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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英漢雙語詞典編纂出版考述

無論是清末的出版史還是中西文化史,編纂英漢詞語詞典的現(xiàn)象都應該是一個值得關注的重要課題。作為西學東漸、中學西傳的重要資料,漢英、英漢雙語詞典歷史文本的學術研究價值不可低估。然而,現(xiàn)實情況是,其研究意義被嚴重忽視,不僅早期(上世紀80—90年代)出版的中國字典詞典史、出版史著作及其他相關研究成果(如近代傳教史、中西關系史)對雙語詞典編纂出版現(xiàn)象或視而不見,或語焉不詳,使人絲毫感覺不到這一課題的分量;就是近十年來發(fā)表、出版的相關成果中,對晚清雙語詞典編纂出版現(xiàn)象的描述,要么史實有誤、錯誤百出1,要么結論武斷2,信息不完整3,總之很難使讀者對這一現(xiàn)象有一個明晰、準確、完整的認識。為推進這一研究,為更多學者今后能從社會文化史、中西文化關系史、漢語發(fā)展史、詞典編纂出版史等多個視域深入探討這一重要文化現(xiàn)象做些鋪墊,筆者勾稽爬梳相關史料,吸收近年來學術界相關成果,力爭對晚清漢英、英漢雙語詞典的興起與發(fā)展、源流與譜系作一探討,以求能比較完整準確地描述出晚清這一重要文化現(xiàn)象的樣貌。4一馬禮特權kraft據粗略統(tǒng)計,從19世紀初葉到清末不到100年的時間里,以西洋傳教士為主體,輔以少量世俗西方人及中國知識分子的詞典編纂者,共編纂出版了近70部各種類別、規(guī)模的漢英、英漢雙語詞典。其數(shù)量之巨,內容之豐,影響之大,實在令人驚嘆。按詞典類別加以梳理,可以大致劃分為普通漢英、英漢雙語詞典(面向使用官方普遍使用的共同語言的讀者)、漢語方言一英語雙語詞典、英漢雙語??圃~典三大類。其中,面向讀者數(shù)量最多、影響最大的,當屬普通漢英、英漢雙語詞典。下面,我們首先以時間為序,對普通漢英、英漢雙語詞典的出版信息、內容及源流譜系加以簡述。1807年,英國倫敦會傳教士馬禮遜(RobertMorrison,1782—1834)來到中國廣州,秉承倫敦會的指示,苦學中文及中國文化知識,為日后編纂中文字典和翻譯《圣經》做準備。在當時清政府嚴禁中國人教外國人學中文、嚴禁外國人購買中國書籍、嚴禁外國人居留廣州的嚴苛環(huán)境下,歷經千辛萬苦和十幾年的光陰,在付出“健康受到很大損害”的代價后,馬禮遜終于編就一部規(guī)模宏大、內容厚重的漢英、英漢雙語詞典,即《華英字典》,其英文全稱是:ADictionaryoftheChineseLanguage,inthreeparts.Partthefirst,containingChineseandEnglisharrangedaccordingtothekeys;partthesecond,ChineseandEnglisharrangedalphabetically,andpartthethird,consistingofEnglishandChinese,由東印度公司在澳門出版。5《華英字典》共3部6卷,其中第一部名為《字典》,共3卷,分別于1815、1822、1823年出版;第二部名為《五車韻府》,2卷,分別于1819、1820年出版;第三部名為《英漢字典》,1卷,1822年出版。6第一部主要依據《康熙字典》編譯而成7,按部首排列漢字條目。第二部主要以清朝陳先生著作為藍本并參考中國傳統(tǒng)韻書《分韻》、《佩文韻府》等編纂而成8,按音韻次序排列詞條。這兩部皆為漢英詞典,只是檢字方式不同。第三部為英漢詞典。全套詞典4開本大小,共4000多頁,40000詞條,內容極其豐富,其收錄詞條及例句解釋涵括了中國傳統(tǒng)宗教信仰、歷史人物、孔孟經典、教育與科舉制度、古代科技、戲劇音樂、民俗民諺等,堪稱一部介紹中國文化的百科全書。它的問世,為當時西人尤其是來華傳教士學習中文及中國文化知識提供了極大便利,受到歐洲漢學界的廣泛贊譽,也開中國漢英、英漢雙語詞典編纂之先河,成為其后多部漢英、英漢雙語詞典編纂的藍本與規(guī)范。馬禮遜《華英字典》初版40多年后,為滿足更多讀者特別是中國學子學習英文的需要,該書第二部《五車韻府》于1865年由倫敦會設在上海的出版機構墨海書館(LondonMissionarySocietyMissionPress)再版。此書版式由原來的4開改為12開,更便于攜帶與閱讀。1879年,上海點石齋石印書局出版發(fā)行石印版《五車韻府》,版式縮至16開,并將上下兩冊合并為一冊,價格更便宜,流行更廣。此外,另一種標署1865年出版、實則19世紀后期石印出版的《五車韻府》也曾在市面流行(美國國會圖書館、香港大學圖書館等均有收藏)。1899年,一位署名金約瑟的編者石印出版了《改訂增廣五車韻府》,是晚清與馬禮遜《五車韻府》有直接關聯(lián)的最后一個版本。