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折曲是記譜之術(shù)嗎聲曲折釋義

聲折曲是記譜之術(shù)嗎聲曲折釋義

“聲韻”一詞來自東漢班固（公元32-97年）的《漢書藝術(shù)文化志》。河南·周·歌詩·七篇河南·周·歌[詩]·聲曲折·七篇周謠·歌詩·七十五篇周謠·歌詩·聲曲折·七十五篇在以后的典籍中，亦屢見“聲韻曲折”、“音韻曲折”、“聲折”等稱謂。從而，何為“聲曲折”？古今學(xué)者，見仁見智。一、關(guān)于“聲樂”的有效途徑1、清末學(xué)者鄒漢勛《讀書偶識》云：“[聲]曲折，即樂歌抑揚往復(fù)之節(jié)?！边@里，鄒氏以為“聲曲折”即今天意義的“歌譜”,不確。2、清末學(xué)者王先謙《漢書補注》云：“聲曲折……即歌聲之譜。唐曰樂府，今曰板眼。”這里，王氏不僅把“聲曲折”與今天意義上的“歌譜”等同看待,同時還以為“聲曲折”即“樂府”、“板眼”,顯然不確。3、楊蔭瀏先生《中國古代音樂史稿》(1)云：“對于同一套歌詩，有著兩種本子：一種叫‘歌詩’，一種叫……‘歌詩聲曲折’。若說前者為歌曲的詞，則后者的所謂‘聲曲折’，有極大的可能，就是樂譜?！边@里，楊先生用謹(jǐn)慎的語氣：以為“‘聲曲折’有極大的可能，就是樂譜”。4、黃翔鵬先生《樂問》(2)云：“漢魏聲曲折，記譜之術(shù)？何據(jù)可言漢有琴徽而藉傳琴曲？”這里，黃先生用疑問的口氣：“聲曲折是記譜之術(shù)”嗎？未作肯定。5、王譽聲先生《中國古代音樂史簡編》(3)云：“‘聲曲折’記譜法，可惜失傳了?！边@里，王先生肯定“聲曲折”即“樂譜”。6、夏野先生《中國古代音樂史簡編》(4)云：“聲曲折……可能屬于樂譜性質(zhì)?！边@里，夏先生亦疑為“聲曲折”即“樂譜”。7、蘇木先生《中國古代音樂史》(5)云：“‘聲曲折’為一種記錄曲調(diào)的方法，但由于記載欠詳，又未見原物，故只能存疑?！边@里，蘇先生對“聲曲折”是否為“樂譜”，持“存疑”態(tài)度。以上諸說，均以為或疑為“聲曲折”即“樂譜”。此說不無道理，但絕不是今天意義上的“樂譜”。對此，下文詳述。二、聲屈曲即“曲線”1、吳釗、劉東升先生《中國音樂史略》(6)云：“聲曲折……可能就是當(dāng)時民歌的歌詞集與曲調(diào)集。”并在該書同頁附錄了明代道藏《玉音法事》中的“曲線譜”影件，以為“聲曲折”即“曲線譜”。2、《中國音樂詞典》(7)云：“聲曲折，……即記錄曲調(diào)的樂譜。這一類樂譜的實物，在我國現(xiàn)有史料中，見于‘道藏’的有明代以前的《玉音法事》”。這里指的是“曲線譜”。3、田青先生《世界宗教研究》(8)云：“聲曲折，以曲線狀聲音的高低婉轉(zhuǎn)，是一種較為原始的、直觀的、不甚精確的示意圖?！暻垡活惖那€譜，這在現(xiàn)存宗教音樂典籍中是有實例可證的?！边@里可謂的“實例”，亦指《玉音法事》中的“曲線譜”。4、李純一先生《關(guān)于陜西地區(qū)的音樂考古》(9)云：“《漢書·藝文志》記的‘聲曲折’之類，這都是樂譜。這類的譜子現(xiàn)在還有。曲折象形的譜子，不但中國有，外國也有，這是有普遍意義的。”這里所謂的“曲折象形的譜子”，亦即《玉音法事》之類的“曲線譜”。5、蒲享強、彭李玲先生《從道教音樂探尋古代音樂奧秘的若干設(shè)想》(10)云：“《玉音法事》中的‘曲線譜’，疑即‘聲曲折’之類樂譜”。6、劉紅先生《“聲曲折”考釋》(11)云：“這種‘曲折形象’的‘獨特傳譜方式’即‘聲曲折’古譜”。這里所謂的“曲折形象”，即指“曲線譜”之類。7、吉聯(lián)抗先生《關(guān)于敦煌“最古老的曲譜”》(12)云：“班固《漢書·藝文志》有‘聲曲折’，即樂譜。