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記中為何沒有“松箍咒”.doc

劉洪強(qiáng) ：西游記中為何沒有“松箍咒”2014-7-20 09:18|發(fā)布者:文青|查看:190|評論: 0摘要: 摘要：西游記孫悟空頭上的“緊箍”受“束發(fā)用具”及受“刑具”啟發(fā)而發(fā)展衍化而來。唐僧、觀音及如來均沒有“松箍咒”，則孫悟空只能依靠自身的力量去掉緊箍，“松箍咒”就是孫悟空的“自性自度”，與“解鈴還須 .摘要：西游記孫悟空頭上的“緊箍”受“束發(fā)用具”及受“刑具”啟發(fā)而發(fā)展衍化而來。唐僧、觀音及如來均沒有“松箍咒”，則孫悟空只能依靠自身的力量去掉緊箍，“松箍咒”就是孫悟空的“自性自度”，與“解鈴還須系鈴人”同一機(jī)杼?！熬o箍”類似后西游記中套住小行者的“好勝圈”，“緊箍”是孫悟空成佛作祖的關(guān)鍵所在。關(guān)鍵詞：孫悟空；緊箍；松箍咒；自性自度一、“緊箍”來源西游記第14回孫悟空看見唐僧包袱中有一頂嵌金花帽，得到唐僧的允許，他就戴上了這個帽子，“似一條金線兒模樣，緊緊的勒在上面，取不下，揪不斷，已此生了根了”1197。我們知道，任何事物都不會是在人的頭腦中憑空產(chǎn)生的，換言之，孫悟空頭上的緊箍的原型是什么？或者說，吳承恩受到什么啟發(fā)而給孫悟空戴上了這個“緊箍”？就筆者所見，這個問題探討者并不多。楊國學(xué)先生孫悟空頭上的緊箍兒咒探源認(rèn)為，在玄奘取經(jīng)的壁畫中，玄奘的弟子石槃陀用一要帶箍將頭發(fā)攏于腦后，那條“帶箍兒”可能演化成了孫悟空頭上的緊箍2。楊先生所言給人以很大的啟發(fā)。但此圖似乎并不常見，西游記的作者能否一定看到并以此為藍(lán)本還在未可知之?dāng)?shù)，況且這個石槃陀是不是孫悟空的原型也難以確定，因此說石槃陀的“帶箍兒”是孫悟空“緊箍”還可商榷。杜貴晨先生西游記數(shù)理機(jī)制論要認(rèn)為“緊箍兒應(yīng)脫化于佛教金剛?cè)χ?。此佛教禪宗金剛?cè)χ骱芸赡芫褪蔷o箍兒的本源”3。導(dǎo)夫后學(xué)，啟迪先路。但“金剛?cè)Α迸c“緊箍兒”之間還缺乏明顯的證據(jù)。筆者認(rèn)為，孫悟空頭上的“緊箍”最早的原型應(yīng)該是一種束發(fā)的用具“頭箍”。這種頭箍約有兩種人使用。一種是明清之際的婦女。如酌中志卷十六載：皇女戴寸許闊小頭箍。至十余歲留發(fā)，至年余，擇吉打扒角。至選婚有駙馬，始擇吉上頭，此皇女事也4129。清初小說醒世姻緣傳第9回“這是一包子戴不著的首飾兩副鐲子合兩頂珍珠頭箍，合這雙金排環(huán)”5110。明代還有女將戴金箍的。如明禪真逸史第三十八回女將蜚仙“頭戴束發(fā)金箍”6377。這種頭箍最為常見，因此西游記最容易取材。還有一種是明清頭陀用的束發(fā)用具。楊國學(xué)先生在他的文章中已經(jīng)提到玄奘的弟子石槃陀有個帶箍，這就類似頭箍。在水滸傳中，就有行者武松頭戴戒箍，“（武松）把氈笠兒除下來，解開頭發(fā)，折疊起來，將戒箍兒箍起”7408，這里表明，頭陀因?yàn)榱粲蓄^發(fā)，所有必須用個箍子把頭發(fā)束起。