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屆上海市部分地區(qū)高三10月語文試卷匯編：現(xiàn)代文閱讀2（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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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師大附中2023-2024學年高三上學期10月綜合測驗語文試卷

（二）閱讀下文，完成下題。（14分）

隨處自然

羅錚

①夜氣稍退，天色依舊混沌。茶花樹的葉子又被打落了不少，頂著的花苞終究沒有開成，幾株盆景似乎抬不起頭，隔壁出墻來的紅杏也收斂了幾分，整個院落零亂、凝重。下意識拾起掃帚，清理一地的紅綠黃。竹枝滑過，瓷磚的莧紅頓時鮮亮。查遺補漏之際，咦？這一點綠怎么也帶不出來。再用力試兩次，仍然紋絲不動。被卡住了？還是僥幸進入了掃帚的盲區(qū)？隨意拽了兩下，竟巍然堅挺。定睛一看，這兩株綠青翠青翠的，像茶樹的毛尖，像襁褓中的嬰兒。它們并非隨風雨飄落，乃鉆瓷磚縫而出。扭過頭，后面也有隱隱的嫩綠。左邊兩步，右邊三步，亦然。這一方狹小的院落，瞬間，嫩綠遍布?？墒牵纱u高度密合，不見破損，何來如此強勁之力道？

②驚詫之際，掃帚從手中滑落。不僅是掃帚，一只只鞋底的踩踏，一次次沖地的水流，都沒能奈何它一二。我不禁在想，人們在鋪設瓷磚前，它們是否存在？它們的根系，是否已經(jīng)連通了茶花樹們的土壤？瓷磚下面的土壤，應該已經(jīng)被攪得天翻地覆了吧？思考不出頭緒。但無論如何，整個院落的審美意境，由于這些盎然的生機，悄然完成了升華。轉(zhuǎn)身奔向后院，三下五除二掃去大小不一的落葉，深青色的瓷磚上同樣嫩綠點點。中央的桂花樹和墻邊的幾棵竹子突然間孤獨不再。

③我有多久沒仔細觀察植物了。人們的步履愈發(fā)匆忙，連早餐都三口并作兩口，誰會停下腳步，安安靜靜欣賞三五株草呢？路邊的野花野草再呲牙咧嘴，也難吸引眼球?？膳c此同時，為了消解苦悶，找尋所謂的大美，人們總是千方百計上高山，下深海，入沙漠，穿森林，仿佛離日常生活越遠，才越能感悟美的真諦。但高山深海的美，一定比日常觸手可及的美更華麗嗎？真正的美，必須費盡周折才堪享受？

④我忽然想起了院墻上方——也是一個清晨，天光熹微。下樓梯的一剎那，院墻上方的一排綠撞進眼簾，好像未曾謀面。甩掉拖鞋，沖到窗邊，盡力卸去惺忪，以確保沒有駐留于某段夢境。它們個頭很小，每株幾片分叉，像是花鳥市場售賣的最小號植物。僅僅延展二十來公分，沒有別的伙伴。攔腰以下，均已灰暗，分明不是新芽。日日上下樓梯，居然從未遇見。是墻頭草？可是它們嬌小的身段，迅速否決了我一閃而過的念頭。它們鎮(zhèn)定自若，倔強綻放著。它們的養(yǎng)料源于何處？跨上兩節(jié)臺階，只見一層薄青苔鋪在狹窄的墻壁頂端，有點兒自身難保的薄青苔，似乎是唯一的養(yǎng)分。

⑤我像一個踏破鐵鞋無覓處的尋寶者得償夙愿，欣賞著這一抹抹嫩綠。它們與莧紅色、深青色的兩片瓷磚，與發(fā)黃的白墻壁，與處于顯性地位、營養(yǎng)豐富、豐滿婀娜的茶花樹、桂花樹、桔子樹、含笑等，萌生了強烈的美學互動。大美隱于市，大美就在身邊——我有種頓悟的感覺。

⑥曾經(jīng)，這兒是城市的中心地帶。小轎車、出租車、自行車、電動車、公交車，塞滿各條馬路。老師、白領、公務員、醫(yī)生、匠人、學生、打工者們竭盡全力，試圖跟上城市的履帶。在這個匆匆的地段，兩個院落理所當然被歸入同頻共振的拼圖。只是這一伙嫩綠的涌現(xiàn)，卻讓它們與周邊區(qū)域格格不入起來。這一株株小草，與樹、花、竹、鳥、貓等生命體并不是簡單的物理疊加，而是碰撞出難以言說的化學反應，釋放出更為充足的環(huán)境容量和空間美學。

⑦川端康成說過，人感受美的能力，既不是與時代同步前進，也不是伴隨年齡而增長。有的美，只會被某些人發(fā)現(xiàn)。有的人，身邊盡是美的因子，卻大眼漏神。從表面上看，院落本身普通得緊，不就是隨處可見的動植物嗎？但這兩方在城市化進程中孑孓獨行的院落，云集了多種生物的院落，充滿了生命的偉岸張力，使得不同質(zhì)的生命之間和平共處，和諧共生，真正構(gòu)筑了一個清靜自在的美學狀態(tài)。

⑧前不久遇見一片梨花，躺在大路中間，鮮氣尚淋漓。一群中學生蹦跶而來，眼看即將踏滿黑印，但所有人立刻收攏腳步，踮腳繞道而行，留下雪白依舊。他們知道，那是一朵朵花，美麗、清凈。望著他們的背影，我的心微微一顫。與成績、學分無關，他們感受到了美，是一種無目的的快樂。在某些人眼中，殘花敗蕊不就是一堆垃圾？可是，在這群學生眼中，它們就是生態(tài)，就是自然。這是一種競爭力嗎？或許大部分人不以為然。的確，這部分東西的生發(fā)，哪兒有這么快？可能等到某個時刻，覺得生命不可以骯臟，不可以墮落，不可以糜爛，不可以低級趣味，而把生命升華為一個比較崇高的狀態(tài)，才會突然領悟它的核心要義。

（有刪改）

8.文中第②段畫線句子富有表現(xiàn)力，請簡要賞析。（3分）

9.結(jié)合文章內(nèi)容，分析標題“隨處自然”中“自然”的含義。（3分）

10.評析第⑧段劃線句所表述的思想意義。（4分）

11.全文圍繞“隨處自然”進行構(gòu)思，新穎獨特，請結(jié)合內(nèi)容加以賞析。（4分）

上海市浦東新區(qū)南匯中學2023-2024學年高三10月月考語文試卷

5．（15分）

騎自行車的人

指尖

①那時我剛剛十六歲。遠沒有風馳電掣，在漫漫長路上，自行車像另一個笨拙的我，不停地冒著熱汗，用力穿行在顛簸不平的公路上。偶爾，汽車帶著一團巨大的塵煙駛過，騎行者就得瞇起雙眼，屏住呼吸，跨下自行車，等待塵土緩慢散去，道路重現(xiàn)。

②當我終于站到林場院子，面對灰頭灰臉仿佛在塵土里滾過無數(shù)次的女孩，曉星輕輕地說了一句：“給你打好了水，快去洗洗吧?！痹谄浜蟮娜陼r間里，我和曉星，成為一間房屋、兩張床、一把椅子、一個凳子、兩只水盆的共同擁有者，呼吸同樣的空氣，均分火爐里源源不斷散發(fā)出的熱度。

③我卸下行囊，用樹枝和石塊摳掉轱轆里的泥和雜草，用水將自行車擦洗干凈，推到空屋里。一塊灰蒙蒙的塑料布，讓它瞬間變得暗淡無比。好在林場生活也為它提供了出鏡機會：我們騎著自行車去供銷社，在管村人熱辣辣的目光中，隔著寬寬的水泥臺，交易一些必需品。更多時候，我們沿著大坡滑行到管村的某戶人家，在那里，有一些同齡女孩，她們站在街門口，仿佛一直在等待我們的到來。有時，會有一杯白糖水提前等在她家桌子上，跟穿衣鏡和盛滿豆子的老花瓶一起，沉默地注視著門外。那杯白糖水要喝很長時間，比我們之前喝過的任何一杯糖水都甜，喝完后，嘴唇黏黏的，一直到騎車回宿舍，那甜味還有殘留。

④夏天，我被曉星邀請去她家。路上，我和曉星不約而同地提起初次騎自行車的情形，都是八九歲的樣子，推著家里唯一那輛父母騎了好多年的自行車，在黃昏的街道上，我們不停地練習跨梁動作：將腳尖蜷起來，將腳面收起來，快速跨過去。更多時候，我們會感覺自己的右腳是如此多余的一個器官啊，它阻擋了自行車允準和接納我們的好意，也阻擋了我們技藝的提升。當我們終于可以坐在車座上時，才發(fā)覺，面前的世界如此高大、空曠而坎坷。我們終于可以騎著自行車沿著河溝邊行走，去往場院，去往街衢，去往人家。而妹妹在后面追著，氣喘吁吁，小臉通紅。風中很快就傳來她的央求，我們捏閘，試著慢下來，再慢下來，自行車仿佛就要停下了，但倘若我們身子歪向一旁，肯定會帶著自行車一起倒下的。

⑤事實的確如此。

⑥那個黃昏特別漂亮，滿天布滿瑰麗的云霞，神奇的是，那些彩色的光芒很快就降在大地上，村莊變得通紅，場院、飼養(yǎng)處、廟院，包括谷秸、柰子樹、牲口和我們，都變得紅彤彤的，天地間洋溢著一股喜氣。一種強大而蠻橫的力量讓我毫不費力地跨上自行車，在高高的車座上，我看見了天空倒映在溫河里，另一面天空虛假而真切地呈現(xiàn)出來。那一刻，天地已非原來的天地，而村莊更非舊有的村莊，包括騎車的我，也不是剛剛推車出門的那個我了。當妹妹喊我的時候，我高聲說“坐上來吧”，自行車并不停下，妹妹追著漸漸緩下來的自行車，然后雙手拉住后衣架，用力跳上來。

⑦她當然沒有跳上來，咣當，刺耳的聲音掠過我的耳膜，眼前的紅霞瞬息暗淡下去，那股力量抽身而去，我突然變得異常無力，妹妹在身后激烈的扭動和拉扯，我手里的車把左右搖晃起來，根本來不及讓自己沉靜下來，我就向左一歪，又一聲鈍響掠過耳膜。

⑧我被壓在車梁中間，妹妹被壓在后轱轆下面。當我將身上的自行車推起來后，才看到，自己新褲子膝蓋處，竟然破了一個三角形的口子。轉(zhuǎn)身看妹妹，她的褲腿被扯成兩三個長條。這一刻，我們開始憂心忡忡，因為不知該如何走進家門，面對母親。

