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類型學與二語習得研究兩個視角

語言類型學與二語習得研究兩個視角

1語言共性與二語習得二樓實踐的理論通過學生的心理語法（中介語語法）來解釋成人二語學生語言能力的發(fā)展。語言類型學以研究語言共性及其變異模式為主要任務,自然語言受語言共性的限制,類型學歸納出的各種共性是人類語言限制的反映。如果將中介語視作有其自身規(guī)律的語言系統(tǒng)(這正是中介語這一概念的基本含義),可以假設語言類型學中歸納出來的共性限制及變異模式同樣適用于中介語。Comrie(1984)、Hawkins(1987)、Eckman(1977,1991,2011)、Greenberg(1991)等對語言共性和二語習得之間的關系進行過討論。簡而言之,二者之間的交流和互動主要體現(xiàn)在兩個方面(參看孫文坊,2012):第一,語言類型學中概括出的語言共性及其變異形式,可以為二語習得研究提供理論依據(jù),為描述、解釋和預測二語習得中的各種現(xiàn)象提供新的視角和參項,提升二語習得及中介語研究的理論高度。第二,學習者的語言可作為語言類型學研究的樣本,二語習得的過程可為語言類型學提供一個潛在的窗口,二語習得可以作為語言共性研究和語言類型變異趨向的試金石,對習得過程的考察可使我們對語言的本質和人類的認知獲得更多了解。我們期望,中介語研究和語言類型學之間形成良性的交流與互動,一方面類型學的研究成果為描述、分析、解釋和預測二語習得中的現(xiàn)象提供新的視角和理論依據(jù)。通過語言類型學中的研究成果解釋二語學習的困難,預測學習順序,解決母語負遷移、錯誤分析等理論無法解決的問題。另一方面,中介語像其他自然語言一樣,可以成為類型學研究所基于的語言樣品庫中的成員,為語言類型學研究提供語言事實,為檢驗語言類型學的研究成果做出自己的貢獻。本文以下兩部分分別就這兩個方面的交流和互動展開論述。2標記性區(qū)分度假設運用語言類型學中的共性歸納來解釋二語習得中的學習困難以及語言遷移,這種研究路徑可以追溯至對比分析假設。該假設企圖通過母語和目的語間的差異來解釋二語學習中的困難(Lado,1957;Stockwell&Bowen,1965),認為學習者將母語中的很多結構遷移到目的語的學習中,目的語和母語的差異正是學習困難所在。對比分析假說的困難來自于實踐。如果目的語和母語之間的差異是解釋二語學習困難的充要條件,那么二語學習者的困難僅限于兩種語言間存在差異的地方。但是,研究表明,學習者的很多錯誤不是兩種語言的相異之處。有時候,兩種語言之間的差異不造成學習困難?；谶@類事實,學者們借用類型學研究中標記性的概念,提出了“標記性區(qū)分假設”(MarkednessDifferentialHypothesis)(Eckman,1977)。這里面牽涉到一個重要的類型學概念,即標記性。一個語法范疇的內部成員有的有標記,有的無標記,假如A、B是屬于同一范疇的兩個項目,如果A的存在蘊含B的存在,反之不定然,那么,A與B相比具有標記性,或者說與A相比,B是無標記的。類型學研究發(fā)現(xiàn),有無標記其實是個程度問題,例如就名詞的數(shù)而言,除了單數(shù)和復數(shù)的對立,有的語言還有“雙數(shù)(dual)”、“三數(shù)(trial)”或“少量數(shù)(paucal)”,這樣就形成了一個標記性程度的級階:單數(shù)>復數(shù)>雙數(shù)>三數(shù)/少量數(shù),該級階表示從左至右,標記性程度遞增,級階中右邊的項目蘊含左邊的項目,反之不定然(Croft,1990:65-70)?！皹擞浶詤^(qū)分度假設”認為“二語學習者的學習困難可以通過母語和目的語之間的比較預知”:如果目的語中的某一項目與母語有差異,且標記性更大,這樣的項目學習起來有困難,其困難程度與標記性的程度相關,即標記性越大學習的困難越大。相反,如果目的語中的某一項目與母語有差異,但標記性更小,這樣的項目學習起來沒有困難(Eckman,1977)。標記性區(qū)分度假設比對比分析的高明之處在于,前者認為目的語和母語之間的差異可以解釋學習者的錯誤,但差異性不足以解釋所有的錯誤,此外還須對語言差異造成的學習困難進行評估。