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nóng)村高中《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路徑探索

摘要：自新課程標準頒布并使用部編版教材以來，農(nóng)村高中教師在落實《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任務時，迎來了前所未有的挑戰(zhàn)，難以有效完成教學任務。文章在廣泛調(diào)研的基礎上，結合數(shù)年的實踐經(jīng)驗，概述了農(nóng)村高中《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的尷尬現(xiàn)狀，分析了產(chǎn)生此困境的原因，進而提出“大處規(guī)劃，小處突破”“找出穴位，精準擊打”和“貫通經(jīng)脈，編織經(jīng)緯”等行之有效的路徑選擇，為廣大農(nóng)村高中教師提供教學參考和經(jīng)驗借鑒?！镀胀ǜ咧姓Z文新課程標準（2017年版2020年修訂）》提出18個學習任務群，其中放在首位的是“整本書閱讀與研討”，正式把整本書閱讀納入課程要求。部編版高中語文課程分為必修、選擇性必修和選修三類課程，其中“整本書閱讀與研討”覆蓋了三類課程，體現(xiàn)了新課程標準對整本書閱讀的高度重視，同時也說明了整本書閱讀對提升學生語文核心素養(yǎng)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部編版高中語文教材必修下冊第七單元為“《紅樓夢》整本書閱讀單元”，給出的教學建議包括厘清人物關系、體會人物性格的多樣性和復雜性、品味日常生活描寫的豐富內(nèi)涵、品味詩詞和主題等?！都t樓夢》整本書閱讀讓農(nóng)村高中的語文教學迎來了前所未有的挑戰(zhàn)，其面臨的困境不容忽視。文章嘗試對此困境進行歸因，并結合教學實踐經(jīng)驗和課題研究所得，經(jīng)系統(tǒng)梳理概括后，探尋“擊打穴位，貫通經(jīng)脈”的有效路徑。一、農(nóng)村高中《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的尷尬現(xiàn)狀部編版高中語文教材從2019年秋季陸續(xù)在全國推廣使用，整本書閱讀隨之成為熱議的話題，也成為語文教學最難啃的一塊“骨頭”。筆者在主持開展廣東省教育科學規(guī)劃課題《潮汕地區(qū)農(nóng)村高中〈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高效路徑的探尋與實踐》過程中，和本地區(qū)各農(nóng)村高中的教師就《紅樓夢》整本書教學問題進行了廣泛的交流。結果顯示，雖然廣東已是第三年使用部編版教材，但部分農(nóng)村教師對《紅樓夢》整本書教學依然抓不到頭緒，大都有力不從心之感；趕鴨子上架，硬著頭皮勉強應付的教師大有人在。學生讀《紅樓夢》大多就是蜻蜓點水意思一下；部分學生快速跳讀后，干脆選擇放棄對《紅樓夢》的研習；少數(shù)學生甚至直接“躺平”，連《紅樓夢》都不想購買，更別說閱讀了……就調(diào)查情況看，農(nóng)村高中《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的實施過程和落實效果不容樂觀。探尋《紅樓夢》整本書教學的有效路徑，是廣大農(nóng)村教師的迫切期盼。二、農(nóng)村高中《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的困境歸因（一）閱讀版本的指向不明部編版教材沒有配套《紅樓夢》教師用書和學生用書，在開展教學前，教師和學生都要自行解決用書問題。《紅樓夢》版本繁多，但部編版高中語文必修下冊第七單元整本書閱讀的指導內(nèi)容沒有指定學習版本。