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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iMorrisonRetaticif中文完整版我母親總是整晚地跳舞,而羅貝塔的母親身體不好,所以我們被送去圣伯尼。你若告訴別人自己曾呆過收容所,他們就想擁抱你以示同情;不過圣伯尼確實還不錯。在圣伯尼,四個人住一間房;不像貝佛來,一百張床都在一大間屋子里。我和羅貝塔到那兒時,州里的孩子并不多,于是我們單獨享用了406房間,四張床隨便換,而且我們也愿意那樣。我們整四個月都沒有固定的床位,每晚都能換床睡覺。然而剛開始事情并非那樣輕松。當(dāng)我走進房間,老波佐介紹我們認(rèn)識時,我感到一陣反胃。一大早就從家里床上被叫起來是一回事,和一個不同種族的女孩共住陌生的房間是另一回事。我的母親瑪麗是對的。偶爾她不跳舞了,就會告訴我一些事情,她曾說,那些人從不洗頭,身上氣味很怪。羅貝塔就是這個樣子——我指她身上的氣味。老波佐——沒人管她叫伊特金女士,就好像沒人叫這地方圣伯納溫特——她說:“特懷拉,這是羅貝塔。羅貝塔,這是特懷拉?;ハ嗾J(rèn)識下吧?!蔽一卮鹚骸澳阕屛易≡谶@兒,我媽媽不會高興的?!昂芎?,”波佐說道,“那么讓她帶你回家吧。”這話是什么意思?要是羅貝塔膽敢笑一聲,我肯定會教訓(xùn)她。但是她沒有笑,而是背對我們站到了窗戶前。“轉(zhuǎn)過來,”波佐說,“不要那么沒禮貌。特懷拉,羅貝塔,如果你們聽到鈴聲,說明該開飯了。到一樓去。要是打打鬧鬧就沒得看電影。”她又向我們強調(diào),以確信我們知道要是搗蛋就不能看《綠野仙蹤》。我想羅貝塔是誤會了,她并沒意識到我不想和她住,而是以為,如果我母親知道我在收容所一定會發(fā)狂。波佐一走,她就過來問我:“你媽媽也病了嗎?”“沒有,”我回答,“她就是喜歡整夜跳舞?!薄芭??!彼c點頭。這么快就能聽懂,我很欣賞。后來別的小孩說我們站在一塊兒就像“鹽巴和胡椒”,而那一刻我并不覺得有什么。我們那年八歲,考試總得“F”。我得“F”是因為我記不住課本和老師講的課,而羅貝塔則是讀不懂,而且根本不聽老師上課。除了殺手21點她幾乎沒有其他長處。她愛當(dāng)殺手,玩牌時口中念念有詞。一開始我們并不太喜歡對方。但畢竟我們不是真正的孤兒,父母不住在天堂,和其他孩子不同,所以沒人愿意和我們玩。我們是被父母丟到這里來的。哪怕是紐約的波多黎各人和北方印第安人也不肯搭理我們。收容所住著各種孩子:黑人,白人,甚至有兩個韓國人。我認(rèn)為伙食還算不錯,而羅貝塔卻不喜歡,盤子里的東西經(jīng)常碰都不碰:香火腿,索爾茲伯里牛排,連果酒果凍都不要。她也不在乎把這些讓給我吃。而在瑪麗眼中,爆米花和罐頭肉就可以當(dāng)正餐,能吃上土豆泥和熱狗簡直與過感恩節(jié)無異。圣伯尼確實不錯。最壞的也就是二樓那些大一點的女孩對我們推推搡搡。她們大多十五歲,有的已經(jīng)十六了;畫眉毛涂口紅,看電視時腳抖個不停。她們被家里趕出來無家可歸,大多數(shù)出來前都受過驚嚇。那些可憐的女孩好容易才擺脫了叔叔,卻對我們這樣不客氣。老天,她們真是小心眼??醋o人員設(shè)法讓她們和小點的孩子保持距離,但我們有時會跑去看她們在果園里放著收音機跳舞,要是讓她們發(fā)現(xiàn),會追著我們拉頭發(fā)、扭手臂。我和羅貝塔很怕她們,但都不想讓對方知道。所以我們準(zhǔn)備了一大串臟話,以便從果園里跑開時能對她們吼上幾聲。