這種譜可能是用曲折的線條畫成的，所謂‘曲線譜’?！币陨现T說，皆以為或疑為“聲曲折”即“曲線譜”。這個觀點，諸多學(xué)者以為：用明代《玉音法事》中的“曲線譜”來例證漢代歌詩“聲曲折”即“曲線譜”，這兩者之間不僅時間跨度太大了，而且，漢代“歌詩聲曲折”與明代的《玉音法事》之間毫無內(nèi)在的聯(lián)系。所以說，以為“聲曲折”即“曲線譜”，證據(jù)不足。三、“聲屈曲”的由來馮潔軒、李愛群《“聲曲折”是個錯定的詞》(13)云：“‘聲曲折’并非古代文獻(xiàn)中的本來詞語，而是現(xiàn)代學(xué)者把古文獻(xiàn)的上下文字劃錯，后人新‘創(chuàng)’的名詞，因而它是不真實的，同時也是錯誤的?！恍业氖乔∏≡谶@一點上，大家都錯了?！贝苏f不確?！奥暻邸币辉~，不僅在《漢書·藝文志》中兩次出現(xiàn)；同時在后來的典籍中亦屢見“聲韻曲折”、“音韻曲折”、“聲折”等稱謂。足證，“聲曲折”在漢代是一個約定俗成的詞語。四、周歌《歌詩》聲屈曲說1、牛龍菲先生《敦煌東漢元嘉二年五弦琴譜研究》(14)云：“‘聲曲折’并不一定就是‘曲線譜’，而更有可能是‘字符譜’。”即以“字符”記錄“樂譜”。2、蕭滌非先生《漢魏六朝樂府文學(xué)史·鼓吹鐃歌》(15)云：“故《樂府詩集》[卷十九]云：‘凡古樂錄，皆大字是詞，細(xì)字是聲，聲詞合寫，故致然爾。’……漢人記聲之法，是否亦用文字？如《河南周歌[詩]聲曲折》之類，不得而知。據(jù)《宋書·樂志》所載，則六朝以前，似即已用文字。”3、劉再生先生《“聲曲折”之我見》(16)云：“聲曲折，……應(yīng)是出于‘聲調(diào)之曲折’，而并非由于‘字形之曲折’。這種樂譜很可能是用具有聲韻曲折之文字來標(biāo)記歌詩音調(diào)之高下?！且环N嚴(yán)格意義的樂譜?！痹撐牟煌馐挏旆窍壬摹拔淖帧闭f，以為“文字形態(tài)”的“‘曲折形象’的‘聲曲折’在漢代是不存在的。”該文還否認(rèn)漢代“歌詩聲曲折”即后世宗教“曲線譜”之說。筆者以為，劉先生“聲曲折”解釋謂“用具有聲韻曲折之文字來標(biāo)記歌詩音調(diào)之高下”，此說，比以往諸說接近了“聲曲折”之本義———把“聲曲折”與“聲韻曲折”聯(lián)系起來了。至于說“聲曲折”是否“是一種嚴(yán)格意義上的樂譜”？筆者將在下文詳述。五、《隋書》卷1《文學(xué)類著作》“聲屈曲”記載王德塤先生《“聲曲折”研究評述》(17)云：“‘聲曲折’是上古七弦琴指法樂譜。這些樂符或指譜，是將七弦琴的演奏指法，轉(zhuǎn)化為相應(yīng)的圖形符號(包括“聲曲折”符)，組成一個完整的系統(tǒng)以記錄琴曲。其本質(zhì)仍然是語言文字的代號，不能直接表達(dá)節(jié)奏、音高關(guān)系。仍然屬于樂器譜———指法譜體系，統(tǒng)稱為‘聲曲折’樂符體系，”該文又以《日傳八份卷子琴譜》(18)為證，在乙、丙、丁、戊四卷中，搜集到16個“曲折”形狀的琴指法符號，并斷定“乙卷撰抄于南北朝，丁卷撰抄于隋朝僧人馮智辦之手，約于隋大業(yè)九年，即公元613年?！痹撐牟粌H觀點新穎，同時還對“錯定”說作了詳實地批評。然而，“琴法”說自身尚有三個疑點：其一，典籍中只見“歌詩聲曲折”、“歌詩……聲韻曲折”、“歌詩……音韻曲折”、“歌詩……聲折”等與“歌詩”相關(guān)的“聲曲折”；尚未發(fā)現(xiàn)與“琴”相關(guān)的“琴歌……聲曲折”、“琴曲……聲曲折”、“琴法……聲曲折”等稱謂。其二，斷定乙卷撰抄于南北朝，那么，在南朝人沈約撰纂的《宋書·樂志》中為何發(fā)出：“音韻曲折，又無識者，則于今難以意言”之感慨!