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jīng)》中的獸魚意象

《詩經(jīng)》中的獸魚意象

《詩經(jīng)》已有2000多年的歷史，在過去的歲月里不會結(jié)束。它的獨特魅力,一方面在于它將情感、意象、音韻糅合成了一個不確定、不靜止、不單一卻又悠悠無盡、曠遠深邃的詩境。另一方面,它又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載體,眾多流傳久遠的文化觀念,如愛情忠貞,多子多福,祈望豐收,渴求吉祥如意,感嘆時光流逝,敬君子惡小人等,都在這些動人的詩篇中得到了鮮明體現(xiàn),并在文化上對后世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拙文試從分類歸納并分析鳥獸蟲魚這些文學(xué)意象入手,來探討《詩經(jīng)》深厚的文化意蘊,以窺斑識豹,拋磚引玉,并就教于大方之家。(1)深于比興、深于取象是《詩經(jīng)》乃至先秦文學(xué)的一大特質(zhì)。面對“書不盡言,言不盡意”的言意矛盾,《周易·系辭上》總結(jié)并提出了“圣人立象以盡意”的命題。究其思維方式,就在于先民們將人與自然看作息息相通的整體。他們認為心物是相通的,其間并無判隔,故而人和與之息息相關(guān)的宇宙萬物共有一份生命。這種天人合一的觀念,導(dǎo)致了先民們善于將鳥獸蟲魚草木諸自然現(xiàn)象,作為溝通人倫世界、理性世界的媒介,有意識地把它們作為喻意說理的工具,并形之于歌詠。詩的創(chuàng)作需要言志達情,就更需要“立象以盡意”。打開《詩經(jīng)》,琳瑯滿目的鳥獸蟲魚草木等物象,都是詩人注目、思考、發(fā)現(xiàn)的能夠表達“意念”而選擇的相應(yīng)的自然事物,都是“立象以盡意”的明證。《詩經(jīng)》作者歌詠鳥獸蟲魚,很多時候就是在進行喻意說理,以表現(xiàn)人倫觀念與理性精神,這其中融入了豐富的文化意蘊。對此,拙文試從分類研究鳥獸蟲魚意象入手,以在此基礎(chǔ)上揭示《詩經(jīng)》豐富的文化意蘊。一、詠物說的文化內(nèi)涵受以農(nóng)業(yè)為邦國根本而畜牧業(yè)為輔助的周文化熏染的西周春秋先民,對于人口增殖和豐收的祈望更強于夏商時代。當(dāng)時的情況是地多人少,周和各諸侯國都有不少有待于墾殖的土地,而生產(chǎn)力比前代又有了顯著的發(fā)展。人口的增殖利于土地的開發(fā),勞動力的增長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促進農(nóng)業(yè)的豐收和畜牧業(yè)的興旺。故而,先民們在天人合一觀念的自覺或不自覺的作用下,將他們對于人丁興旺和期望豐收的愿望投射到某些繁衍能力強的動物身上,于是就有了《詩經(jīng)》中借歌詠昆蟲魚鳥來表達祈望多子與豐收的詩篇。請看《周南·螽斯》:螽斯羽,詵詵兮。宜爾子孫,振振兮。螽斯羽,薨薨兮。宜爾子孫,繩繩兮。螽斯羽,揖揖兮。宜爾子孫,蟄蟄兮。螽斯,今人稱之為蝗蟲,繁衍能力很強。這里用螽斯成群振翅鳴響飛行比喻并祝愿子孫眾多、人丁興旺,故曰:“宜爾子孫,振振兮“”;“宜爾子孫,繩繩兮”;“宜爾子孫,蟄蟄兮”?！缎⊙拧o羊》中有這樣一段關(guān)于魚鳥與多子多孫和豐年牛羊繁盛的詩句:牧人乃夢,眾維魚矣,旐維旟矣。大人占之:眾維魚矣,實維豐年;旐維旟矣,室家溱溱。眾,《說文解字》認為是螽之或體;“眾維魚矣”據(jù)此可解釋為“夢見蝗蟲變?yōu)轸~”。《周禮·周官》:“龜蛇為旐(旗),鳥隼為旟(旗)”,“旐維旟矣”即“龜蛇之旗變?yōu)轼B隼之旗”。這首詩中的牧人占夢的結(jié)果是將要遇到豐年,又會子孫眾多。那么,為什么魚鳥預(yù)示著豐年和人丁興旺呢?