這里行者武松與孫悟空的頭箍有極大的相似，所以楊國學(xué)先生敏銳地認(rèn)識到“武松的頭陀裝束和行者名號，是不是被后來的作家借用而套在了孫行者的身上的呢”？事實(shí)上很多人很容易看出，武松與孫悟空的相同之處，除了楊先生所舉兩點(diǎn)之外，還有武松開始時(shí)用的是哨棒與孫悟空的金箍棒；武松曾經(jīng)喝了十八碗酒而孫悟空大鬧天宮前也曾偷喝御酒而酩酊大醉；武松打虎與孫悟空從五行山下被唐僧放出時(shí)也曾打過虎；武松在孫二娘的店中看出是毒酒沒有喝而兩個公差喝了，唐僧師徒在黃花觀喝了毒茶而只有孫悟空一人看出而沒有喝。等等。實(shí)際上還有一點(diǎn)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但常常被大家忽略。在西游記雜劇中觀音菩薩送給孫悟空的就是戒刀，而不是金箍棒?！拔遗c你一個法名，是孫悟空。與個鐵戒箍、皂直裰、戒刀”8100，這似乎表明孫悟空的形象是受武松的影響而來，當(dāng)然，兩者到底如何影響還不能輕易下個結(jié)論。按理說，頭陀頭上戴有頭箍（或戒箍）應(yīng)該很可能說明孫悟空頭上的緊箍的來源。但事實(shí)上，很難斷定武松與孫悟空是誰受了誰的影響，而且武松的頭箍是一個孤證，盡管后來不少的頭陀頭上都有頭箍，但筆者認(rèn)為這些大概都是受了武松的影響。例如：封神演義第74回“丘引傷痕全愈，要來報(bào)仇，乃不戴頭盔，頂上戴一金箍，似陀頭樣，貫甲披袍，上馬拎槍，來奔至周營，坐名要黃天祥決戰(zhàn)”9662；第79回法戒也戴“赤金箍”；野叟曝言第14回“只見一個頭陀，頭上束一條戒箍，把頭發(fā)束住，拖下來有四五寸長，連肩帶眼的罩著”10177；鏡花緣第1回“第一位，綠面獠牙，綠發(fā)蓋頂，頭戴束發(fā)金箍”112；兒女英雄傳第6回“只見一個虎面行者，前發(fā)齊眉，后發(fā)蓋頸，頭上束一條日月滲金箍”1264；廣陵潮第41回“早見先前那個老頭子，黑魆魆的捧出一座鐵漢來，亂髻齊眉，一道紫金箍，緊緊束著，敞開胸脯，一撮黑毛，像是未辟的蠶叢一般”13463。明清之際小說中的頭陀還有很多是戴有金箍的。如果這些小說都是寫實(shí)而不是受水滸傳中的武松的戒箍或西游記中的孫悟空的緊箍的影響，則我們可以得出，孫悟空頭上的緊箍實(shí)際上是就是按照頭陀的形象刻畫的。筆者認(rèn)為，“緊箍”是西游記的作者從婦女或頭陀的束發(fā)用具而啟發(fā)構(gòu)思的?！熬o箍”另一個來源可能是刑具“腦箍”。西游記中“緊箍”是懲罰孫悟空的工具。如唐僧一念緊箍咒，“他依舊生痛，痛得豎蜻蜓，翻筋斗，耳紅面赤，眼脹身麻”。第38回“教師父念緊箍兒咒，把這猴子的腦漿勒出”。這里的“緊箍”就是封建時(shí)代嚴(yán)刑拷打犯人的刑具“頭箍”。這種刑具在唐代就有了。朝野僉載卷二“周推事使索元禮，時(shí)人號為“索使”。訊囚作鐵籠頭，青其頭，仍然加楔焉，多至腦裂髓出”1430；宋史卷二百刑法志“或纏繩于首，加以木楔，名曰：腦箍”154996；警世通言第十五卷金令史美婢酬秀童：“見秀童不招，心下也著了慌。