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觀察筆記78章無刪除手寫

東廠觀察筆記78章無刪除手寫a "“能……”他說這個字的時候，肩膀不太明顯地顫抖了一下。楊婉看著鄧瑛的背影，清凌凌地嵌在古樸的箱柜之間。柜子里是他貼身的衣物，數(shù)件漿洗得很薄的中衣整齊地迭在一起。幾乎全是綢制的，像他的皮膚泛著并不算太干冽的冷光。鄧瑛之前說，他要買一間外宅，楊婉覺得很好。但比起外宅，護城河邊的這一間居室，才是最令楊婉心安的地方。它就像鄧瑛那個人一樣，一塵不染，朝向背著天光，無人的時候，滿地物影，但卻一點都不晦暗。他居住于此，楊婉的魂就能在這個六百年前的人間里棲息。哪怕這方寸之外的人和事，都與她前三十年的三觀背離，但只要鄧瑛還能從柜子里取出一件不帶血痕的衣衫，還能在秋夜里點燃一盞燈，還能和她坐在一起吃一碗陽春面。她就不算存在主義當(dāng)中，那一粒偶然的塵埃?！澳恰夷艽┠愕囊C衣嗎？”她突然張口提了這么一個要求鄧瑛怔了怔?！澳艽﹩?？”她又問了一遍。U "“能……”他說完這個字，慌忙蹲下身，取出另外一套綢制的褻衣，放到楊婉手邊。門外的李魚又在出聲催促了，鄧瑛不敢再看楊婉，一把抱起自己的衣物，推門走了出去。楊婉低頭抖開鄧瑛留給她的褻衣，側(cè)腰系帶的上衫和下褲，寬大包容。她彎腰脫掉自己的鞋子，抱著膝蓋縮進床角。這是她第一次在鄧瑛的地方除去衣冠庇護，當(dāng)手臂從衣袖里完全退出的時候，寒瑟的秋風(fēng)便透過窗隙撩起了皮膚上的寒絨。她繼續(xù)脫掉小衣，又屈起雙腿，解開羅裙，將腿也從繡褲里褪了出來。風(fēng)撥簾動，窗邊淅淅瀝瀝地響起了雨聲。楊婉受著風(fēng)，抱著胳膊坐好。她沒有立即穿上鄧瑛的褻衣，也沒有馬上將自己捂入鄧瑛的被褥。她安靜地坐了下來，借著燭火的燈光，靜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這是一副原本死在貞寧十二年冬天的身子。曾經(jīng)年輕，白皙，如玉石一般光滑無暇，然而此時，卻在腰腹和大腿上分別留下了幾道淡褐色的刑傷。而這些傷也是這副身子上，唯一屬于楊婉的東西。楊婉伸手摸了摸腿上的傷疤。即便已經(jīng)過去很久了，但觸碰之時，痛覺仍在。死了一了百了，活著遍體鱗傷，屈辱不堪。大明朝的女子是如何認(rèn)知自己身體的呢。在女性身體意識還沒有覺醒的時代，封建的審美會接受這些在詔獄里留下的“罪痕”嗎？這和鄧瑛身上那道傷是不是一樣的？她突然想起了?？略凇兑?guī)訓(xùn)與懲罰》里寫到的那一段話：“在人們看來，殘酷的懲罰方式，其野蠻程度不亞于，甚至超過犯罪本身，它使觀眾習(xí)慣于本來想讓他們厭惡的暴行。它經(jīng)常地向他們展示犯罪，使劊子手變得像罪犯，使法官變得像謀殺犯，從而在最后一刻調(diào)換了各種角色，使受刑的罪犯變成憐憫或贊頌的對象?！边@樣的人性在大明朝也是有的。桐嘉書院師生慘死的刑場上，有無數(shù)人憐憫贊頌這些讀書人。然而，這種憐憫不會對閹人，也不會對女人。所以，楊婉才想要反殺這個時代。但其實這根本說不上反殺，只是一個現(xiàn)代人，卑微地想要在自己身邊劃開那么一道口子，讓那段慘烈的個人史能夠以一種溫和的方式，收束在她的筆記里。