我老愛做夢,總夢見果園。兩英畝、或者四英畝地,種著矮矮的蘋果樹。我剛到圣伯尼那會兒,蘋果樹不結(jié)果子,歪歪斜斜活像討飯的老婦人;而當(dāng)我離開時,花朵盛開。我不明白為什么老夢見果園。其實那里沒發(fā)生過什么事,我是說沒什么大不了的事。只不過大一點的女孩子放著收音機跳舞罷了。麥吉的兩條腿活像一對括弧,那個女廚曾在果園摔倒過。大女孩們?nèi)⌒λ?,我們本該扶她起來,但是怕極了那些涂著口紅畫著眉毛的女孩子。麥吉不能說話。小孩們說那是因為她的舌頭被割掉了,但我認(rèn)為她天生是個啞巴。她年紀(jì)很大,皮膚泛黃,在廚房干活。我不知道她為人怎樣,只記得她兩條腿像一對括弧,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她一大早起來干活直到兩點鐘,如果起得晚了或者洗洗刷刷活兒太多,就得干到兩點一刻,她得從果園穿過以免錯過一小時一班的公車。麥吉沒比我們高多少,戴著一頂笨拙的、帶帽瓣的小孩帽子。帽子難看極了。即便對于啞巴也太難看:她打扮得就像小孩,并且從來不說話?!叭绻腥艘獨⑺龝鯓??”我曾經(jīng)考慮過這個問題,“或者她想哭?她能哭嗎?”“當(dāng)然,”羅貝塔回答,“但是只有眼淚,沒有聲音?!薄八荒芗饨??”“不能?!薄八苈牭铰曇魡??”“大概吧?!薄澳俏覀兘兴囋?。”然后我們真叫了?!氨康?!笨蛋!”她頭也不回?!傲_圈腿!羅圈腿!”還是沒反應(yīng)。她繼續(xù)搖搖晃晃地走著,那頂小孩帽子的顎帶晃來晃去。我覺得我們想錯了。她只是裝著沒聽見而已。現(xiàn)在,一想到那時候如果有人聽到我們那樣喊叫卻沒法跟她說,我更加羞愧難當(dāng)。我和羅貝塔相處得不錯。我們每天晚上換床睡覺,市政學(xué)、交際能力和體育都得了“F”。波佐對我們很失望。130個孩子當(dāng)中有90個不到12歲。幾乎所有孩子都是孤兒。只有我們是被父母丟到這里來的,而且只有我們在包括體育在內(nèi)的三門課上都得了“F”。所以我們很合得來——她既不碰盤子里的食物,又不刨根問底。我們的母親在同一個星期天來探望我們,那大概是麥吉摔倒的前一天。28天以來(對羅貝塔來說是28天半),她們第一次來看我們。我們的母親會在10點鐘做禮拜時趕到,然后一起在教師休息室吃午餐。我想,讓我那個愛跳舞的母親見見羅貝塔生病的媽媽會有好處;而羅貝塔則認(rèn)為,我的母親會讓她媽媽大開眼界。我們高興壞了,互相用手指卷著對方的頭發(fā)玩。吃過早飯,我們坐在床上,透過窗子望著門前的路。羅貝塔前天晚上洗了襪子晾在暖氣機上,還沒有干;但她還是穿上了,因為那雙襪子有著粉紅的襪口,非常好看。我們在手工課上各自做了一個紫色的紙籃子,我的籃子上用蠟筆畫著一只兔子,羅貝塔的籃子則畫著一些涂有線條的彩蛋。我已經(jīng)把分到的兩只甜味蛋(譯注:一種蛋形糖果)吃掉了,只好在籃子里鋪些玻璃紙做的綠草,放入剩下的果凍豆。老波佐過來笑著讓我們下樓。我們從來沒見過她那樣子微笑,覺得很奇怪,都一動不動。“你們不想見媽媽?”我先站了起來,果凍豆灑了一地。我們趕緊彎下腰把豆撿回籃子,而老波佐已經(jīng)收起了笑容。她送我們下樓,其他女孩子正排著隊走進禮拜堂。不少大人站在邊上,多數(shù)是來看孩子的。有些老婆娘想找仆人,有些老家伙想找個伴,他們過來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小孩可以領(lǐng)養(yǎng)。偶爾也有孩子的祖母??