不足額補繳的連帶責任。有限責任公司的股東對公司資本不足額承擔補繳責任的立法依據是股東不履行出資義務。出資種類的不同以及是否是設立時的出資不影響對這種責任的追究。股東間對公司資本不足額承擔連帶責任是由于有限責任公司設立時股東之間的特殊關系，同時也為了加強股東間的相互監(jiān)督。公司董事承擔連帶責任是由于公司董事在公司經營管理中的地位和作用。公司成立后的增資過程中，因股東的虛假出資或抽逃出資造成股東出資顯著低于章程所定數額的，負有責任的公司董事應承擔連帶責任。因此，建議我國公司法關于有限責任公司設立時的股東以非貨幣出資造成公司資本不足時的連帶補繳責任應擴展適用于股東以貨幣出資的情形。同時此種連帶責任應適用于公司增資時的資本繳納，此時連帶責任的主體應當包括負有責任的公司董事。

２．股份有限公司的發(fā)起人對公司資本不足額補繳的連帶責任。由于發(fā)起人在股份有限公司中的特殊法律地位，通過加重發(fā)起人的責任，使其在公司設立的過程中依法履行義務，防止公司資本不足。另外即使發(fā)生公司資本不足的情況，公司也能通過法定程序及時填補資本空額。

（二）對股東與公司之間交易的限制問題

我國公司法僅僅限制公司股份的購回這種特殊情況下的股東與公司的交易，而對股東與公司之間的其他不正常交易不作限制，不僅不足于有效抑制股東與公司之間的不正常交易，反而為股東通過與公司交易的方式轉移資本提供了方便，這對保護公司和股東利益極為不利。因此，建議公司法借鑒國外立法，對股東與公司之間的交易作出進一步的限制。

（三）公司高級管理人員對公司實質性減資的責任

由于股份有限公司中實際存在的管理層對公司經營管理的控制，因此，公司高級管理人員的行為往往是造成公司實質性減資的原因。在國際上，各國法律都有對公司董事經理等高級管理人員因自己的故意或重大過失行為造成公司損失承擔賠償責任的規(guī)定。我國公司法對以董事為核心的公司高級管理人員在職權范圍內的行為造成公司減資、導致公司和債權人損失的情形及責任未作規(guī)定。因此建議公司法應當規(guī)定，在因公司違法減資造成公司及債權人損失時，有故意或重大過失的董事和經理應當對此承擔責任。

（四）股東虛假出資或抽逃出資對公司債權人承擔的責任問題

當公司不能清償債務時，發(fā)現股東虛假出資或抽逃出資，債權人能否直接向股東追償，追償范圍有多大？這是一個值得研究的問題，一些國家的公司法或審判實踐中，采用了“公司人格否認原則”予以解決。所謂公司人格否認原則是指在處理上述情況時，不考慮公司獨立法人的特性，追究被公司法律特殊性所掩蓋的經濟實情，從而責令特定的公司成員直接承擔公司的義務和責任。這一原則雖然沒有在我國公司法中體現，但是在司法實踐中，已有不同程度的適用。例如：１９９４年最高人民法院在《關于企業(yè)開辦的企業(yè)被撤銷或者歇業(yè)后民事責任承擔問題的批復》中就適用了該原則。但是，我國是成文法系的國家，公司人格否認這樣一個原則究竟應當如何體現為具體的法律規(guī)定，是一個仍然在探討中的問題，而作為特殊情況下適用的原則，公司人格否認原則實際上是對公司有限責任和公司法人制度的完善，也是對公司資本制度的完善，因此，建議在適當時機，應將公司人格否定原則制訂在我國的公司法之中。

（五）對注冊資本驗證制度的規(guī)定問題

為保證公司資本的真實，在采用法定資本制的國家均規(guī)定了嚴格的出資檢查制度。我國公司法亦規(guī)定：公司成立或增資時的股東出資必須經法定的驗資機構驗資，并出具驗資證明。同時，公司法對資產評估、驗資機構提供虛假證明文件，因過失提供有重大遺漏的報告等不同情形，分別規(guī)定了行政、民事、刑事責任。但在實踐中，由于法律對驗資機構的地位、權利、義務及責任規(guī)定不夠細致，同時，處于驗資法律關系中的公司登記機關、驗資機構及公司之間缺乏相應的制約機制。公司登記機關通常對提交的驗資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