標記性區(qū)分度假設可以解決對比分析假設中遇到的某些困難。并不是所有目的語和母語之間的差異都會導致學習困難,只有那些符合標記性蘊含關系的差異才會導致學習困難。如果標記性蘊含關系適用于兩種語言間的差異性,學習中困難的方向性可以預測。一個經常引用的例子是英語和德語在單詞末尾阻塞的清濁差異。英語中保留這種輔音的清濁差異,德語則不然。較之于其他位置,末尾阻塞輔音清濁差異更具標記性,因而可以預測德語為母語的學習者學習英語時,在這一點上會有困難,反之,英語為母語的學習者學習德語,則不會有困難。這一預測在實驗中得到了證實(Eckman,2011:620)。除了可以用于解釋二語習得中的學習困難外,類型標記性還可用于解釋語言遷移現(xiàn)象。Gass(1979)通過名詞可及性級階解釋關系從句的學習情況。在類型學研究中,Keenan&Comrie(1977)提出了名詞短語可及度級階(NounPhraseAccessibilityHierarchy/NPAH),概括了關系從句在各語言中系統(tǒng)變化的情況:主語>直接賓語>間接賓語>斜格>所有格>比較賓語級階中的六個參照點表示可以接受關系化的不同語法位置,從而產生不同類型的關系從句。英語中,這些語法位置相當于關系從句中關系代詞的語法功能。以下是與之對應的例子:(1)Thereisthewomanwhoismysister.(主語)(2)ThereisthewomanwhomIregistered.(直接賓語)(3)ThereisthewomantowhomIsentanapplication.(間接賓語)(4)ThereisthewomanaboutwhomIreadinthenewspaper.(旁格賓語)(5)Thereisthewomanwhosesistergraduatedlastyear.(所有格)(6)ThereisthewomanwhoIamolderthan.(比較賓語)并不是所有的語言中都存在這六種類型的關系從句。有些語言中只有(1)類關系從句,即關系代詞在從句中作主語,其他的語法位置都不接受關系化(如Malagasy、TobaBatak),有的語言(如英語)階級中的六個語法位置都可以接受關系化,還有些語言位于上述兩種情形之間,如希臘語、波斯語等。概而言之,如果級階中的某一位置可以接受關系化,那么它左邊的位置肯定可以關系化,而其右邊的位置則未必能夠被關系化。該級階表示一種標記性關系,即主語位置的關系從句標記性最弱,比較賓語位置的關系從句標記性最強。關系從句在語言類型學和二語習得的研究中,較受關注:因為這些研究表明各語言在關系從句上表現(xiàn)出廣泛的差異,并且可以以類型共性的形式歸納這些差異。Hyltenstam(1984)以及Pavesi(1986)發(fā)現(xiàn)在有些語言的關系從句中,必須或者可以出現(xiàn)與關系代詞同指的復指代詞。(7)*Thereisthewomanwhosheismysister.(8)*ThereisthewomanwhomIregisteredher.(9)*ThereisthewomantowhomIsentanapplicationtoher.(10)*ThereisthewomanwhomIreadinthenewspaperabouther.(11)*Thereisthewomanwhohersistergraduatedlastyear.(12)*ThereisthewomanwhoIamolderthanher.在各種語言中,復指代詞的隱現(xiàn)是有規(guī)律可循的,這種規(guī)律遵循NPAH級階,即如果級階中某一語法位置上的關系從句中出現(xiàn)了復指代詞,那么它右邊位置上的關系從句則必須出現(xiàn)復指代詞,而其左邊位置上的關系從句則未必出現(xiàn)復指代詞。Gass(1979)的研究表明在第二語言關系從句的學習中存在負遷移,即關系從句中復指代詞的使用情況可以通過NPAH級差表現(xiàn)出的標記性來解釋。她發(fā)現(xiàn)受試在學習標記性較弱的關系從句時,困難較小;反之,困難較大。受試傾向于將母語中標記性較弱的關系從句遷移到目的語中。