⑨那個冬天，我和曉星學會了用毛線編織車座套、車梁套，花花綠綠的織物讓自行車變得撲朔迷離。我們從未想過未來會是什么樣子，似乎心里是有某種沖動的，但到底是想離開林場，還是想成就一個有理想抱負并對社會有用的自己，也并不知道。郵差騎著摩托車轟轟隆隆地來，他卸下來自外面的報紙、雜志和信件便轟轟隆隆走了，很少停留。有次曉星坐著郵差的摩托車回了趟家，當然，等她回來的時候，沒有摩托，也沒有自行車，只能用雙腳走完五里地。但她從此有了關于摩托車的親身體驗，一種跟自行車明顯不同的速度讓她常常向往。

⑩我們被自行車帶到林場，并淪陷于此，這不是自行車的錯，也不是摩托車的錯。

后來，曉星比我先從林場調(diào)走了。那次她是坐汽車走的。

我最后一次騎車從林場大門出來，周圍空蕩蕩的，所有吸附在身后的目光，都已消散。那一刻，我似乎成為一個與林場和師傅們再無瓜葛和關聯(lián)的人。沿著大坡滑行到管村，那些曾經(jīng)坐在門口的女孩們都不見了，有的嫁人了，有的去城里打工了，還有的坐在炕上不停地繡花，等待媒人掀開自家的門簾。我只遇見那個剛剛學會走路的小孩，他扒著街門蹣跚地走出來。我朝他笑笑，拐上了公路。

（有刪改）

（1）第②段的畫線句頗有特點，請對此加以賞析。

（2）第⑥、⑦兩段的畫線句描寫了景物的瞬息變化，請賞析其妙處。

（3）閱讀第①段與第段，分析“我”的形象變化。

（4）某出版社正開展“優(yōu)秀散文年選”工作，要求以“好的散文應該在文字描述背后，盡可能地擁有豐贍的意義”為遴選標準。請寫一封100字左右的推薦信向出版社推薦這篇散文。

上海市育才中學2023-2024學年高三上學期10月月考語文試卷

5．（16分）閱讀下文，完成下列各題。

春秋那棵繁茂的樹

王劍冰

①兩千五百年前的一個秋天，子產(chǎn)死了。

②一棵大樹的葉子開始下落，像一場莊嚴的降雪。

③整個鄭國哭成了一團。遠遠的還有一個人，哭得聲淚俱下：“子產(chǎn)，古之遺愛也?！笨鬃右豢?，樹葉子就全落了。

④子產(chǎn)執(zhí)政鄭國政務那么多年，死的時候，兒子連安葬的費用都拿不出。鄭國人自發(fā)捐獻，男男女女，甚至有的解下身上的首飾。子產(chǎn)的兒子堅決不收，父親在世時清廉，死后不能為他抹黑。子產(chǎn)病危囑托兒子，生不占民財，死不占民地。人們踏著厚厚的葉子，把子產(chǎn)葬于高高的陘山，山上可以看到很遠。墓沒有使用山上美麗的石頭，是人們從洧水邊帶的卵石砌成。

⑤紅紅黃黃的葉子紛揚著，旋起的風有些冷。一枚葉子在眼前晃，心內(nèi)有一種晚來的悲傷。登上高高的陘山，那里的樹該是好高好高了吧。找尋了許久才看到一塊子產(chǎn)呆的地方。四處正在開山采石。子產(chǎn)睡的地方?jīng)]有蒼松翠柏，甚至沒有一棵大樹。一輪夕陽，蒼然于山子產(chǎn)寂寞了許多年。

⑥鄭國所在就是現(xiàn)在的新鄭，有水有田的好地方，小麥和大棗都很養(yǎng)人。周圍的齊、晉、秦、楚誰不覬覦？諸侯爭霸，使鄭國兵連禍結(jié)。而國內(nèi)爭權(quán)奪利，相互傾軋，陷入可怕的困境。多年的停滯和衰敗后，子產(chǎn)應運而生，支撐危局。那時候，百姓開發(fā)的耕地，總是被人仗著權(quán)勢掠走，子產(chǎn)先從整頓田制入手，多占者沒收，不足者補足，確定各家的土地所有權(quán)。而后改革軍賦制度，增加稅收，充實軍餉，增強國力。接著將一系列法令刻鑄于鐘鼎，開創(chuàng)公布成文法的先例。改革沒有一帆風順的，子產(chǎn)為政，也有人罵，唱著詞編排他。子產(chǎn)只當是落了一身秋風，落多了就抖抖身子。

⑦子產(chǎn)主張國政寬厚仁慈，恩威并施。既以法治國，又施善于民。子產(chǎn)還重視教育，尊重人才。對于晉、楚強權(quán)外交，子產(chǎn)毫不懼讓，維護鄭國利益和獨立的尊嚴。有這樣的一位國理，且執(zhí)政了二十六年，可見百姓和國家得到了多么大的實惠。

⑧子產(chǎn)就是一棵蓊郁的大樹，讓人感到了他的陰涼。我想沿著一枚葉子的紋路走到子產(chǎn)的內(nèi)心去，蒼遠的歲月，他只活了六十來歲。我覺得他活得很充實，他不需要看誰的臉色，端正了一顆良心，什么都不怕。

⑨子產(chǎn)是受鄭國的上卿子皮推薦執(zhí)掌國政的。子產(chǎn)應該感恩呢，子產(chǎn)感恩的方式就是好好工作，克己奉公。子皮找子產(chǎn)來了，他想讓兒子尹何當個邑卿什么的，子產(chǎn)熱情地接待了但很認真地認為，尹何還年輕，缺乏經(jīng)驗，恐怕難以勝任。答應了就等于毀了國家利益，也毀了尹何?？吹竭@里，我有些為子產(chǎn)擔心，按現(xiàn)在的話說是不識時務。這時我們該感慨子皮了，子皮聽了反而感動了，認為是子產(chǎn)開導了自己，心內(nèi)懺悔不說，還從這件事看到了子產(chǎn)對國家的忠誠和責任感，就放心地讓子產(chǎn)執(zhí)掌全國政務。這件事好讓人一陣思索，那個時代，不僅遇到了子產(chǎn)，也可以說還遇到了子皮。

⑩子產(chǎn)曾在溱洧河邊走，那時的水比現(xiàn)在的還大還清。后來的人就在溱洧河邊修了祠堂紀念這位人們愛戴的圣賢。圣賢不是我說的，古人就說“鄭國的子產(chǎn)是不出世的圣賢”。

歲月流逝，子產(chǎn)祠建了毀，毀了建，一直持續(xù)了多少朝代，溱洧河水總有那祠堂的倒影。子產(chǎn)祠現(xiàn)在也看不到了，真想到祠中上一炷香啊。在溱洧河邊，只能詠誦那些詩篇了，一代代寫的詩篇何其多。詩人一定記住了子產(chǎn)的話：“茍利社稷，死生以之?！蹦鞘怯绊懼袊氖涿灾唬呛笫辣姸嗝嫉淖毅?。王安石改革時就說過類似的話。林則徐則有詩：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以前對子產(chǎn)了解得不夠，自然也是宣傳得不夠，但古人可都知道，且崇敬無比?？鬃酉惹斑@樣評價子產(chǎn)：“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養(yǎng)民也惠，其使民也義。”還有人說：“子產(chǎn)之德過于管仲，即使是諸葛亮，也不過是以管仲、樂毅自況，不敢比擬子產(chǎn)?！备袑⒆赢a(chǎn)奉為“春秋第一人”者，這可是至高贊譽了。

子產(chǎn)又字子美，這讓我想起另一個叫子美的人，他或許也是因為崇尚子產(chǎn)而起的名字吧。仰天看一棵樹，就看到了子產(chǎn)那個清癯的形象，他有點像杜甫，一點也不高大魁梧，倒有些善和憂悵。但這樣讓人感到真切，也感到親切。

子產(chǎn)沒有傳下多少文字。子產(chǎn)不需要文字的托舉了，他本身就是一篇最好的文章。

（選自《春秋那棵繁茂的樹》，有刪改）

（1）簡析前三段在文中的作用。

（2）賞析第⑥段的畫線句。

（3）結(jié)合全文，從人品、德行的角度概括子產(chǎn)“本身就是一篇最好的文章”的原因。

（4）王劍冰說自己的這篇散文在“溫潤”的同時，還需要些“凌厲”。請結(jié)合本文從主題、語言、技巧等三個方面任選兩個方面，分析你對“溫潤”和“凌厲”的認識。

上海市格致中學2023-2024學年高三上學期10月月考語文試卷

（二）閱讀下文，完成8-11題（18分）

寒風吹徹

劉亮程

①雪落在那些年雪落過的地方，三十歲的我，似乎對這個冬天的來臨漠不關心，卻又好像一直在傾聽落雪的聲音，期待著又一場雪悄無聲息地覆蓋村莊和田野。

②屋子里更暗了，我看不見雪。但我知道雪花漫天地落，落在房頂和柴垛上，落在掃干凈的院子里，落在遠遠近近的路上。我要等雪落定了再出去，我再不像以往，每逢第一場雪，都會懷著莫名的興奮，站在屋檐下觀看好一陣，或光著頭鉆進大雪中，好像有意要讓雪知道世上有我這樣一個人，卻不知道寒冷早已盯住了自己活蹦亂跳的年輕生命。

③那個冬天我十四歲，趕著牛車去沙漠里拉柴禾，往往要用一天半夜時間才能拉回一車柴禾。每次拉柴禾，都是母親半夜起來做好飯，裝好水和饃饃，然后叫醒我。有時父親也會起來幫我套好車。我對寒冷的認識是從那些夜晚開始的。

④只是這次，我是一個人趕著牛車進沙漠，一野的寒風吹著我，似乎寒冷把其他一切都收拾掉了，現(xiàn)在全部地對付我。我掖著羊皮大衣，一動不動趴在牛車里，不敢大聲吆喝牛，免得讓更多的寒冷發(fā)現(xiàn)我。天亮時，牛車終于到達有柴禾的地方。我的一條腿卻被凍僵了，腿上的一塊骨頭生疼起來，一種從未體驗過的疼，像一根根針刺在骨頭上又狠命往骨髓里鉆，這種疼感一直延續(xù)到以后所有的冬天以及夏季里陰冷的日子。

⑤天快黑時，我裝著半車柴禾回到家里，父親一見就問我：怎么拉了這點柴，不夠兩天燒的。我沒吭聲，也沒向家里說腿凍壞的事，我想很快會暖和過來。但在我周圍，肯定有個別人不能像我一樣度過冬天，他們被留住了。冬天總是一年一年地弄冷一個人，先是一條腿、一塊骨頭、一副表情，一種心情……爾后整個人生。

