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北窯西周貴族墓地m174發(fā)掘簡報

洛陽北窯西周貴族墓地m174發(fā)掘簡報

3月，洛陽北窯貴族公墓東北部挖掘出了一座編號為p174的大型陵墓。為長方形豎穴,長7.75、寬6.3、深9.7米。解放前曾遭盜掘,在墓室木槨外側清理出青銅斧、鏤孔銅獸頭、玉柄形器等40余件珍貴文物。其中1件青銅斧,為雙范合鑄,銎面略呈六邊形,近銎口處有一道較寬的凸棱,下腰微收,側面上寬下窄,一側近凸棱處有一環(huán)紐,刃部呈弧形,兩端外撇,刃較鋒利。斧身一面鑄有陰文“宗人甬”3字。通長11.4,銎口長4.4、寬3、深7.1,刃寬4.2厘米(圖一)4。“宗人”亦稱宗伯,或省作宗。《國語·魯語上》有“宗人夏父展”。韋昭注:“宗人,宗伯也?！薄蹲髠鳌肺墓?“秋八月丁卯,大事于大廟,躋僖公,逆祀也。于是夏父弗忌為宗伯?！薄秶Z·魯語上》則曰:“夏父弗忌為宗,杰將躋館公?！表f昭曰:“弗忌,魯大夫,夏父展之后也。宗,宗伯,掌國祭祀之禮?！薄蹲髠鳌范ü哪暧?“祝、宗、卜、史?！倍蓬A注:“大祝、宗人、大卜、大史凡四官?！笨诐}達疏:“祝、宗接神之官,大卜主卜,大史主書?！笨梢娮谌?、宗伯、宗皆為同一職官。“甬”,通作用,金文常見。如江小子仲鼎銘有“自作甬鬲”、曾侯乙缶銘有“持甬終”、中山王眷鼎銘有“寡人幼帝未甬智”等,皆可為證?！白谌擞谩碑斒恰白谌擞酶敝?。宗伯是西周朝庭主管禮樂的職官,屬六卿之一?！墩f文》示部:“宗,尊祖廟也?！薄吨芏Y·肆師》:“凡師甸,用牲于社宗?！倍抛哟涸?“宗謂宗廟。”《尚書·周官》偽孔傳:“春官,卿,宗廟官長,主國禮,治天地神祇人鬼之事,及國之吉、兇、賓、軍、嘉五禮,以和上下尊卑等列。”孔潁達疏:“伯,長也。宗廟官之長,故其官名曰宗伯?！闭f明“宗伯”本為主持宗廟祭祀的長官?！秶Z·鄭語》:“伯夷能禮于神,以佐堯者也?！表f昭注:“秩宗之官,于周為宗伯,漢為太宰,掌國祭祀?！稌吩弧潆奕Y’,謂天神、人鬼、地祇之禮。”可見宗伯是周王室主持天神、人鬼、地祗祭祀禮儀的職官,地位頗為顯赫。西周春秋時期,周王室和卿大夫的采邑均設有“宗人”的職官。《周禮·春官》:“都宗人掌都宗祀之禮”,“家宗人掌家祭祀之禮。”鄭玄注:“都謂王子弟所封及公卿所食邑。家謂大夫所食邑?！闭f明周代公卿、大夫的采邑都設有“宗人”的職官?！蹲髠鳌废骞贻d:“鄭公孫黑肱有疾,歸邑于公,召室老、宗人立段,而使黜官、薄祭。”《國語·楚語下》曰:“從其時享,虔其祝宗,道其順辭,以昭祀其先祖。”韋昭注:“宗,主祭祀。祝,主祝祈?！笨梢钥闯龃呵飼r期鄭、魯、楚等國都設有宗人。我們認為,斧銘中的“宗人”應是西周朝庭的職官?！妒酚洝ぶ鼙炯o》載武王滅商后返回鎬京的途中,即“營周居于洛邑而后去”。何尊銘:“惟王初遷宅于成周,復稟武王禮,福自天?！闭f明在成王即位后不久即遷都洛邑。《左傳》昭公三十二年載:“昔成王命諸侯城成周,以為東都。”孔潁達疏:“周以鎬京為西都,故謂王城為東都。”