結(jié)局不需要多圓滿，只要鄧瑛還能像將才那樣，在不過方寸的陋室里取出換洗的衣服，按著月日，時辰去沐浴更衣，然后回來，喝一杯熱一點的水，捂好腳腕，不憂明日地睡下。這便夠了?？墒?，楊婉不知道，為了這樣一個結(jié)局，她自己要付出些什么?？墒?，楊婉不知道，為了這樣一個結(jié)局，她自己要付出些什么。如果說她是這一朝的先知，那么改變結(jié)局之前，她首先要做的就是殺掉自己這個先知。她害怕。所以她也想要一方居室，給她像綢緞裹身般柔和的遮蔽感。天光將盡，將她的影子淡淡地描繪在地上。楊婉伸手摸索到鄧瑛的衣衫，穿好上衣，又將將褻褲攏入雙腿。光滑的綢緞摩挲過她的臀（hexie）部，最后遮蔽住腰腹上的傷痕。楊婉系好所有的系帶，抱著肩膀慢慢地縮入被中。鄧瑛的衣衫貼在她的皮膚上，有些涼。窗外雨聲潺潺，黃昏遲暮。點秋聲侵短夢啊。楊婉閉上眼睛，忽然就想起了后面那一句：“檐下芭蕉雨?！编囩鴱幕焯盟净貋淼臅r候，值房內(nèi)的燈依然亮著。李魚打開自己的房門，見鄧瑛撐著傘立在門前半天沒進去，便湊過來一句，“她還沒走？”鄧瑛點了點頭。李魚吸了吸鼻子，“她和姐姐真的不一樣?！编囩静幌虢舆@句話，可是手觸碰到門栓的時候，卻不自覺問道“有什么不一樣?！崩铘~道：“姐姐雖然與陳掌印對食，但她從來不去掌印的屋子里，也不讓掌印進她和楊婉的屋子。姐姐跟我說過，一定要把日子想法設(shè)法地過下去，但過不下去的地方，也不能閉著眼睛跨?！蹦馨堰@話對著同為內(nèi)侍的親弟弟說出來，宋云輕的剛烈之中，也帶著一絲狠絕?！暗昧??！崩铘~撅起嘴朝著窗上的燈光揚了揚下巴，由衷道：“她有的時候，好像比姐姐還好。但是，就像姐姐說的，她不該這樣。我們是什么人啊，對吧？”說完，推開自己的房門進去了。門栓落下的聲音幾乎是直接打在了鄧瑛的背上。我們是什么人啊，對吧。這句話，此時不是侮辱，不是自嘲，反是一番救贖。他是什么人啊，他又能對楊婉做什么呢。楊婉曾經(jīng)問過他，在她面前，他是不是自認(rèn)有罪，才會好過一點。他回答“是?！笔聦嵣系拇_如此。愛一個人，如同自囚牢獄，但從此身心皆有所依，畢竟……她實在太好了。鄧瑛想著，輕輕推開了房門。楊婉安靜地躺在他的床上，發(fā)髻已經(jīng)松開，一頭烏緞般的長發(fā)散于肩頭。她面朝外躺著，一只手壓著被褥露在外面，看得出來已經(jīng)換上了他的底衣。鄧瑛輕輕地走過去，撩袍在榻邊坐下，脫去自己的鞋子，又彎腰將楊婉的繡鞋也撿齊，放在床邊，而后吹滅燈燭，在楊婉身邊側(cè)躺下來?！班囩??！泵媲暗娜溯p聲喚他?！拔以凇！薄斑M來吧?！薄巴裢?，你就讓我這樣躺吧?！睏钔窈袅艘豢跉?，那淡淡的鼻息迎面撲到鄧瑛的臉上。楊婉呼了一口氣，那淡淡的鼻息迎面撲到鄧瑛的臉上?！澳悴皇钦f，在我面前你是一個有罪的人嗎？”這句話的溫度和她的鼻息是一樣的。這個世上其實沒有人有天賦準(zhǔn)確地找到，一個具體的人，他“哀傷的根源。但楊婉可以找到的鄧瑛的。而且，她從不自以為是地去傷害鄧瑛的“哀傷”，她只是溫柔地將它捧出來，捧到他和鄧瑛面前，他讓鄧瑛試著表達，然后，一切情緒中的傷意，她來承受，她來消解，她來安撫?！