⑥我曾在一個寒冷的早晨，把一個渾身結(jié)滿冰霜的路人讓進屋子，給他倒了一杯熱茶，那是個上了年紀的人，身上帶著許多個冬天的寒冷，當他坐在我的火爐旁時，爐火須臾間變得蒼白。我沒有問他的名字，在火爐的另一邊，我感到迎面逼來的一個老人的透骨寒氣，他一句話不說。我想他的話肯定全凍硬了，得過一陣才能化開。大約坐了半個時辰，他站起來，朝我點了一下頭，開門走了。我以為他暖和過來了。

⑦第二天下午，聽人說村西邊凍死了一個人。我跑過去，看見那個上了年紀的人躺在路邊，半邊臉埋在雪中。我第一次看到一個人被凍死。我不敢相信他已經(jīng)死了，他的生命中肯定還深藏著一點溫暖，只是我們看不見。一個人最后的微弱掙扎我們看不見；呼喚和呻吟我們聽不見。我們認為他死了，徹底地凍僵了。他的身上怎么能留住一點點溫暖呢？靠什么去留住。他的爛了幾個洞、棉花露在外面的舊棉衣？底磨得快透了一邊幫已經(jīng)脫落的那雙鞋？還有他的比多少個冬天加起來還要寒冷的心境……落在一個人一生中的雪，我們不能全部看見。

⑧我有一個姑媽，住在河那邊的村莊里，許多年前的那些個冬天，我們兄弟幾個常手牽手走過封凍的河去看望她。每次臨別前，姑媽總要說一句：天熱了讓你媽過來喧喧。姑媽年老多病，她總擔心自己過不了冬天。天一冷她便足不出戶，偎在一間矮土屋里，抱著火爐，等待春天來臨。

⑨我一直沒有忘記姑媽的話，也不只一次地把它轉(zhuǎn)告給母親。母親只是望望我，又忙著做她的活。母親不是一個人在過冬，她有五六個沒長大的孩子，她要拉扯著他們度過冬天，不讓一個孩子受冷。她和姑媽一樣期盼著春天。天熱了，母親會帶著我們，趟過河，到對岸的村子里看望姑媽。姑媽也會走出蝸居一冬的土屋，在院子里曬著暖暖的太陽和我們說說笑笑……

⑩姑媽死在幾年后的一個冬天。我回家過年，記得是大年初四，我陪著母親沿一條即將解凍的馬路往回走。

“你姑媽死掉了?！蹦赣H說得那么平淡，像在說一件跟死亡無關的事情。

“咋死的？”我似乎問得更平淡。

母親沒有直接回答我，她只是說：“你大哥和你弟弟過去幫助料理了后事。

此后的好一陣，我們再沒說這事，只顧靜靜地走路。“天熱了過來喧喧。我又想起姑媽的這句話，這個春天再不屬于姑媽了。她熬過了許多個冬天還是被這個冬天留住了，我想起爺爺奶奶也是分別死在幾年前的冬天。我告訴自己，不管天冷天熱，我們都要常過來和母親坐坐。

母親拉扯大她的七個兒女。她老了。我們長高長大的七個兒女，或許能為母親擋住一絲的寒冷，每當兒女們回到家里，母親都會特別高興，家里也頓時平添熱鬧的氣氛。但母親斑白的雙鬢分明讓我感到她一個人的冬天已經(jīng)來臨，那些雪開始不退、冰霜開始不融化——無論春天來了，還是兒女們的孝心和溫暖備至。隨著三十年這樣的人生距離，我感覺著母親獨自在冬天的透心寒冷，我無能為力。

雪越下越大，天徹底黑透了。我靜坐在屋子里，火爐上烤著幾片饃饃，一小碟咸菜放在爐旁的木凳上。我圍抱著火爐，烤熱漫長一生的一個時刻。我知道這一時刻之外，我其余的歲月，我親人們的歲月，以及那些在冬夜里跋涉著的人的歲月，終將在屋外的大雪中，被寒風吹徹。

（選自劉亮程的《一個人的村莊》，有刪改）

8．第④段畫線語句運用了擬人的修辭，請賞析其妙處。（4分）

9．請從構(gòu)思角度賞析第⑤段畫線句。（4分）

10．有人認為，路人和姑媽有重復，可刪去姑媽的內(nèi)容。你認同這個看法嗎？從選材角度，加以分析。（5分）

11．有哲學家認為，理解生命的悲劇意識不是為了悲哀地死去，而是為因深藏的愛意而更珍惜的活著。請結(jié)合全文，評析本文是否體現(xiàn)這一生命觀。（5分）

上海市奉賢區(qū)致遠中學2024屆高三上學期10月月考語文試卷

5．（15分）閱讀下文，完成各題。

一戶人的村莊（節(jié)選）

熊鶯

①這是一座只有一戶人家的空村。

②華鎣山脈中段、四川渠縣龍?zhí)多l(xiāng)老龍村十組，四十四歲的村民傅華強家的一天，很尋常地，開始了。

③天地一隅，這空谷，當?shù)厝朔Q野鴨子溝。

④忙完家禽牲口們的那點活兒，上午九點，差不多是農(nóng)家人早餐的時間。

⑤“吃飯了……吃飯了……”泥墻老屋前的壩子上，華強娘陳加碧的一雙手在圍裙上摩挲。

⑥溝里再無別家，喚人回家，無須再道個姓甚名誰。

⑦老太太陳加碧家住溝頭，溝腹里，每一處曾經(jīng)的老屋都鎖著門，閉著戶。所不同的是，有的家出走時，一雙繡花的鞋墊忘在了門外的窗欞上，有的人家，一面塑料的水藍小鏡落在了一扇老木門的門環(huán)上。有的衣柜的門還半開著，如人，半張著嘴。

⑧再有走得急的老人家，老料（做棺材的木材）不舍得棄，兒女拗不過他們，他們將老料，一張張用木楔子隔著，豎在避雨的檐下。兒女非要帶他們?nèi)デh，去大竹、去成都、去廣州、福州、北京、上海，多年前就已經(jīng)打好的上好的棺材，只能放棄，棄在墻邊。聽天由命。祖祖輩輩留下的這山巒里山崗上，快落幕時分，卻又要血脈分離。

⑨這個曾經(jīng)有著二十戶、共一百一十多口人、上百畝豐腴土地的小山村，空了。

⑩而加碧這樣的人，當年卻是沖著這一溝田，才嫁上山來的。

那年，媒人上門說親，臨巴街上長大的她死活不肯。1963年，才從“三年自然災害”走過來的她的娘流淚了：“三四月間，他家還有半柜子苕片，餓不到你的！”

十八歲的女子，一身樸素衣衫就上山了。這一來，少女已白發(fā)。

山里沒有時間概念，起床，吃飯，睡覺，身體便是鐘。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上午九點、下午兩點，晚上七點，一日三餐，雷打不動。

早飯后，華強每天這時要做的事，是放牛。

兩頭大牛，兩頭小牛犢，他拉著四頭牛的繩子在前面走，往這村莊上山必經(jīng)的那段林陰道上走。那里有一片柏樹林，樹下草葉蔥蘢。牛鈴聲空空響起的這小路，從前是能走摩托車的鄉(xiāng)間大路，也是村莊里的人們走出大山的必經(jīng)之路。

十八歲的華強當年，也是從這里下山的。

那年，靦腆的華強站在母親面前，母親塞給他一百元錢，“走正道。”她跟他說。

隊里的長輩承包下湖北一處度假村的活兒，挖釣魚的魚塘。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老老少少一行六人出發(fā)了。一行人中，數(shù)華強年少。

他們之前，老龍村另一個組的村民王旭，已下山去了渠縣。王旭家有著整個老龍村少見的茅屋，傳說，王旭下山之后一只隨身的簸箕于縣城繁華的街角一支，便開始買賣。簸箕里攤開時裝，是去重慶解放碑進的貨。這個傳奇人物，至此無歸。

湖北那年奇冷。

大年剛過，這一夜，少年睜著眼。

彩條布搭起的塑料工棚下，六個人擠了一地。身下一層稻草。人字形狹窄的工棚里少年看見，白天那鼓著風的塑料布一動不動，使手一碰，他聽見了棚外有冰層碎裂垮下來的簌簌聲。

太冷，少年不敢合眼。

多少錢一天的工，沒人告訴少年，這是少年第一次出門，“包工頭”也是第一次開張。他們的任務就是把冬水田里的水抽干，淤泥擔上坎，筑成堤。他們在締造，一座城里人周末娛樂垂釣的休閑世界。

度假村方不管吃住，工程結(jié)束后，論“質(zhì)量”結(jié)賬。

華強是第十天后開始哭的。

抽水機的水泵壞了，他與工友穿著雨鞋在冰封的秧田挖泥。十八歲的少年第一次知道，冷可以讓一個人失去尊嚴和意志，銳痛，他大哭。

那樣的泥水里，后來的狂風暴雨里，他一站數(shù)月。

作別工地回家時，少年家里的稻谷已黃了，玉米掛了一房梁，坡下地里種下的蘿卜冒著片片新色。那日他將人生的第一筆收入，一共二百多元一分不少地遞給母親，母親加碧不看那錢，兒子瘦得皮包骨，她一雙手，不住地在兒子長滿虱子的頭上疾風似亂撥。

中午的菜可口，土豆炒肉絲，胡蘿卜炒肉片。菜是地里的，肉，是逢場時華強去山下買回凍冰箱里的。

村莊像一溝天然牧場，山里人華強家順應天時地利，一年多前已不再養(yǎng)豬。他家開始喂羊。每天午飯后牧羊是華強的事，午后山上的露水才干，羊不宜吃帶露水的草。

那日，不知怎么一群驢友出現(xiàn)在了他家門前。驢友自重慶來。站在華強家的院壩，來人大呼小叫，華強家斑駁土墻露出的發(fā)黃蔑條，每一間昏暗小屋撐起的老式蚊帳，門前一張破爛的矮凳，一節(jié)引水的竹枝，一應田地里的農(nóng)具，雞舍羊圈，就連他家采來備用的常見藥材，都讓那些城里人驚喜交集。

他們?nèi)柸A強，雞能賣嗎？地里的菜可售嗎？大米拜托能不能郵寄？最好的空氣、最好的食物、最好的水，沒有考勤，沒有上下班，沒有競爭，沒有領導管你，你們一天怎么過的？

那個午后，華強站在一處的山彎里往遠處眺，咩——咩——咩，他喚著他的羊。

野鴨子溝山下的不遠處新建的“風景區(qū)”內(nèi)，堅硬的崖壁，有一山大大小小的洞穴，景區(qū)因這一山洞穴而斥資打造。那是上千年前，《尚書》里曾經(jīng)記載過的一彪人。

