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當(dāng)代文學(xué)論文-《欲望的旗桿》與當(dāng)代倫理的困境.doc

現(xiàn)當(dāng)代文學(xué)論文-欲望的旗桿與當(dāng)代倫理的困境一、人的困境我們走到一個欲望的時段，這是欲望的大閘蟹肆意橫著行走的空間，失敗者的垂淚尋夢、怯懦者兩股顫顫的復(fù)仇欲望，在禁忌下放縱的張狂，尋求刺激的心理，性的、口腹的、利祿名聲的，青年作家陳宜新的長篇小說欲望的旗桿觸摸到了這個時代的某種真實部位，讓人瘙癢，欲望的膨脹，倫理的失范，陳宜新（筆名，風(fēng)鈴子）為我們提供了豐富的話語資源，回望暗夜里的自己和身邊的人事，在世風(fēng)日下或者是道德重建的當(dāng)下，思索肉體的輕逸與沉重、思考肉體和欲望的神秘與倫理之關(guān)系，陳宜新把欲望作為敘事的動力結(jié)構(gòu)的寫作技巧，又為人們對文本本身提供了解讀的欲望！但是，我們在這里遇到一個悖論，關(guān)于欲望的寫作，一是來自市場的慫容放縱，另一方面道德的律令又有壓抑和規(guī)范！怎樣解決這個矛盾式的悖論？作為一個小說家，既保證人們的感官的愉悅，或者說保證市場的叫座，又能讓人叫好，不墜入身體寫作的魔道！正如康德所說的，“燦爛星光在我上空，道德律令在我心中”，人不僅有欲望，人更需要一種超越的升華的道德形而上精神的追求，就像肉體需要抱慰和陽光一樣。這種精神訴求意味著：個人安身立命，終其一生恪守某種源于情感意志與價值理性的道德律令，甚至為之獻身都是無條件的，這種追求也是一種動力，一種圣潔感，是比保持肉體生命更高一層的精神欲望，是更為本質(zhì)的人之為人的靈魂的歸宿。它的最大價值在于能夠賦予人生以終極意義。由于這樣的道德主體是為道德而活著，因而人活著感覺總是幸福的，總是充實飽滿的。如果從道德的背面的視角來看，道德行為主體不惜以身相殉的東西或許不值分文，因而常被人視為愚拙的、上當(dāng)受騙的傻帽；然而從主體自身的的體驗自我的感覺看待，則是完全相反。有個女孩家境貧寒，出外打工，被騙入酒店，不做三陪小姐，寧愿從樓上跳下，摔成終身殘廢，但那種不向惡俗勢力屈服，不出賣自己的肉體的舉動卻能使她們感到?jīng)]有為家鄉(xiāng)為父母丟人，有一種維護道德正義的崇高感，這種道德意識變成了自己行動的確認！你讓她放棄道德，她感到屈辱和羞恥，也許鄉(xiāng)村母親教誨的自立、自強、自尊、自愛，成為一種終生的原則！這些東西時時提醒她！但另一方面，有的女人沖破所謂的道德藩籬，視道德如破鞋敝履，在情欲中游走尖叫！這又是另一種風(fēng)景。陳宜新在他的小說欲望的旗桿中把人的欲望從精神分析與道德的裂變和沖突入手，他既把人的欲望分解成個別的特異的東西，如手感（撫摩、駕駛、手勢）、眼睛對于色及秘密（服裝、窺陰）、嘴（饕餮、唱歌、口淫）、生殖快感（性交、賣淫、主動強奸者），又把內(nèi)心引發(fā)的沖突凸現(xiàn)，心理時時打上打上的印記（文化、家庭、教養(yǎng)等），這些東西有時與欲望是合謀的、同流的，有時它們之間又對立造反關(guān)系緊張！欲望要撕下道德的溫情脈脈的面紗，道德卻要為欲望穿上薄薄的羽翼式的衣衫！錢鐘書調(diào)侃真理是裸露不穿衣服的，那么，道德則是象一件華美袍子，下面也可能爬滿虱子！當(dāng)然，陳宜新在小說里不是進行道德主義審判，而是思索這些欲望和丑聞，然后質(zhì)疑存在的荒謬！昆德拉和卡爾維諾都把清算傳統(tǒng)道德、提出新倫理看作小說家的上個世紀末的使命，以便為下一個千年推薦新的倫理。陳宜新在小說欲望的旗桿里雖然沒有提出什么新的倫理構(gòu)建，但他的追問確是一種非常震撼的的東西，昆德拉在小說的藝術(shù)中談到塞萬提斯的小說，說他的小說之所以偉大，是因為你在其中找不到一種明確的、可以解決人生悖論的道德信念，只能找到一連串的生命疑問，塞萬提斯小說之所以偉大，就在于它肯定或認可了人生的道德相對性和模糊性。