商議只有閻門栓，鐵膝褲兩件未試。閻門栓是腦箍上了箍，眼睛內(nèi)烏珠都漲出寸許，鐵膝褲是將石屑放于夾棍之內(nèi)，未曾收緊，痛已異常。這是拷賊的極刑了。秀童上了腦箍，兀而復(fù)蘇者數(shù)次?！?6220有意思的是，在西游記第97回，刺史用“腦箍”來拷打唐僧，“拿腦箍來，把這禿賊的光頭箍他一箍，然后再打”。綜上所述，筆者認(rèn)為，孫悟空頭上的“緊箍”其實(shí)是束發(fā)用具與刑具的混合體。二、為何沒有松箍咒我們常常有一個常識性的小錯誤就是唐僧或觀音給孫悟空戴上的緊箍。從實(shí)際上看當(dāng)然是唐僧與觀音的預(yù)謀，但是這個緊箍卻是孫悟空“自己戴上”的，系“咎由自取”，小說第14回：行者去解開包袱，在那包裹中間見有幾個粗面燒餅，拿出來遞與師父。又見那光艷艷的一領(lǐng)綿布直裰，一頂嵌金花帽，行者道：“這衣帽是東土帶來的？”三藏就順口兒答應(yīng)道：“是我小時(shí)穿戴的。這帽子若戴了，不用教經(jīng)，就會念經(jīng)；這衣服若穿了，不用演禮，就會行禮?！毙姓叩溃骸昂脦煾?，把與我穿戴了罷?！比氐溃骸爸慌麻L短不一，你若穿得，就穿了罷?！毙姓咚烀撓屡f白布直裰，將綿布直裰穿上，也就是比量著身體裁的一般，把帽兒戴上。而第17回觀音收伏熊羆怪，“菩薩又怕那妖無禮，卻把一個箍兒，丟在那妖頭上”；第42回觀音收伏紅孩兒，“這寶貝原是我佛如來賜我往東土尋取經(jīng)人的金緊禁三個箍兒。緊箍兒，先與你戴了；禁箍兒，收了守山大神；這個金箍兒，未曾舍得與人，今觀此怪無禮，與他罷?！笔辗硕郑^音主動給兩怪戴上，而孫悟空卻是他“主動“戴上的，雖然觀音與唐僧是有預(yù)謀地讓孫悟空戴上它。一般來說，能戴上就能取下，然而孫悟空向唐僧或觀音要求取下緊箍時(shí)，唐僧大驚道：“悟空，我當(dāng)時(shí)只是菩薩暗受一卷緊箍兒咒，卻沒有甚么松箍兒咒?！钡?7回菩薩笑道：“緊箍兒咒，本是如來傳我的。當(dāng)年差我上東土尋取經(jīng)人，賜我三件寶貝，乃是錦襕袈裟、九環(huán)錫杖、金緊禁三個箍兒，秘授與咒語三篇，卻無甚么松箍兒咒?！备幸馑嫉氖?，孫悟空兩次向“緊箍”的發(fā)明創(chuàng)造者如來佛祖要求褪下緊箍來時(shí)，如來道：“你休亂想，切莫放刁。我教觀音送你去，不怕他不收。好生保護(hù)他去，那時(shí)功成歸極樂，汝亦坐蓮臺。”如來佛祖卻總是顧左右而言他，這似乎暗示著連如來佛祖也沒有什么“松箍咒”。為什么沒有松箍咒？難道連法力無邊的如來與觀音也不能松箍嗎？顯然不是，這里面是一個公案也是一個禪機(jī)。關(guān)于此問題，學(xué)術(shù)界并未見有人關(guān)注。孫士承先生為何沒有松箍咒是一篇調(diào)侃性的雜文，并非學(xué)術(shù)論文，沒有觸及問題的實(shí)質(zhì)17。而后來孫悟空頭上的緊箍卻自動消失了。西游記第100回：孫行者卻又對唐僧道：“師父，此時(shí)我已成佛，與你一般，莫成還戴金箍兒，你還念甚么緊箍咒兒掯勒我？趁早兒念個松箍兒咒，脫下來，打得粉碎，切莫叫那甚么菩薩再去捉弄他人。唐僧道：“當(dāng)時(shí)只為你難管，故以此法制之。