相反,如果母語中關系從句的標記性較強,出現(xiàn)負遷移的可能性較小。在音系方面,音節(jié)結構的標記性是頗受關注的一個領域。一般認為,一個音節(jié)包括兩個部分,即節(jié)頭和節(jié)基,后者可進一步分析為節(jié)核和節(jié)尾。各語言在音節(jié)結構上表現(xiàn)出系統(tǒng)的、廣泛的差異,對這些差異可以進行跨語言概括。標記性最弱的音節(jié)結構是一個節(jié)首輔音后接一個元音(即開音節(jié))。另有一些語言的音節(jié)結構的標記性更強,節(jié)頭有四個輔音(如波蘭語),節(jié)尾有五個輔音(如德語、瑞典語等)。盡管節(jié)頭和節(jié)尾在各語言中相對較復雜,但還是可以通過標記性原則對其進行概括和歸納。學者們通過不同語言間音節(jié)結構來驗證音節(jié)結構標記性在二語習得中的解釋力。為此,他們選擇了母語和目的語在音節(jié)結構上差異較大的語言,其中母語中音節(jié)結構的標記性較弱,目的語音節(jié)結構的標記性較強。Tarone(1980)做了一個實驗,受試分別操三種母語:廣東話、韓語以及葡萄牙語。她發(fā)現(xiàn)受試的很多錯誤不能用負遷移來解釋,因為他們犯錯誤的音節(jié)類型在母語中存在,他們習得的音節(jié)結構對目的語的音節(jié)結構有些改變,即向開音節(jié)變化。Broselow(1983)通過研究受試在學習英語節(jié)頭輔音連綴時所犯的錯誤,發(fā)現(xiàn)由于母語中的音節(jié)規(guī)律的影響,他們會將英語中標記性強的節(jié)頭變?yōu)闃擞浶暂^弱的節(jié)頭。母語為埃及阿拉伯語的學習者一般會在輔音連綴中間插入元音,母語為伊拉克阿拉伯語的學習者一般會在單詞的前面(即輔音連綴之前)插入元音。鑒于母語的音節(jié)結構特點,這些錯誤都是可以預測的,并且錯誤產生的音節(jié)結構相比正確的音節(jié)結構標記性較弱?？傊?運用標記性預測二語習得中的學習困難和負遷移現(xiàn)象的邏輯基礎非常清楚。標記性是獨立于具體語言的,它表明某一結構在世界諸語言中,在多大程度上是自然的、基本的、常見的,由此認為,標記性可以幫助預測各語言點二語習得中的難易程度。標記性程度越低,學習起來越容易。母語中標記性程度低的結構更容易遷移到目的語中。目的語中某一結構的特征決定了習得的難易程度和習得順序。標記程度低的結構比標記程度高的結構習得起來更容易。和其他自然語言一樣,中介語同樣受到語言共性的影響。一種語言中與語言共性相一致的特征更容易習得;與語言共性傾向不一致的特征比一致的特征更難習得(Ellis,2008:578)。語言類型的標記性可以準確地預測學習者的難點,這不僅局限于母語和目的語的不同部分,還在于不同的項目中是母語的標記性高還是目的語的標記性高。運用類型共性來解釋二語習得中的有關現(xiàn)象意味著觀念的轉變。研究二語學習實際上就是通過將中介語與母語和目的語聯(lián)系起來,解釋學習過程中的各種現(xiàn)象。研究的目的不在于解釋學習過程中的困難和負遷移,而是表明中介語語法和其他語言一樣,受同樣的語言共性和標記性限制。Ramat(2000:125,126)主要研究二語學習者小句連接中所用的句法策略。她認為,在類型學視野下,母語和目的語所用的句法手段只是世界諸語言小句連接句法手段的一部分,學習者語言中采用的手段有可能與二者都不相同,但仍屬于語言類型學中的某種類型。類型學的視角對二語習得研究在方法上也具有啟示意義,二語習得過程中的一些具有普遍性的原則(如相似性原則)在中介語中同樣有效。國內學者李金滿、王同順(2007),李金滿(2008),李金滿、吳芙蕓(2013)從類型學中的名詞短語可及度級階、“感知難度假設”(PerceptualDifficultyHypothesis,Kuno,1974)以及名詞的生命度級階三個假設出發(fā),分別考察了漢語為母語、英語為目的語的中介語,以及英語為母語、漢語為目的語的中介語中關系從句的分布情況,并分析了兩種不同的中介語中,三個限制條件相互作用的情況,在分析和解釋二語語料方面做出了新的嘗試,向我們展示了類型學視角的二語習得研究具有廣闊的研究前景。