催^那些人的臉,晚上難免做噩夢。幾乎見不著年輕人,因為如果這兒的孤兒有年輕的親戚,就不是真正的孤兒了。我一下子認(rèn)出了瑪麗。她穿著那條讓我厭惡的綠色褲子,而我現(xiàn)在更加厭惡,她難道不知道自己要去做禮拜么?她穿著一件皮夾克,口袋襯里都破了,很用力才能抽出手來?,旣愇⑿χ哪樀暗惯€是那樣漂亮。她微微晃著身體,好像一個小女孩尋找著母親——而不是在找我。我緩緩走下去,小心地不讓豆子灑出來,心想著紙做的把手可不要斷掉。手工課上,等我做完紙籃,艾瑪巧克力已經(jīng)沒有了,我只好把剩下的奇克立口香糖裝進去。我是個左撇子,剪刀很不好用。不過沒關(guān)系。至少我還有口香糖?,旣惞蛳聛硪话炎プ∥遥瑝罕饬思埢@子和豆子,草粘到了她那惡心的皮夾克上?!胺盼臆?yán)锇?。就在這兒?!比缓笠惠v深藍(lán)色豪華轎車映入我的眼簾。“你嫁了個中國人?”“不是,”她笑了,“他是司機。”“天哪。要是老波佐能看到你就好了。”我們咯咯笑了。由衷地笑了。突然之間,十二年的隔閡煙消云散,往事一幕幕重現(xiàn)。那些在果園里跳舞的大女孩(我們管她們叫呆女孩——羅貝塔在市政學(xué)的課上面對那些煩人的老面孔時聽岔了),土豆泥,熱狗,還有菠蘿香火腿。我們拉著手走進咖啡店,我使勁地想,為什么上次見面不開心,而這回卻如此暢快呢?十二年前,我們曾像陌生人般擦肩而過。一個黑人女孩和一個白人女孩在霍華德.約翰遜面前的路上見面,卻相視無語。一個戴著藍(lán)白色的服務(wù)員頭巾,另一個則要去見亨德里克斯?,F(xiàn)在我們卻像多年不見的姐妹。那短短四個月在時間長河里不算什么??赡芫褪且驗椋覀冊?jīng)在一起吧。兩個小女孩,比世界上任何人都默契,知道不該問什么問題、該怎樣面對那些不得不相信的事情。勉強與大方之間透露著禮貌與尊重?!澳銒寢屢膊×藛幔俊薄安?,她就是喜歡整夜跳舞。”“哦。”然后會心地點點頭。我們靠窗坐著,就像陷入回憶不能自拔的老兵?!澳銓W(xué)著認(rèn)字了嗎?”“看吧,”她拿起菜單,“每日推薦:玉米濃湯;主菜:乳蛋餅,廚師色拉,扇貝殼.……”女招待走過來,我拍手大笑起來。“記得復(fù)活節(jié)籃子嗎?”“我們又是怎樣介紹自己的媽媽互相認(rèn)識呢?”“你媽媽戴著的十字架,就像兩根交叉的電線桿。”“我還記得你媽媽穿的那條褲子?!蔽覀兎怕暣笮ΓΦ弥辈黄鹧!昂图?亨德里克斯的約會怎么樣?”羅貝塔噗了一聲?!八ナ罆r我想起了你。”“哦,你最后還是聽說這個人了?”“恩,終于是聽說了。嘿,我只是個小鎮(zhèn)上的女招待啊。”“我只是個小鎮(zhèn)上中途退學(xué)的。天哪,我們太瘋狂了。我根本不曉得是怎么活著到了那里。”“但你們終究到了?!薄笆?。確實是的?,F(xiàn)在我是肯尼斯.諾頓夫人?!薄奥犐先ゲ缓唵?。”“是的?!薄皫讉€仆人?”羅貝塔豎起兩根手指?!班?!他是做什么的?”“電腦。我不太懂那玩意?!薄耙郧暗氖虑槲乙呀?jīng)不太記得。但是,老天,圣伯尼卻清清楚楚印在腦子里。記得麥吉嗎?有天她摔倒了,那些呆女孩們都嘲笑她?!绷_貝塔抬起頭,注視著我:“麥吉沒有摔倒?!薄八さ沽恕D阌浀玫陌??!薄疤貞牙?,她沒有。她們把她撞倒的。女孩們推倒她,扯她衣服,就在果園里?!薄拔也弧皇悄菢拥??!薄熬褪悄菢拥?。在果園里。記得我們當(dāng)時多害怕嗎?”“等等,我不記得有那回事?!薄安ㄗ舯唤夤土??!薄澳愫苛税。课译x開時她還在,而你在我之前走的?!薄拔一厝チ?。他們解雇波佐時你已經(jīng)走了?!薄笆裁??”“兩次。