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師說》的中心論點及整體結(jié)構(gòu)關(guān)系-模板

試析《師說》的中心論點及整體結(jié)構(gòu)關(guān)系

——兼論整體閱讀原則【摘

要】

關(guān)于《師說》的中心論點問題的爭論，關(guān)系到閱讀教學所進行的文本分析究竟應(yīng)該以什么為依據(jù)，我們應(yīng)該遵循怎樣的閱讀原則，才能真正讀懂文本，又怎樣將科學的閱讀原則在指導學生學會學習的時候貫徹到教學過程之中去的問題。從筆者對《師說》論點的分析可以看出，文無定法，教亦無定法，指導閱讀時重在閱讀原則（如閱讀的整體性）和規(guī)律（如閱讀時的語感揣摩）的把握，而不是靠某些固定的模式。

【關(guān)鍵詞】中心論點

整體閱讀

很長時間以來，中學語文文言文教學關(guān)于《師說》的中心論點問題，眾說紛紜?莫衷一是。從來自教學一線的同行對這個問題分析情況看，筆者以為，不同觀點的爭論涉及的不僅僅是《師說》一篇文章的教學研究問題，更重要的是關(guān)系到閱讀教學所進行的文本分析究竟應(yīng)該以什么為依據(jù),我們應(yīng)該遵循怎樣的閱讀原則才能真正讀懂文本，又怎樣將科學的閱讀原則在指導學生學會學習的時候貫徹到教學過程之中去的問題。

“文以明道”是韓愈的重要文學主張，韓愈的散文是“文以明道”的典范，所以韓愈的一些有代表性的散文應(yīng)該成為我們研究文章語言、體式（“文”）與其思想內(nèi)涵（“道”）關(guān)系的絕好范本，因此學習時特別要注意遵照“因文悟道、緣道釋文”的規(guī)律，教會學生這一讀書法則。“因文悟道、緣道釋文”的規(guī)律就是，先從文章的語言材料及其整體營構(gòu)的形式透視其思想內(nèi)核——“道”，從整體上初步認識語言載體所傳輸?shù)乃枷胄畔ⅲ蝗缓蠓从^語言材料的運用以及文章營構(gòu)形式“看語言載體何以層層負荷著內(nèi)容思想的傳輸”，以印證、細化、完善已有認識，或?qū)@些認識加以修正，并能做到基本通曉這些認識與文章的語言材料運用及其營構(gòu)形式的關(guān)系，即所謂“披文入情，沿波討源”。這是古今研讀文章的基本途徑，也是語文閱讀教學教會學生最終能獨立讀懂文章的基本方法，它實際與今天的語文教學大綱和新課標所強調(diào)的“理清思路”、“整體感知”、“整體把握”課文的整體閱讀要求是一致的。

議論文的中心論點是文章思想之綱領(lǐng)，對它的確定在議論文閱讀中顯然很重要。在高中語文文言文教材中有一些是以具體文字直接表述中心論點的議論文（或準議論文），如《勸學》、《過秦論》、《六國論》、《伶官傳序》、《論積貯疏》等，這樣的議論文自然為我們解讀文章提供了方便，但是古今議論文體式多樣，表達形式和風格更是豐富多彩、不拘一格，中心論點往往不一定以直觀的具體文字表述形式出現(xiàn)，這本來是很常見的，然而卻似乎給我們以教會學生讀書為任務(wù)的語文教學帶來了“麻煩”。其實從對《師說》全文分析中出現(xiàn)的問題看，“麻煩”遠不僅僅出在中心論點的確定上。這里不能不指出，在我們中學語文教學中存在著的教學模式單一化、概念化，指導學生總結(jié)閱讀規(guī)律以偏概全的傾向應(yīng)該說還比較普遍地存在。我們的閱讀教學往往是模式既定，概念先行。一講小說就一定要從小說的“三要素”入手；一講說明文就把說明方法的掌握當成教學的主線;一講議論文就一定要劃定引論、本論、結(jié)論，找到文章中的某一句話作為中心論點等等。這種思路的閱讀教學，其效果是文本解讀變成了以課文為例子的概念詮釋和脫離文本的單一化解模式的灌輸。這樣解讀文章，顯然違背了“因文悟道，緣道釋文”的原則。回顧一下我們的教學中那些被公認為行之有效、簡便易行的解讀模式曾曲解甚至閹割了多少有著鮮活生命和個性的優(yōu)秀文章，扭曲了多少教師和學生的思維，其中又有哪些模式是能真正轉(zhuǎn)化成為學生日后獨立閱讀能力的呢？筆者以為《師說》教學之所以給大家?guī)磉@樣的困惑，與長期以來語文教學模式化的影響不無關(guān)系。顯然，單一、僵化的解讀模式面對多姿多彩的語言現(xiàn)象陷入了難以自圓其說的尷尬，簡單搬用某種模式的解讀思路，已被告知，此路不通！這本該是在很多課文解讀中早該出現(xiàn)的結(jié)果，只是有不少情況是因為我們主觀上覺得尚能“自圓其說”而被放過罷了。