這個“音韻曲折”，對于同時代的大學(xué)者沈約來說，應(yīng)該知道是什么東西?什么意思?何況古今編修史志者無一不是“通才”。其三，斷定“丁卷撰抄于隋僧馮智辦之手(公元613年)”，那么，與馮智辦同時代的大學(xué)者魏徵(公元580—643年)撰纂的《隋書·音樂志下》中云：“歌詩……雖詩章詞異，興廢隨時，致其韻逗曲折，并系于舊，一皆因襲，不敢有所改也。……故知樂名雖隨代而改，聲韻曲折，理應(yīng)常在。”這里的“韻逗曲折”、“聲韻曲折”皆對歌詩而言；只字不提“聲曲折”與“琴歌”、“琴曲”、“琴法”相關(guān)?？磥?，說“聲曲折”即“琴法”指符之類的樂譜，尚須發(fā)現(xiàn)新證才能成立。六、說一：“聲屈曲”說修海林先生《“聲曲折”概念的重新界定與音韻學(xué)研究視點》(19)云：“所謂‘聲曲折’，應(yīng)該是指音韻之‘曲折’。這樣一種‘曲折譜’，或可稱為‘音韻譜’。此說亦可稱為‘音韻說’?！毙尴壬选奥暻邸苯忉屩^“音韻之‘曲折’……可稱為‘音韻譜’?！贝苏f，符合“聲曲折”之本義。然而，該文未能對提出的觀點作詳實的論證。下文，筆者要對“聲曲折”作兩點論證：其一，“聲曲折”是漢代歌詩的“音韻吟詠譜”。其二，“音韻吟詠譜”是我國古代非嚴(yán)格意義上的“歌唱旋律譜”。從而既體現(xiàn)了古人“制聲度曲”是從“音韻吟詠”到“弦節(jié)歌調(diào)”這一創(chuàng)腔過程。所謂“譜”，即規(guī)范化的標(biāo)注符號。(一)“聲屈曲”之意言1、《漢書·藝文志》載：河南·周·歌詩·七篇河南·周·歌[詩]·聲曲折·七篇周謠·歌詩·七十五篇周謠·歌詩·聲曲折·七十五篇在兩兩相同的“歌詩”集中，一套注明有“聲曲折”；另一套沒有注明有“聲曲折”。說明，注有“聲曲折”的這兩套“歌詩”集，肯定附有某種標(biāo)識“音韻譜”符號，絕不會有第三種意義。2、漢代經(jīng)學(xué)大師班固，為何把“歌詩聲曲折”放在《漢書·藝文志》中，而不放在《律厲志》與《禮樂志》中?對此，人們不難發(fā)現(xiàn)：《藝文志》中所列篇目均為“文論”、“歌詩”、“辭賦”之類，音樂不列其內(nèi)；而詩、詞、歌、賦又皆屬于“韻文”范疇。所以說，研究“歌詩聲曲折”第一觀點，應(yīng)該放在“音韻學(xué)”。3、南朝·梁·沈約(公元441—513年)《宋書·樂志》載：雖詩章詞異，興廢隨時，至其韻、逗曲折，皆系于舊，有由然也?！菏细柙?，或二言、或三言、或四言、或五言，與古詩不類?！詽h氏以來，依放此禮，自造新詩而已。舊京荒廢，今既散亡。音韻曲折，又無識者。則于今難以意言。這里明確地說：“聲曲折”是指“歌詩”的“韻、逗曲折”、“音、韻曲折”。然而，由于漢之后的長期戰(zhàn)亂與割據(jù)，從而對漢代歌詩的“音韻曲折”之標(biāo)注發(fā)出“又無識者，則于今難以意言”的感嘆!4、北齊·魏收(公元506或505—572年)《魏書·樂志》載：初侍中崔光臨淮王ue236，并為郊廟歌詞，而迄不施用。……九龍所錄，或雅或鄭，至于淫[謠]俗、四夷雜歌，但記其聲折而已，不能知其本意。這里說明兩點：其一，聲折”是對“歌詞”而言。其二，“九龍”雖把“謠俗、四夷雜歌”的“聲折”[音韻譜]抄錄了下來，但“不能知其本意。”如若“聲折”，是當(dāng)時流行的“歌譜”[樂譜]，身為太樂令的崔九龍，絕不會發(fā)出“但記其聲折而已，不能知其本意”的感嘆。5、唐·魏徵(公元580—643年)《隋書·音樂志下》載：晉武帝太始二年，遣傅玄等造行禮及上壽、食舉歌詩，張華表曰：按漢魏所用，雖詩章詞異，興廢隨時，至其韻、逗曲折，并系于舊，一皆因襲，不敢有所改也?！手獦访m隨代而改，聲、韻曲折，理應(yīng)常在。