3語言共性研究的視角中介語(Interlanguage)是二語習得研究領域中一個重要概念。“中介語”一詞是語言學家Selinker在《中介語》(1972)一文中首先提出的。他認為中介語是第二語言學習者在第二語言學習中形成的一種特定語言系統(tǒng),這種語言系統(tǒng)在語音、詞匯、語法、語用等方面,既不同于母語,也不同于所學習的目的語,而是一種隨著學習的發(fā)展向目的語系統(tǒng)逐漸靠攏的動態(tài)的語言系統(tǒng),一種介于母語和目的語之間的過渡性語言系統(tǒng)。Hyltenstam(1984)將母語、目的語和中介語中關系從句的標記性組合的四種邏輯可能性歸納為表格形式,組合情況適用于學習者初學某一結構時表現(xiàn)出來的標記性特征:有趣的是,如表格的最后一列所示,即使某一結構在母語和目的語中都是有標記的,學習者在最初學習該結構時,也會選用無標記的形式。這一研究結果非常有意義,它通過標記性的概念解釋了二語習得中的錯誤,還表明中介語是不同于母語和目的語的獨立系統(tǒng),可將其視作獨立的語言進行共性歸納?！耙竭_目的語,必須經過中介語。中介語是第二語言認知中的必經之路?！?Selinker,1972)當然,中介語是動態(tài)的、不斷發(fā)展的,它隨著學習者學習程度的加深,逐漸向目的語靠攏。學習者在學習過程中,會不斷調整自己的語言行為,使這種語言行為適合于目的語的表達習慣,由錯誤逐漸向正確方向轉化。當代語言類型學以研究語言共性及其變異形式為己任,各自然語言無高低貴賤之分,都成為類型學的研究對象。在特殊的語言接觸條件下產生的一些新的語言樣式(如洋涇浜語、克里奧爾語等)都被納入類型學的視野之中,為推進語言類型學研究提供新的事實支撐和視角關照(Greenberg,1991;Ramat,2009;Kouwenberg,2010a,b)。Greenberg(1991:39)認為中介語或第二語言在揭示人類語言能力的研究中與第一語言具有同等重要的意義,二者都可以為語言研究的總體目標提供重要的參照點。他特別強調可以將第二語言作為語言共性研究的語料來源。語言類型學中的語言共性不是抽象人腦的特性,而是在實際語言中進行的共性歸納,學習者語言屬于類型學的研究對象,語言共性概括不能違背學習者語言中的事實。因此,中介語作為一種獨立的語言系統(tǒng),可以而且應該納入類型學的研究視野,為推動類型學的研究做出貢獻。但到目前為止,這種路向的研究沒有真正展開。Greenberg(1991:37)認為,語言類型學和二語習得之間的關系沒有達到平衡,迄今為止,主要是前者為后者提供理論假設。Slobin&Bowerman(2007:214)也認為二者之間的互動和對話是不對稱的,即后者借用和吸收前者的研究成果較多,而前者從后者中獲得的反饋較少。Greenberg(1991:39)強調,二語習得應該和一語習得一樣在研究人類的語言能力中具有重要意義,研究語言共性時,應該將第二語言事實考慮進來,語言共性既要適用于第一語言,還要適用于第二語言。中介語、失語癥、洋涇浜語以及克里奧爾語都可以為語言類型學以及語言共性研究提供事實依據(jù)。二語習得研究不但可以為語言類型學研究做出貢獻,而且對揭示人類語言的結構和功能也有幫助,對語言共性等理論問題有重要意義(參看Ramat,2009:255)。Ramat(2009:255)認為,與自然語言相比,在自然狀態(tài)下習得的學習者語言的形式和意義之間的關系更加簡單直接,更能說明人類語言系統(tǒng)的組織原則和標記關系,學習者語言在結構、語義和語用上的原則更為有限,因而其結構特征的標記性更弱?？葱螒B(tài)學的例子。Ramat(2009:258)的研究表明,中介語中形態(tài)的出現(xiàn)表現(xiàn)出一些有趣的特征,同時也給學習者大腦中認知心理表征以及類型共性的作用等問題的研究提供重要的參考。她(Ramat,2009:259)發(fā)現(xiàn),即使目的語中有屈折形態(tài)變化,學習者語言中屈折變化也會缺失。初學者的中介語主要通過詞項和基本句法結構表達意義。