9馬禮遜字典再版情況大致如是。馬禮遜《華英字典》出齊近20年后,英國倫敦會傳教士麥都思(WalterHenryMedhurst,1796—1857)于1842年在巴達維亞印刷所出版了他的《漢英字典》(ChineseandEnglishDictionary)。10此書體例、規(guī)模及具體內容不詳。幾年之后,麥都思于1847—1848年在上海墨海書館出版了另一部詞典《英漢字典》(EnglishanndChineseDictionary)。據陳力衛(wèi)講,麥都思的字典中,幾乎將馬禮遜字典中的譯詞全部采納,甚至誤譯也承襲下來。11這說明麥都思《英漢字典》是以馬禮遜《華英字典》為藍本或脫胎于后者的。麥都思在他的序中提到,這本字典是在馬禮遜的英漢字典的基礎上編定的,還參照了一位無名氏的拉丁漢譯手稿,同時得到了很多中國人的幫助。但麥都思拋棄了馬禮遜用漢語句子解釋英文詞條的辦法而采用單字或詞組的方式來注釋,而且給出的對應漢語詞匯比馬禮遜和衛(wèi)三畏字典都要多。1844年,美國傳教士、外交官,后來成為美國第一位漢學教授的衛(wèi)三畏(SamuelWellWilliams,1812—1884)在澳門香山書院出版了他的《英華韻府歷階》。此前,為了開創(chuàng)在華事業(yè)的局面,衛(wèi)三畏以馬禮遜為榜樣,刻苦學習中文。據記載,他“不得不在晚上學習中文,并將房間里的燈光遮蔽,以保護他自己的中文教師”。12經過10余年的努力,他不僅學得一口流利的官話和廣東土話,而且編就出版了這部頗具特色的官話英漢詞典。衛(wèi)三畏在此書序言中談到,在字典編纂過程中,除了引用中國人的著作外,編者還從馬禮遜那里摘錄了他認為有用的一切,明確說明了詞典語料的來源。不過,該詞典中的譯詞與馬禮遜詞典有很大不同,以雙音節(jié)詞為主,很少單漢字及幾個漢字構成的短語??梢娭袊鴤鹘y(tǒng)韻書主要收錄復合詞的特色對他的影響,也從中可見他將詞典命名為“韻府”的初衷。此后,衛(wèi)三畏繼續(xù)他的詞典編纂事業(yè),除編纂出版廣東方言詞典外,1874年又在上海美華書館出版了普通漢英詞典《漢英韻府》(ASyllabicDictionaryoftheChineseLanguage,今譯《漢英拼音字典》)。13此書規(guī)模不大,按羅馬字母順序排列漢字,其特點是每個漢字之下,還標有北京、上海、廈門、廣東等地的方音,檢索詞目比較方便。此書一度是美國來華外交界人士必備的工具書。1906年華北公理會委辦重訂,北通州協(xié)和書院梓行。1909年重印。大致在麥都思、衛(wèi)三畏的普通漢英、英漢詞典出版20余年后,1866—1869年,德國傳教士羅存德在香港《孖剌西報》社(DailyPressOffice)出版了另一部普通英漢詞典即《英華字典》(EnglishandChineseDictionary)。14該字典為2卷本,2000多頁。其顯著特色是直接根據韋氏英語詞典選擇詞條,對先前出版的幾部英漢詞典條目譯名做了大量修改,增加了許多俚語、俗語及近代科技術語。時人對該詞典大加贊揚:“其中俚語文言無不悉載,前人所略者譯之不厭其煩,所贅者刪之不嫌其簡。訪咨至于邇言,搜羅不遺俗字,重抽舊緒,別出新詮,博采傍稽,合參互證。”15在晚清時期出版的漢英、英漢雙語詞典中,羅存德的《英華字典》是一部別有新意的詞典,代表了19世紀西人漢外詞典編纂的較高成就。1871年16,羅存德又編纂了一部《華英字典》(AChineseandEnglishDictionnary),由上海中國內地傳教會出版。與羅存德《英華字典》出版大致同時,1868年,一個名叫鄺其照(1836—1891)17的中國知識分子編纂的英漢詞典《字典集成》(ASmallEnglishndChineseLexicon),由香港中華印務總局出版,這是有史以來中國人編纂的第一部英漢詞典,也是19世紀眾多漢外雙語詞典中唯一一部由中國人編纂的英漢詞典,在晚清漢外雙語詞典編纂基本由西人包打天下的格局中顯得尤為珍貴。詞典規(guī)模不大,共400頁,由8000個單詞的詞典正文和一個包含各類單詞和口語短語的附錄組成,突出天文地理、日常物用、社交商務等內容。詞典正文的編寫,參照了馬禮遜、麥都思、衛(wèi)三畏的作品。該書出版后廣受歡迎,據鄺其照后來講,此書發(fā)行量“出乎意料的巨大,充分顯示了人們對這種讀物的需求和喜愛”。18因此,詞典初版后鄺其照對其進行修訂,新增了4000個單詞及部分商業(yè)信函、貿易表單的范本,1875年由香港中華印務總局同名再版。1887年,上海的別發(fā)洋行(Kelly&WalshLtd)19和中國一家出版商共同出版了該詞典的第三版,名為《華英字典集成》(AnEnglishandChineseDictionary)。此版最大特色是大量增加了有關對外貿易的內容,如外貿函件的格式、中國進出口關稅表、中國與其他國家商貿協(xié)定最新發(fā)展情況等。這些內容包含在一個附錄中,相當于一個英漢外貿專科詞典,為普通漢外詞典內容所不見,非常實用。