今已成佛，自然去矣，豈有還在你頭上之理！你試摸摸看。”行者舉手去摸一摸，果然無之。這緊箍不是如來也不是觀音也不是唐僧取下的，是自然消失了，換言之是孫行者“頓悟”后，沒有了束縛自己的“圈”。我們可以認(rèn)為，“緊箍”實(shí)質(zhì)上孫行者自己制造出來、管制自己的圈。孟子說，夫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同樣人自身有缺陷才會被別人控制。后西游記第30回，造化小兒用各種各樣的圈子如名圈、利圈、富圈、貴圈、貪圈、嗔圈、癡圈、愛圈、酒圈、色圈、團(tuán)圈、氣圈，還有妄想圈、驕傲圈、昧心圈來套小行者，所有的圈都套不住小行者，造化小兒暗暗喝彩，因想道：“這猴子雖酒色財(cái)氣無侵，貪嗔癡愛不染，你看他跳來跳去，十分快活，定是個好勝之人，只消一個好勝圈兒，自然圈住?！苯Y(jié)果小行者被好勝圈套住了，我們來看小行者被套住時(shí)的表現(xiàn)：小行者被圈兒套住，欲往上跳，不期那圈兒就跟著他上去。欲往下鉆，不期那圈兒就跟著他往下去。欲將身子變大，那圈兒就隨著他身子也大了；欲將身子變小，那圈兒就隨著他的身子也小了。周圍雖稀稀透亮，及要變化去鉆，卻又沒絲毫縫兒；欲要使金箍鐵棒打開，卻又地方窄狹，施展不開；欲要用拳頭去打，卻又軟膿膿，無處用力18343。西游記中孫悟空也有類似的經(jīng)歷，唐僧念咒時(shí)，“他就耳里取出針兒來，插入箍里，往外亂捎”。最后太上老君對小行者說：“造化小兒那有甚么圈兒套你？都是你自家的圈兒自套自?！辈⒔忉尩溃喝弘m是他的，被套的卻不是他。他把名利圈套你，你不是名利之人，自然套你不住；他把酒色財(cái)氣圈兒套你，你無酒色財(cái)氣之累，自然輕輕跳出。他把貪嗔癡愛圈兒套你，你無貪嗔癡愛之心，所以一跳即出。如今這個圈兒；我仔細(xì)看來，卻是個好勝圈兒，你這潑猴子拿著鐵棒，上不知有天，下不知有地，自道是個人物，一味好勝。今套入這個好勝圈兒，真是如膠似漆，莫說你會跳，就跳遍了三十三天也不能跳出。不是你自套，卻是那個套你？結(jié)果小行者聽了老君的話，圈子自動解除：小行者聞之大悟，因嘆說道：“我只道好勝人方能勝于人，今未必勝于人，轉(zhuǎn)受此好勝之累。罷，罷，罷！如今世道，只好呆著臉皮，讓人一分過日子?！币虬谚F棒變小了，收在耳中，就要別老君，下到造化山去。老君道：“你下去做甚么？”小行者道：“有甚么做，不過見造化小兒。下個禮，求他除去圈兒，放我?guī)煾赋鰜??！崩暇溃骸澳慵绒D(zhuǎn)了好勝之念，又何必求他。你今再跳跳這個圈兒看？”小行者真?zhèn)€跳一跳，已跳出圈兒之外。喜得他抓耳揉腮，滿心快活道：“原來無邊解脫，只在一念，那些威風(fēng)氣力都用不著。多謝老官指教，今日且別過，改日造府奉謝吧！”小行者這個好勝圈正好可做緊箍一個最好的注腳。從某種意義上講，孫大圣頭上的緊箍是自己制造出來的“心箍”。景德傳燈錄卷三僧璨大師開導(dǎo)沙彌：有沙彌道信，年始十四，來禮師曰：“愿和尚慈悲，乞與解脫法門?！睅熢唬骸罢l縛汝？”曰：“無人縛?！睅熢唬骸昂胃蠼饷摵酰俊毙庞谘韵麓笪?940。景德傳燈錄卷十五投子山大同禪師對眾人說：汝諸人來這里，擬覓新鮮語句，攢華四六，口里貴有道。