一些教學論文關(guān)于《師說》論點（包括中心論點和分論點）的提法很多，有的說有一個中心論點（如20XX年《中學語文教學》第一期黃德燾老師的《文章有一個中心論點》）；有的說有兩個中心論點（如20XX年第一期《中學語文教學》李義、謝琳老師的《也談〈師說〉論述了兩個觀點》和引起該期關(guān)于《師說》中心論點討論的王一冰老師的《〈師說〉論述了兩個觀點》）；有的說“可以把分論點綜合起來”組成《師說》中心論點（如20XX年第一期《中學語文教學》呂其憨老師的《可以把分論點綜合起來》）；也有的說《師說》沒有中心論點只有“闡述點”（如1989年第九期《中學語文教學》汪昌祥、程功明老師的《從立論文的分類說到〈師說〉的論點》）；還有的說《師說》沒有中心論點，只有中心思想（如20XX年第一期《中學語文教學》鄭金法老師的《沒有中心論點句卻有中心思想》）等等。歸納上述不同觀點，其中認為有中心論點或有幾個分論點的大都試圖抽出文章中現(xiàn)成的一兩句表達作者看法的判斷性、結(jié)論性的語句作為論點，說法紛繁多樣，如“古之學者必有師”、“無貴無賤，無長無少，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師道之不傳也久矣，欲人之無惑也難矣”、“惑而不從師，其為惑也終不解矣”、“圣人無常師”等等。其中提出沒有中心論點或分論點的大都是因為覺得找不到現(xiàn)成而合適的“中心論點句”。也有提出《師說》中心論點隱含于有關(guān)段落內(nèi)部可以從上下文關(guān)系中得出結(jié)論的，卻缺少令人信服的具體分析。

究竟什么是中心論點？《師說》作為古代論說文到底有沒有中心論點？究竟如何分析解讀這類形式并不理的推論——“無貴無賤，無長無少，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給造成恥師惡學世風的世俗觀念和社會輿論來了個釜底抽薪。這一推論所傳遞的信息可理解為：（1）“道”是“師”可以超越任何世俗關(guān)系和個人主觀意志而合理存在的可靠依據(jù)；（2）“道”是“為師”的，同時也是“從師”的唯一且足夠充分的理由。這就大大充實了“吾師道也”所揭示的“師道”內(nèi)涵。

根據(jù)上述分析，把圍繞“吾師道也”所做的闡釋綜合起來看，還是為“從師”的合理性，目的的單純性做出的理論分析，重心歸結(jié)在“從師（為）師‘道’”這個論點上。這個論點與首段第一層提出的“人必從師”的論點綜合起來，實際形成了一個層次遞進、關(guān)系統(tǒng)一的總論點，即中心論點——“人必從師，從師（為）師‘道’”。其中“人必從師”是針對“恥師”提出的基本主張，也是進層提出從師本旨——師“道”的前提；“從師（為）師‘道’”則是全篇的重心和靈魂。

由以上對《師說》論點的分析可以看出，文無定法，教亦無定法，指導閱讀時重在閱讀原則（如閱讀的整體性）和規(guī)律（如閱讀時的語感揣摩）的把握，而不是靠某些固定的模式。論點不一定是某種固定的形式，它的提出方式可以是“明榫”，也可以是“暗卯”；同樣，蘊含于任何篇章、段落中的思想內(nèi)核的發(fā)現(xiàn)，靠的是對文字內(nèi)在表意層次、情感脈絡(luò)的潛心體悟和對文章的整體觀照。