這才是小說存在的“唯一理由”，在宗法社會，善惡分明，宗法道德可以給出行動的指南，但是后來宗法道德變成了碎片，人們面對人生過程中的種種悖論，開始出現(xiàn)撕裂！人人有自己的道德標準，世界變得混亂！陳宜新的小說，就是描寫的這種碎片的真實！以前對陳宜新的小說有一種忽略，但當(dāng)我讀到他的長篇小說欲望的旗桿時，我象是被某種東西撞擊和灼痛，他敘述的是這個時代的某種東西的潰敗，很多的人都看到了時代的危機，緬懷過去的時光，重尋詩意的棲息，但時代的病癥依然存在，從這里我們看到陳宜新在體驗當(dāng)下生活的真實的痛苦，他的寫作不是和現(xiàn)實和解，而是對現(xiàn)實的存照和詛咒，他描寫人的欲望，人在欲望生存的掙扎，探察黑暗的真相，欲望的出路何在？沒有人給我們答案，我們看到的是美和高尚的隱匿和退場，從這里，陳宜新讓我們看見，他揭示的是欲望的現(xiàn)象和對欲望的恐懼，人到底怎么了？是這個世界在生病？還是我們的心靈在腫脹？你不得不重新思考倫理和道德對人的終極的意義，我們的生存的根基是什么？根基又在哪里？也許高更的那幅畫我是誰，我從哪里來？我到哪里區(qū)？，在現(xiàn)在更有重提的必要，確實，現(xiàn)在很多發(fā)生的東西，比我們的內(nèi)心的承受走的更遠，但永遠有多遠？欲望的邊界在哪里？是否死亡是解決欲望的唯一的出路？陳宜新的小說是敘述的思想，他一直提出問題，但有不給出答案，他揭示的是當(dāng)下欲望的膨脹和精神的匱乏，我們想，當(dāng)精神被懸置之后，在現(xiàn)實的廢墟上，丑惡開始撒野！是誰，在為我們找回溫暖，當(dāng)讀到陳宜新的文字，我們說，現(xiàn)在的文學(xué)是在荒寒與瘦硬的途中，把黑暗與虛無，苦難和軟弱展示出來，給人希望的是絕望，是沒有退路的進擊！二、欲望的生存欲望，是一種存在，說文解字中說“欲，貪欲也，從欠，谷聲”，這是一個形聲字，“欠”是形，表示一個人的頭上冒氣，是欲火中燒，蒸騰跑出人的軀體！“欲”在孔子那里，并不看作是可怕的，他承認人的欲望，孔子說過：“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貧與賤，是人之所惡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惡乎成名？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于是，顛沛必于是?！保ㄕ撜Z里仁篇）欲富貴而不欲貧賤，這是人人心理都存有的欲望，孔子也不例外，如果能得到，就是作一個“執(zhí)鞭之士”，為人趕車，也是樂意的，但是要得之以道，去之以道。道的核心是仁，所謂“居仁由義”就是得之以道。這里對人的欲望提出了一個道德上的限制或前提條件。但這并不意味著欲望與道德是必然對立的，欲望本身并不是道德的。在現(xiàn)實中有些人為了滿足其欲望而不顧道德，這是孔子所極力反對的?！吧辔宜?，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生而取義者也?！被钪?，這是人類最基本的欲求，也是完全正當(dāng)?shù)挠?，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誰不想活著？誰不想活的體面圣潔？“義”即道德義理也是人類的欲求，誰不想活的崇高？人人都有道德上的價值，人格上的尊嚴，這就是人所本有的“良知”。但是，當(dāng)生與義發(fā)生沖突時，決不能茍且偷生，而要“舍生取義”。這兩種不同的“欲”，有價值上的本質(zhì)區(qū)別，因而才有人們面臨的選擇。舍生取義，為義而殉命，保持人之為人的姿態(tài)，這完全是一種自我選擇，其所以作出這種選擇，是有內(nèi)在根據(jù)的，這就是情重于欲、義重于欲，道德的星光把黑暗趕散。