拔乙恢倍际??！薄皩Π??！睏钔窠舆^他的話，伸手撩開被褥，“所以鄧瑛，進來吧。你不要害怕，不是別人，是我啊?！编囩谋乔恢懈Z入一陣有酸有燙的濁氣。“你怎么知道我害怕?！薄澳愕氖帧彀盐业念^發(fā)捏斷了?！编囩@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攢住了楊婉的頭發(fā)，慌忙松開。楊婉撐起上半身，將滿頭長發(fā)向背后一拋，淡影繪于墻，在鄧瑛眼前展開一幅模糊卻凄艷的畫面?！班囩懵犜挕！彼f這句話的時候，面上似乎有笑容。“一直都聽我的話，你在我面前，就不會那么難過了?！庇凶镏?，的確應(yīng)該聽話。她總是知道，怎么勸他。鄧瑛抿住唇，捏住被褥的一角，蓋住自己的肩膀。楊婉卻用手肘撐著榻面，側(cè)挺起身，把自己身后的被褥向鄧瑛擁去繼而拽著被角，輕輕地替他掖好。這么一來，她的手臂就已經(jīng)越過了鄧瑛的肩膀，兩人相近，她的下腋就在鄧瑛的額前。鄧瑛雖然看不見，但他感受到了來自另外一幅軀體的溫度，比他溫暖，也比他誠實。“這樣不冷吧。”“我不冷……”“不冷就好。”楊婉松開手肘，重新面對著鄧瑛躺下，輕聲道：“這一日的夫妻，我們裝全了?！薄巴裢瘢灰@樣說。我們不是夫妻?！薄奥犜挕！彼f著，伸手摸著鄧瑛的額頭，一下一下，從額頂至眉骨。鄧瑛渾身抑制不住地一陣顫抖，楊婉的手卻沒有停，她放平了聲音在他耳邊道：“別害怕，你只要想，摸你的人是我就好。”她說著，輕輕地笑了笑，“其實我也害怕。”鄧瑛哽咽道：“婉婉會怕什么。”“怕輸?！彼f完又添道：“怕輸了以后再也撫摸不到你。”她的不安在鄧瑛聽來像是一顆將碎不碎的玉是珠子。他若有力收納一定買櫝藏之，但此時他無力收藏，只能剖開內(nèi)心，像她安撫自己一樣，試著去安撫楊婉。“婉婉?！薄霸谀?。”“我對你自認(rèn)有罪，但你從來沒有懲罰過我，所以婉婉啊，只要我還活著，你就可以對我做任何事情，但請你不要為我不平，也不要替我著想。”他說著，朝下躺了一些，把自己的頭放到了楊婉的顎下。“我沒有家，我也不敢有家。婉婉，你隨時都可以把我?guī)ё?，也可以在任何時候讓我回去。”他還是和從前一樣，渴望觸碰，卻又不愛自身。楊婉聽著鄧瑛的話，手慢慢落向他的腰間。他身上的中衣也是綢制的，因為洗得過舊，與手掌接觸的時候，帶著纖維的滯澀感。“躺過來些?！睏钔褫p聲說道。鄧瑛卻僵著背脊一動不動。楊婉的手指在他的腰上蜷起，一面手肘使力，朝鄧瑛挪近了幾寸。“我才是沒有家的人。”她說完，把自己的身子慢慢地蜷進了鄧瑛得的懷中。深秋的冷雨雖然無情，卻還是被這一方陋室阻擋在外。室內(nèi)床帳垂落，帳后的床被，散發(fā)著澡豆的清香。楊婉睡熟以后，無意識地蜷緊了雙腿，膝蓋輕輕地靠在鄧瑛的腹下若再朝下一些，便是那令鄧瑛不堪啟齒之處。他受刑的時候早已成年，按照明朝的規(guī)矩，閹割成年男性，可以留勢。然而因為他是一個罪囚，因此內(nèi)廷并沒有給他這一份仁慈。鄧瑛至今都還記得，傷養(yǎng)好后，他和其他的閹人一道，在禮部接受入宮前的驗身。驗身的人冷漠地評述著當(dāng)場每一個閹人的傷口。“他這個下刀少了半寸，以后里面的軟骨會突出來也不好說。”