一次是在我十歲的時候,另一次我十四歲,呆了兩個月。所以我逃跑了?!薄澳銖氖ゲ崤艹鋈チ??”“我不得不走。你想讓我怎樣呢?在果園里跳舞?”“你確定麥吉的事?”“當(dāng)然。特懷拉,你只是忘了。就是那樣的。那些女孩子行為有問題,你是知道的?!薄皼]錯。但是我記不得麥吉發(fā)生了這種事啊。”“相信我。當(dāng)時我們都在?!薄澳慊厝ズ蠛驼l住一起?”我關(guān)切似的問她。麥吉的事讓我很糾纏?!耙蝗夯斓?。她們晚上老愛撓癢癢?!蔽叶溆行┌l(fā)癢,突然想回家。一切都很好,但她不能輕描淡寫若無其事,假裝萬事大吉?;羧A德.約翰遜的小摩擦之后,她沒有道歉。什么都沒說。“在霍華德.約翰遜時,你嗑藥還是怎么了?”我盡力使語氣友善一點?!翱赡馨?。嗑了點。我不大嗑藥。怎么了?”“我不知道。那時你好像不愿見我。”“哦,特懷拉,你該明白那時候的情況:黑人,白人。你知道世界是什么樣的?!钡俏也恢?。我以為恰恰相反。白人黑人一起乘著大客車到霍華德.約翰遜來。他們一起閑逛:有學(xué)生,音樂家,情人,還有抗議者。你應(yīng)該看到,當(dāng)時在霍華德.約翰遜,黑人對白人很友好。我坐在咖啡店里,盤子里還剩兩塊番茄,惦記著融化的冰淇淋,在這種場合想起那些事真是太幼稚了。我們走到她的車旁,司機幫忙把東西搬回我的旅行車?!斑@下我們可要聯(lián)系了?!薄澳钱?dāng)然,”我說,“給我打電話?!薄拔視??!彼卮鹫f。我剛要坐到方向盤前,她靠上窗子:“順便問一下,你媽媽還是跳舞跳個不停?”我點點頭:“是的。一直都跳?!绷_貝塔點點頭?!澳銒寢屇??她身體好些了嗎?”她略帶苦澀地笑了笑:“沒呢。她一直沒好。那么,給我打電話,好么?”“好。”我回答。但我知道我不會聯(lián)系她。羅貝塔把我和麥吉過去的事情給搞混了。我不會原諒這種事。決不。(? 在那個秋天起了沖突。至少報上是這樣寫的。所謂的沖突。種族沖突。這個詞讓我想到一種鳥,一種生活在公元前十億年的鳥。它拍著翅膀鳴叫;這種鳥沒有眼瞼,直直盯著你。它白天高聲尖叫,夜晚棲于屋頂。它大清早把你弄醒,從今日播報直到晚間十一點檔新聞,同你如影隨形。一天又一天,沒完沒了。我能從中感受一種強大的力量,但不知道那是什么,詹姆斯也說不上來。一些孩子被要求轉(zhuǎn)到另一所偏僻的初中,約瑟夫也在名單之中。開始我以為是好消息,后來才聽說事實正好相反。我是說我早先并不知情。學(xué)校乍看都是死板刻薄,實際上,有的學(xué)校只是金玉其外罷了。但報上充斥著這類新聞,孩子們也變得心神不寧。我得提醒你,那時正是八月。學(xué)校都沒有開。我擔(dān)心約瑟夫轉(zhuǎn)到另一所學(xué)校會感到害怕,但他好像并不在乎,所以我就沒太放心上。直到有一天,我開車沿哈德森大街到了那所政府準(zhǔn)備整合的學(xué)校附近,看到一群婦女正在游行。你猜誰在那兒?她舉著一塊比她母親的十字架還要巨大的牌子,牌子上寫著:母親也有權(quán)利!我繼續(xù)開過去,隨后改變主意,繞學(xué)校轉(zhuǎn)了一圈,慢下車速,摁響喇叭。羅貝塔望過來,看到是我,揮動著手臂。我沒有揮手,但也沒有動。她把牌子遞給另一個女人,走到我停車的地方?!昂??!薄澳阍诟墒裁矗俊薄傲T工游行??瓷先ピ趺礃樱俊薄盀槭裁催@樣做?”“為什么?你什么意思?他們想把我的孩子從這學(xué)校趕出去。孩子們不想走?!薄稗D(zhuǎn)校又怎么樣?我兒子已經(jīng)被轉(zhuǎn)了過去,我并不在乎。你又何苦呢?”