我們對首段提出的中心論點的分析曾借助于初讀時獲得的文章整體認識，要進一步證實初讀時的整體認識是否正確，還須進一步理清文章脈絡(luò)，對文章各局部間關(guān)系、各局部與整體的關(guān)系做具體研究。我們下一步要做的就是要在研讀中弄清下文的論述與我們所分析得出的中心論點的關(guān)系。

我們對首段的兩層意思只要有了基本的了解,順文勢讀下來就會感到《師說》從第二段以后，圍繞作者發(fā)表的觀點進入了論證過程。“師道之不傳也久矣！欲人之無惑也難矣！”《觀止》點評此句云：“忽作感嘆，若承若起．．．．．．”，這句是承接首段第一層“唯師能解惑；惑而不從師，惑終不解”的道理做出的推斷；從語感上也明確地傳達給我們這樣的信息：作者要列舉“師道”長期遭到破壞的嚴重事實了！作者下面引出了三組逐層深入的對比論證。

首先是列舉“古之圣人”與“今之眾人”由對待從師完全不同的態(tài)度引出的截然相反的結(jié)果，在正反對比中突出論證了中心論點的第一層意思——“人必從師”：

這里作者舉圣人從師而“圣益圣”為例，使論證“人必從師”的論據(jù)更具典型性和說服力：圣人尚且不可超越從師修身之道，且能從中獲益，況眾人乎？還應(yīng)指出的是作者所倡導的“師道”其內(nèi)涵不僅包括“尊師從師”更有“尊師重道”這一層，這在首段對中心論點的闡釋中已經(jīng)明確，在這組對比論證中這一層意思其實也在暗中體現(xiàn)：古圣人“出人遠”尚能從師，正是因為其深明“從師（為）師‘道’”之理，打破了尊卑界限，而“圣益圣”；反觀“今之眾人”“下圣遠”當學而不學，也恰是因為受世俗價值觀影響，不明為師者只因有“道”，從師也只為師“道”，視從師為卑賤之舉，故而恥師，致使“愚益愚”。

接下來文章列舉了一種在從師問題上自相矛盾的典型現(xiàn)象，在對比分析中從反面突出論證了中心論點的第二層意思——“從師（為）師‘道’”：

這段論證較上一組對比論證顯然是進了一層，它觸及了當時恥師世風的深層病態(tài)，“愛其子”者為其子啟蒙“習句讀”而擇“師”（非“傳其道解其惑者也”）；“于其身”“惑之不解”，亟待接受“傳道”、“解惑”，卻“恥師”。“愛其子者”似乎并非完全否定從師，但他們卻將從師的精髓——師“道”抽掉了(偷換了概念)，將從師的本旨歪曲了，實際是對有實質(zhì)意義的”從師”的根本否定。作者透過這個自相矛盾、荒唐可笑的事例，嚴肅而深刻地批判了世俗不明“從師為師‘道’”，逆情悖理的荒謬價值觀和畸型思想方式。

第二自然段的第三組對比論證將“君子不齒”的“巫醫(yī)、樂師百工之人”與自恃高貴的“士大夫之族”截然不同的從師態(tài)度及其結(jié)果加以對比，全面地論證了中心論點。

應(yīng)該指出，這一組對比論證較前兩組又向縱深推進了一大步，一句“嗚呼！師道之不復，可知矣?！闭f到了最痛心疾首處，也點到最大的要害處，“可知”二字揭出“師道”難復即長期以來恥師成風，以至積重難返的社會根源。作者是通過占有思想統(tǒng)治地位的士大夫之族的一段自作聰明的拙劣自白，將其狹隘、庸俗、迂腐的世俗偏見和價值觀做了形象化概括，活畫出他們不明從師本旨、鄙陋無知、武斷專橫的嘴臉，痛責其惡劣的社會影響，點明“師道不傳”、“師道難復”士大夫之族難辭其咎！