許應鏘在該版中文序言中評價:鄺其照“近復集取華英貿易書札,取其語言之簡括易明,為日用往來所必需者,皆譯華英音義”,“將使商旅經營貿易開卷了然”。20此后,詞典再版不斷進行:1893、1896年,上海申昌書局以《增廣華英字典》之名分別石印再版此書;1899年,商務印書館以《商務書館華英字典》之名再版;1903年,顏惠慶等受商務印書館委托修訂1899年版詞典,以袖珍本形式出版;1920年,該詞典1887年版由香港和盛書局再版;1923年,香港新廣興公司重新出版了鄺其照的全套英語教學叢書,其中包括《華英字典集成》。上述情況可見該詞典在清末民初影響之一斑。1871年,曾以英國公使館護送團成員身份來北京、后到中國海關工作,并在煙臺、上海、溫州等地任教的英國人司登德(GeorgeC.Stent,1833—1884),在上海美華書館出版了一部名為《漢英合璧相連字匯》(AChineseandEnglishVocabularyinthePekkineseDialect)的漢英詞典。這是中國近代世俗西方人士漢英雙語詞典編纂之始。該詞典包括5000多個單字,并配以豐富的詞匯。每個漢字條目有3列,左列是其羅馬字母注音,中間是漢字,右列是其英文釋義,非常便于查找。這種編寫方式一直影響后來出現(xiàn)的各種詞典的編寫,直到20世紀70年代仍有這種編寫方式。211877年,此書修訂再版。此后被加拿大傳教士季理斐買下版權加以補充修訂,1898年由上海美華書館同名第三版印行,仍署名司登德。除上述詞典外,司登德還于1874年出版了一本《漢英袖珍詞典》(AChineseandEnglishPocketDictionnary),具體情況不詳。1872年,美國公理會傳教士盧公明(JustusDoolittle,1824—1880)在福州美華印書局(Razario&MarcalCo.)22出版了一部英漢詞典《英華萃林韻府》(VocabularyandHandbookoftheChineseLanguage)。23此書在編纂過程中參考了麥都思《英漢字典》及《福建土話字典》等二十幾種工具書,可謂兼收并蓄。24全書分為2卷,16開本,1243頁,印刷精美。收錄中文詞匯非常豐富,其附錄部分收錄了西學、中學有關知識,堪稱小型百科詞典。特別是其中主要由著名傳教士撰寫或從他們著述中摘錄的介紹西方科技的詞匯有幾千條,囊括了機械學、礦物與地質學、地理學、印刷業(yè)、藥物學、生理學、數(shù)學與天文學、化學等12個領域,許多詞匯如“加速”、“熱循環(huán)”、“漸加力”、“地平線”、“向心力”、“赤道”、“經緯線”、“牽引力”、“熱脹冷縮”、“摩擦生電”、“顯微鏡”、“近視眼”等或反映西方科技基礎知識,或涉及科技前沿術語,至今仍在使用。此外,盧公明在詞典中還注重介紹中國文化特別是其活動所在地福州地區(qū)的民俗、民諺及民間信仰。在西學東漸、中學西傳方面,盧公明的《英華萃林韻府》皆有建樹。1878年,廣東倫敦傳教會出版了英國倫敦會傳教士湛約翰(JohnChalmers,1825—1899)的《康熙字典撮要》(TheConciseKartghsiDictionary),是《康熙字典》的漢英節(jié)選本,雖談不到有多少創(chuàng)新意義,但對外國及中國讀者學習語言、了解中國傳統(tǒng)辭書是有幫助的。1891年,美國公理會傳教士富善(ChaunceyGoodrich,1836—1925)編纂的《漢英袖珍字典》(APocketDictionary:Chinese-English)在上海美華書館出版,1909年再版。1892年,外交官出身的英國人翟理斯(HerbertAllenGiles,1845—1935)25花費近20年時間編出了一部篇幅巨大的《華英字典》(AChinese-EnglishDictionary),由上海別發(fā)洋行出版。為排印這部巨著,別發(fā)洋行建立了一個專門的排字車間,雇用熟練的中國排字工專事中文排版,并聘請一批精通中英文的飽學之士專門負責審讀校樣,經過整整兩年才完成排版。該詞典共收中文單字13838個,單字與多字條目分開另欄排,每個單字都有編號并給出其多項英文釋義,多字條目的收錄數(shù)量更是超過了在此之前的任何一部漢英詞典。整部詞典正文6欄排,大16開本,正文共1710頁,并設有多種附錄,內容豐富,釋義準確,重視中國歷史文化的介紹。特別是翟理斯改進了威妥瑪式羅馬注音系統(tǒng)排序(同音同調的再按筆畫多少排列先后順序),被人稱為Wade-GilesSystem(威妥瑪一翟理斯注音系統(tǒng))。在很長一段歷史時期內,美國多家圖書館中文藏書編目都使用這套系統(tǒng)。26此后,翟理斯又花20年時間對這部詞典進行修訂,于1912年由別發(fā)洋行出版了3卷本增訂版,在上海、香港、新加坡和日本橫濱四地同時發(fā)行。這部詞典直到1968年還在美國重印,可見其在漢英詞典史上的地位與影響。