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詩《孫原湘·西陵峽》原文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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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詩《孫原湘·西陵峽》原文賞析

一灘聲過一灘催，一日舟行幾百回。郢樹碧從帆底盡，楚云青向櫓前來。奔雷峽斷風(fēng)常怒，障日峰多霧不開。險絕正當(dāng)奇絕處，壯游毋使客心哀。

長江是我國第一大江，由西向東，奔流而下。其中以三峽(巫峽、瞿塘峽、西陵峽)最為馳名。北魏酈道元在《水經(jīng)注·山峽》里寫道：“至于夏水襄陵，沿泝阻絕，或王命急宣，有時朝發(fā)白帝，暮到江陵，其間千二百里，雖乘奔御風(fēng)，不以疾也。”李白也有詩云：“朝辭白帝彩云間，千里江陵一日還?！蔽髁陯{屬三峽之一，西至秭歸，東到宜昌，全長120公里，江水湍急，峰高灘險。前人寫三峽多是順江而下，而孫原湘在這首詩中寫的則是溯流而上，領(lǐng)略與洶涌江流正面搏擊的奇異風(fēng)光。

首聯(lián)“一灘聲過一灘催，一日舟行幾百回”起勢平平，交待西陵峽灘多聲大，舟行艱難?！奥暋保戎笧┞?，又指船工們的號子聲。灘聲澎湃，而船工們的號子聲則更大。他們齊心協(xié)力，拉著船兒，穿過一個險灘又一個險灘。號子一聲比一聲緊，險灘也一個比一個急。一天里，要過數(shù)不清的險灘急流?！按摺弊謱懗隽宋髁陯{中灘之密、浪之高、水之急、聲之大和船工們的心情之緊迫。他們小心翼翼，剛沖上一個險灘，正想松口氣，但又一個險灘撲到眼前。所以“催”字用得極見功夫。劉白羽在《長江三日》里寫道：“西陵峽比較寬闊，但江流至此，變得特別兇惡，處處是急流，處處是險灘。”我們可以想象：詩人一定是一個敢于闖險、樂于求奇的人。面對一個比一個急的漩渦，也許他正面帶微笑，神情怡然地沉浸在這激烈的撞擊中吧!

“郢樹碧從帆底盡，楚云青向櫓前來?！本o承首聯(lián)，上句寫所歷，下句寫所望。詩人用景物的變化，進一步渲染了西陵峽兩岸的險奇風(fēng)光。“郢”，今湖北江陵西北，春秋時楚文王定都于此，這里是泛指。楚江兩岸那蔥蔥郁郁的江樹已漸漸隱沒于帆后，而楚懷王與巫山神女幸會的陽臺，又遙遙在望。那里，青山白云，莽莽蒼蒼，仿佛已通向船頭。“楚云”，亦稱“楚山云”或“巫山云”。詩人借此，極寫三峽風(fēng)光之秀美，寫得形象飛動，綺麗動人，雖身歷險境而不覺其險。這里詩人采用了化靜為動的手法，用“盡”“來”兩個動詞，賦青山白云以情感，把樹影、山色寫得饒有生氣。

“奔雷峽斷風(fēng)常怒，障日峰多霧不開?！鄙暇鋵懡髦保L(fēng)之大。下句寫山峰之高，山霧之厚。“大江來從萬山中，山勢盡與江流東”。江水從天而降，飛流直下，氣勢磅礴而激越。由于水面窄，落差大，江水發(fā)出的聲音更大。詩人把江濤比做奔雷，似乎并不覺其夸張，莽莽高山竟被江水切斷，一分為二，如刀削斧砍，筆直對峙，水挾著風(fēng)，風(fēng)推動水，呼嘯奔騰如萬馬西來，這就淋漓盡致地寫出了水的兇猛氣勢?！氨肌薄芭眱勺仲x江水、峽風(fēng)以個性。我們仿佛看到了兩個發(fā)怒的巨人(江濤、江風(fēng))在狂奔、在怒吼、在搏擊，令人心寒膽裂。至此，西陵峽的險峻，長江水的浩大，完全展現(xiàn)在讀者眼前，它感染了詩人，也感染了讀者。從客觀景物的雄奇中我們可以找出詩人此時心靈外射的影子。“風(fēng)常怒”又作“江常怒”。相比之下，“風(fēng)”比“江”含義更多一層。這時詩人不禁抬頭仰望，那巍峨的群峰被云霧籠罩著。“風(fēng)常怒”而“霧”猶“不開”，可見云霧之厚重。這里，峰與霧織成了一道厚厚的屏障，遮天蔽日，使峽谷里不見一絲陽光，正如酈道元所說：“江水又東，經(jīng)西陵峽，山水紆曲，兩岸高山重嶂，非日中夜半不見日月。絕壁或千許丈，林木高茂，猿鳴至清，山谷傳響，泠泠不絕。”(《水經(jīng)注·山峽》)這就平添了無限險奇、陰森與幽寂之感，所以接下來詩人寫道：“險絕正當(dāng)奇絕處，壯游毋使客心哀?！边@是自然與人的融合，是物與我的交會。這里，壯美的景色與詩人激越的心情融為了一體。因此他不禁嘆道：最艱險的地方有最奇妙的風(fēng)光。正如毛澤東所寫的“無限風(fēng)光在險峰”。能身臨其境，矚目這壯麗的風(fēng)光，怎會使遠出的游子感到悲哀呢?面對如此壯麗景色，它更會使人油然升起一股不斷追求、勇于攀登的激情來的?！半U絕正當(dāng)奇絕處”，這深含理趣的詩句，不禁令人想到人生的漫漫征途和坎坷行程。這是詩人心靈自然震顫所發(fā)出的美妙樂音，而撥動這琴弦的，正是西陵峽的奇景。

顧炎武說：“詩主性情，不貴奇巧。”袁枚也寫道：“詩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孫氏寫詩重性情而輕格律，主張要寫真情，要有個性，寫生活的真實感受。這首詩正是他的“性情說”的很好體現(xiàn)。詩人就眼前景，抒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