第三自然段讀來，感覺似乎“從師”話題變得輕松了些，與上文關(guān)系也顯得松散了些，但我們細心體悟其與上文內(nèi)在就會發(fā)現(xiàn)，這段是緊緊呼應(yīng)著前面兩個自然段的論述從正面論證了中心論點。列舉孔子從師的典型事例，不言而喻重申了從師的必要性，論證了“人必從師”：孔子圣而常從師；從師而“圣益圣”（《觀止》云：“借孔子作證，取前圣人從師意?！保?。但是舉這一事例的主要意圖體現(xiàn)在“無常師”三個字上，強調(diào)的還是從師的本旨是師“道”——孔子無常師，恰是“吾師道也”（從師為師“道”），“道之所存，師之所存”這條本已存在的真理使然，孔子從師唯“道”而不唯人。舉例后推出的結(jié)論——“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于弟子，聞道有先后，術(shù)業(yè)有專攻，如是而已”正是對“無常師”這三個字的解析，它透徹地闡明了師與弟子之別只在一個“道”字上，師與弟子的關(guān)系任何時候都是相對的，隨時由彼此“聞道”與“求道”關(guān)系而定。讀到這里明顯感到，在上文論述的基礎(chǔ)上作者這段充滿唯物主義思想的精辟闡述，已使士大夫據(jù)守的“恥師”世俗悖論陷于瓦解，再將從師與貴賤、尊卑強拉硬扯在一起，不是無知，便是別有用心。作者從根本上否定士大夫之族的恥師之“據(jù)”，旨在消除“今之眾人”從師之“忌”。這段闡述也為去除將師與弟子關(guān)系絕對化這種帶有濃厚神秘封建色彩的師法壁壘，為師道的恢復掃清道路?！豆盼挠^止》在這段后面點評道：“收前‘吾師道’意?！憋@然，這一段是對中心論點——“人必從師，從師（為）師‘道’”論證的正面收束。但是，不少解讀《師說》的文章認為這段是在論述“師生關(guān)系”，這種提法，不知從《師說》整體表達意圖上又該做何解釋？

結(jié)尾一段直觀地看是交代作《師說》的緣由——褒獎李氏子蟠不顧世俗壓力，繼承師道傳統(tǒng)的可貴精神，但從它與上文的整體看，仍然沒有離開對中心論點的闡發(fā)。作者對李氏子蟠“能行古道”（傳統(tǒng)從師之道），“不拘于時”（“恥師”世風）的嘉許，正是呼應(yīng)對中心論點已做出的論證，倡導與呼喚尊師重道之良風。將“能行古道”（古代從師傳統(tǒng)）與“好古文”在一起加以贊揚，則強調(diào)了“尊師”與“重道”之間的關(guān)系。因為在韓愈看來，“好古文”正與尊師、從師之目的和思想追求——師“道”相一致，韓愈在解釋其倡導古文的目的時曾說過：“愈之為古文，豈獨取其句讀不類于今者邪？思古人而不得見，學古道則欲兼通其辭；通其辭者，本志乎古道者也”（《題哀辭后》），這里的“古道”應(yīng)指儒家思想傳統(tǒng)。這一段對后學者尊師重道的褒獎和支持里面字里行間滲透著韓愈敢于直面強大的社會壓力，反其道而行之的無畏精神，不僅公開大力倡導學古文，行古道，而且“奮不顧流俗，犯笑侮”，旗幟鮮明率先垂范“招收后學，抗顏而為師”，讀來感人致深！

讀罷全篇，掩卷而思，不能不為作者洞悉社會現(xiàn)實的深刻性和駕馭文字的超凡手筆嘆服。作者嫻熟發(fā)揮“說”這種文體“解釋義理而以己意述之”（吳訥《文章辨體》）的特點，或以現(xiàn)身說法與你談師論道深入淺出，或發(fā)感慨針砭時弊理真情切，行文自如揮灑，卻內(nèi)在格局嚴整井然有序。他從一開篇就切中肯綮抓住問題癥結(jié)——恥師世風之社會根源，即占據(jù)思想統(tǒng)治地位、主導社會價值取向的士大夫之族對從師本旨的歪曲，正本清源，還其本來面目——從師（為）師“道”。全篇就是緊緊圍繞這一核心明理駁謬，瓦解了恥師悖論之基礎(chǔ)，重建起世人從師之理念。《師說》當時引起的巨大社會反響（如柳宗元《答韋中立論師道書》所云）足以說明這篇檄文對時弊的巨大沖擊力。再看看我們在分析中心論點時出現(xiàn)的困惑和有些文章及參考資料的一些零敲碎打漫談式的點評，深感閱讀的整體性原則對語文閱讀教學指導意義之重要。《師說》真的難讀嗎？唐宋八大

家在散文理論方面所確立的基本原則中重要的一條就是“反對古奧，注重平易”，作為“古文運動”領(lǐng)袖韓愈提出并成功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