1873年,翟理斯還曾出版《語學舉隅:官話習語口語辭典》(ADictionaryofColloquialIdiomsintheMandarinDialect)一書,其中匯集了一些結構特殊的中國習語。1900年,美國內地會傳教士鮑康寧(FederickWilliamBaller,1853—1922)在上海美華書館出版了《漢英分解字典》(AnAnalyticalChineseEnglishictionary)。據著名英語學者徐式谷介紹,該詞典編得比較粗疏,誤譯較多。27該詞典曾于1915年再版一次。進入20世紀后,漢英、英漢雙語詞典編纂出現(xiàn)了新的氣象,即深受西方文化浸染、英語程度好的中國知識分子更多地走上雙語詞典編纂的舞臺。謝洪賚、顏惠慶就在新世紀最初10年里分別編纂出版了自己的英漢雙語詞典。謝洪賚(1873—1916年)出生在浙江慈溪一個基督徒家庭,青年時進入美國監(jiān)理會創(chuàng)辦的博習書院學習,22歲受聘上海中西書院,執(zhí)教10余年。教學之余從事著譯活動,為商務印書館編譯了大量暢銷書籍,其中之一便是《華英音韻字典集成》(EnglishandChinesePronouncinngDictionary),1902年出版。這是一部中等規(guī)模的英漢詞典,也是我國第一部雙解英漢詞典。共收詞10萬條,1914頁,24開,洋裝布面1冊。該詞典是以羅存德《英華字典》為藍本增訂的,內容豐富。當時翻譯界巨擘嚴復為此書作長篇序言,稱贊此書“獨出冠時,世人所當珍貴”。詞典出版之后備受時人推崇,到1906年就印刷了6次。光緒皇帝生前索要的購書單中曾明列該書。28顏惠慶(1877—1950)是清末民國著名外交家、社會活動家,不僅對20世紀前半葉中國外交卓有貢獻,而且在發(fā)展現(xiàn)代文化教育事業(yè)方面也多有建樹。早年在西人所辦學塾、書院讀書,后留學美國多年,回國后先執(zhí)教于上海圣約翰書院,并兼任商務印書館和《南方報》編輯,后隨伍廷芳出使美國,從此步入外交界。1905年,商務印書館特聘有著深厚中西學特別是英語語言方面修養(yǎng)的顏惠慶主編一本大型英漢辭典。顏惠慶考慮此書“既足為文明輸入之助,而于當軸維新之化,或亦不無小補”,愿意承擔此事,但大辭典“薈萃群書”,“茲事體大思精”,深恐才力不及29,于是邀請了上海圣約翰書院和香港皇仁書院的16位專家協(xié)助編纂。經過3年的努力,主持編纂成了又一部由中國人自己完成的英漢詞典《英華大辭典》,1908年由商務印書館出版。該詞典長29.5厘米,寬26厘米,厚7.5厘米,16開,上下兩冊,3000余頁,含有12萬條英語詞匯(包含發(fā)音、例句)。詞典牛皮書脊,封面、封底牛皮包角,布面精裝,內含中國印刷史上最早彩色凸印實樣精美插圖,體現(xiàn)了上世紀初印刷業(yè)的最高水平。該詞典多次再版:1910年第3版;1914年第6版;1921年出了大32開小字版。顏惠慶在上世紀40年代寫自傳時還提到希望再次修訂這部詞典。該詞典成為當時“鉆研西學者”的寶貴“津筏”,對中西方文化交流起了重要作用。嚴復對該詞典給予高度評價,親筆作序,并在序文之首末鈐四枚大印。嚴復稱:“由于吾國西學之日進”,舊有辭典已“不足以饜學者之求”,他盛贊該詞典“搜輯侈富,無美不收”,是一部“持較舊作,猶海視河”,且“圖畫精詳,迻譯審慎”的巨著。30除謝洪賚、顏惠慶編纂的詞典外,晚清最后10年間,還有幾部西人編纂的普通漢英、英漢雙語詞典,分別是:德國人赫美玲(KorlHemeling,1878—1925)的《英漢口語詞典》(ADictionaryfromEnglishtoColloquialMandarinChinese),上海中國海關1905年出版,系在司登德《漢英合璧相連字匯》的基礎上編寫而成;加拿大傳教士季理斐(DonaldMacGillivray,1862—1931)的《英華成語合璧字集》(AMandarin-RomanizdDictionaryofChinesewithSupplementofNewTermsandPhrase),上海美華書館1911年出版。此書是對司登德《漢英合璧相連字匯》的第三次修訂,署名季理斐。名為修訂,實是季理斐的再創(chuàng)造,不僅改正了司登德詞典中的錯誤,而且增加了大量篇幅。詞典內容豐富,所收詞匯既有常用詞,也有清末政府機關、官吏名稱和反映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詞匯,特別是由于受西方文化影響而涌現(xiàn)的大量新詞,如“商戰(zhàn)”、“社會主義”等。詞典廣受讀者歡迎,從1911年到1930年又修訂了6次。二《粵方言—英語詞典》:中國第一大的概念受到關注,得到了新《國在晚清出現(xiàn)的漢英、英漢雙語詞典編纂出版熱潮中,漢語方言一英語雙語詞典的大量涌現(xiàn)是一個頗引人注意的現(xiàn)象。據不完全統(tǒng)計,這一時期共出版此類詞典近30部,其數(shù)量之大,已超過普通漢英、英漢雙語詞典數(shù)量。