這一彪人，他們手持竹枝，吟竹枝詞，踏木牙，跳自己部族的舞蹈。當年助武王伐紂時，他們“歌舞以凌”。那時，千人唱，萬人和，整個山林為之震動。

何年何月，這一彪人，神秘消失，他們的后人去了哪里，也無從知曉。他們當年一路遷徙至此，會不會，也因了這一片豐饒而富足的土地？

景區(qū)，因追溯他們而建。

那些人，史書上稱“賨人”。

（1）第⑦段畫線句很有表現(xiàn)力，請對此加以賞析。

（2）刪去第⑨段畫線句中的逗號，表述效果是否更好？請對此加以分析。

（3）請分析第﹣段在全文中的作用。

（4）如果你是一位驢友，在的公眾號里讀到這篇文章，文章引發(fā)了你對鄉(xiāng)村文化價值的思考。請選擇兩點寫一段100字左右的留言。

現(xiàn)代文閱讀2

上海師大附中2023-2024學年高三上學期10月綜合測驗語文試卷

（二）閱讀下文，完成下題。（14分）

隨處自然

羅錚

①夜氣稍退，天色依舊混沌。茶花樹的葉子又被打落了不少，頂著的花苞終究沒有開成，幾株盆景似乎抬不起頭，隔壁出墻來的紅杏也收斂了幾分，整個院落零亂、凝重。下意識拾起掃帚，清理一地的紅綠黃。竹枝滑過，瓷磚的莧紅頓時鮮亮。查遺補漏之際，咦？這一點綠怎么也帶不出來。再用力試兩次，仍然紋絲不動。被卡住了？還是僥幸進入了掃帚的盲區(qū)？隨意拽了兩下，竟巍然堅挺。定睛一看，這兩株綠青翠青翠的，像茶樹的毛尖，像襁褓中的嬰兒。它們并非隨風雨飄落，乃鉆瓷磚縫而出。扭過頭，后面也有隱隱的嫩綠。左邊兩步，右邊三步，亦然。這一方狹小的院落，瞬間，嫩綠遍布。可是，瓷磚高度密合，不見破損，何來如此強勁之力道？

②驚詫之際，掃帚從手中滑落。不僅是掃帚，一只只鞋底的踩踏，一次次沖地的水流，都沒能奈何它一二。我不禁在想，人們在鋪設瓷磚前，它們是否存在？它們的根系，是否已經(jīng)連通了茶花樹們的土壤？瓷磚下面的土壤，應該已經(jīng)被攪得天翻地覆了吧？思考不出頭緒。但無論如何，整個院落的審美意境，由于這些盎然的生機，悄然完成了升華。轉(zhuǎn)身奔向后院，三下五除二掃去大小不一的落葉，深青色的瓷磚上同樣嫩綠點點。中央的桂花樹和墻邊的幾棵竹子突然間孤獨不再。

③我有多久沒仔細觀察植物了。人們的步履愈發(fā)匆忙，連早餐都三口并作兩口，誰會停下腳步，安安靜靜欣賞三五株草呢？路邊的野花野草再呲牙咧嘴，也難吸引眼球?？膳c此同時，為了消解苦悶，找尋所謂的大美，人們總是千方百計上高山，下深海，入沙漠，穿森林，仿佛離日常生活越遠，才越能感悟美的真諦。但高山深海的美，一定比日常觸手可及的美更華麗嗎？真正的美，必須費盡周折才堪享受？

④我忽然想起了院墻上方——也是一個清晨，天光熹微。下樓梯的一剎那，院墻上方的一排綠撞進眼簾，好像未曾謀面。甩掉拖鞋，沖到窗邊，盡力卸去惺忪，以確保沒有駐留于某段夢境。它們個頭很小，每株幾片分叉，像是花鳥市場售賣的最小號植物。僅僅延展二十來公分，沒有別的伙伴。攔腰以下，均已灰暗，分明不是新芽。日日上下樓梯，居然從未遇見。是墻頭草？可是它們嬌小的身段，迅速否決了我一閃而過的念頭。它們鎮(zhèn)定自若，倔強綻放著。它們的養(yǎng)料源于何處？跨上兩節(jié)臺階，只見一層薄青苔鋪在狹窄的墻壁頂端，有點兒自身難保的薄青苔，似乎是唯一的養(yǎng)分。

⑤我像一個踏破鐵鞋無覓處的尋寶者得償夙愿，欣賞著這一抹抹嫩綠。它們與莧紅色、深青色的兩片瓷磚，與發(fā)黃的白墻壁，與處于顯性地位、營養(yǎng)豐富、豐滿婀娜的茶花樹、桂花樹、桔子樹、含笑等，萌生了強烈的美學互動。大美隱于市，大美就在身邊——我有種頓悟的感覺。

⑥曾經(jīng)，這兒是城市的中心地帶。小轎車、出租車、自行車、電動車、公交車，塞滿各條馬路。老師、白領、公務員、醫(yī)生、匠人、學生、打工者們竭盡全力，試圖跟上城市的履帶。在這個匆匆的地段，兩個院落理所當然被歸入同頻共振的拼圖。只是這一伙嫩綠的涌現(xiàn)，卻讓它們與周邊區(qū)域格格不入起來。這一株株小草，與樹、花、竹、鳥、貓等生命體并不是簡單的物理疊加，而是碰撞出難以言說的化學反應，釋放出更為充足的環(huán)境容量和空間美學。

⑦川端康成說過，人感受美的能力，既不是與時代同步前進，也不是伴隨年齡而增長。有的美，只會被某些人發(fā)現(xiàn)。有的人，身邊盡是美的因子，卻大眼漏神。從表面上看，院落本身普通得緊，不就是隨處可見的動植物嗎？但這兩方在城市化進程中孑孓獨行的院落，云集了多種生物的院落，充滿了生命的偉岸張力，使得不同質(zhì)的生命之間和平共處，和諧共生，真正構(gòu)筑了一個清靜自在的美學狀態(tài)。

⑧前不久遇見一片梨花，躺在大路中間，鮮氣尚淋漓。一群中學生蹦跶而來，眼看即將踏滿黑印，但所有人立刻收攏腳步，踮腳繞道而行，留下雪白依舊。他們知道，那是一朵朵花，美麗、清凈。望著他們的背影，我的心微微一顫。與成績、學分無關，他們感受到了美，是一種無目的的快樂。在某些人眼中，殘花敗蕊不就是一堆垃圾？可是，在這群學生眼中，它們就是生態(tài)，就是自然。這是一種競爭力嗎？或許大部分人不以為然。的確，這部分東西的生發(fā)，哪兒有這么快？可能等到某個時刻，覺得生命不可以骯臟，不可以墮落，不可以糜爛，不可以低級趣味，而把生命升華為一個比較崇高的狀態(tài)，才會突然領悟它的核心要義。

（有刪改）

8.文中第②段畫線句子富有表現(xiàn)力，請簡要賞析。（3分）

9.結(jié)合文章內(nèi)容，分析標題“隨處自然”中“自然”的含義。（3分）

10.評析第⑧段劃線句所表述的思想意義。（4分）

11.全文圍繞“隨處自然”進行構(gòu)思，新穎獨特，請結(jié)合內(nèi)容加以賞析。（4分）

8.連用三個問句，構(gòu)成排比，句式整齊，有力地表述出對它們生長出來的震驚；設想茶苗如何生長、根系情況以及地下土壤的狀況，流露出對茶苗驚人生命力的欽佩之情。

9.“自然”指自然界盎然的生機，任何困難都無法阻礙；“自然”指隨處可見、普通尋常、觸手可及的身邊之美；“自然”也指人能擺脫功利觀念，升華生命狀態(tài)，不懷任何目的地感受美、發(fā)現(xiàn)美的審美要義。

10.能夠從普通動植物，乃至一片殘花中發(fā)現(xiàn)美，感受美，是人要能把生命升華為比較崇高的狀態(tài)才能達到的一種精神境界。能做到這點，才會懂得欣賞身邊之美，超越大部分人。而一部分人或許永遠也無法領悟這一要義。

11.（1）文章圍繞“隨處自然”，首先選取了院落中隨處可見的點點嫩綠之美，感受到這突破人為障礙的自然生機，令已然衰敗的殘春也孤獨不再，升華了整個院落的審美意境。

（2）接著聯(lián)想到人們執(zhí)著于找尋遠離生活的“大美”，而忽略日常之美的現(xiàn)狀，并選取自己為院墻上一層薄青苔的“隨處自然”而感動的例子，得出“大美隱于市，大美就在身邊”的領悟。

（3）最后深入思考“美”與“發(fā)現(xiàn)”，以及“如何發(fā)現(xiàn)”的關系，指出當人把生命升華為比較崇高的狀態(tài)時，自然就能感受到“隨處自然”之美。

（4）敘議結(jié)合，層層遞進，思考深入，富有哲思。

本題考查學生賞析語句表述效果的能力。

連用三個問句，設想從瓷磚縫隙中生出的嫩芽的根系在地下生長的情況，構(gòu)成排比，句式整齊，語勢充沛，展現(xiàn)出“我”對茶花樹生命力頑強的震驚與敬佩之情。

本題考查學生理解文章標題含義的能力。

從第一二段來看，“自然”是指自然界盎然的生機，突破人為設置的瓷磚、院落等障礙，自不可思議的縫隙處生長出來。

從第三到六段來看，“自然”是指“日常觸手可及的美”，野花野草，甚至院墻上的“一層薄青苔”，也讓感到它們“與處于顯性地位、營養(yǎng)豐富、豐滿婀娜的茶花樹、桂花樹、桔子樹、含笑等，萌生了強烈的美學互動。大美隱于市，大美就在身邊”。

從第七八段來看，“自然”是指能不懷任何目的地感受美、發(fā)現(xiàn)美，自然界中隨處可見的普通動植物，乃至于一堆殘花，都會成為“生態(tài)”“自然”。

本題考查學生理解文章重要語句思想含義的能力。

“這部分東西的生發(fā)，哪兒有這么快”，是指能在普通環(huán)境、普通動植物乃至一片殘花中“感受到了美”，懂得“一種無目的的快樂”的精神境界。認為這不是能輕易能生發(fā)的一種審美，需要等到“把生命升華為一個比較崇高的狀態(tài)，才會突然領悟它的核心要義”，即只有當人意識到自己的生命和自然的生命都是崇高的，不可褻瀆，不應輕視時，才會懂得欣賞一切就在身邊的生態(tài)自然之美。懂得這一核心要義，就已經(jīng)超越了大部分不以為然的人，而某些人也許終其一生也不能領悟這種美。

本題考查學生分析文章結(jié)構(gòu)立意的能力。

“隨處自然”中，“自然”是審美的對象，“隨處”則是貫穿全文的脈絡線索。

“隨處”意為“到處、處處”，強調(diào)的就是自然之美隨處可見。首先從自己打掃院落，發(fā)現(xiàn)瓷磚縫隙中竟然頑強地長出了兩株茶樹的嫩芽，再仔細觀察“這一方狹小的院落，瞬間，嫩綠遍布”的景象，引出對于自然生機審美意境的感慨，此處選擇的“自然之美”，便是隨處可見的院落星星點點的綠意與生機。