“怎么，難道還要再讓他刷一次“茬”？”這話是對著鄧瑛說的，他并不想聽，但是卻沒有資格回避，只能盡可能地把自己的思緒放出去。那時鄭月嘉是司禮監(jiān)遣來盯差的人，他原本沒有進來，聽到里面的對話，才在門前看了一眼鄧瑛，側(cè)面問道：“驗完了嗎？”“哦，差不多了，就這一個，還要您給看看?！蹦侨苏f著，看了看手里的名錄，確認(rèn)面前的人，而抬頭道直接喚出了鄧瑛的姓名：“鄧瑛?！薄霸凇！蹦侨顺嵲录嗡⒅幹噶酥?，“站過去，讓司禮監(jiān)祖宗掌一眼?！编囩D(zhuǎn)過身看向鄭月嘉，鄭月嘉卻沒有看鄧瑛。他接過名錄翻了兩頁，隨口應(yīng)道：“我這會兒不看了，等明年再說吧，若是不好就刷，若是好，沒必要讓人再受苦。”鄧瑛垂手站在鄭月嘉的面前，周身皮膚全部曝露在早春的薄寒里。鄭月嘉合上名錄，雙手擊掌，對室內(nèi)接受驗身的眾人道：“穿衣吧。”說完，轉(zhuǎn)身便走了出去。鄧瑛穿好衣衫，和其余受驗的人一道走出禮部的后堂。人們輕聲地說著刑余后的療養(yǎng)——少食辛辣之物，勤洗，修身養(yǎng)性不要再妄想還能和女人快活，以后有了錢，只管買人放著服侍起居，也是一樣能過好的。道理大家都明白，可是陰陽之欲這種東西，它就不像“道理”。它不是拿來“立”的，它是拿來“破”的。它不是拿來“立”的，它是拿來“破”的。楊婉的那雙膝蓋此時輕輕地抵著鄧瑛的下腹，無欲，卻令他再一次想起了自己下身破敗的具像。也許“自卑”和“自厭”本來就是一種扭曲的性（和諧）欲，鄧瑛躺在楊婉的身邊，背后漸漸地起了一層薄汗。受刑之后，他一直是畏寒的人，除了疼痛以外，很少再流汗。且他本身不喜歡身上的粘膩，因為那樣不潔凈，可是如今，五感皆無聲地破了他平時的界限。鄧瑛不得已地閉上眼睛。一遍又一遍地回想他在楊倫面前發(fā)過的那個誓言。然而被中混沌之處，那雙膝蓋卻刮蹭到了他兩腿之間的褲料，鄧瑛肺中猛然地嘔出一大口氣，渾身像被瞬間抽干了血液一般，僵如濕柴火。他說不上哪里疼，但就是疼得連動都不了一下。“婉婉……”他下意識地叫楊婉。那只原本放在他腰上的手竟慢慢地放到了他的兩腿之間，隔著綢質(zhì)的褻褲，溫暖地包裹住他的陳傷。那些被“抽干”的血液迅速回流入四肢百骸，他渾身顫抖，身上的疼痛卻逐漸平復(fù)了下來。“鄧瑛，慢慢就好了?！睏钔裾f完這句話，抿著唇閉上眼睛。好在窗外雨聲不止。寒秋滅人欲，她才不至于臉紅鼻熱。事實上，她不需要鄧瑛忍，但她自己卻一定要忍。這是她對鄧瑛的分寸，也是她對這個朝代的分寸。深秋至底，京城的春闈接近尾聲。秋闈的最后一日，天有細(xì)雨，楊婉親自撐傘，送易瑯去文華殿讀書。易瑯進殿以后，楊婉倒也沒走，站在門廊上靜靜地看著殿外的雨幕。不多時，楊菁從殿內(nèi)走出，向楊婉作了個揖。楊婉轉(zhuǎn)過身，“今日不在殿下跟前當(dāng)值嗎？”“是，姐姐為何不走?！睏钔褶D(zhuǎn)過身朝殿內(nèi)看了一眼，“左右宮里無事，我索性等著殿下下學(xué)?！睏钶嫉溃骸敖憬憷鋯幔课胰ソo姐姐取一件衣來?！薄安槐兀也焕??！彼f著抬頭朝楊菁看去。楊菁和楊倫長得不像，楊倫高大魁梧，楊菁卻瘦弱白皙，通體的氣質(zhì)，倒有一分像鄧瑛。“聽說你之前連著幾日受了張次輔的責(zé)罵?！