這是因為分布地域廣泛的魚類和鳥類因繁衍能力強因而產(chǎn)量巨大、數(shù)量眾多,自上古時代起就成為先民們的重要而穩(wěn)定的食物來源,也成為了先民生殖崇拜的重要對象。原始先民們從身邊所見的魚鳥物象出發(fā),自然會產(chǎn)生人丁興旺和豐年好收成的聯(lián)想,久而久之,到了《詩經(jīng)》時代魚鳥自然凝固為一種文學(xué)意象與文化符號。(P24-36)因為“魚”又與“余”諧音,到了后世,“魚”又成為了生活富足、年年有余、美滿幸福的象征。二、《關(guān)吾》中的意象營造鳥意象中的雎鳩、鴛鴦最為典型地體現(xiàn)了至今扎根于國人心底的真摯、忠貞、和諧等愛情婚姻方面的傳統(tǒng)觀念。《國風(fēng)·周南》從首篇《關(guān)雎》到尾篇《麟之趾》,無一不以具象或意象名篇,而《關(guān)雎》中的雎鳩,則是作者精心構(gòu)建的意象。《毛傳》注“雎鳩,王雎也。鳥摯而有別。”朱熹《詩集傳》說雎鳩“生有定偶而不相亂,偶常并游而不相狎?！?P1)今人高亨《詩經(jīng)今注》“雎鳩,一種水鳥名,即魚鷹,雌雄有固定的配偶,古人稱為貞鳥?！备鶕?jù)古今注家對“雎鳩”之“摯”與人類男女情愛之“摯”的相關(guān)敘述,我們可以看出詩人在雎鳩身上滲入的男女情摯之意。情感往往通過意象的媒介來傳達,情感的美,自然離不開意象的美。《關(guān)雎》正是要通過雎鳩的美好意象,來歌頌愛情婚姻的真摯純潔和忠貞美好的面貌?？梢哉f,有了雎鳩的意象,詩歌抒發(fā)的就不僅是人性中的愛欲沖動,《關(guān)雎》才呈現(xiàn)出純潔而美好的面貌?！榜厚皇缗?君子好逑”,翩翩少年動情,在經(jīng)過“輾轉(zhuǎn)反側(cè)”的刻骨相思之后,開始了他的文明的追求,“琴瑟友之”,“鐘鼓樂之”,浪漫又多情。而懷春的豆蔻少女,也有意無意地常到河邊采摘荇菜來回應(yīng),詩中描寫的愛情朦朧含蓄而又動人心魄?！蛾P(guān)雎》沒有言語對白,沒有容貌衣飾,只有內(nèi)心描摹,只有細微的行動,寫出來如此簡單,卻極含蓄深遠,言有盡而意無窮,具備了獨特幽微的情意與美感,呈現(xiàn)出含蓄雋永的審美特質(zhì),給讀者以回味和想象的無窮空間。這一切,除了《詩經(jīng)》的情感審美傾向于中和內(nèi)斂、細膩婉約的共同特質(zhì)外,更多的還是得益于雎鳩意象的營造和意象背后深厚的文化意蘊的滲透。只羨鴛鴦不羨仙,鴛鴦大約從上古時代起就已經(jīng)成為美滿愛情婚姻的象征。《小雅·鴛鴦》和《小雅·白華》均出現(xiàn)了鴛鴦意象?！而x鴦》為親迎婚娶之詩,頭兩章以鴛鴦起興并設(shè)喻,祝愿“君子”即新郎新娘幸福長壽:鴛鴦于飛,畢之羅之。君子萬年,福祿宜之。鴛鴦在梁,戢其左翼。君子萬年,宜其遐福。網(wǎng)羅到鴛鴦喻指捕捉到了幸福;鴛鴦并棲時一正一倒,戢其左翼以相依于內(nèi),舒其右翼以防患于外,喻夫婦相依共患難之意。其后兩章緊承此義,則以“乘馬”暗詠親迎之事并致祈禱祝頌?！栋兹A》中也有“鴛鴦在梁,戢其左翼”之句,然而后面的詩句卻是“之子無良,二三其德”。究其原因,這首詩是棄婦詩,這里是回憶當(dāng)年的柔情蜜意,并斥責(zé)負心男子的三心二意。三、吉祥的測量—鳳凰意象與吉祥觀念中國上古時即以鳳凰為吉祥的征兆。鳳凰,傳說中的鳥王。雄的叫“鳳”,雌的叫“凰”,通稱為“鳳”或“鳳凰”。其形據(jù)《爾雅·釋鳥》:“鶠,鳳。其雌皇?！惫弊?“雞頭,蛇頸,燕頷,龜背,魚尾,五彩色,高六尺許”?！墩f文》云:“鳳,神鳥也。天老曰:鳳象麟前、鹿后、蛇頸、魚尾、龍文、龜背、燕頷,雞喙,五色備舉,出於東方君子之國,翱翔四海之外,過昆侖,飲砥柱,濯羽弱水,暮宿風(fēng)穴,見則天下大安寧。字從鳥,凡聲。鳳飛,則群鳥從以萬數(shù),故鳳古作朋字。”《山海經(jīng)》曰:“丹穴之山有鳥焉,其狀如鶴,五采而文,名曰鳳。首文曰德,翼文曰順,背文曰義,膺文曰仁,腹文曰信。是鳥也飲食自然,自歌自舞。見則天下大安寧。”《尚書·益稷》:“簫韶九成,鳳皇來儀?！