接著，聯(lián)想起人們總是“找尋所謂的大美”“仿佛離日常生活越遠，才越能感悟美的真諦”，對此產(chǎn)生疑問“高山深海的美，一定比日常觸手可及的美更華麗嗎？真正的美，必須費盡周折才堪享受”，與此對應的是在某天清晨發(fā)現(xiàn)的院墻上“一層薄青苔”的隨處可見的普通平常之美，感到“大美隱于市，大美就在身邊”，“隨處”可見的自然之美，也可以成為“大美”。

由此，引用川端康成的話，領悟到“有的美，只會被某些人發(fā)現(xiàn)。有的人，身邊盡是美的因子，卻大眼漏神”，即“隨處自然”之美能否被發(fā)現(xiàn)，其實在于人是否具有感受美的能力。并舉例自己所見中學生對于殘花之美的欣賞，明確了只有把生命升華為崇高的狀態(tài)，才能夠欣賞到這種美的感受。

由自己偶然發(fā)現(xiàn)院落中的生機之美，聯(lián)想到人們過度追求“大美”而忽略隨處自然之美的現(xiàn)象，再以自己對普通院落中普通動植物之美的感受，深入思考了“發(fā)現(xiàn)美”與如何才能“發(fā)現(xiàn)美”的問題，層層深入，富有哲理。

上海市浦東新區(qū)南匯中學2023-2024學年高三10月月考語文試卷

5．（15分）

騎自行車的人

指尖

①那時我剛剛十六歲。遠沒有風馳電掣，在漫漫長路上，自行車像另一個笨拙的我，不停地冒著熱汗，用力穿行在顛簸不平的公路上。偶爾，汽車帶著一團巨大的塵煙駛過，騎行者就得瞇起雙眼，屏住呼吸，跨下自行車，等待塵土緩慢散去，道路重現(xiàn)。

②當我終于站到林場院子，面對灰頭灰臉仿佛在塵土里滾過無數(shù)次的女孩，曉星輕輕地說了一句：“給你打好了水，快去洗洗吧。”在其后的三年時間里，我和曉星，成為一間房屋、兩張床、一把椅子、一個凳子、兩只水盆的共同擁有者，呼吸同樣的空氣，均分火爐里源源不斷散發(fā)出的熱度。

③我卸下行囊，用樹枝和石塊摳掉轱轆里的泥和雜草，用水將自行車擦洗干凈，推到空屋里。一塊灰蒙蒙的塑料布，讓它瞬間變得暗淡無比。好在林場生活也為它提供了出鏡機會：我們騎著自行車去供銷社，在管村人熱辣辣的目光中，隔著寬寬的水泥臺，交易一些必需品。更多時候，我們沿著大坡滑行到管村的某戶人家，在那里，有一些同齡女孩，她們站在街門口，仿佛一直在等待我們的到來。有時，會有一杯白糖水提前等在她家桌子上，跟穿衣鏡和盛滿豆子的老花瓶一起，沉默地注視著門外。那杯白糖水要喝很長時間，比我們之前喝過的任何一杯糖水都甜，喝完后，嘴唇黏黏的，一直到騎車回宿舍，那甜味還有殘留。

④夏天，我被曉星邀請去她家。路上，我和曉星不約而同地提起初次騎自行車的情形，都是八九歲的樣子，推著家里唯一那輛父母騎了好多年的自行車，在黃昏的街道上，我們不停地練習跨梁動作：將腳尖蜷起來，將腳面收起來，快速跨過去。更多時候，我們會感覺自己的右腳是如此多余的一個器官啊，它阻擋了自行車允準和接納我們的好意，也阻擋了我們技藝的提升。當我們終于可以坐在車座上時，才發(fā)覺，面前的世界如此高大、空曠而坎坷。我們終于可以騎著自行車沿著河溝邊行走，去往場院，去往街衢，去往人家。而妹妹在后面追著，氣喘吁吁，小臉通紅。風中很快就傳來她的央求，我們捏閘，試著慢下來，再慢下來，自行車仿佛就要停下了，但倘若我們身子歪向一旁，肯定會帶著自行車一起倒下的。

⑤事實的確如此。

⑥那個黃昏特別漂亮，滿天布滿瑰麗的云霞，神奇的是，那些彩色的光芒很快就降在大地上，村莊變得通紅，場院、飼養(yǎng)處、廟院，包括谷秸、柰子樹、牲口和我們，都變得紅彤彤的，天地間洋溢著一股喜氣。一種強大而蠻橫的力量讓我毫不費力地跨上自行車，在高高的車座上，我看見了天空倒映在溫河里，另一面天空虛假而真切地呈現(xiàn)出來。那一刻，天地已非原來的天地，而村莊更非舊有的村莊，包括騎車的我，也不是剛剛推車出門的那個我了。當妹妹喊我的時候，我高聲說“坐上來吧”，自行車并不停下，妹妹追著漸漸緩下來的自行車，然后雙手拉住后衣架，用力跳上來。

⑦她當然沒有跳上來，咣當，刺耳的聲音掠過我的耳膜，眼前的紅霞瞬息暗淡下去，那股力量抽身而去，我突然變得異常無力，妹妹在身后激烈的扭動和拉扯，我手里的車把左右搖晃起來，根本來不及讓自己沉靜下來，我就向左一歪，又一聲鈍響掠過耳膜。

⑧我被壓在車梁中間，妹妹被壓在后轱轆下面。當我將身上的自行車推起來后，才看到，自己新褲子膝蓋處，竟然破了一個三角形的口子。轉(zhuǎn)身看妹妹，她的褲腿被扯成兩三個長條。這一刻，我們開始憂心忡忡，因為不知該如何走進家門，面對母親。

⑨那個冬天，我和曉星學會了用毛線編織車座套、車梁套，花花綠綠的織物讓自行車變得撲朔迷離。我們從未想過未來會是什么樣子，似乎心里是有某種沖動的，但到底是想離開林場，還是想成就一個有理想抱負并對社會有用的自己，也并不知道。郵差騎著摩托車轟轟隆隆地來，他卸下來自外面的報紙、雜志和信件便轟轟隆隆走了，很少停留。有次曉星坐著郵差的摩托車回了趟家，當然，等她回來的時候，沒有摩托，也沒有自行車，只能用雙腳走完五里地。但她從此有了關于摩托車的親身體驗，一種跟自行車明顯不同的速度讓她常常向往。

⑩我們被自行車帶到林場，并淪陷于此，這不是自行車的錯，也不是摩托車的錯。

后來，曉星比我先從林場調(diào)走了。那次她是坐汽車走的。

我最后一次騎車從林場大門出來，周圍空蕩蕩的，所有吸附在身后的目光，都已消散。那一刻，我似乎成為一個與林場和師傅們再無瓜葛和關聯(lián)的人。沿著大坡滑行到管村，那些曾經(jīng)坐在門口的女孩們都不見了，有的嫁人了，有的去城里打工了，還有的坐在炕上不停地繡花，等待媒人掀開自家的門簾。我只遇見那個剛剛學會走路的小孩，他扒著街門蹣跚地走出來。我朝他笑笑，拐上了公路。

（有刪改）

（1）第②段的畫線句頗有特點，請對此加以賞析。

（2）第⑥、⑦兩段的畫線句描寫了景物的瞬息變化，請賞析其妙處。

（3）閱讀第①段與第段，分析“我”的形象變化。

（4）某出版社正開展“優(yōu)秀散文年選”工作，要求以“好的散文應該在文字描述背后，盡可能地擁有豐贍的意義”為遴選標準。請寫一封100字左右的推薦信向出版社推薦這篇散文。

5．（1）本題考查學生賞析語句藝術(shù)特點的能力。這類題的答題步驟：準確指出用了何種手法；結(jié)合語句，闡述為什么用這種手法。

（2）本題考查學生賞析景物描寫手法及藝術(shù)效果的能力。解答時要重點分析文本的核心內(nèi)容，從不同角度分析即可。

（3）本題考查學生分析人物形象的能力。解答此題要抓住對人物描寫的句子進行分析。

（4）本題考查學生探究并鑒賞評價文本意蘊的能力。解答此題要聯(lián)系文本內(nèi)容并按信件要求去寫。

（1）手法上運用鋪陳和白描，把我們兩人共同擁有的東西“一間房屋、兩張床、一把椅子、一個凳子、兩只水盆”一一展現(xiàn)在讀者面前，沒有對這些物品的過多描寫，簡潔地反映出物質(zhì)的貧瘠與條件的艱苦。

句式上多用短句，讓文章具有簡潔明快的節(jié)奏感，讀起來朗朗上口。

（2）第⑥段描寫黃昏云霞的光芒帶給村莊的變化，“村莊變得通紅，場院、飼養(yǎng)處、廟院，包括谷秸、柰子樹、牲口和我們，都變得紅彤彤的，天地間洋溢著一股喜氣”，這種輝煌的紅不僅給景物染上喜慶的色澤，而且也給了“我”莫大的欣喜與鼓舞，于是“一種強大而蠻橫的力量讓我毫不費力地跨上自行車”，從而在“高高的車座上”看到了與以往不一樣的景色，感受到了一種能完全支配自己與自行車的力量。

第⑦段“眼前的紅霞瞬息暗淡下去”，既是寫時間和霞光的變化，更是寫自己那種“掌控自我”失敗的心理感受，因為妹妹沒有跳上來，“激烈的扭動和拉扯”，導致“我手里的車把左右搖晃起來”，“我”無暇再去感受先前看到的那特別的景象，霞光帶來的美好感受被現(xiàn)實打碎，“紅霞瞬息暗淡下去”也是“我”心情瞬間低落的寫照。

（3）第①段時“我剛剛十六歲”“一個笨拙的我”“用力穿行在顛簸不平的公路上……瞇起雙眼，屏住呼吸，跨下自行車，等待塵土緩慢散去，道路重現(xiàn)”可見，此時“我”還是個初出茅廬、被生活環(huán)境所困的小女孩，面對困難的處境毫無辦法，只能夠笨拙地用力前行、忍受一切糟糕的處境。

第段時，“我”已經(jīng)在林場度過了很多年，曾在此處留下生活的痕跡，結(jié)識了許多本地人，既在平靜中度過，又滿含對外界的向往。而當著一切將成為過去時，“我”不再像少年時那樣奮力而行，笨拙忍受，“周圍空蕩蕩的，所有吸附在身后的目光，都已消散”“似乎成為一個與林場和師傅們再無瓜葛和關聯(lián)的人”“那些曾經(jīng)坐在門口的女孩們都不見了”，“我”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認識的女孩們包括曉星離去的寂寥，有了能夠承受這種別離的心力，在本該悲傷的離別時刻，“只遇見那個剛剛學會走路的小孩……我朝他笑笑，拐上了公路”，變得淡定從容，不怨艾，不悲戚，而是平靜接受變化，走向新的生活。