我們知道,各語言中屈折變化形態(tài)的分布各不相同:有些語言(如斯拉夫語和德語),屈折變化形態(tài)極其豐富,有些語言(如各羅曼語),屈折變化形態(tài)較弱,還有一些語言(如越南語)完全沒有形態(tài)變化。這種差異說明:形態(tài)變化并不是必不可少的。有些語言不借助形態(tài)變化也可以正常運作,并且有形態(tài)變化的語言,在形態(tài)結構和復雜程度上也存在較大的差別(Aronoff,1994:165)。雖然早期的中介語中沒有形態(tài)變化,但如果目的語形態(tài)變化豐富,隨著語言輸入的增加,形態(tài)變化慢慢出現(xiàn)并逐步發(fā)展(Ramat,2009:259)。因此可以說,無論目的語中是否存在形態(tài)變化,早期的中介語代表零形態(tài)變化。也就是說,在習得有形態(tài)變化的語言時,早期的學習者不能處理這些形態(tài)變化。學習某一語言的形態(tài)變化的過程其實是學習其中形式和意義之間關系網絡的過程。Ramat(2009)通過學習者習得意大利語中數(shù)范疇的形態(tài)標記的過程說明了這一點。在早期的中介語中復數(shù)的屈折形態(tài)標記缺失,隨著習得的推進,這類標記逐漸在中介語中出現(xiàn)。學習者習得目的語中的復數(shù)形態(tài)標記基本沒有困難。而有困難的地方恰恰是需要重視,蘊含理論意義的地方。Ramat發(fā)現(xiàn),在出現(xiàn)數(shù)量標記的情況下,復數(shù)的屈折形態(tài)標記經常會消失,如下例(Ramat,2009:260):中介語的數(shù)據(jù)顯示,性、數(shù)等范疇的特征(如雄性、單數(shù)等)是逐漸習得的,這些范疇是在中介語系統(tǒng)中逐步建立起來的。在初始階段的中介語中,詞項和基本句法結構包辦所有表達任務(這一點與洋涇浜語和克里奧爾語相似),后來形態(tài)變化逐漸出現(xiàn),其出現(xiàn)的規(guī)律可以通過類型共性來預測(Ramat,2009:261)。以控制者(controller)居先原則為例。該原則認為,小句中具有施事特征的參與者傾向于出現(xiàn)在動詞的前面或句首(Comrie,1989:58)。早期的學習者語言的語序符合這一語序原則,被動結構出現(xiàn)較晚,分裂句、賓語話題句以及其他焦點結構較少見。因此可以認為,控制級階的作用在學習者語言中體現(xiàn)更為直接(Ramat,2009:255)。二語習得研究、理論語言學以及語言類型學面臨的問題,在這里有了交叉。語言發(fā)展的過程表現(xiàn)出一定的規(guī)律性,這種規(guī)律性恰好與語言類型學中的共性原則如出一轍,這對通過語言習得認識語言的本質特征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4應用二語習得研究的拓展研究當代語言類型學在跨語言事實的基礎上概括出人類語言的共性,從而逼近語言的本質,結合語言的功能、認知、歷時演變等外部因素回答關于語言何以如此的問題。二語習得(中介語)研究運用其他有關學科(特別是理論語言學)的研究成果,研究和解決成人二語學習中的現(xiàn)象和問題。語言類型學和二語習得的關系是理論和應用的關系,即前者為后者提供理論支持、研究參項和更為廣闊的跨語言視角。語言類型學在描述和解釋二語習得中的現(xiàn)象,預測學習困難和學習順序等方面與對比分析、語言遷移、錯誤分析以及語言輸入等理論形成互補,解決了這些理論假設無法解決的問題。另一方面,語言類型學將考察的范圍從自然語言擴大到正在發(fā)展中的中介語,語言類型學中的研究成果必須經受中介語的檢驗。通過中介語中的語言變異現(xiàn)象的觀察可以窺見人類自然語言類型的變異,從二語習得過程反觀人類語言能力的獲得和發(fā)展。事實上,基于語言共性的二語習得研究大部分是對語言類型學研究成果的檢驗和應用。如Keenan&Comrie(1977)對于關系小句的研究成果,經受了各種中介語的檢驗,跨語言普遍性進一步加強,在二語習得的實踐中將得到積極應用。二者的交流、結合和互動剛剛開始,很多課題尚需研究,很多問題有待解決。一方面,語言類型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