究竟是要指導學生研讀曹雪芹原著的80回本（如庚辰本）還是讀高鶚續(xù)寫的120回本，也沒有明確說明。當前在書店可以購買到的基本都是程高120回本，但程高本有不少地方篡改了曹雪芹的原意，降低了原著的藝術性和思想性。（二）教師的能量儲備不夠啟用部編版教材后，教師由傳統(tǒng)一篇文章的教學到一組文章的教學、整本書的教學，特別是一腳就攀上中國文學高峰的《紅樓夢》，其難度和挑戰(zhàn)可想而知。除了教師自己要讀懂《紅樓夢》，還要組織學生進行深入研習，這對廣大農(nóng)村高中教師而言是職業(yè)素養(yǎng)的嚴肅考驗。組織學生有效開展《紅樓夢》整本書閱讀和研討的基本前提，是語文教師自己必須真正讀通、讀懂《紅樓夢》。據(jù)《潮汕地區(qū)農(nóng)村高中〈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高效路徑的探尋與實踐》課題組所進行的問卷調(diào)查結果顯示，部分農(nóng)村高中語文教師自己還沒有通讀完程高本《紅樓夢》，更別說對各版本《紅樓夢》進行深入的鑒賞和評注了。毛澤東同志說過：“（《紅樓夢》）讀過一遍沒有資格參加議論，你最少要讀五遍?！比粢源藶闃藴剩瑒t部分語文教師“發(fā)言權”都沒有，更遑論帶領學生深入研讀了。（三）學生的學習動力不足溫儒敏先生說要“用考試倒逼學生讀書”，這雖然具有一定賦能作用，但賦能的效果則要看學生的實際情況。《紅樓夢》作為一部曠世奇書，不是倒逼一下就能讓學生得其要義的。且不說“強扭的瓜不甜”，單從農(nóng)村高中學生的學習情況來看，學習以群文為主的教科書內(nèi)容已經(jīng)是“連滾帶爬”了，讓他們再去研讀一部鴻篇巨著，那得需要多大的動力。在信息網(wǎng)絡化背景下，部分學生養(yǎng)成了“快餐式”“碎片化”的閱讀習慣，有些學生甚至只喜歡看短視頻而不愿讀文字，良好的閱讀習慣和閱讀能力并未能在義務教育階段養(yǎng)成。而且，花費了大量時間精力去讀素有“天書”之稱的《紅樓夢》，高考怎么考？考什么？分值多高？誰都說不清。有些學生認為投入太大收益太小，就干脆“擺爛”放棄了?！都t樓夢》精妙絕倫，舉世無雙，其文學價值及對學生學科核心素養(yǎng)構建的作用都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學生在沒有良好閱讀能力，沒有充足積淀，在沒有豐富社會閱歷加持的前提下，要想讀得懂，讀得出味道，著實不容易。在開展調(diào)研的過程中，課題組聽到最多的抱怨是：“老師，我實在看不懂，根本讀不下去?！薄都t樓夢》問世已有200多年，在這200多年里，中國社會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在時空的雙重阻隔下，學生和書中的世界有了陌生感、疏離感和排斥感，難以產(chǎn)生閱讀小說時常有的代入感和親切感?！都t樓夢》是一本中國古代社會的百科全書，涉及政治、歷史、文化、經(jīng)濟、藝術、醫(yī)學、宗教、民俗等方面的精深知識，作為教師想要駕馭尚且不易，所以要先換位思考，理解學生的難處，再和學生一起努力，嘗試走出困境。（四）可供借鑒的實質經(jīng)驗不多當前，部分農(nóng)村教師在備課時離不開各類參考資料，備課的過程在一定程度上是對資料的取舍揚棄、融匯整合的過程。備課質量的高低，常常是由所掌握的資源決定的。農(nóng)村高中在開展《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的過程，對參考資料的渴盼和依賴更是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但是，目前可供農(nóng)村高中借鑒的有效經(jīng)驗并不多。首先，配套的《教師教學用書》限于篇幅等原因，所提供的指導和參考都是偏于宏觀性、方向性的。