（4）寫推薦信的欄目要求“在文字描述背后，盡可能地擁有豐贍的意義”，故應該探究本文中呈現(xiàn)的豐富意蘊。

這篇文章情節(jié)內(nèi)容經(jīng)由“自行車”的一來一去串聯(lián)，寫了青少年時期在農(nóng)村生活的一些片段，騎自行車、到閨蜜家串門、喝糖水、學習編織等，但對于這些生活，并沒有非常詳盡地呈現(xiàn)，反而很注重描述心理感受，如喝完后騎車回到宿舍依然殘留甜味的白糖水、回憶學騎自行車及一次自覺有了足夠的力量卻載人失敗的經(jīng)歷、在與世隔絕的林場接收外界信息時對外界懵懂模糊的向往沖動與對未來的迷惘等，雖然生活在林場，但行文中卻又仿佛抽離于這些生活經(jīng)歷，呈現(xiàn)出高于生活的審視性態(tài)度?！膀T自行車”在文中其實反映出內(nèi)心的感受，它載著“我”來到林場，又馱著“我”離開林場；坐在高高的車座上，“我”看到的世界格外高大、空曠而坎坷，與平常不同，但當“我”從自行車上跌下時，這些“不同”又消失了；當“我”還是少年時，“我”的孱弱無力與它“像另一個笨拙的我”彼此呼應；成長中，它能帶給“我”風馳電掣、自我掌控的強大感受，卻無法帶“我”走出這個與外界隔絕的林場……其實“自行車”當然并不具有如此神奇的力量，關鍵在于自己的感受，正如所說“在詭譎而曖昧的暗處，無法觸摸，也不能窺見的生命背面，我們既孱弱，又強大，既駭怕，又決絕，既英勇，又怯懦”，“我”的感受搖擺不定，巧妙地反映在騎自行車的感受上，構(gòu)建出一種異樣的朦朧模糊而獨特復雜的魅力。

解析：

（1）運用鋪敘與白描，把兩人共同擁有的東西一一陳列展現(xiàn)出來而不過多描寫，簡潔有力地展現(xiàn)出林場生活的貧瘠與艱苦。多用短句，帶來明快的節(jié)奏感，讀來朗朗上口。

（2）第⑥段寫紅霞驟然降臨，給景物披上喜慶的紅色，也給了“我”莫大的信心與鼓舞，讓“我”忽然充滿力量，并在這霞光與自行車高高的車座上感受到了完全不一樣的世界。紅霞的瞬息變化讓“我”有了一種能支配一切的“強大”感受。

第⑦段“紅霞瞬息暗淡”，既是時間流逝與霞光的變化，也是“我”掌握“強大”力量的幻覺被戳破的失敗心理感受?！拔摇睂嶋H上并不真正強大，終究被現(xiàn)實打敗，這里的“暗淡”反映出“我”心情瞬間低落。

（3）第①段的“我”初出茅廬，被生活處境困擾，面對困難毫無辦法，只能笨拙地用力前行，默默地忍受糟糕感受。

第段的“我”經(jīng)歷了許多時光與人事的變化，面對離別的寂寥悲傷，能夠平靜坦然、淡定從容地接受，不怨艾、不悲戚，淡然揮別過去，走向新的生活。

（4）示例：《騎自行車的人》是一篇意蘊豐富的散文，文章寫青少年時期在農(nóng)村生活的一些片段，簡樸自然，而行文中仿佛抽離于內(nèi)容，體現(xiàn)高于生活的審視感。用“自行車”的“來去”，反映出人物內(nèi)心“既孱弱，又強大，既駭怕，又決絕，既英勇，又怯懦”的復雜心緒。

“規(guī)范作答”不能忘記的三個原則：

（1）解析在文中（直接來源于文中或從文中提煉）。

（2）選擇并重組文中關鍵詞句（注意原文表述角度與設問角度是否一致）。

（3）分點分條作答。

上海市育才中學2023-2024學年高三上學期10月月考語文試卷

5．（16分）閱讀下文，完成下列各題。

春秋那棵繁茂的樹

王劍冰

①兩千五百年前的一個秋天，子產(chǎn)死了。

②一棵大樹的葉子開始下落，像一場莊嚴的降雪。

③整個鄭國哭成了一團。遠遠的還有一個人，哭得聲淚俱下：“子產(chǎn)，古之遺愛也?！笨鬃右豢?，樹葉子就全落了。

④子產(chǎn)執(zhí)政鄭國政務那么多年，死的時候，兒子連安葬的費用都拿不出。鄭國人自發(fā)捐獻，男男女女，甚至有的解下身上的首飾。子產(chǎn)的兒子堅決不收，父親在世時清廉，死后不能為他抹黑。子產(chǎn)病危囑托兒子，生不占民財，死不占民地。人們踏著厚厚的葉子，把子產(chǎn)葬于高高的陘山，山上可以看到很遠。墓沒有使用山上美麗的石頭，是人們從洧水邊帶的卵石砌成。

⑤紅紅黃黃的葉子紛揚著，旋起的風有些冷。一枚葉子在眼前晃，心內(nèi)有一種晚來的悲傷。登上高高的陘山，那里的樹該是好高好高了吧。找尋了許久才看到一塊子產(chǎn)呆的地方。四處正在開山采石。子產(chǎn)睡的地方?jīng)]有蒼松翠柏，甚至沒有一棵大樹。一輪夕陽，蒼然于山子產(chǎn)寂寞了許多年。

⑥鄭國所在就是現(xiàn)在的新鄭，有水有田的好地方，小麥和大棗都很養(yǎng)人。周圍的齊、晉、秦、楚誰不覬覦？諸侯爭霸，使鄭國兵連禍結(jié)。而國內(nèi)爭權(quán)奪利，相互傾軋，陷入可怕的困境。多年的停滯和衰敗后，子產(chǎn)應運而生，支撐危局。那時候，百姓開發(fā)的耕地，總是被人仗著權(quán)勢掠走，子產(chǎn)先從整頓田制入手，多占者沒收，不足者補足，確定各家的土地所有權(quán)。而后改革軍賦制度，增加稅收，充實軍餉，增強國力。接著將一系列法令刻鑄于鐘鼎，開創(chuàng)公布成文法的先例。改革沒有一帆風順的，子產(chǎn)為政，也有人罵，唱著詞編排他。子產(chǎn)只當是落了一身秋風，落多了就抖抖身子。

⑦子產(chǎn)主張國政寬厚仁慈，恩威并施。既以法治國，又施善于民。子產(chǎn)還重視教育，尊重人才。對于晉、楚強權(quán)外交，子產(chǎn)毫不懼讓，維護鄭國利益和獨立的尊嚴。有這樣的一位國理，且執(zhí)政了二十六年，可見百姓和國家得到了多么大的實惠。

⑧子產(chǎn)就是一棵蓊郁的大樹，讓人感到了他的陰涼。我想沿著一枚葉子的紋路走到子產(chǎn)的內(nèi)心去，蒼遠的歲月，他只活了六十來歲。我覺得他活得很充實，他不需要看誰的臉色，端正了一顆良心，什么都不怕。

⑨子產(chǎn)是受鄭國的上卿子皮推薦執(zhí)掌國政的。子產(chǎn)應該感恩呢，子產(chǎn)感恩的方式就是好好工作，克己奉公。子皮找子產(chǎn)來了，他想讓兒子尹何當個邑卿什么的，子產(chǎn)熱情地接待了但很認真地認為，尹何還年輕，缺乏經(jīng)驗，恐怕難以勝任。答應了就等于毀了國家利益，也毀了尹何?？吹竭@里，我有些為子產(chǎn)擔心，按現(xiàn)在的話說是不識時務。這時我們該感慨子皮了，子皮聽了反而感動了，認為是子產(chǎn)開導了自己，心內(nèi)懺悔不說，還從這件事看到了子產(chǎn)對國家的忠誠和責任感，就放心地讓子產(chǎn)執(zhí)掌全國政務。這件事好讓人一陣思索，那個時代，不僅遇到了子產(chǎn)，也可以說還遇到了子皮。

⑩子產(chǎn)曾在溱洧河邊走，那時的水比現(xiàn)在的還大還清。后來的人就在溱洧河邊修了祠堂紀念這位人們愛戴的圣賢。圣賢不是我說的，古人就說“鄭國的子產(chǎn)是不出世的圣賢”。

歲月流逝，子產(chǎn)祠建了毀，毀了建，一直持續(xù)了多少朝代，溱洧河水總有那祠堂的倒影。子產(chǎn)祠現(xiàn)在也看不到了，真想到祠中上一炷香啊。在溱洧河邊，只能詠誦那些詩篇了，一代代寫的詩篇何其多。詩人一定記住了子產(chǎn)的話：“茍利社稷，死生以之。”那是影響中國的十三句名言之一，是后世眾多名臣的座右銘。王安石改革時就說過類似的話。林則徐則有詩：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以前對子產(chǎn)了解得不夠，自然也是宣傳得不夠，但古人可都知道，且崇敬無比。孔子先前這樣評價子產(chǎn)：“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養(yǎng)民也惠，其使民也義?！边€有人說：“子產(chǎn)之德過于管仲，即使是諸葛亮，也不過是以管仲、樂毅自況，不敢比擬子產(chǎn)?！备袑⒆赢a(chǎn)奉為“春秋第一人”者，這可是至高贊譽了。

子產(chǎn)又字子美，這讓我想起另一個叫子美的人，他或許也是因為崇尚子產(chǎn)而起的名字吧。仰天看一棵樹，就看到了子產(chǎn)那個清癯的形象，他有點像杜甫，一點也不高大魁梧，倒有些善和憂悵。但這樣讓人感到真切，也感到親切。

子產(chǎn)沒有傳下多少文字。子產(chǎn)不需要文字的托舉了，他本身就是一篇最好的文章。

（選自《春秋那棵繁茂的樹》，有刪改）

（1）簡析前三段在文中的作用。

（2）賞析第⑥段的畫線句。

（3）結(jié)合全文，從人品、德行的角度概括子產(chǎn)“本身就是一篇最好的文章”的原因。

（4）王劍冰說自己的這篇散文在“溫潤”的同時，還需要些“凌厲”。請結(jié)合本文從主題、語言、技巧等三個方面任選兩個方面，分析你對“溫潤”和“凌厲”的認識。

5．（1）本題考查考生分析作品結(jié)構(gòu)，把握重點段落在文中作用的能力。解答此類題目，首先要明確題干的要求，然后結(jié)合文本進行分析。結(jié)構(gòu)上，應從總領全文承上啟下、為下文做鋪墊、照應、總結(jié)上文等作用的角度去分析。內(nèi)容上，應從句意與主題關系上分析考慮。閱讀時要注意準確體會段落中各句所表述的意思，并領會其與文章主題的聯(lián)系，不能拋開原文任意確定或臆想，也不能斷章取義。

