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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檔簡介
無伐善,無施勞譯解三則
“不區(qū)分善、不派遣人員”是嚴(yán)子在孔子要求“每個人都必須寫作”的回答。因此,正確地譯解、分析這句話,有助于完整地了解、認(rèn)識顏?zhàn)?特別有助于系統(tǒng)、全面、正確地理解顏?zhàn)拥乃枷?。也可以說,弄不懂或錯解這句話,就難以全面、正確地了解顏?zhàn)蛹捌渌枷?。也許正因?yàn)槿绱?古今一些學(xué)者對這句話給予高度重視,并根據(jù)自己的理解予以詮釋。本文擬對其中有代表性的觀點(diǎn)進(jìn)行評析,并不揣冒昧,闡明自己的觀點(diǎn)。古今學(xué)者對“無伐善,無施勞”的譯解,概括起來,主要有三種代表性的觀點(diǎn):一、“見,完善自己的勞動,說自己”今人李啟謙在《顏?zhàn)友芯俊?顏景琴在《孔圣故里文化探微》,陳光磊、胡奇光、李行杰在《中國古代名句詞典》中持此觀點(diǎn)。他們訓(xùn)“伐”為“夸耀”,“施”為“夸張;一說表白”,“勞”為“功勞”?!掇o?!分小胺ァ薄ⅰ笆睏l引宋人朱熹等人的注亦持此觀點(diǎn)。朱熹注:“施,亦張大之意;勞,謂有功?!贬尅笆﹦凇睘椤翱鋸堊约旱墓凇?。此觀點(diǎn)認(rèn)為,顏?zhàn)硬恍麚P(yáng)自己的優(yōu)點(diǎn)、善行和功勞,不爭名奪利,“敏于事而慎于言”,體現(xiàn)了顏?zhàn)幼⒅貙?shí)際、反對虛夸的思想。從“伐”、“善”、“施”、“勞”等詞義上也講得通。但沒有反映出顏?zhàn)拥闹氐?、仁政思?不似言志,倒像述說個人品質(zhì)。當(dāng)然,若顏?zhàn)觿倓偨?jīng)歷了有關(guān)自夸方面的事件,或者孔子等人剛批評了自夸現(xiàn)象,說出這樣的話,是可以理解的。但《論語》中少連貫性的情節(jié)描述,《顏淵》“子路侍”章相對獨(dú)立,不好猜測,何況“優(yōu)點(diǎn)”與“功勞”相互包容,顏?zhàn)右膊⒎钦J(rèn)為自己有多大功勞,有多少優(yōu)點(diǎn)。因此,將“無伐善,無施勞”譯解為“不夸耀自己的優(yōu)點(diǎn),不表白自己的功勞”,令人費(fèi)解。談志向,主要是指談個人的理想,談社會責(zé)任,決非談自己的品質(zhì)、性格。若言志時,只談自己,對顏?zhàn)觼碇v,不合常理,因?yàn)樗鲝埲胧?胸懷天下,以繼承孔子之道、傳播孔子之道、實(shí)踐孔子之道為己任。就這樣的一個人,說言其志時,只講“不夸耀自己的優(yōu)點(diǎn),不表白自己的功勞”,怎能說得通呢?二、“無伐善”的譯解清人俞樾持此觀點(diǎn)。他謂“伐”古訓(xùn)“敗”,“施”與“弛”通,訓(xùn)“詆毀”,并認(rèn)為“無伐善,無施勞”整句是與人為善之意。這種觀點(diǎn)從詞義上講得通。從顏?zhàn)拥恼麄€思想體系來看,將“無伐善”譯解為“不要敗壞別人的善行”,涉及到顏?zhàn)拥纳腥仕枷?應(yīng)是正確的,符合顏?zhàn)印安贿`仁”的思想實(shí)際。但作為志向仍似有不妥之處。在這種譯解中,前半句和后半句有重復(fù)之嫌。這是因?yàn)?一般來講,“善行”應(yīng)包括仁、義、禮、信、智等?!肮凇睂偃柿x之舉,因而應(yīng)屬于“善”的范疇。當(dāng)然,若剛發(fā)生了敗壞別人的善行、詆毀別人的功勞方面的事情,孔子等人剛批評此類現(xiàn)象,顏?zhàn)舆@樣回答是可以理解的。但現(xiàn)在沒有證據(jù)說明這一情節(jié)存在。三、“愿無伐善,無施勞”的譯解持此觀點(diǎn)的人很多。邢昺說:顏?zhàn)印安蛔苑Q伐己之善,不置勞役之事于人,此仁人之志也”。劉寶楠《論語正義》注引“孔曰:‘不自稱己之善,不以勞事置施于人?!边@里的“孔”指孔安國?!掇o源》有“三國魏何晏《集解》引孔安國曰:‘不以勞事置施于人’”之說。