我老兒氣力稍劣，唇舌遲鈍。汝若問我，我便隨汝答對，也無玄妙可及于汝。亦不教汝垛根。終不說向上向下、有佛有法、有凡有圣。亦不存坐系縛，汝諸人變現(xiàn)千般。總是汝生解自擔(dān)帶將來，自作自受。這里無可與汝，不敢誑嚇汝，無表無里可得說似汝，諸人還知么？19282在佛教看來，沒有人束縛自己，能束縛自己的只能是自己而非外人。外人也不會給自己任何東西，所有的都是“汝諸人變現(xiàn)千般?？偸侨晟庾該?dān)帶將來，自作自受”。緊箍是孫悟空自己戴上的，也必須由他自己摘下來。猴子頭上的禁箍要自己解下。宋代惠洪林間集卷下載：（法燈泰欽禪師）少年時(shí)其悟解已逸格，然未為人知獨(dú)法眼禪師深奇之。一日法眼問大眾曰：“虎項(xiàng)下金鈴，何人解得？”對者皆不契，欽適自外至，法眼理前語問之，欽曰：“大眾何不道：系者解得?！庇谑侨巳烁挠^20832。那么猴頭上的緊箍也只能與系者解得，這就是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與“松箍咒”同一機(jī)杼。杜貴晨先生指出，孫悟空形象之初略有六祖慧能的影子，與“孫悟空”之名體禪宗頓教之義密相關(guān)合21160。確實(shí)如此，我們從壇經(jīng)中可知，六祖慧能反對一味坐禪，他說“道由心悟，豈在坐也？”22165，而西游記中的孫悟空也不會坐禪，行者道：“兄弟，實(shí)不瞞你說，若是踢天弄井，攪海翻江，擔(dān)山趕月，換斗移星，諸般巧事，我都干得；就是砍頭剁腦，剖腹剜心，異樣騰那，卻也不怕。但說坐禪我就輸了，我那里有這坐性？你就把我鎖在鐵柱子上，我也要上下爬蹅，莫想坐得住?！边@樣我們就可以從禪宗的角度來審視一下孫悟空。禪宗講究“自性自度”，講究用自己的本力來超度自己，并認(rèn)為“眾生識心自度，佛不能度眾生”23190；壇經(jīng)講“各須自性自度，是名真度”2290。因此悟空頭上的緊箍只能由自己摘下。第24回孫悟空對唐僧說：“只要你見性志誠，念念回首處，即是靈山?！钡?5回，孫悟空用烏巢禪師的多心經(jīng)提醒唐僧：“佛在靈山莫遠(yuǎn)求，靈山只在汝心頭。人人有個靈山塔，好向靈山塔下修?！边@只聰明的猴子也知道這些事情，而對自己的緊箍卻不明白，或許是旁觀者清當(dāng)局者迷吧。孫悟空不斷的向唐僧、觀音及佛祖要求念一下“松箍咒”，但是都不行，最后卻自己解除下來，從宋代以來就有一個“求人不如求己”的故事，張端義貴耳集卷上：宋孝宗幸天竺及靈隱，有輝僧相隨。見飛來峰，問輝曰：“既是飛來，如何不飛去？”對曰：“一動不如一靜。”又有觀音像手持?jǐn)?shù)珠，問曰：“何用？”曰：“要念觀音菩薩。”疑問：“自念則甚？”曰：“求人不如求己?！?4412這雖然是一則趣話，但其實(shí)涵含著人生的至理。古尊宿語錄卷二百丈懷海說“佛是無著人，無求人，無依人”2521。常言道，公修公得，婆修婆得，不修不得，就是講究自修的重要性。泥洹經(jīng)載：“父作不善，子不代受，子作不善，父不代受，善自獲福，惡自受殃?！?6562無量壽經(jīng)佛告誡世人：“天地之間，五道分明，善惡報(bào)應(yīng)，禍福相承，身自當(dāng)之，無誰代者?！?7643這“無誰代者”就是指什么都不能代替自己。