這類方言詞典大都用羅馬字母注音,按音序排列方言詞語,注明漢字的寫法(也有詞典沒有漢字),用西文解釋。拿它們和現(xiàn)代方言口語作比較,可以了解近百年間方言語音和詞匯的變化。詞典編纂者幾乎是清一色的來華外國傳教士。按方言種類劃分,包括粵方言、閩方言、吳方言及蜀方言。其中,粵方言、閩方言雙語詞典編纂最為興盛。開漢語方言—英語雙語詞典編纂先河的仍然是馬禮遜。1828年,澳門東印度公司出版了他編纂的《廣東省土話字匯》(VocabularyoftheCantonDialect)。全書分為三部分。一是英漢字匯,按英文字母順序排列,在給出每個英文單詞相對應的粵方言語詞外,還引用例句加以解釋。第二部分為漢英字匯,也是按英文字母順序排列,同時考慮韻母次序。第三部分為成語詞組,分為24類,生動反映了中國的社會與文化狀況。最后附有英語語法。31它的出版,受到在廣東的歐洲人的高度評價。廣州英國洋行在給東印度公司的報告中稱贊“整部著作的目的是為歐洲人學習中文提供方便,這部著作在促進那個目標的實現(xiàn)上理應受到高度贊譽”,“我們希望通過馬禮遜已經做出的寶貴努力,數(shù)年后能實現(xiàn)這個目標,外國人用中文同中國人交往的時代將會到來”。32《廣東省土話字匯》是中國第一部漢語方言—英語雙語詞典,不僅在粵方言—英語詞典而且在整個漢語方言—英語雙語詞典編纂出版史上都有篳路藍縷的開創(chuàng)意義。在接下來的幾十年里,粵方言—英語詞典不斷涌現(xiàn),場面蔚為壯觀。19世紀40年代有2部:1841年,美國傳教士裨治文(ElijahColemanBridgman,1801—1861)在新加坡印刷所出版了《廣州土話注音》,這是傳教士編纂的第二部粵方言—英語詞典,具體情況不詳。1847年,美國傳教士高德(JosiahGoddard,1813—1854)編纂的《漢英潮州方言詞匯》(AChineseandEnglishVocabularyintheTie-chiuDialect)由曼谷泰華書局(MissionPress)出版。1883年,上海美華書館印行了第二版。全書248頁,正文174頁,其余為索引。3319世紀50年代又有2部:1856年,美國著名漢學家衛(wèi)三畏編纂的《英華分韻撮要》(ATonicDictionaryoftheChineseLanguageintheCanonnDialect)在廣州中和行出版。該書實際是一部粵方言一英語詞典,書中收錄7850個粵方言漢字,注重實用性,頗便使用。1859年,英國傳教士湛約翰(JohnChalmers,1825—1899)編纂的《英粵字典》(EnglishandCantonesePocket-Dictionary)由倫敦會香港分會出版。此書多次重印,1872年重印時改名《粵語袖珍字典》(APocketDictionaryoftheCantonDialect)。19世紀70年代2部:1877年,曾任職英國駐汕頭領事館的著名漢學家翟理斯在上海出版了《汕頭方言詞匯手冊》(HandbookoftheSwatowDialectwithaVocabbulary)。全書57頁,前30頁為英文與汕頭話語句對照,后27頁是英汕詞匯對照表。此書總體上比較粗糙,汕頭方言用的是基于英文發(fā)音的拼音,也沒有對音調進行注明,詞匯表規(guī)模也很小。34同年,倫敦會傳教士、德國人歐德理(又譯作艾特爾,ErnestJohnEitel,1837—1908)編纂的《廣東方言詞典》(AChineseDictionaryintheCanntoneseDialect)在香港出版。19世紀80年代有3部,同在1883年出版。一是英國長老會傳教士卓為廉(WilliamDuffus)的《汕頭方言土語英華詞典》(English-ChineseVocabularyoftheVernacularorSpokenLanguageofSwatow),汕頭英華書局出版。該書對潮汕話的音系和這本書運用的拼音系統(tǒng)(潮州話羅馬字)進行了介紹,所收詞匯也遠多于翟理斯的《汕頭方言詞匯手冊》,是一部比較嚴謹?shù)霓o書。35二是巴色傳道會的牧師、德國人黎力基(RudolfLechler,1824—1908)的《英漢汕頭方言口語詞匯》(EnglishChineseVocabularyVernacularorSpokenLanguageofSwatow),也由汕頭英華書局出版。36三是美國長老會傳教士斐爾德(A.M.Fielde)的《汕頭話音義詞典》(PronouncingandDefiningDictionaryoftheSwatowDialectarrangedaccordingtosyllablesandtones),上海美華書館出版。該書中的汕頭話羅馬字系統(tǒng),跟卓為廉詞典的潮州話羅馬字系統(tǒng)基本一致,對英美人掌握比較困難的音調等都有專門的練習,方便西方人掌握潮汕話。371901年,傳教士C.雷伊編纂的《客家方言詞典》在香港出版。