羅竹風(fēng)主編《漢語大詞典》將“伐善”釋為“夸耀自己的長處”?!冬F(xiàn)代漢語詞典》:“伐善,夸大自己的好處”。程顥、程頤說:“顏?zhàn)硬蛔运?故無伐善;知同于人,故無施勞?!彼麄冋J(rèn)為,子路、顏淵與孔子之志,有大小之差,“夫子安仁,顏淵不違仁,子路求仁”。又說:“子路曰:‘愿車馬、衣輕裘與朋友共,敝之而無憾?!擞掠诹x者。觀其志,豈可以勢利拘之哉!蓋亞于浴沂者也。顏淵‘愿無伐善,無施勞’,此仁矣,然尚未足以有為,蓋滯跡于此,不得不爾也。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耸ト酥乱病n?zhàn)?大賢之事也。子路,有志者之事也?!辈⒄f:“‘愿無伐善’,則不私矣;‘無施勞’,則仁矣。顏?zhàn)又?則可謂大而無加矣。然以孔子之言觀之,則顏?zhàn)又?出于有心也。至于‘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猶天地之化,付與萬物,而己不勞焉,此圣人之所為也?!币簿褪钦f,子路還沒有達(dá)到“仁”的要求,目標(biāo)是“求仁”;而顏淵“不違仁”,則是有心為“仁”;孔子“安仁”,則是自然而然,動靜語默,無不是“仁”。所以,孔子是圣人,而顏?zhàn)又荒苁谴筚t。顏?zhàn)幼霾坏健鞍踩省?根本原因在于“‘無伐善,無施勞’是顏?zhàn)有苑稚系氖?。而孔子‘安?信之,懷之’是天理上的事”。很顯然,這一觀點(diǎn),已從顏?zhàn)拥闹髁魉枷肴胧?譯解“無伐善,無施勞”,將顏?zhàn)拥摹安贿`仁”與子路的“求仁”、孔子的“安仁”聯(lián)系起來考慮、比較,并且將“無施勞”譯解為“不將勞役之事給別人”,抓住了顏?zhàn)尤收枷氲膶?shí)質(zhì)。但將“無伐善”理解為“不夸耀自己的長處”,仍似不妥。因?yàn)椤安豢湟约旱拈L處”雖屬“不違仁”之范疇,但僅屬一小部分,將其作為志向來談,就處德行之首、主張入世的顏?zhàn)觼碇v,是難以令人信服的。況且,在當(dāng)時,“夸耀長處”并非多大的缺點(diǎn)。這從顏?zhàn)油瞥?、維護(hù)孔子幾乎到了吹捧的程度中,可以得到旁證。顏?zhàn)釉滟澘鬃诱f:“仰之彌高,鉆之彌堅。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誘人,博我以文,約我以禮,欲罷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爾。雖欲從之,末由也已?!?《論語·子罕》)又說:“夫子之道甚大,故天下莫能容?!?《史記·孔子世家》)以上是古今學(xué)者對“無伐善,無施勞”的三種有代表性的譯解,各有道理,為后人理解“無伐善,無施勞”這句話,奠定了基礎(chǔ)。應(yīng)該指出的是,二程和朱熹的觀點(diǎn)雖略有不同,但他們的核心主張是一致的,即講究心性修養(yǎng)。二程和朱熹在譯解“無施勞”上的差別,只能說明朱熹比二程在“存天理,滅人欲”的道路上走得更遠(yuǎn)。清人俞樾治經(jīng)則宗法王念孫、王引之父子,不墨守,倡事功,力主經(jīng)世致用,故有是譯解。由此可以看出,有些古代學(xué)者對“無伐善,無施勞”的譯解,與他們的思想主張有密切的聯(lián)系?;蛘哒f,有些古代學(xué)者試圖用顏?zhàn)拥摹霸笩o伐善,無施勞”,來印證他們自己的思想主張。筆者認(rèn)為,從詞義、語言環(huán)境、顏?zhàn)拥乃枷塍w系、師承關(guān)系及社會經(jīng)歷等方面考慮,應(yīng)將“無伐善,無施勞”譯解為“不敗壞別人的善行,不給予別人勞苦之事”。主要依據(jù)如下:首先,從詞義上講得通。“伐”的本義為“敗”?!墩f文解字》:“伐,擊也。從人持戈。一曰敗也?!薄稘h語大詞典》釋“伐”有“敗壞、危害”之意,并舉例說:“《逸周書·武稱》:‘餌敵以分而照其儲,以伐輔德追時之權(quán),武之尚也?!煊以a?‘伐,敗也。謂出其不意以敗其臣佐之謀。’宋秦觀《治勢下》:‘重被猛術(shù),國本必伐?!