其次，自使用部編版教材以來，教育界就對如何開展《紅樓夢》整本書教學進行了廣泛、深入、持久的研討，專家學者提出了各具特色的宏觀指導意見，業(yè)內(nèi)名師也紛紛構建落地方案和操作建議。專家學者和業(yè)內(nèi)名師的各種意見建議雖然很有見地，但細讀不難發(fā)現(xiàn)大多都是建立在教師精研、學生愛讀的前提下的，這根本不符合農(nóng)村高中的實際。再次，由于《紅樓夢》整本書教學是熱點問題，網(wǎng)絡上充斥了大量信息，但這些信息魚龍混雜、泥沙俱下，毫無系統(tǒng)性可言，對基層教師而言，往往難辨其真?zhèn)胃呦隆２糠洲r(nóng)村教師感嘆，當前可供參考的資料看著很多，且不乏高大上的，可就是落不了地，要么教師沒有能力駕馭，要么學生根本不買賬。在這樣的背景下，部分基層教師根本無法設計出符合自身實際的操作方案。部分教師干脆“躺平”，讓學生看看視頻，做做試題了事。三、農(nóng)村高中《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的路徑探索盡快解決《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所遇困境，探尋一條高效路徑，是廣大農(nóng)村教師的共同期盼。對《紅樓夢》整本書閱讀和教學，教師和學生其實是站在不同的高度上同時起跑，誰都不輕松，誰都不容易?！澳サ恫徽`砍柴工”，找準方向，找到合適切口，比盲目苦干還要重要。筆者帶領課題組在學習和組織《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中，取得了一些心得和經(jīng)驗，探索出一條有效的路徑，可供農(nóng)村教師和學生參考借鑒。（一）確立“大處規(guī)劃，小處突破”的思路《紅樓夢》規(guī)模宏大，字數(shù)高達70多萬（其中前八十回約61萬字），人物關系復雜，敘事精妙，巍峨如一座大山，要想登上山頂，須作好充分準備。根據(jù)農(nóng)村教師能量儲備不足，學生學力普遍不高的現(xiàn)實，筆者帶領語文教研組制訂了《藍田中學〈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落實方案》，把《紅樓夢》的研習向前延伸到高一寒假，向后延伸到高二、高三，構建了三級聯(lián)動讀《紅樓夢》的基礎格局：高一主要從文本的角度出發(fā)幫助學生夯實閱讀能力；高二主要從應用的角度出發(fā)幫助學生提升遷移能力；高三主要從測評的角度出發(fā)幫助學生提高應試能力?！叭壜?lián)動”既有分工又相互滲透，合力完成《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任務。在開始研習《紅樓夢》之前，教師要先“探路”，幫助學生找到一條不至于令人望而生畏的路徑，然后帶領學生去感受“登山”的快樂和享受“山上”的風景。從小處入手突破，是高中生研讀《紅樓夢》的理性選擇和科學思路。課題組成員先以新課改前各版本教科書收編的經(jīng)典篇目如《林黛玉進賈府》《寶玉挨打》《香菱學詩》《葫蘆僧錯判葫蘆案》等為抓手，講深講透。由于篇幅短小，教師易于操作，學生易于學習，所以能夠幫助學生克服畏難情緒，有效激發(fā)學生的學習興趣。同時，課題組把各種活動滲透方案之中，如舉辦《紅樓夢》小講座、《紅樓夢》研習沙龍，觀看中央電視臺拍攝的文學紀錄片《曹雪芹與紅樓夢》，開展征文、講座、辯論會等活動，通過靈活有趣的活動，幫助學生克服枯燥之感，樹立學習的信心。（二）使用“找出穴位，精準擊打”的策略在部編版教材實施后，筆者不斷思考如何開展《紅樓夢》整本書教學?！叭梭w有穴位，有經(jīng)脈，通過擊打穴位，貫通經(jīng)脈，是調(diào)理治病，保健身體的寶貴經(jīng)驗。那么《紅樓夢》是否也有穴位、經(jīng)脈呢？”通過反思自己的學習經(jīng)驗，筆者恍然大悟：“《紅樓夢》的詩詞不就是它的‘穴位嗎？