綜上所述,晚清時期出版的粵方言一英語詞典數(shù)量達到11部,其中多數(shù)為潮汕話方言詞典。與粵方言一英語詞典編纂出版同樣興盛的還有閩方言一英語詞典。據統(tǒng)計,僅19世紀30年代就有3部:1832年,麥都思編纂的《福建土話字典》(ADictionaryoftheKo-keenDialectoftheChineseLanguage)在巴達維亞印刷所(一說澳門)出版,為他本人后來編纂普通漢英、英漢詞典打下基礎,也開晚清閩方言一英語詞典編纂出版先河。1833年,德國傳教士郭實臘(CharlesGutzlaff,1803—1851)的《廈門話標志》在新加坡印刷所出版。1838年,倫敦會傳教士、德國人戴爾(SamuelDyer,1804—1843)的《福建土話字匯》(VocabularyoftheHok-KienDialect)在馬六甲印刷所出版。38此后,直到19世紀90年代初,閩方言一英語詞典不斷涌現(xiàn)。1853年,美國歸正教傳教士羅啻(ElihuDoty,1809—1864)的《英漢廈門方言羅馬注音手冊》(也譯為《翻譯英華廈腔語匯》,Anglo-ChineseManualwithRomanizedColloquialintheAmoyDialect)在廣州出版。此書在臺灣、新加坡流行很廣。1866年,韋恩(J.A.Winn)匯編的《福建方言詞匯》(AVocabularyoftheHokienDialect)在新加坡出版。該書副標題明確指出,福建方言是在廈門和新加坡通行的口語。1870年,美國衛(wèi)理公會傳教士麥利(R.S.Maclay,也譯摩嘉立,1824—1907)、摩憐(C.C.Baldwin,也譯鮑德溫,1820—1911)合編的《福州方言華英字母順序字典》(也稱《榕腔注音字典》,AnAlphabeticDictionaryoftheChineseLanguageinFoochowDialect)在福州美華書局出版。詞典每個條目以漢字標出字頭,標音附在字頭下方,用英文解釋字義后羅列有關常用詞語,并加以英文翻譯。全書附在各字目下的福州方言詞匯3萬余條。該書出版后反響頗佳,1898年由福州美華書局再版,1927年由上海美華書館第三次出版發(fā)行。著名漢學家高本漢的名著《中國音韻學研究》,福州方言的資料均取自這部詞典。391873年,英國長老會傳教士杜嘉德(CarstairsDouglas,1830—1877)編纂的《廈英大辭典》(或作《廈門音漢英大辭典》,Chinese-EnglishDictionaryoftheVernacularorSpokenlanguageofAmoy)由倫敦杜魯伯公司(Truber&Co)出版。全書共600多頁,收詞豐富,沒有漢字,廈門話發(fā)音用羅馬字拼音,用英語解釋字詞發(fā)音、意義用法。此書是第一部大型廈門腔白話漢英詞典,也是漢英廈門方言詞典中最重要和最常用的一部,一經問世,立即成為學習閩南方言人士的必備工具書。杜嘉德也因該書的編纂及影響獲得母校格拉斯哥大學的博士學位,躋身晚清著名漢學家之列。1899年,此書經廈門倪為霖牧師校對后再版;1923年,英國長老會的巴克禮牧師(ThomasBarclay,1849—1935)又對該詞典進行增補續(xù)編,以《增補廈英大辭典》(SupplementDictionaryofVernacularorSpokenlanguageofAmoy)之名由上海商務印書館出版。1883年,倫敦會傳教士麥嘉湖(又名馬約翰,JohnMacgowan)編纂的《英漢廈門方言字典》(也稱《英廈辭典》,EnglishandChineseDictionaryoftheAmoyDialect)在廈門出版。1891年,傳教士亞當(T.B.Adam)編纂的《英華福州方言詞典》(AnEnglish-ChineseDictionaryoftheFoochowDialect)在福州美華書局出版。該書為32開本,320頁。全書以英文字母為序,共列9000余個英文單詞,配以相應的福州方言詞語(只寫羅馬字拼音,沒有漢字),同義的詞語依次排列。上述8部閩方言一英語詞典中,多數(shù)為廈門方言詞典,從一個側面反映了傳教士在廈門方言使用地區(qū)(包括廈門及南洋各地)的活躍程度及廈門方言的影響力。晚清漢語方言一英語雙語詞典中,除上述粵方言、閩方言詞典外,形成一定規(guī)模和影響的,還有吳方言詞典,其中包括3部上海方言詞典、1部寧波方言詞典。1862年,上海美華書館出版了麥嘉湖的《上海話短語選》(ACollectionofPhrasesintheShanghai),是中國最早的上海方言一英語詞典。1869年,上海美華書館出版了英國傳教士艾約瑟(JosephEdkins,1823—1905)的《上海方言華英詞集》(也譯為《上海方言詞匯》,AVocabularyoftheShanghaiDialect)。