中國古人是非常了解事事必須依靠自己的理念。論語衛(wèi)靈公：“君子求諸己，小人求諸人?！蔽淖由系拢骸肮试谷瞬蝗缱栽?，勉求諸人，不如求之己?！?8256這些都顯示著人類生存解脫困難的本質(zhì)：這世界上只有自己救自己，自己解脫自己，從來沒有救世主。國際歌唱得好“從來就沒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創(chuàng)造人類的幸福，全靠我們自己”。所以孫悟空頭上緊箍的消失過程詮釋著中華民族及人類的一貫堅(jiān)持的自力更生的原則。三、緊箍的作用當(dāng)下不少讀者對孫悟空戴上緊箍表示憤慨，認(rèn)為這是打擊自由、壓制個性的表現(xiàn)。但實(shí)際上，從人類發(fā)展的歷史來看，任何人的成功都必須有他人約束或自我約束，古代學(xué)校就有夏楚二物來懲罰犯規(guī)者，禮記學(xué)記：“夏、楚二物，收其威也?！?9960常言又說“離規(guī)則不成方圓”。孫悟空也不例外。早在西游記雜劇中就表明，戒箍主要不是用來懲罰孫悟空而是“戒你凡性”8100。后西游記第4回孫行者給小行者戴上緊箍時(shí)說了一番意味深長的話“這箍兒大有好處。昔年是我的功臣，今日是你的魔頭。他來尋你，便是你入道之時(shí)。安心靜養(yǎng)，我去也”。俗語常說“不受磨難不成佛”，給孫悟空戴上緊箍是孫悟空成佛做祖的前提條件。后西游記小行者對頭上的緊箍說“又是我的魔頭，又是我的正果”，就表明了這一點(diǎn)。我們稱贊英勇無畏、大鬧天宮的孫悟空，但也應(yīng)當(dāng)遣責(zé)他在花果山的惡劣行為，如第14回他說“不瞞師父說，我老孫五百年前，據(jù)花果山稱王為怪的時(shí)節(jié)，也不知打死多少人”；第27回行者笑道：“師父，你那里認(rèn)得！老孫在水簾洞里做妖魔時(shí)，若想人肉吃，便是這等。或變金銀，或變莊臺，或變醉人，或變女色。有那等癡心的，愛上我，我就迷他到洞里，盡意隨心，或蒸或煮受用；吃不了，還要曬干了防天陰哩！師父，我若來遲，你定入他套子，遭他毒手！”這些行為已經(jīng)到了不可不除的地步。西游記中龍王對孫悟空說“大圣，你若不保唐僧，不盡勤勞，不受教誨，到底是個妖仙，休想得成正果”，又告誡悟空說“不可圖自在，誤了前程”，指的大約就是這些。佛家把“戒定慧”稱為三學(xué)，而“戒”字為首。五燈會元唐宣宗問弘辨禪師曰：云何名戒？對曰：防非止惡謂之戒。30225釋迦牟尼要求弟子們以戒為師。百丈禪師著名的法則就說“精進(jìn)以持戒為第一”。從這一點(diǎn)上說，“緊箍”就代表著“戒”。對孫悟空來說，到西天不但是一個取經(jīng)的過程，也是一個摘掉緊箍的過程，可以說，非摘掉緊箍不能取經(jīng)，非取經(jīng)不能摘掉緊箍，或者說兩者就是一回事?？傊熬o箍”脫胎于束發(fā)用具與刑具。它只能是由孫悟空自己戴上，也只能由孫悟空自己摘下。孫悟空要成佛，不但要走完荊棘載途的西天之路以取得真經(jīng)，還要克服自己身上的種種缺點(diǎn)度過自己