焙嵣貫樗粗频囊魳贰＿@里說簫韶之曲連續(xù)演奏,鳳凰也隨樂聲翩翩起舞。儀,配合。《簫韶》樂章,分九章,盡演可奏九遍,所以《簫韶》又稱《九韶》。先秦時期,各方面都盛推九韶為最美好的音樂?！墩撜Z·述而》云:“子在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圖為樂之至于斯也。'”簫韶九成,亦言“圣主”之盛德至極,故生“瑞應(yīng)”。“瑞應(yīng)”就是“鳳凰來儀”。所以這句話是頌圣語。鳳凰的出現(xiàn)是天下太平祥和的征兆,這樣的吉瑞上古明君舜時曾經(jīng)有過,西周初年成王時也曾出現(xiàn)過,《大雅·卷阿》記載并稱頌曰:鳳凰于飛,翙翙其羽,亦集爰止。藹藹王多吉士,維君子使,媚于天子。鳳凰于飛,翙翙其羽,亦傅于天。藹藹王多吉人,維君子命,媚于庶人。鳳凰鳴矣,于彼高岡。梧桐生矣,于彼朝陽。菶菶萋萋,雝雝喈喈。鳳凰是靈鳥,為仁瑞之象,喻在高位的君主周成王,百鳥朝鳳環(huán)繞鳳凰飛翔喻指周朝賢士眾多。由此可知,《大雅·卷阿》是一首借鳳凰表象吉祥觀念的頌圣詩,中國上古《詩經(jīng)》時代就已經(jīng)以鳳凰作為吉祥的征兆。春秋以后,鳳凰作為吉祥的征兆逐漸成為一種文化傳統(tǒng),甚至許多民間工藝品和服飾用具至今還常以鳳凰作為吉祥圖案。四、月與月:《唐風(fēng)《詩經(jīng)》常以昆蟲的活動暗示季節(jié)的變遷和時光的流逝,這其中最典型的當(dāng)屬《豳風(fēng)·七月》。全詩八章,涉及到昆蟲的有三章,其中“五月鳴蜩”,描寫了蜩(今稱蟬,俗稱知了)聲中的夏日情景。“五月斯螽動股,六月莎雞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戶,十月蟋蟀,入我床下?！备ㄟ^昆蟲的活動極為簡要地暗示了夏、秋、冬季節(jié)的變遷,詩中用的是周歷,周歷五月份相當(dāng)于公歷七月份。周歷七月份(相當(dāng)于公歷九月份)蟋蟀依然在田間活動,八月份轉(zhuǎn)移到屋檐下,九月到室內(nèi),十月則藏匿于床下越冬?！短骑L(fēng)·蟋蟀》不僅像《豳風(fēng)·七月》那樣通過描寫蟋蟀活動場所的變化暗示季節(jié)的變遷和時光的流逝,而且由此起興生發(fā)出對生活方式的思考。詩曰:蟋蟀在堂,歲聿其莫。今我不樂,日月其除。無已大康,職思其居。好樂無荒,良士瞿瞿。蟋蟀在堂,歲聿其逝。今我不樂,日月其邁。無已大康,職思其外。好樂無荒,良士蹶蹶。蟋蟀在堂,役車其休。今我不樂,日月其慆。無以大康,職思其憂。好樂無荒,良士休休。“良士”由蟋蟀的活動聯(lián)想到時光的飛逝因而不快樂,雖然已到歲末,農(nóng)事已畢,眾人都沉溺于閑暇和歡樂之中,他仍提醒自己“好樂無荒”,恭敬謹慎地對待生活,莫忘自己的職責(zé)。詩人認識到了自己是向死而生,故而提醒自己要珍惜生活,好好做人?！短骑L(fēng)·蟋蟀》是一首感嘆人生短暫的詩歌,《曹風(fēng)·蜉蝣》也表達了類似情感: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憂矣,于我歸處。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憂矣,于我歸息。蜉蝣掘閱,麻衣如雪。心之憂矣,于我歸說。從《詩經(jīng)》反映的社會生活來看,當(dāng)時的人們承受著戰(zhàn)爭,饑饉、徭役、被剝削、遭遺棄、生離死別、亡國失家等苦難,故而敏感的詩人感物傷懷,生發(fā)出對生命短暫的悲嘆和對生活方式的思考。而昆蟲生命之短暫,可謂有目共睹,因此見到朝生暮死的蜉蝣,生命短暫的蟋蟀,不免生發(fā)出對生與死的感慨與思索。從此以后,此類作品層出不窮,直到現(xiàn)在,歌曲中仍有由蜉蝣之類的昆蟲而悲慨人生的作品。