1876年,傳教士睦禮遜·惠理(WilliamT.Morrison)編纂的《寧波方言字語匯解》(也稱《寧波方言英華詞集》,AnAnglo-ChineseVocabularyoftheNnagpoDialect)出版。2009年,GeneralBooksLLC再版了此書。1911年,上海美華書館出版了戴維斯(D.H.Davis)與薛思培(J.A.Silsby)編纂的《上海土語華英詞典》(Shanghaivernacular,Chinese-EnglishDictionary)。此外,晚清時期漢語方言一英語詞典中值得一提的還有一部成都方言詞典,即1900年上海美華書館出版的《西蜀方言》(WesternMandarin,ortheSpokenLanguageofWesternSyllabicandEnglishIndexes)。該書是晚清唯一一部專收成都方言常用口語詞的蜀英詞典(實為詞匯集),由中國內地會傳教士英國人鐘秀芝(AdamGrainger)編著。該書826頁,共收字頭3786個,異體字112個,無字詞(指的是有音卻不能確定記錄它的文字的詞)191個,用例13484條(包含成語401條)。釋義舉例都用口語,不收文言詞、外來詞。據研究,其所記的音是19世紀后期的成都話,其所記詞語與今日成都話幾乎完全相同。40《西蜀方言》不僅對研究19世紀后期成都語音、探究西蜀方言詞匯的發(fā)展與演變有重要的參考價值,而且可以使我們從一個新的渠道了解19世紀的蜀文化。需要說明的是,除上述南方方言一英語詞典外,晚清尚有幾部標明北京方言的詞典,如英國人司登德的《漢英合璧相連字匯》(今譯《漢英北京方言詞匯》,AChineseandEnglishVocabbularyinthePekineseDialect);富善的《北京方言袖珍字典》(APocketDictionaryandPekineseSyllabbary);愛爾蘭傳教士傅多瑪(T.CFulton)的《漢英北京官話詞匯》(Chinese-EnglishMandarinPhraseBook,PekingDialect,1911年上海美華書館出版)等。這些詞典由于是以北京方言為基礎的漢英詞典,與普通漢英詞典基本無異,因此我們已放在本文第一部分加以敘述。我們要介紹的第三類漢英、英漢雙語詞典即英漢??圃~典。洋務運動以來,隨著西學各科知識的不斷傳入,西方學術建制的學科專有名詞的厘定與統(tǒng)一成為當務之急。41還在19世紀60年代江南制造總局翻譯館成立之初,英國傳教士、翻譯館譯員傅蘭雅(JohnFryer,1839—1928)就提出編輯“中西名目字匯”,以方便譯書,“免混名之弊”。42在他及館內中國同仁的努力下,到80年代,編就數(shù)種中西名詞對照表。1883年出版《金石中西名目表》;1885年出版《化學材料中西名目表》;1887年出版《藥品中西名目表》;1890年出版《汽機中西名目表》。43這幾種中西對照表的出版,對后來相關學科譯名的統(tǒng)一有重要影響。與江南制造總局翻譯館編纂“中西名目字匯”大致同時,基督教傳教士編輯出版教科書的機構益智書會(后改稱中國教育會等)與博醫(yī)協(xié)會也在致力于統(tǒng)一譯名、編纂中英??圃~典的工作。經過多年的努力,博醫(yī)協(xié)會的幾名醫(yī)生在19世紀90年代末陸續(xù)發(fā)表了數(shù)種有關醫(yī)學、生理學方面的中英名詞對照表,即惠特尼(Dr.H.T.Whitney)的《英漢解剖生理詞匯》,波特(Dr.H.D.Porter)的《生理學名詞》與嘉約翰的《疾病名詞詞匯》等。之后,英國傳教醫(yī)生高似蘭完成一部《高氏醫(yī)學詞匯》,于1908年出版。441902年,教育會方面的狄考文(C.W.Mateer,1836—1908)完成《無機化學名詞中英對照表》。1904年,他又完成一部500余頁的《術語詞匯》(TechnicalTerms,EnglishandChinese),涉及50多種科目,收錄名詞12000余條。45此書后經增刪,于1910年再版。除上述機構外,另有部分在華西人清末也編有幾部英漢專科詞匯,如1894年派嘉(J.H.P.Parker)編纂的《輪船類系圖考》(Anglo-ChineseGlossaryofTermsUsedinShip-building),1906年富格森(J.W.H.Ferguson)出版的《郵政成語輯要》(AGlossaryofthePrincipalChineseExpressionOccurringinPostalDocuments),1908年稅務司文林士(C.A.S.Williams)出版的《海關商務英華新名詞》(Anglo-ChineseGlossaryofModernTermsforCustomsCommercialuse),1911年吉特(L.deGieter)編纂的《英漢商業(yè)學字匯》(AnEnglish-ChineseHandbookofBusinessExpressionsusedinBanking.etc.)。