鼻迦擞衢兄^“伐”古訓(xùn)為“敗”?!吧啤敝浮吧菩小?。在顏?zhàn)涌磥?善包括:仁、義、禮、信、智。“施”有“給予”的意思?!稄V雅·釋詁三》:“施,予也?!薄掇o?!吩?“施:加,給予。如施服,施食。《論語·顏淵》:‘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辭源》:“施”有“給予”之意,并謂“施勞”“一說不以勞苦之事加予他人。三國魏何晏《集解》引孔安國曰:‘不以勞事置施于人?!薄稘h語大詞典》也謂“施”有“給予”之意;“勞”有“勞苦”之意?!墩f文解字》:“勞,劇也。從力,熒省。熒火燒門,用力者勞?!薄掇o?!泛汀稘h語大詞典》釋“勞”皆有“勞苦”之意。由上述可見,從詞義上講,將“無伐善,無施勞”譯解為“不敗壞別人的善行,不給別人以勞苦之事”有道理。其次,從語言環(huán)境看,合乎情理。“無伐善,無施勞”是顏?zhàn)釉诳鬃訂枴邦粮餮誀栔尽奔白勇费灾竞蟮幕卮稹>o接著,子路又說:“愿聞子之志?!弊釉?“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論語·公冶長》)很明顯,他們?nèi)硕荚谘灾?因此,譯解“無伐善,無施勞”時,應(yīng)從言志的角度考慮。而“不敗壞別人的善行,不給別人以勞苦之事”,正是一個仁者志向的最好寫照。再者,從顏?zhàn)拥闹髁魉枷?即仁德、仁政思想來看,順理成章。顏?zhàn)油瞥?、維護(hù)老師的學(xué)問、道德,視師如父,完全按照老師的學(xué)說行事,處處、事事、時時聽孔子的話,推崇孔子的學(xué)問到了迷信的程度。而孔子的學(xué)說主要是以“仁”為出發(fā)點(diǎn)和歸宿的仁德、仁政思想。因此,顏?zhàn)釉谌实滦摒B(yǎng)方面特別下工夫。《論語·顏淵》記載:“顏淵問仁。子曰:‘克己復(fù)禮為仁。一日克己復(fù)禮,天下歸仁焉。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顏淵曰:‘請問其目?!釉?‘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顏淵曰:‘回雖不敏,請事斯語矣?!鳖?zhàn)邮沁@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他是孔子眾弟子中德行第一的人,能做到“不遷怒,不貳過”(《論語·雍也》),“人善我,我亦善之;人不善我,我亦善之”(陳士珂《孔子家語疏證·顏回》)??鬃釉f:“回也,其心三月不違仁,其余,則日月至焉而已矣?!?《論語·雍也》)《易·系辭》載:孔子說顏?zhàn)印坝胁簧莆磭L不知,知之未嘗復(fù)行也”。孟子稱“顏淵善言德行”,并說顏?zhàn)哟篌w具備了孔子的才德(“具體而微”)(《孟子·公孫丑上)。顏?zhàn)幼约涸f:“愿得小國而相之。主以道制,臣以德化。君臣通信,外內(nèi)相應(yīng)。列國諸侯,莫不從義尚風(fēng),壯者趨而勤,老者扶而至。教行乎百姓,德施乎四蠻,莫不釋兵,輻輳乎四門,天下咸獲永寧。蝖飛蠕動,各樂其性。進(jìn)賢使能,各任其事。于是君綏于上,臣和于下。垂拱無為,動作中道,從容得禮。言仁義者賞,言戰(zhàn)斗者死?!?《韓詩外傳·卷七》)這段話比較全面地體現(xiàn)了顏?zhàn)拥闹问烙^和仁德、仁政善行。他追求的社會是:君臣一心,上下和睦,衣食富足,老少康健,四國咸服,天下安寧,無戰(zhàn)爭、無饑餓;主張用教化的辦法來達(dá)到他的治國目的,即主張“主以道制,臣以德化”,“教行乎百姓,德施乎四蠻”;以道、德、義、禮、仁、善等規(guī)范為教化的內(nèi)容。他對人有同情心,對社會有善良的愿望,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達(dá)到治世的目的。同時,他希望統(tǒng)治階級有自知之名,不要只顧眼前利益做出有損自己的名聲、動搖自己統(tǒng)治地位的事情,即應(yīng)減輕剝削,施行仁政。