由此可見,由昆蟲而悲慨人生已經(jīng)成了華夏文學(xué)的重要母題,由昆蟲而引發(fā)對時光的思考也已經(jīng)成為了民族文化心理的重要內(nèi)容。五、等而下之子:麟以儒家文化為主體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向來以道德的善惡來評價人之優(yōu)劣,將人區(qū)分為君子和小人。這種傾向表現(xiàn)在詩歌領(lǐng)域,最早的大概就是《詩經(jīng)》了?！对娊?jīng)》中的鳥獸昆蟲意象就體現(xiàn)出鮮明的君子小人意識,這方面的詩比較典型的有《小雅·鶴鳴》、《周南·麟之趾》、《小雅·青蠅》等?！缎⊙拧Q鳴》:“鶴鳴于九皋,聲聞于野?！薄苞Q鳴于九皋,聲聞于天?！泵珎?“興也?！陨黼[而名著也?！编嵐{:“……興者,喻賢者雖隱居,人咸知之?！惫湃苏J為鶴超塵脫俗有仙氣,故常稱之為仙鶴。這里以鶴象征在野的賢人君子,表達思賢的心情。后世有閑云野鶴之語,常用之比喻有才華的君子或隱士,其在詩歌中的最早出現(xiàn),大概就是《詩經(jīng)》吧?！吨苣稀胫骸穭t以麟比擬君子之德: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麟之定,振振公姓,于嗟麟兮。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麟不踐踏生物,不抵人,有角不觸人,好比公子的誠實、仁厚與溫和。對此,南宋嚴(yán)粲《詩輯》中也說:“有足者宜踶,唯麟之足,可以踶而不踶;有額者宜抵,唯麟之額,可以抵而不抵;有角者宜觸,唯麟之角,可以觸而不觸。”陸璣《毛詩草木鳥獸蟲魚疏》中說:“麟,麕身、牛尾、馬足、黃色、圓蹄、一角,角端有肉。音中鐘呂,行中規(guī)矩,游必擇地,詳而后處,不履生蟲,不踐生草,不群居,不侶行,不入陷阱,不罹羅網(wǎng),王者至仁則出?！蓖ㄋ椎卣f,麟這一動物是將一切美好的東西集中于一身了,它是仁厚的化身,因而又是王者之瑞?！恩胫骸芬憎胗骶又屎窈椭t謙風(fēng)度,稱得上是至高至美的贊頌了。麒麟,在傳說中被賦予了十分優(yōu)秀的品質(zhì),被稱為“仁獸”。這種“仁獸”所具備的品質(zhì)符合幾千年來作為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主體的儒家風(fēng)范。儒重視道德教化和倫理規(guī)范,儒家思想的核心就是“仁學(xué)”,“仁”可以說是儒學(xué)的最高道德準(zhǔn)則。儒家認為,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具有“仁愛之心”,并以“愛人”與否這樣一個道德標(biāo)準(zhǔn)來確定人們是否應(yīng)該受到尊敬和重用。相傳麒麟最喜歡幫助好人,對孝道、善良的人特別照顧,對于壞人則追著咬,所以后來麒麟又演化為象征吉祥、仁慈的瑞獸,深深化入了我們的民俗文化生活之中,成為人們希望、安慰和力量的寄托。后世,就以“麟子鳳雛”比喻貴族子孫;以“麟趾”祝頌子孫賢能仁惠;以“麟趾呈祥”作為結(jié)婚喜聯(lián)的橫批,祝頌生育仁厚的后代。對于君子,先民們敬仰贊頌,而對于小人則深惡痛絕,這種文化心理可謂由來已久,《小雅·青蠅》就以令人厭惡的青蠅”(即蒼蠅)比喻進讒言的小人,并對他們進行了憤怒的控訴:營營青蠅,止于樊。豈弟君子,無信讒言。營營青蠅,止于棘。讒人罔極,交亂四國。營營青蠅,止于榛。讒人罔極,構(gòu)我二人。詩人為什么要用“青蠅”(即蒼蠅)來喻進讒言的小人?蓋因蒼蠅與小人有以下三點相同:一是“營營”,鉆營不休,散毒不止;二是顛倒黑白,播亂善惡;三是驅(qū)之不去,糾纏不休,使人不勝其煩而自認失敗。而且讒言的危害,小可以“構(gòu)吾二人,”大卻能“交亂四國”;從朋友、家庭到國家、民族,這種病毒能摧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