46此外,尚有《西藥摘要》、《中西藥名目》、《中西度量衡表》、《中外病名對照表》等。嚴格說來,與后來出版的中外??圃~典相比,清末出現(xiàn)的上述中英術語詞匯只能稱之為??圃~典的雛形,大多詞匯書存在收詞規(guī)模小、釋義較少、一些譯名欠準確等問題。但這些??圃~匯詞典的發(fā)表或出版,對統(tǒng)一各學科譯名、提高翻譯質量、傳播西學、推動中國現(xiàn)代學科的建立,均有重要意義。三“居住在中國的外國人”———雙語詞典在對晚清各類漢英、英漢雙語詞典編纂出版脈絡及相關內容信息加以描述后,我們有必要對其興起與發(fā)展的原因做些分析。從根本上說,晚清漢英一英漢雙語詞典的大量涌現(xiàn),是中西跨文化交流的產物,沒有近代西方文化的傳入及中西文化的交匯碰撞,就沒有雙語詞典的產生,它是近代西學東漸、中學西傳的必然結果。上面述及的幾十部雙語詞典,絕大多數(shù)編纂者都是近代來華的西方傳教士,其中的佼佼者如馬禮遜、麥都思、衛(wèi)三畏、羅存德、盧公明、季理斐、鮑德溫、杜嘉德、傅蘭雅等。他們克服常人難以想象的困難,以十數(shù)年甚至畢生精力從事雙語詞典的編纂工作,原因何在?動力何在?從我們見到的資料來看,恐怕主要是為了幫助來華西人(首先是傳教士)學好漢語(包括地方方言),終極目的還是傳教事業(yè)的需要。以馬禮遜為例,他來華前倫敦會在給他的指示中就明確指出:“我們相信你能夠繼續(xù)留在廣州而不致遭到反對,一直住到你能達到完全學會中文的目標。然后你可轉到另一個方向使用你的中文知識做對世界廣泛有益的事:一是你可編纂一部中文字典,要超過以前任何這類字典;二是你可把《圣經》翻譯成中文,好使世界三分之一的人口能夠直接閱讀中文《圣經》。”47馬禮遜正是遵從倫敦會要他做好傳播福音工作的指示,到中國后努力編纂雙語詞典的。他在1809年12月4日寫給倫敦會的報告中也回應說:“我希望這部字典能給以后來華的傳教士提供極為重要的幫助。”48盧公明也曾說:“當一個傳教士讓自己根植于一個民族中時,他最先做的應該是努力掌握這個民族的語言,而且不能只是膚淺的了解,必須徹底地掌握他們的語言……使自己不僅能在普通的交談中應用,還可用于查閱圖書館的藏書,閱讀書籍?!彼Mㄟ^傳教士在詞典編纂上的努力,“砸開那道拒絕天國中的居民與一切說英語的人交往的障礙”。他還鼓勵其他傳教士“有自信,也有能力像使用他們自己的母語一樣熟練地使用該民族的語言”。在他看來,只有使?jié)h語這一幾乎“難以學會的語言”的圍墻徹底被傳教士摧毀,上帝的福音才能澤被中國廣大民眾。正是出于這種想法,他才把“居住在中國的外國人”作為《英華萃林韻府》的首要讀者。49這些詞典的內容安排也充分體現(xiàn)了為來華西人服務的宗旨。這些詞典不僅收錄了包括大量關于中國傳統(tǒng)經典、宗教信仰、哲學、文學、官制禮儀、民俗民諺等豐富的中國文化內容的詞條,而且在詞條的釋義上,為使西人便于理解,往往引經據典,詳加解釋。如馬禮遜在《華英字典》中,對“die”(死亡)一詞的解釋,就從中國經典中引用很多句子說明不同宗教、階層表達死亡概念的不同,同時還介紹了中國人的殯葬習俗。這些介紹,使西方讀者不僅了解了詞條表面的含義,還理解了詞條背后的相關文化知識。50翟理斯在自己編纂的詞典中對漢語單字分項釋義,經常追本溯源,非常細致。如“北京”一詞有60多個不同的名稱,翟理斯在詞典中全部收羅無遺;對“高祖”一詞的解釋,不僅說明是great-great-grand-father,而且說明是“給幾個王朝開國之君死后上的尊號”。這顯然照顧到西人學習漢語及中國文化時的文化背景情況。從詞條注音情況也可見為西方讀者考慮細致之一斑。如衛(wèi)三畏、季理斐、翟理斯等人就非常注意在詞典中為漢字注音,特別是翟理斯《華英字典》所收的漢字大都有詳盡的注音,而且注出多種方言的讀音,如廣州話、客家話、福州話、溫州話、寧波話、北京官話、中原話、四川話等等,為西方讀者考慮真是用心良苦。雙語詞典為傳教事業(yè)服務的目的在方言詞典編纂問題上表現(xiàn)得尤其突出。實際情況是,越是傳教士活躍的地區(qū),產生方言詞典越多。前述各種方言詞典的涌現(xiàn),無不如此。鴉片戰(zhàn)爭以前,清政府只開放廣州一地作為通商口岸,來華新教傳教士只能在南洋一帶及澳門、廣州活動。馬禮遜從1807年來華到1834年去世,只能在廣州、澳門等地居留與傳教,所接觸的中國人都是說粵方言的廣府人?;浄窖詤^(qū)遂成為中國最早接受西方基督教文化的地區(qū)。中國第一部漢英、英漢雙語詞典及第一部方言一英語詞典均誕生于此,也就不難理解了。同樣,當時在南洋一帶分布著大量說閩南話的福建人,閩南話成為這些地區(qū)通用的語言之一,早年在巴達維亞創(chuàng)辦、主持印刷所的麥都思之所以能編成中國第一部福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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