（2）本題考查考生體會文中重要語句的豐富含意，品味精彩的語言表述藝術(shù)的能力。解答此類題目，首先考慮用到的手法，分析其效果；其次思考詞語運用的特點，句式特點等；還要從內(nèi)容、結(jié)構(gòu)方面理解語句的作用。

（3）本題考查對人物形象的概括分析能力。要把握人物的形象，注重分析人物的具體做法、心理以及神態(tài)、肖像等描寫手法涉及的具體內(nèi)容。

（4）本題考查考生欣賞作品的形象，賞析作品的內(nèi)涵，領悟作品的藝術(shù)魅力的能力。解答此類試題，要篩選文本相關信息，再分析作答。

（1）第一自然段，“兩千五百年前的一個秋天，子產(chǎn)死了”交代子產(chǎn)死去和死去的時間；第二自然段“一棵大樹的葉子開始下落”和第三自然段“孔子一哭，樹葉子就全落了”照應題目中的“樹”，領起下文；第三自然段，“整個鄭國哭成了一團。遠遠的還有一個人，哭得聲淚俱下”交代鄭人和孔子對子產(chǎn)的哀悼，奠定全文的感情基調(diào)，為下文做鋪墊。

（2）文章在標題中就把子產(chǎn)比作樹，這里的秋風意指改革中有人對他的謾罵和編排，“落多了就抖抖身子”是說子產(chǎn)毫不在意。

（3）“子產(chǎn)病危囑托兒子，生不占民財，死不占民地”體現(xiàn)子產(chǎn)嚴于律己，嚴格約束后人；“多年的停滯和衰敗后，子產(chǎn)應運而生，支撐危局”體現(xiàn)臨危受命的責任感和擔當意識；“子產(chǎn)主張國政寬厚仁慈，恩威并施。既以法治國，又施善于民”體現(xiàn)子產(chǎn)寬厚仁慈，施善于民；“子皮找子產(chǎn)來了，他想讓兒子尹何當個邑卿什么的，子產(chǎn)熱情地接待了，但很認真地認為，尹何還年輕，缺乏經(jīng)驗，恐怕難以勝任。答應了就等于毀了國家利益，也毀了尹何”體現(xiàn)子產(chǎn)當個人利益和國家利益沖突時能以國家利益為重；“改革沒有一帆風順的，子產(chǎn)為政，也有人罵，唱著詞編排他。子產(chǎn)只當是落了一身秋風，落多了就抖抖身子”體現(xiàn)子產(chǎn)不計詆毀的豁達胸襟。

（4）解答此類試題，考生首先要明確題干要求考生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要明白“溫潤”和“凌厲”的意思?！皽貪櫋笔菧睾图殱櫟囊馑?，在文中主要指本文情感的抒發(fā)委婉含蓄，怨而不怒，哀而不傷?！傲鑵枴笔茄杆俣鴼鈩菝土业囊馑肌Ｖ饕副疚那楦惺惆l(fā)上批判的意味不重，導致啟發(fā)性、深刻性不強。

闡述“溫潤”的特點其實就是分別從主題、語言、技巧等三個方面來概括本文的特點，而“凌厲”則是針對“溫潤”指出不足。然后返回原文篩選與之有關的內(nèi)容，再用簡潔的語言概括。細讀文章可以發(fā)現(xiàn)，從主題上看，文章在抒發(fā)情感方面比較委婉含蓄，雖然說的是子產(chǎn)的去世，但敘述中主要是對子產(chǎn)的功績的贊美，哀而不傷。如：前文簡單說完子產(chǎn)去世后，接著運用大量篇幅述說子產(chǎn)的人品和貢獻，讓人感覺文章是以贊美子產(chǎn)的功績?yōu)橹鳎辉谡Z言方面敘述簡潔，描寫細膩。如：述說子產(chǎn)去世只用了“子產(chǎn)死了”，述說子產(chǎn)人品和功績是只是簡單羅列“子產(chǎn)主張國政寬厚仁慈，恩威并施。既以法治國，又施善于民。子產(chǎn)還重視教育，尊重人才。對于晉、楚強權(quán)外交，子產(chǎn)毫不懼讓，維護鄭國利益和獨立的尊嚴”；另外，文章在藝術(shù)手法上運用象征、比喻等，含義深刻。如：以“春秋那棵繁茂的樹”來象征子產(chǎn)的功績影響之大，用“一棵大樹的葉子開始下落”來象征子產(chǎn)的去世，“一輪夕陽，蒼然于山”以“夕陽”比喻子產(chǎn)，暗指子產(chǎn)的貢獻之大。這些都表現(xiàn)了文章的“溫潤”的一面。而“凌厲”是針對“溫潤”而言的，正是文章在情感方面抒發(fā)的委婉含蓄導致文章在批判上的意味不濃，讓人感覺文章只是對子產(chǎn)的贊美與悼念，致使文章的啟發(fā)性欠缺，這正是文章所欠缺的“凌厲”；另外，文章對現(xiàn)代人遺忘子產(chǎn)以及子產(chǎn)本身所體現(xiàn)出的美德、毀壞自然和傳統(tǒng)文化景觀時，也只是發(fā)表感慨而無針砭之詞，這也是文章所欠缺的“凌厲”；文章在用語上，規(guī)范之余導致創(chuàng)新不足，這也是文章所欠缺的“凌厲”；在藝術(shù)手法上，雖然修辭運用嫻熟，但手法探索欠缺，給讀者缺少新穎之感，這也是文章所欠缺的“凌厲”。

解析：

（1）①寫明子產(chǎn)死去和死去的時間，交代了鄭人和孔子對子產(chǎn)的哀悼。②為下文敘寫子產(chǎn)的政績和對子產(chǎn)的懷念做鋪墊。③領起下文以樹為抒情載體的敘寫和議論，使文章在主題的表述上更加形象生動。④奠定全文的感情基調(diào)。

（2）比喻。把子產(chǎn)執(zhí)政改革中有人對他的謾罵和編排比作秋風，把子產(chǎn)寫作那棵繁茂的大樹，“抖抖身子”寫出了子產(chǎn)對謾罵和編排的毫不在意。

（3）①愛民重民，為政清廉。②不畏時難，支撐危局的責任感和擔當意識。③克己奉公，嚴于律己，嚴格約束后人。④知道感恩，但個人利益和國家利益沖突時能以國家利益為重。⑤不計詆毀的豁達胸襟。

（4）①主題方面的理解?！皽貪櫋敝饕副疚那楦械氖惆l(fā)委婉含蓄，怨而不怒，哀而不傷。因為本文主題更多的是正向贊美和歌頌，表述了對子產(chǎn)的沉痛悼念，對子產(chǎn)執(zhí)政智慧、清廉品行、愛民措施和愛國情懷的崇敬?！傲鑵枴敝饕副疚那楦惺惆l(fā)上批判的意味不重，導致啟發(fā)性、深刻性不強。比如文章在表述對現(xiàn)代人遺忘了子產(chǎn)和子產(chǎn)身上所體現(xiàn)出的美好品德的慨嘆、對現(xiàn)代人毀壞自然和傳統(tǒng)文化景觀的悲痛時，情感沒有針砭時弊的強烈釋放，并且文章對子產(chǎn)價值的內(nèi)涵和時代意義也沒有進行詳細的解說和深刻的闡釋。②語言運用上，遣詞造句富有匠心，文章敘述處簡潔，抒情處典雅，描寫處細膩；但是規(guī)范有余創(chuàng)新不足，少了一點文字本身的奇崛和張力。③文章象征、比喻的藝術(shù)手法運用嫻熟，深刻精警；但是缺少了一些實驗性的探索，難以給人新穎的閱讀體驗。

語句作用、含義分析題：

①評價、賞析一句話：應從兩個方面入手，先評寫作特色、語言特色，如用了什么修辭手法、表現(xiàn)手法，語言或生動或優(yōu)美或講求對稱或準確嚴密……再評思想內(nèi)涵，即闡明這一句表述了什么觀點，給你什么感受、啟迪、教育……

②分析一句話的含義也可從分析關鍵詞入手，著重體會關鍵詞在特定語境中的含義。

③說明文語段中分析一句話，要緊扣住說明內(nèi)容、說明對象的特征和說明文語言的特色（準確、生動）。記敘文語段中分析一句話，要緊扣住文章所渲染的特定氣氛、表述的感情、人物形象的特點等。議論文語段中分析一句話要緊扣住論點（或是全文的中心論點，或是所在段的分論點）以及議論文語言的特色。

④關鍵句子主要包括五個方面：點明題旨的句子；描寫、議論、抒情的句子；總結(jié)全文的句子；起承轉(zhuǎn)合的句子（如相互照應的句子和起承上啟下作用的過渡句）；運用各種修辭手法的句子（如比喻、擬人、夸張、排比、對偶、反復、反語、設問、反問，特別是引用的句子）。理解關鍵句子主要是指能體味句子所表述的思想感情。如在字里行間流露出的喜怒哀樂、褒貶態(tài)度及思想傾向等。同時要理解句子在文中的功能、作用、特點。

上海市格致中學2023-2024學年高三上學期10月月考語文試卷

（二）閱讀下文，完成8-11題（18分）

寒風吹徹

劉亮程

①雪落在那些年雪落過的地方，三十歲的我，似乎對這個冬天的來臨漠不關心，卻又好像一直在傾聽落雪的聲音，期待著又一場雪悄無聲息地覆蓋村莊和田野。

②屋子里更暗了，我看不見雪。但我知道雪花漫天地落，落在房頂和柴垛上，落在掃干凈的院子里，落在遠遠近近的路上。我要等雪落定了再出去，我再不像以往，每逢第一場雪，都會懷著莫名的興奮，站在屋檐下觀看好一陣，或光著頭鉆進大雪中，好像有意要讓雪知道世上有我這樣一個人，卻不知道寒冷早已盯住了自己活蹦亂跳的年輕生命。

③那個冬天我十四歲，趕著牛車去沙漠里拉柴禾，往往要用一天半夜時間才能拉回一車柴禾。每次拉柴禾，都是母親半夜起來做好飯，裝好水和饃饃，然后叫醒我。有時父親也會起來幫我套好車。我對寒冷的認識是從那些夜晚開始的。

④只是這次，我是一個人趕著牛車進沙漠，一野的寒風吹著我，似乎寒冷把其他一切都收拾掉了，現(xiàn)在全部地對付我。我掖著羊皮大衣，一動不動趴在牛車里，不敢大聲吆喝牛，免得讓更多的寒冷發(fā)現(xiàn)我。天亮時，牛車終于到達有柴禾的地方。我的一條腿卻被凍僵了，腿上的一塊骨頭生疼起來，一種從未體驗過的疼，像一根根針刺在骨頭上又狠命往骨髓里鉆，這種疼感一直延續(xù)到以后所有的冬天以及夏季里陰冷的日子。