“問題不在于你我,特懷拉,事關(guān)我們的孩子啊。”“還有什么比這更關(guān)系到你我呢?”“一個自由的國度。”“現(xiàn)在還不是。但終有一天,她的人民會獲得自由?!薄澳氵@話什么意思?我不同意。”“你真的這樣認(rèn)為?”“我確信。”“我在想,你身上到底哪點和我不一樣?!薄拔乙苍谙?,你身上到底哪點和我不一樣?!薄翱纯此齻儯蔽艺f,“請你看看。她們以為自己是誰?擁在這里,好像都是這兒的主人。而現(xiàn)在她們自以為能決定我的孩子去哪里上學(xué)??纯此齻?,羅貝塔。她們只是波佐罷了?!绷_貝塔轉(zhuǎn)過身看著那些女人。她們幾乎都靜靜站在原地,等待著。而有的慢慢朝我們走來。羅貝塔看著我,眼神冷若冰霜。“不,她們不是。她們只是母親。”“那我算什么?瑞士乳酪?”“我以前用手指卷過你的頭發(fā)?!薄拔矣憛捘闶种覆逶谖翌^發(fā)里的感覺。”母親們的隊伍開始移動。她們當(dāng)然看不慣我的面孔;她們似乎恨不得能包圍警車,或者就現(xiàn)狀而言,最好還能鉆進車?yán)镒プ∥业哪_踝、把我拖出去?,F(xiàn)在她們包圍了我的車,開始輕輕地?fù)u晃車子。我像個溜溜球般前后晃動,下意識地伸手去抓羅貝塔。恍如當(dāng)年,我們被大女孩看到后從果園逃走,如果一個摔倒了,另一個拉她起來;如果一個被抓住了,另一個守在她身邊沖大女孩又抓又踢。誰也不丟下誰。我的手從車窗伸出去,沒有抓到那只手。羅貝塔看著我,從車的一邊走到另一邊,一言不發(fā)。我的錢包從車座滑到儀表板下。終于,四個在警車?yán)锖染频木炻牭较⒑罅镞_(dá)過來,一路走一路推開那群女人。他們口氣堅定,沉著地命令道:“好了,女士們,站到線后,或者離開馬路。”有些人自愿離開,有些人則被強迫要求離開車門和車罩。羅貝塔沒有動。她堅定地看著我。我笨手笨腳地想發(fā)動車子,但怎么也發(fā)動不了,因為還沒有掛上空擋。車座一團糟,剛才的搖晃把購物卷撒得到處都是,我的錢包還躺在地上?!疤貞牙?,可能我是變了。但你還是那個小女孩,那個看到年老的、可憐的黑人婦女摔倒在地卻要去踢的小女孩。你踢了一個黑人婦女,居然還說我頑固?!睗M地都是購物卷。錢包里的東西也掉得干干凈凈。她在說什么呢?黑人?麥吉不是黑人?!八皇呛谌??!蔽艺f?!八趺床皇??你還踢了她。我們都踢了。你,踢了一個叫不出聲來的黑人婦女!”“你說謊!”“你才說謊!你怎么還不回家,不用管我們了,哼。”她轉(zhuǎn)身離開。我很快從路邊開走了。第二天早上我到車庫里,剪下裝運便攜式電視的硬紙箱的一面。還不夠大,但我很快想到一個好辦法:就著白底,噴上“孩子也有****”四個紅色大字。我想把它釘?shù)綄W(xué)校的什么地方以便那群街對面的女人看到。等我到了那邊,已經(jīng)有十來個人聚在一起抗議街對面的那伙女人。警察準(zhǔn)許了。我走到隊伍里。這邊昂首闊步,羅貝塔那邊也是昂首闊步。第一天各管各趾高氣揚,假裝對方不存在;第二天則開始互相喊名字,指指戳戳。只有這些而已。其他人偶爾會換標(biāo)語,而我和羅貝塔卻沒有換。實際上要沒有羅貝塔的口號,我的標(biāo)語也失去了意義。“孩子也有什么?”我們這邊有個女人問我。權(quán)利。我回答。仿佛其意自明。羅貝塔沒有注意到我存在的跡象,于是我想她大概真不知道我在對面。我開始跟著隊伍行進,一會兒往前擠,一會兒又落在后面,以便我和羅貝塔各自的隊伍轉(zhuǎn)彎時我們正好有機會面對對方。然而我還是不能確定她是否看到我,知不知道我的標(biāo)語就是針對她而寫。