以此串聯(lián)起來，不就是‘經(jīng)脈嗎？詩詞攜帶著《紅樓夢》的全息密碼，是一部濃縮的《紅樓夢》。詩詞的體量不大，可以有效減輕學生的畏難情緒和學習壓力。我完全可以嘗試以此作為精準發(fā)力點，作為《紅樓夢》整本書學習的第二個突破口。”在思考、準備和教學的過程，也是教師提升自我的過程，而以詩歌為切入口，更是一條快速提高的路徑——在課題組的推動下，學生借此走進了《紅樓夢》這座文學寶藏，并且領略其精妙，樂在其中，雖為管窺蠡測，但也算完成了教學任務。筆者之所以認為《紅樓夢》詩詞可比人體之“穴位”，因為其具有以下四個特點：一是個性化，即“按頭制帽”。就詩詞本身來說，曹雪芹所做的是“為他人作嫁衣裳”，不代表這就是完全意義上的曹雪芹的詩詞。只有讀懂了詩詞，才能夠更好地理解人物的性格、才情，進而深刻地解讀人物。二是情節(jié)化，詩詞不是游離的，而是跟情節(jié)有機地結合，對其深刻理解，才能更好地體會和欣賞情節(jié)，并且是理清千頭萬緒的捷徑。未登“紅樓”，先學其詩詞，這是為“登樓”作好準備。三是借題發(fā)揮，最為典型的，如《芙蓉女兒誄》。四是暗示未來，即具有讖語性質，表現(xiàn)明顯的就是判詞和十二支曲。這類詩詞有助于我們更好地推測人物的命運遭遇，同時也有助于我們深刻地理解曹雪芹的思想。可以肯定的是，如果高鶚沒有對《紅樓夢》里的詩詞進行深入解讀的話，他是不可能續(xù)出后40回的，即使續(xù)出了，也必然會漏洞百出。當然，高鶚因為政治和出版等原因，還是部分篡改了原著的思想和人物的命運軌跡；因為水平的限制，其續(xù)寫的詩詞水平也和前80回相去甚遠——這也是引導學生對原著和續(xù)作進行對比的好材料。為了更好地“擊打穴位”，課題組成員在引導學生“連滾帶爬”讀完原著后（第一次讀可跳過詩詞），組織學生集中精力鑒賞《紅樓夢》詩詞。課題組參考了蔡義江先生所著的《紅樓夢詩詞曲賦鑒賞》，這是一本權威的《紅樓夢》詩詞解讀著作。筆者也非常珍惜和學生一起學習《紅樓夢》的機會，以教促學，撰寫《一個農(nóng)村語文教師眼中的紅樓夢古詩文》，寫完后逐篇發(fā)給學生參考?！霸姛o達詁”，既然“無達詁”，那么，每一個人都可以以自己的目光、自己的理解、結合自己的審美觀及生活閱歷，來對詩詞進行解讀，也就是所謂的“第二次創(chuàng)作”。當師生共讀《紅樓夢》成為一道亮麗風景，師生都樂在其中時，教學任務的完成自然水到渠成。為了增加趣味性，課題組成員還一起欣賞、學唱王立平作曲的《紅樓夢》系列作品，如《葬花吟》《紫菱洲歌》《紅豆曲》《秋窗風雨夕》《晴雯歌》《聰明累》《分骨肉》《嘆香菱》等，既記住了詩詞，也受到了音樂的熏陶，讓學生在詩樂中感受《紅樓夢》的魅力，提高學科核心素養(yǎng)。（三）達到“貫通經(jīng)脈，編織經(jīng)緯”的效果通過擊打詩詞這些“穴位”，則能“貫通經(jīng)脈”，讓學生大概了解了《紅樓夢》的故事梗概、人物命運、多元主題等。接下來就可以“編織經(jīng)緯”了。在“小處突破”和“擊打穴位”時。課題組成員通過重點篇章的深入解讀、部分詩詞的誦讀鑒賞，已經(jīng)讓學生切身感受到《紅樓夢》的精巧絕美，觸動他們的審美神經(jīng)。接下來，課題組讓學生先把《紅樓夢》當成愛情小說來讀，繼續(xù)降低學生的畏難情緒，激發(fā)他們的閱讀興趣，一鼓作氣，再次讀完全書。有詩詞解讀作為底色，他們在第二次通讀《紅樓夢》時，效率大為提高。同時，課題組還推薦學生通過諸如“喜馬拉雅”等聽書軟件來學習《紅樓夢》，既可以利用零碎時間，也可以解放眼睛，朗讀者的角色扮演還可以對學生產(chǎn)生強烈的感染力。在指導學生在通讀《紅樓夢》原著后，課題組還指導欣賞王扶林導演的1987版《紅樓夢》電視劇，并對其進行了熱烈的討論。語文教師不管身處城市還是農(nóng)村，都應把“立德樹人”作為天職，讓新課改、新課標、新教材無損落地，切實提高學生的語文學科核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