⑤天快黑時，我裝著半車柴禾回到家里，父親一見就問我：怎么拉了這點柴，不夠兩天燒的。我沒吭聲，也沒向家里說腿凍壞的事，我想很快會暖和過來。但在我周圍，肯定有個別人不能像我一樣度過冬天，他們被留住了。冬天總是一年一年地弄冷一個人，先是一條腿、一塊骨頭、一副表情，一種心情……爾后整個人生。

⑥我曾在一個寒冷的早晨，把一個渾身結(jié)滿冰霜的路人讓進屋子，給他倒了一杯熱茶，那是個上了年紀的人，身上帶著許多個冬天的寒冷，當他坐在我的火爐旁時，爐火須臾間變得蒼白。我沒有問他的名字，在火爐的另一邊，我感到迎面逼來的一個老人的透骨寒氣，他一句話不說。我想他的話肯定全凍硬了，得過一陣才能化開。大約坐了半個時辰，他站起來，朝我點了一下頭，開門走了。我以為他暖和過來了。

⑦第二天下午，聽人說村西邊凍死了一個人。我跑過去，看見那個上了年紀的人躺在路邊，半邊臉埋在雪中。我第一次看到一個人被凍死。我不敢相信他已經(jīng)死了，他的生命中肯定還深藏著一點溫暖，只是我們看不見。一個人最后的微弱掙扎我們看不見；呼喚和呻吟我們聽不見。我們認為他死了，徹底地凍僵了。他的身上怎么能留住一點點溫暖呢？靠什么去留住。他的爛了幾個洞、棉花露在外面的舊棉衣？底磨得快透了一邊幫已經(jīng)脫落的那雙鞋？還有他的比多少個冬天加起來還要寒冷的心境……落在一個人一生中的雪，我們不能全部看見。

⑧我有一個姑媽，住在河那邊的村莊里，許多年前的那些個冬天，我們兄弟幾個常手牽手走過封凍的河去看望她。每次臨別前，姑媽總要說一句：天熱了讓你媽過來喧喧。姑媽年老多病，她總擔心自己過不了冬天。天一冷她便足不出戶，偎在一間矮土屋里，抱著火爐，等待春天來臨。

⑨我一直沒有忘記姑媽的話，也不只一次地把它轉(zhuǎn)告給母親。母親只是望望我，又忙著做她的活。母親不是一個人在過冬，她有五六個沒長大的孩子，她要拉扯著他們度過冬天，不讓一個孩子受冷。她和姑媽一樣期盼著春天。天熱了，母親會帶著我們，趟過河，到對岸的村子里看望姑媽。姑媽也會走出蝸居一冬的土屋，在院子里曬著暖暖的太陽和我們說說笑笑……

⑩姑媽死在幾年后的一個冬天。我回家過年，記得是大年初四，我陪著母親沿一條即將解凍的馬路往回走。

“你姑媽死掉了?！蹦赣H說得那么平淡，像在說一件跟死亡無關的事情。

“咋死的？”我似乎問得更平淡。

母親沒有直接回答我，她只是說：“你大哥和你弟弟過去幫助料理了后事。

此后的好一陣，我們再沒說這事，只顧靜靜地走路?！疤鞜崃诉^來喧喧。我又想起姑媽的這句話，這個春天再不屬于姑媽了。她熬過了許多個冬天還是被這個冬天留住了，我想起爺爺奶奶也是分別死在幾年前的冬天。我告訴自己，不管天冷天熱，我們都要常過來和母親坐坐。

母親拉扯大她的七個兒女。她老了。我們長高長大的七個兒女，或許能為母親擋住一絲的寒冷，每當兒女們回到家里，母親都會特別高興，家里也頓時平添熱鬧的氣氛。但母親斑白的雙鬢分明讓我感到她一個人的冬天已經(jīng)來臨，那些雪開始不退、冰霜開始不融化——無論春天來了，還是兒女們的孝心和溫暖備至。隨著三十年這樣的人生距離，我感覺著母親獨自在冬天的透心寒冷，我無能為力。

雪越下越大，天徹底黑透了。我靜坐在屋子里，火爐上烤著幾片饃饃，一小碟咸菜放在爐旁的木凳上。我圍抱著火爐，烤熱漫長一生的一個時刻。我知道這一時刻之外，我其余的歲月，我親人們的歲月，以及那些在冬夜里跋涉著的人的歲月，終將在屋外的大雪中，被寒風吹徹。

（選自劉亮程的《一個人的村莊》，有刪改）

8．第④段畫線語句運用了擬人的修辭，請賞析其妙處。（4分）

9．請從構(gòu)思角度賞析第⑤段畫線句。（4分）

10．有人認為，路人和姑媽有重復，可刪去姑媽的內(nèi)容。你認同這個看法嗎？從選材角度，加以分析。（5分）

11．有哲學家認為，理解生命的悲劇意識不是為了悲哀地死去，而是為因深藏的愛意而更珍惜的活著。請結(jié)合全文，評析本文是否體現(xiàn)這一生命觀。（5分）

（1）本題考查學生從修辭的角度體會重要語句的豐富含意，品味精彩的語言表述藝術(shù)的能力。解答此類題目，首先要明確題干的要求，然后看如何寫的，達到什么效果。

（2）本題考查學生從構(gòu)思角度賞析文本語言效果的能力?？梢詮亩鄠€角度進行，解題時應當抓住最為鮮明、最具有表現(xiàn)力的語言加以品味，體會其中豐富的情感內(nèi)涵及其藝術(shù)效果。語言品味還離不開上下文，應當在文本語境中體會其獨特的意義。

（3）本題考查考生從選材角度賞析人物形象的能力。解答此類試題，考生應在審清題目要求的前提下，從表述技巧、文章主旨、情感等角度入手，進行作答。

（4）本題考查分析文本意蘊的能力。作品意蘊的發(fā)掘，可以由淺入深，從不同角度進行思考。解題時應當結(jié)合全文整體把握作品意蘊，仔細體會情感內(nèi)涵，抓住文中透露情感態(tài)度的語句加以概括。

（1）“把其他一切都收拾掉”，“收拾掉”將寒風當成人來寫，“寒冷”“收拾掉”“一切”突出表現(xiàn)沙漠的空曠荒涼以及寒風的凜冽凄寒；“全部地對付我”，“對付”將寒風人格化，生動形象地表現(xiàn)寒風的威力無比，“我”在寒風的強力侵襲下毫無招架之力；

將本來不具備人的動作和感情的事物變成和人一樣具有動作和感情的樣子，整句話用擬人修辭生動形象地表現(xiàn)了寒風的料峭刺骨以及“我”的寒徹骨透心涼，突出寒風力量之大、威力無比、無所不至的強大震懾力和令人生畏的威嚴形象，抓住了沙漠特點，黃沙漫漫、廣闊無邊、毫無遮攔，強勁的寒風與弱小無助身單力薄煢煢孑立的“我”形成鮮明對比，懸殊的反差之間，形象而巧妙，給讀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表述了對寒風的深刻認識。

（2）從句式上看，“一條腿、一塊骨頭、一副表情，一種心情”連用結(jié)構(gòu)一樣的短語，節(jié)奏感強，短促有力，音韻和諧瑯瑯上口，寫沙漠中寒風對“我”的侵襲，寒冷對“我”的威脅，“一個人”到“整個人生”，范圍由小到達，程度由輕到重，突出冬天寒冷的震懾力，不但嚴重的傷害人們的身體，而且摧殘人們的精神，凸顯了寒冷對人由肉體到精神的侵蝕的急迫，極具感染力；

從修辭手法上看，“弄冷”運用了擬人，“一年一年”運用了的反復，生動形象地寫出了寒風的強大，寒風對人體巨大的傷害；“先是一條腿、一塊骨頭、一副表情、一種心情……爾后整個人生”；

由原文“聽人說村西邊凍死了一個人。我跑過去，看見那個上了年紀的人躺在路邊，半邊臉埋在雪中”“‘你姑媽死掉了?！赣H說得那么平淡，像在說一件跟死亡無關的事情?！币约啊拔腋杏X著母親獨自在冬天的透心寒冷，我無能為力”可知，此處內(nèi)容既引出下文我被凍壞腿、老人們熬不過冬天而故去等一系列敘事，又表述了人生艱難、暮年的孤獨等富有哲理的人生議題，耐人尋味，引人遐思。

（3）結(jié)合原文“我曾在一個寒冷的早晨，把一個渾身結(jié)滿冰霜的路人讓進屋子，給他倒了一杯熱茶，那是個上了年紀的人，身上帶著許多個冬天的寒冷……”“……他一句話不說。我想他的話肯定全凍硬了，得過一陣才能化開。大約坐了半個時辰，他站起來，朝我點了一下頭，開門走了。我以為他暖和過來了”以及“聽人說村西邊凍死了一個人。我跑過去，看見那個上了年紀的人躺在路邊，半邊臉埋在雪中。我第一次看到一個人被凍死。我不敢相信他已經(jīng)死了，他的生命中肯定還深藏著一點溫暖，只是我們看不見。一個人最后的微弱掙扎我們看不見；呼喚和呻吟我們聽不見。我們認為他死了，徹底地凍僵了。他的身上怎么能留住一點點溫暖呢？靠什么去留住。他的爛了幾個洞、棉花露在外面的舊棉衣？底磨得快透了一邊幫已經(jīng)脫落的那雙鞋？還有他的比多少個冬天加起來還要寒冷的心境……落在一個人一生中的雪，我們不能全部看見”可知，對路人采用詳寫，描寫與其相遇的細節(jié)，并對其死展開追問與聯(lián)想，將老人設定為路人，意在老人身上寄予更多普遍性，表述身為旁觀者的我強烈同情與悲憫之情。

結(jié)合原文“每次臨別前，姑媽總要說一句：天熱了讓你媽過來喧喧”“天熱了，母親會帶著我們，趟過河，到對岸的村子里看望姑媽。姑媽也會走出蝸居一冬的土屋，在院子里曬著暖暖的太陽和我們說說笑笑……”以及“你姑媽死掉了”可知，對姑媽采用略寫，但她與我是血親，將其生前的頑強與母親、我談論她死亡時的平淡形成反差，強烈寄托我對現(xiàn)實殘酷和生命堅忍等深刻思考，因而深化主旨。

（4）結(jié)合原文“我是一個人趕著牛車進沙漠，一野的寒風吹著我，似乎寒冷把其他一切都收拾掉了，現(xiàn)在全部地對付我……”“聽人說村西邊凍死了一個人。我跑過去，看見那個上了年紀的人躺在路邊，半邊臉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