有情才有義（情、志一也），謂之“情義”，這是人之所以尊貴的內(nèi)在根據(jù)，也是人的生命的價值所在。如果為了活著而犧牲生命的價值，就是“無義”之人，人而“無義”，猶如樹之無皮，是一種最大的恥辱。但到了宋明理學(xué)，儒家看到了道德與人欲的沖突把人撕扯的厲害，索性，拿道德殺人把道德絕對化，神圣化，提出“存天理，滅人欲”，否定人的欲望也是天理，肉體開始缺席，古典小說中對“酒色財氣”的鞭打壓抑，正是道學(xué)氣的表演，相傳蘇東坡在黃州,與佛印和尚友善。一日，二人在寺內(nèi)對飲，酒意方酣，偶抬頭見墻上有佛印題的詩幅：酒色財氣四堵墻，人人都在里邊藏。誰能跳出圈外頭，不活百歲壽也長。東坡見此詩別具一番情趣，乘醉即席和詩一首：飲酒不醉是英豪，戀色不迷最為高。不義之財不可取，有氣不生氣自消。這是典型的宋代理學(xué)的結(jié)果，對肉體的否定，放逐自己的欲望，連蘇軾這樣的曠達之士，也是在理學(xué)的藩籬中徘徊！中國人對待欲望，一是壓抑，二是轉(zhuǎn)移，象道家和佛家的修煉，（佛家稱欲望叫妄念，道家稱欲望叫無精之神或無氣之神），人們在修煉的過程中體驗肉體的快樂，所謂的“禪悅”，所謂的升仙，其實這里面恰恰提出了欲望詩學(xué)在現(xiàn)實中的處境，在小說中，作家面臨的也是欲望的壓抑、轉(zhuǎn)移、或者是讓他們展現(xiàn)放縱！不是說，小說是現(xiàn)實的摹寫，但小說家的心理無疑會烙上現(xiàn)實的蛛絲馬跡，作家的道德觀念和內(nèi)在心理行為可以在文本中或顯或隱，我們不是對文字進行探險，就象?？普f的文字考古，為了評價陳宜新的小說欲望的旗桿，我們不妨看一下格非的小說欲望的旗幟，把它作為欲望敘事的參照！格非的小說中有一個很重要的人物，名字叫“賈蘭坡”。（這是一個現(xiàn)實中的考古學(xué)家、北京人頭蓋骨發(fā)現(xiàn)者的名字），這個“賈蘭坡”是哲學(xué)系的老教授、代理系主任，為人貪圖權(quán)勢，好色成癖，平時就好對女研究生動手動腳，又包養(yǎng)了一個僅有小學(xué)程度的青年女工做情婦。他利用職權(quán)，將這婦人調(diào)入本系的資料室，圓了金屋藏嬌的好夢。在處理這個人物上，格非的道德評判是從眾的，格非對這個人物似乎是痛恨之極，不僅連個有模有樣的三陪小姐都不肯安排給他，而且還將他的結(jié)局處理得既凄慘又尷尬?！百Z蘭坡”后來因誤信傳言，以為校方要撤銷哲學(xué)系，深感仕途無望，竟在家中墜樓自殺，摔死在樓下一戶寡婦的陽臺上。但小說中最引人回味的是張末，在這個人物身上，格非是用神秘的肉體（欲望）時時和意志對抗！就象陳宜新欲望的旗桿里感人的形象是李小北，在倫理和現(xiàn)實中掙扎，張未是格非欲望的旗幟里最讓人有捉摸興味的女性形象，這是一個欲望的符號，是一個肉體的符號，張未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她心里懷著美好的幻想，象所有的少女一樣，喜愛音樂和詩歌，會因為一首小詩激動的整夜未眠，會因勃拉姆斯或莫扎特心悸的流淚。但張未潛伏在肉身中的欲望，卻總是能不費力地戰(zhàn)勝與音樂和詩歌一樣的希望！張未管不住自己的身體，她一方面壓抑自己的身體，一方面認為“放縱與瘋狂，是軀體的一個小小秘密?！睆埼催吘芙^曾山，邊與曾山約會，她對曾山說“我是你的”，但又與鄒元標幽會。這種典型的分裂，使張未陷入了失眠，但人總是為自己的行為找借口，張未每次的肉體的放縱都是對借口的忠實的實踐！肉體對道德倫理的反叛，使肉體成為倫理的對立，“女人的肉體既是寶藏，又是沉重的負擔(dān)”，它可以是生命力，也能把人拉入萬劫不復(fù)的深淵。張未“她想起音樂教師、藥劑師、鄒元標和曾山，想起了他們身后過于復(fù)雜的塵世布景，除了惘然、戰(zhàn)栗和無所適從之外，她還是什么都想不清楚。”