彼眉页Ｒ粽{(diào)，起了這么一個話頭。“是?！睏钶即瓜骂^，“是我進退無度，惹了張次輔不悅。好在有殿下替我說情?！睏钔竦溃骸澳芨艺f說原由嗎？”楊菁點了點頭，“《五賢傳》的內(nèi)府本，想必姐姐已經(jīng)看過了。”他說的內(nèi)府本，即是皇家刻本，經(jīng)由經(jīng)廠刻版翻印，是所謂的官方書籍。他說的內(nèi)府本，即是皇家刻本，經(jīng)由經(jīng)廠刻版翻印，是所謂的官方書籍。楊婉沒有打斷他，靠在高柱前，認(rèn)真地聽他往下說。楊菁嘆續(xù)道：“寧娘娘患疾不久，我本不想執(zhí)筆這本書，所以幾次向張次輔請辭希望，能讓國子監(jiān)或者翰林院代差，最終被次輔斥責(zé)。我只好動筆，但所寫之文非出自我本心，文辭刻意，行文凝滯，雖已送經(jīng)廠刻印，但仍是令次輔不悅?！睏钔衽牧伺乃募绨颉！澳愫茉谝鈫?？”“是。”楊菁又嘆了一口氣，“這是官印的書冊，張次輔讓我執(zhí)筆，實為抬舉。但我內(nèi)心不平 ”他說著抿住了唇，半晌方松開，“既對不起姐姐，也辜負(fù)文墨?！睏钔衤犓f完，淡淡地笑了笑，“小小年紀(jì)，就思慮這么多?！睏钶嫉溃骸敖憬悖也恍×??！薄昂?，不小。那如果……你會因為這一冊書受些苦……”楊菁怔了怔，“姐姐何意?！彼麑⒄f完這句話，便見一個內(nèi)侍從階下奔來道：“楊侍讀，錦衣衛(wèi)的人話要問你?！睏钶寂c楊婉一道低頭朝月臺下看去。張洛身著玄色常服，帶著數(shù)十個錦衣衛(wèi)，立在離御道十步之外的地方。文華殿是皇子讀書的地方，即便是錦衣衛(wèi)，無皇帝明詔，也不能隨意闖禁冒犯?！坝质沁@些幽鬼。”楊菁說著對楊婉拱手：“姐姐稍候，我去去就回?！闭f完便撩袍朝階下走，楊婉忙撐開傘跟上他，“撐傘，別淋著?！睆埪蹇床]有看楊婉，直接對身后的校尉道：“把楊菁帶走?！薄暗纫幌??！睆埪遛D(zhuǎn)身面向楊婉，“你如果多說一句話，我連你一起帶走楊婉朝張洛走近幾步，“你要帶我弟弟走，我連問都不能問張洛抬手一揮，兩個校尉立即一左一右架住了楊菁?！澳銈儼阉麕Щ厝?，先不審，等我回來?！薄笆??！薄暗鹊?。”楊菁掙開錦衣衛(wèi)的手，“我把傘留給姐姐，我自己會走?！彼f著，把傘遞向楊婉。楊婉接過傘柄，輕聲對楊菁道：“說實話就好，不要害怕。張洛待楊菁走后，方示意眾人退后，低頭看向楊婉?！跋雴柺裁矗F(xiàn)在問吧?！薄跋雴柺裁?，現(xiàn)在問吧?！睏钔裥π?，“我騙你的?！薄笆裁??！薄拔沂裁炊疾幌雴?，我甚至知道，你為什么要帶走我弟弟?！薄澳阏f什么?！睏钔裉痤^，“清波館的東家，是不是去北鎮(zhèn)撫司找過你？”張洛一怔，隨即一把摁住了楊婉的手腕，“你怎么知道？”楊婉吃痛聲顫，卻并沒有畏懼他，“因為是我想讓你查，你現(xiàn)在手上的這個案子?！薄笆悄阍谇宀^冒充錦衣衛(wèi)？”“拿下她?！彼淠叵铝艘坏懒?，幾個校尉立即上前，押住了楊婉的肩膀，將她摁跪在地上，膝蓋接觸到地面那一刻，痛得她幾乎紅眼，但她卻沒有掙扎，反而低頭笑了一聲。抬頭看著張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