西周時期東西兩京并重,洛邑設有西周的最高官署卿事寮,由周公主持。令方彝銘文中有關于周公死后,成王命周公次子明保(君陳)到成周就職,接替周公旦主持卿事寮和東都各項政務的記載。1964年～1972年,洛陽東郊北窯村西發(fā)掘清理360余座西周貴族墓葬,出土大批青銅禮器、兵器、車馬器、陶瓷器、玉器等珍貴文物。其中有西周王室成員王妊、太保、豐伯、毛伯、康伯、榮仲、師隻等鑄造的青銅器。由此可見斧銘中的“宗人”,當是西周王室的命官。而出土這件銅斧的M174很可能就是“宗人”的墓葬。這里還須指出的是,西周王室的宗伯與公族并非同一職官。師酉簋、牧簋、毛公鼎等器銘文中皆有“公族”一職,且有為冊命時的“儐者之例”。有學者認為“西周王室之公族與宗伯之職俱掌王室宗族事務”3。我們認為公族是管理教育王公大夫子弟的職官?！蹲髠鳌沸?“初,麗姬之亂,詛無畜群公子,自是晉無公族?！狈?“公族大夫?！倍蓬A注:“無公子,故廢公族之官?！笨追f達疏引孔晁《國語》注:“公族大夫,掌公族、卿、大夫子弟之官,是卿之適子屬公族也。”《周禮·大宗伯》載:“大宗伯之職,掌建邦之天神、人鬼、地祇之禮,以佐王建保邦國?！编嵭?“建,立也。立天神、地祇、人鬼之禮者,謂祀之祭之享之禮,吉禮是也也。保,安也。所以佐王立安邦國者,主謂兇禮、賓禮、軍禮、嘉禮也?！笨梢娮诓c公族判然有別。值得注意的是,宗伯一職尚有“朝覲、會同,則為上相”,“王命諸侯,則儐”之職事。然而,在西周冊命金文中至今未見有“儐者之例”。我們注意到西周冊命金文中許多“儐者”都有不署職官的現(xiàn)象,如:訇簋:“益公入右訇?！毙l(wèi)簋:“榮白右衛(wèi)?！蹦蠈m柳鼎:“武公右南宮柳?！边@些“儐者”的地位都很高,可能就有擔任宗伯之職的。隨著考古資料的不斷發(fā)現(xiàn),相信這些問題會得到解決。綜上所述,洛陽北窯西周墓M174宗人斧的發(fā)現(xiàn),為西周王室設有宗伯之職提供了重要佐證。這樣,有關西周王室的“六卿”,都已見諸金文史料?！吨芏Y·春官》中的“宗伯”一職,以往著錄的西周金文中未見記載。因而史界對西周王朝是否設有宗伯之類的職官,持懷疑態(tài)度。金文中的“宗伯”,始見于春秋中期的洹子孟姜壺銘文,因而引起史學界對《周禮》中“宗伯”一職的頗多推測。斯維至先生說:“金文所見,宰的地位本不甚尊,司寇與司馬同職,宗伯始見于春秋中葉之器,是以西周之時實僅司徒、司馬、司空三事執(zhí)政,固未嘗有《周禮》六官之事實也”(1)1。張亞初、劉雨同志因“大宗、宗伯之類的職官,西周金文始終無影無蹤”,故在《西周早期官制系統(tǒng)表》、《西周中期官制系統(tǒng)表》、《西周晚期官制系統(tǒng)表》中都沒有宗伯之類的職官(2)2。還有同志以為:“金文中‘宗伯’之官目前僅見于春秋銅器洹子孟姜壺銘文,……官名‘宗伯’于西周冊命金文儐者職中尚未之見。西周冊命金文所見儐者六種官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