欲望是一頭野獸，格非為它設(shè)計的出路是死亡、瘋狂、入獄，賈蘭坡因欲望與希望、靈與肉的沖突在絕望中自殺，宋子衿因功名和性幻想而精神失常，鄒元標因社會原因被捕！在陳宜新的小說欲望的旗桿中，欲望一直是在沖突中，一直是在與秩序和倫理的對抗中游走，把人撕碎。作品中的林鴻斐，這是一個在目前狀況下，一個艱難的有自己操守的基層為官者，做人的原則和官場的規(guī)則，面對李小北的情愛的退避，使他在官場面對邪惡的慷慨激昂變成了在愛的面前的怯懦和滑稽，他不乏沖破官場的勇氣，但面對愛，他確實是一個敗北者，妻子的精神失常，對他既有精神的壓抑，又有性的壓抑，但我們可以看到這樣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他守著妻子，也許還有一個原因，在官場上沽名叼譽，混得一個糟糠之妻不下堂的令名，老殘游記寫出了清官的可惡，這不妨是解讀林鴻斐的一把利刃，同樣，他對李小北的退避，也是從官場法則考慮，這是一個道德壓抑情感的扭曲的人物！最后，陳宜新把林鴻斐的妻子安排的結(jié)局是死掉，這是陳宜新的善良，他不想繼續(xù)折磨拷打林鴻斐，從陳宜新的筆下，我們讀出作者是一個道德理想主義者，但倫理面臨的困境作者留給了我們，欲望既是人性又是反人性的非理性的方式，欲望不是有罪的，但欲望的行為方式卻往往給人帶來傷害，人們都想生活的美好體面，滿足自己的欲望，但由于社會的公義或者倫理的規(guī)范，人的欲望往往是隱藏的，或者有時借助某些東西在某些場合，那些欲望才得以彰顯！陳宜新看到的是倫理失范后，人的靈魂深處欲望爆發(fā)的秘密圖景，但人們?yōu)橛钪?，欲望代替了靈魂，肉體變成了軀殼，沒有崇高和圣潔填充的軀殼和動物的區(qū)別也就幾??！三、李小北分析從上面我們對欲望的分析中，我們看到人的困境，也看到作者轉(zhuǎn)述欲望故事的困難，李小北的生存困境是這最好的詮釋，欲望的旗桿有一章女人的災(zāi)難，讓人想起劉小楓對昆德拉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托馬斯與薩賓娜和特麗莎關(guān)系辨析的那篇“沉重的肉身”，那里提出身體和倫理的關(guān)系，劉小楓說“倫理就是一個人對自己身體在世的態(tài)度，倫理中的成文或不成文規(guī)則就是道德規(guī)范。世界上所有古老的道德規(guī)范都是男人按自身的意愿編織出來的?！?。那天，是縣委政策研究室女秘書李小北的弟弟李小虎的生日，李小北卻稀里糊涂的就被市委副書記齊子民給睡了。這是一個欲望和權(quán)利結(jié)合的圈套，李小北就象一個小獸被獵手設(shè)置的陷阱捕獲。“幾杯酒下去，李小北就不知自己怎么就失控了，更不知自己怎么就跟著齊子民進了房間，上了床，做了那種事情。后來，李小北一覺醒來，透過室內(nèi)的燈光，看到自己竟是一絲不掛地睡在像死豬一樣的齊子民懷里?！逼恋呐?，特別是在倫理中掙扎的女人特別苦痛，就象安娜卡列尼娜，李小北和齊子民不是享受的生命的美好和幸福，她不想用自己的肉體交換權(quán)位和銅臭的金錢，她感到的是恥辱，是美好被掠去，齊子民在酒中用藥物誘發(fā)李小北的欲望，而齊子民的所謂“公仆形象”在欲望與權(quán)利陰謀在合謀下坍塌：調(diào)情、誘奸、作愛，那些道德理想主義的冠冕堂皇的言辭被身體情欲拋棄，這些肉體不再是對美好的“歷史必然”的東西的奉獻，就象董存瑞為了“明天”，黃繼光為了“主義”，甘愿把自己的身體在炸藥和槍眼下盛開。在這個時代，好象為欲望提供了無限豐富的生長空間，理想的缺席和匱乏，崇高的消解和規(guī)避，人們背后神圣的東西的坍塌和遠去，欲望，特別是以性為表征的欲望就象野草肆意彌漫，但是誰看管這樣的末日情景？性是一頭野獸，它既是人的心理欲求，也會把人拖向空虛頹廢的深淵，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