第二天一早,我比預(yù)定集合時間提前趕到等她到來。她一舉起“母親也有權(quán)利”,我也開始揮動我的新創(chuàng)作:“你怎么知道?”我知道她看到了。但我從此開始著迷于換標(biāo)語,一天甚于一天。這邊的女人認(rèn)為我是個瘋子。她們弄不清我前言不搭后語的口號有什么名堂。我?guī)硪粔K鮮紅襯底、黑字大字的標(biāo)語“你媽媽好嗎?”中午休息時,羅貝塔離開再沒有回來,從那天以后也沒見她再次出現(xiàn)。兩天后我也不去了,人們也不會想念我,畢竟沒人能讀懂我的口號。(? 那六個禮拜很不好過。學(xué)校推遲開學(xué),約瑟夫直到十月份才去上課。孩子們——所有孩子——都對早先熱切期盼的冗長暑假感到厭倦。他們盯著電視直到目光呆滯。我花了幾個早上給兒子講課,其他母親也認(rèn)為我們應(yīng)該這樣做。有兩次我翻開他的作業(yè),發(fā)現(xiàn)從去年起就沒有上交過;有兩次他對著我的臉打哈欠。另外的母親們組織孩子在起居室學(xué)習(xí),但孩子們沒法專心致志,只好讓他們繼續(xù)沉浸于“價格猜猜猜”和“幸福家庭”。學(xué)校終于恢復(fù)教學(xué);之后起了一兩次沖突,街上偶爾可以聽見汽笛的鳴叫。有很多從奧爾巴尼趕來的攝影師。美國廣播公司的一個新聞小組趕到時,孩子們已被安頓好,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約瑟夫把“你怎么知道?”掛在臥室里?!昂⒆右灿?***”不知所蹤。我想大概被公公拿去用作清洗鮮魚的墊板了。他有事沒事老在車庫里晃。公公五個孩子都住紐堡,在他眼里仿佛都與自己家無異。約瑟夫從高中畢業(yè)后,我忍不住想打聽羅貝塔的消息。但無果而終。我不在乎她在車子旁邊對我說了什么,我在乎踢人的那件事。我確信我沒有踢,也不可能踢。但是她說麥吉是黑人,可把我弄糊涂了?,F(xiàn)在想起來,我無法確信。她至少不是純黑的,不然我會記得。我記得的只有那頂小孩帽子和羅圈腿。很長時間以來,我努力不讓自己去考慮種族的問題,但我逐漸明白過來,事情的真相一清二楚,而且羅貝塔是知道的。我沒有踢她。我沒有和那群大女孩一塊兒踢她。但我確實想那樣做。我們在一旁看著,不幫忙,也不呼救。麥吉就像我跳舞的母親。她啥都不是,又聾又啞,任你晚上大喊大鬧卻不理睬;也不能教授你有用的知識。搖晃著,舞蹈著,走路時搖搖擺擺。大女孩推倒她粗暴相待,我知道她喊不出聲,我也不喊,而且心里很得意。今年圣誕節(jié)在公公家過,我們自己就不準(zhǔn)備在家里安置圣誕樹了。約瑟夫在紐約州立大學(xué)紐柏茲分校讀書,我們得省著點。不過最后我還是改變了主意。情況還不至于那么糟吧。我立即趕到鎮(zhèn)子里想挑一棵小圣誕樹。等我找到賣樹的店,天色已晚,飄著雪花。我磨磨蹭蹭地選購,好像這筆交易是如此重要,直到把老板都弄煩了。最后我選中一棵樹,綁到車子的后備箱上。我慢慢地駕著車,撒沙的卡車還沒開出來,剛下過雪的街道難開極了。市中心的街道挺寬闊,罕有車輛,一群人正從紐堡旅館走出來。它是鎮(zhèn)上唯一一家不以有機玻璃和硬紙板為建材的旅館??赡軇傞_過宴會吧。男人穿著燕尾服,在雪中挨得很緊;女人身著毛皮大衣。他們衣服底下有什么東西閃閃發(fā)亮。看著他們,我覺得累。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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