例如《荀子·子道》載:“顏淵入。子曰:‘回,知者若何?仁者若何?’顏淵對曰:‘知者自知,仁者自愛。’子曰:‘可謂明君子矣。’”這里的所謂“自知”、“自愛”,正是要統(tǒng)治階級有自知之明,不要只顧眼前利益,做出有損自己的名聲、動搖自己統(tǒng)治地位的事情,可見,顏?zhàn)拥纳菩幸惨匀实?、仁政思想為主。將“無伐善,無施勞”譯解為“不敗壞別人的善行,不給予別人勞苦之事”,正體現(xiàn)了這一點(diǎn)。前半句體現(xiàn)仁德,后半句則強(qiáng)調(diào)仁政,前句為“不違仁”,后句則如二程所說:顏?zhàn)印爸谌恕?。最?從孔子和顏?zhàn)雨P(guān)于志的理解來看,講得通。郭美華認(rèn)為,在成人與成己的關(guān)系上,“孔子明確地說志應(yīng)當(dāng)以成人(社會和他人)為內(nèi)容”,“進(jìn)而他把成人和成己的關(guān)系歸納為兩條具體的行為方法,即忠恕之道”。其實(shí),作為孔子的弟子,顏回亦如此。將“無伐善,無施勞”譯解為“不敗壞別人的善行,不給予別人勞苦之事”,恰恰體現(xiàn)了顏回志在成人的主張。此外,將“無伐善”譯解為“不敗壞別人的善行”,還有兩點(diǎn)理由:其一,孔子仕魯時,公伯寮向季桓子毀謗子路,顏?zhàn)诱J(rèn)為公伯寮的舉動是小人的行為,為了讓師兄弟們認(rèn)清之,他問孔子什么是小人。孔子說:“毀人之善以為辯,狡訐懷詐以為智;幸人之為過,恥學(xué)而羞不能,小人也。”(《孔子家語·顏回》)其二,叔孫武多攻擊別人的過失,他求教顏?zhàn)訒r,顏?zhàn)右每鬃拥脑挕把匀酥異?非所以美己;言人之枉,非所以正己”告誡之,并說:“君子攻其惡,無攻人之惡?!?《孔子家語·顏回》)這說明顏?zhàn)臃磳魟e人的過失和詆毀別人的善行,與“不敗壞別人的善行”之意同。而將“無施勞”譯解為“不給予別人勞苦之事”,至少還有以下三點(diǎn)理由:其一,顏?zhàn)右回灠凑湛鬃印凹核挥?勿施于人”的要求行事。他不愿自己勞苦(筆者不贊成顏?zhàn)影藏殬返勒f。顏?zhàn)泳迂毞前藏?他居貧樂道是因其對自己推崇、信仰的學(xué)說和自己的未來充滿信心),也不愿別人生活困難、徭役繁重、勞累等,故其倡導(dǎo)的“無施勞”的本意,應(yīng)為“不給予別人勞苦之事”。其二,為了穩(wěn)定統(tǒng)治秩序,顏?zhàn)酉My(tǒng)治階級不要過分地剝削、役使勞動人民。如《荀子·哀公》曾載:“定公問于顏淵曰:‘東野畢之善御乎?’顏淵對曰:‘善則善矣,雖然,其馬將失。’定公不悅……曰:‘吾子何以知之?’顏淵對曰:‘臣以政知之。曩者,舜巧于使民,而造父巧于使馬。舜不窮其民,造父不窮其馬;是以舜無失民,造父無失馬也。今東野畢之御,上車執(zhí)轡,御體正矣;步驟馳騁,朝禮畢矣;歷險致遠(yuǎn),馬力盡矣;然猶求馬不已。是以知之也?!ü?‘善??傻蒙龠M(jìn)乎?’顏淵對曰:‘臣聞之,鳥窮則啄,獸窮則攫,人窮則詐。自古及今,未有窮其下而能無危者也。’”在這里,顏?zhàn)右杂R喻國君治理國家,希望國君學(xué)舜“巧于使民”,“不窮其民”,以達(dá)到“無失民”的目的。同時正告統(tǒng)治者:“自古及今,未有窮其下而能無危者也?!逼淙?將“無施勞”譯解為“不給予別人勞苦之事”,體現(xiàn)了顏?zhàn)禹樒渥匀弧o為而治的思想。孔子有無為思想,曾說:“無為而治者其舜也與?夫何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矣。”(《論語·衛(wèi)靈公》)顏?zhàn)油瞥缢?并以舜為榜樣。曾說:“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為者亦若是?!?《孟子·滕文公上)顏?zhàn)拥臒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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