這里同樣說明兩點：其一，“韻、逗曲折”、“聲、韻曲折”，是對“歌詩”、“詞章”而言。其二，若用今天的話說，“律詩”或“詞牌”的內(nèi)容可以“興廢隨時”，但“平仄譜”不能改變。6、《宋書·謝靈運傳》云：欲使宮、羽相變，低昂互節(jié)，若前有浮聲，則后須切響。一簡之內(nèi)，音、韻盡殊。兩句之中，輕重悉異。妙達(dá)此旨，始可言文。這段話是對“歌詩聲曲折”最好的注釋：它要求在一首歌詩中，其“聲調(diào)”必須“宮、羽相變，低昂互節(jié)?！逼洹熬涓瘛北仨殹叭羟坝懈÷暎瑒t后須切響?！薄春髞砺稍娝^的“平仄”相同?！皟删渲校p重悉異”。———即上下句必須“平仄”相異?！耙缓喼畠?nèi)，音韻盡殊”?！匆皇赘柙姷摹耙繇崱北仨毟挥凶兓！懊钸_(dá)此旨，始可言文。”———這里明確指出“聲韻曲折”是對“文”[歌詩]而言。非指“歌譜”、“樂譜”者也。對此，資深學(xué)者周策縱先生云：“我們?nèi)缯J(rèn)沈約說的‘浮聲’是指‘昂’、‘輕’而‘長’的‘平聲’，‘切響’是指‘低’、‘重’而‘短’的‘仄聲’”。(20)那么，“聲曲折”的本義是指西漢歌詩須按“音韻吟詠”不會有錯。周先生又云：“我國的‘平仄’名目，大約到齊、梁以后才發(fā)生，但在詩歌的實際寫作上恐怕早已存在。……前人曾以為《詩經(jīng)》里協(xié)韻特別注重入聲與非入聲的區(qū)別。……但至少可以找出古代區(qū)分聲調(diào)為兩類的痕跡來。……我覺得周、漢的詩歌作品，在押韻時，絕大多數(shù)已分成兩類。雖無平仄之名，已有平仄之實。”(21)“陳灃嘗以為，齊、隋間人往往以‘宮、商’、‘宮、羽’，‘宮、徵’，‘宮、角’對舉。也許“宮、角”便是平聲，而‘商、徵、羽’則屬于仄聲。這猜測也許并非全無理由。”(22)7、元·周德清《中原音韻·序》云：樂府作，而聲律盛。自漢以來然矣?！湃嗽疲鹤鳂犯屑捎袀谝袈?。可見，漢代的“歌詩”，對其“音韻曲折”已有嚴(yán)格的要求。(二)“聲屈曲”—“聲曲折”引義是漢代歌詩“歌唱旋律譜”明確“聲曲折”的本義是指漢代歌詩的“音韻曲折”，從而，“音韻吟詠譜”是我國古代非嚴(yán)格意義上的“歌唱旋律譜”。“歌詩”的“音韻”須通過“吟詠”來體現(xiàn)?！耙髟仭?，須有規(guī)范。而標(biāo)注“吟詠”規(guī)范的符號，即“譜”。這既是中國漢代“制聲度曲”的法規(guī)，又是歌詩演唱時的“歌唱旋律譜”?！渡袝吩疲骸霸娧灾?，歌詠言，聲依詠，律和聲。”所謂“詩言志”———即“詩”為“心聲”?！案柙佈浴薄垂湃顺枋峭ㄟ^對“詩韻”的“吟詠”來抒發(fā)“心聲”。那么，古人如何“吟詠”歌詩?———即通過對“歌詩”的每一個字的“音韻”之“曲折”，進(jìn)行藝術(shù)處理———發(fā)出抑、揚、頓、挫的歌聲，這就是所謂的“聲依詠”。最后，要求“吟詠”出來的“歌聲”，還必須符合樂“律”———五聲、六律之音高標(biāo)準(zhǔn)。這就叫做“律和聲”。準(zhǔn)此，一首歌詩的“旋律”產(chǎn)生了。此說，宋·王灼《碧雞漫志》云：歌詩，“古人初不定聲律，因所感而發(fā)為歌，而聲律從之。唐·虞禪代以來是也。余波到西漢末始絕?！?23)這段話，同樣是對《尚書》“詩言志，歌詠言，聲依詠，律和聲”以及“歌詩聲曲折”最好的注釋———音韻產(chǎn)生旋律!所以，《宋書·樂志》云：“蓋依詠弦節(jié)，本有因循。而識樂知音，足以制聲度曲法用，率非凡近所能改。二代三京，襲而不變。雖詩章詞異，興廢隨時，至其韻逗曲折，皆系于舊，有由然也?！本褪钦f，古人“制聲度曲”的法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